《钟二郎吃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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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二郎吃鬼-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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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钟二郎趁机托起他的腰,勃起的荫茎趁着水润顶进身体,湛华忍不住一哆嗦,埋下头去拧他的耳朵。
  
  他两个混在温柔乡,哪里还记得曾有个落魄男妓求到家门口,乔乔仿佛一滴水,无声无息落下又被无声无息蒸腾,直到有一天晚上,湛华拉掩窗帘正准备睡觉,忽然看到玻璃面上映出一张脸,定睛一看才见是乔乔,他含笑坐在高楼窗台上,已变成了一只鬼。
  
                  第 59 章
  
  虽然不过萍水相逢,但湛华毕竟跟乔乔相识一场,前几日还见他生灵活现,如今竟成了无命的鬼,不禁唬得大吃一惊,忙开了窗户将他唤进来。乔乔阴着脸孔跳进屋,眼里好像燃着一丛火,朝着湛华上下打量,忽然抿起嘴笑道:“原来你竟是个鬼,得亏了我先前不知道,不然真该被你吓死。”钟二郎翘着腿正在看电视,忽然闻着家中一股鬼魅气味,东张西望四处寻探,湛华将乔乔拉到阴暗处,轻声细气询问他:“我后悔把你留在那地方,你住的房子实在有古怪,楼上楼下全站满了鬼,心怀积怨无法超脱,定是遭了横死才如此。你又是如何死的,怎么不去阴司里,反倒跑来这地方?”乔乔惨白着脸不答腔,忽然感觉胸腔一阵翻滚,忙掩住嘴埋头呕吐,又咳又喘抖瑟如糠,挣扎着从口鼻喷出一股泥,好像岸上的鱼喘了半晌才抬头对湛华道:“我记得你曾许过喏,说得了空可以再回来,如今我已到这地步,惊慌无措便跑来这里,只希望你能替我做一件事情,必当结草衔环为报答。”湛华连忙道:“咱们虽是陌路,却也不忍见你成了游魂饿鬼,你自当安心投入地府,每到清明我必会替你烧纸祈愿。”
  
  乔乔抿着嘴笑道:“我生前早已人不似人,哪里还在乎死后的光景,只是不甘心自己落得这个下场。过去每当家里有了尸体,大武都拖至荒郊野地里掩埋,如今轮到自己如此,他待我的肉身竟跟其他死尸一个样,我们分分明是恋人,满腔的的情诉说之不尽,我不忍见自己白白腐烂在泥里,求你替我将尸体挖出来,送回家与大武团聚。”湛华听他如此痴心言语,不禁毛股悚然暗忖道“这世上有人是以虐杀为乐,原来那大武便惯行此乐,经年累月残害无辜,死后的鬼魂便围在他身旁。可怜乔乔仍怀着情深意切,竟落得所托非人惨死。”他心中七上八下不得安稳,忙跑去客厅里求钟二,钟二郎看电视正在入神,眼睛直勾勾瞅着偶像剧女主角,不耐烦将湛华撇到一边,对着乔乔冷笑道:“你既已死了,还稀罕什么肉身,早早归了阴司了结这一世才是正途!况且说要结草衔环,凭着你如今孑然之身,难道要舍了魂魄喂老子!”乔乔倚在门上闷声不吭,湛华生怕钟二唬着他,转过身正要过去安抚,哪知乔乔忽然抬手扶到肩膀上,“喀嚓”一声掰下一条胳膊,面不改色递给钟二郎。湛华掩住惊呼定神端量,才见他魂魄上结着无数的裂纹,一手一脚都是在生前被砍断。
  
  这鬼生前便已瘦的皮包骨,化作魂魄更不剩下几两,奈何钟二郎饥荒了甚久,如今久不识鬼滋味,手脚背叛大小脑抓起那胳膊撕扯着啃了满嘴,湛华忙唬得背过身,倒是乔乔淡然笑道:“你吃了我的东西,自然要替我做事情。”钟二郎不堪纠缠,只得寻了把铁铲随他出门,湛华原本要同往,被钟二不耐烦喝回屋里。月黑天殷,风凉如水,钟二郎随着鬼魂下楼唤上车,依照指引前往目的,开车的司机看不见乔乔,瞧着钟二握着铁锨满心奇怪,钟二郎见状诚肯辩解道:“如今生活不景气,吃了上顿愁下顿,我趁着天黑去郊区刨两棵菜,既节约了粮食,也是游历山水陶冶情操。”汽车驰电掣驶至一片荒凉野地,钟二郎随着乔乔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周遭伸手隐隐可见五指,杂草枯枝随风摇摆,司机驾着车一溜烟跑了,钟二正欲喝骂,忽见乔乔迫不及待奔至一处土窠,围着土丘转了几圈,挥着手急赤白脸招呼他挖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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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二郎不情不愿铲着土,牢骚满腹怨声载道,斜着眼对乔乔道:“横竖你也是死了,瞧这样子也赶不得轮回,不如填入老子肚子里,既算是个归宿,也不枉老子辛苦一场。”乔乔掩着嘴娇笑道:“我身上每一处都是大武的,纵是归宿也要进他肚里,怎么好便宜了你。”他两个正是讨价还价,铁锨忽然碰在一处异物上,钟二忙将旁边的土翻开,从泥地里撅出个鼓涨口袋,正是大武惯用来装尸的麻袋,他恭下腰伸手将系口撕开,从口袋里滚出一截手臂,拿铁锨刨了几下,又掏出其他肢体。月光静静泄下来,在地面上敷了一层银霜,又似冰凉的潮水淹没人间,乔乔应是死了一阵子,透绿的尸体渗出些许水迹,皮肤微微的腐烂,那张脸依稀没有改变,鼻子眼睛虽是烂成一团,却依旧隐约透露出欢乐。
  
  乔乔掩住惊呼扑上自己肉身,小心翼翼将肉块捡回口袋,如获至宝抱进怀里,钟二郎扯住他索要报酬,乔乔急着去回家见大武,情急之下只得将两条腿舍下来,余下的魂魄轻飘飘腾到半空中,拖着麻袋渐渐消失进黑夜。钟二郎不由暗骂一声,一边将鬼魂残肢填进嘴里,一边快步往家赶,他走出僻野返回市区,困乏交加回到家里,推开门迈进卧室,伸头探脑见湛华已经睡下,低头见自己脏成个泥猴样,左右思量不好惊扰,只想搂着湛华美美睡一觉,又怕满身腌囋染了床铺,正当踌躇犹豫时,湛华忽然睁开眼,打着哈欠对他道:“我总等不着你回来,只得先睡下。你跑去哪里了,肚子饿不饿,我做些宵夜给你吃。”钟二连忙阻拦道:“我在外面已吃过东西,只是这会儿乏得厉害,要偎在床下歇一会儿,你只管安心睡下,等醒了替我烧些洗澡水。”
  
  湛华听了便又躺回床上,见钟二将毛绒绒的脑袋靠在床沿,不由发了狭促存心招惹,抬起脚悄悄踢他的脑袋,钟二郎摸着后脑作势发怒,攥住湛华的脚踝搔抓脚心,他两个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湛华“扑嗵”一声滚到床下,搂着钟二郎讲他乔乔在住处所见,感怀唏嘘只道人间磨难无边。钟二郎细细听他言语,揉着湛华的脸笑道:“你白做了这些年鬼魂,头脑不清不楚,竟还比不上个孩子。有的鬼并不知道自己是鬼,如此才失魂落魄游荡在人间,然而那个乔乔却太清醒,笃定主意要带自己的尸体回家,你说是叫大武的害了他,我瞧着却仿佛另有原由。”湛华懵懵懂懂瞪起眼,钟二默默玩味着他话中那满院的鬼,不但没有再困倦,反倒越来越精神。
  
                  第 60 章
  
  少小失亲平生多舛,命牵福微错信豺狼,满心憧憬好似水中捡月,哪知竟误了锦绣流年,倒落得一抔黄土埋枯骨,听者惊心闻者泣,可怜孤苦伶仃薄命人,又恼怨造化无情苦离愁,世间诸多烦怨事,叹只叹乱花迷眼窍中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画虎画皮难画骨,哪个能隔着肚皮见心肠。
  
  撇去诸多繁碎话,话说乔乔带着自己的尸体返回家,看到朝思夜想的恋人瘫在地上,身上犹沾着自己的血,连忙飘荡着赶上去,哪知身前忽然闪出几个鬼影子,目眦欲裂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拦住他。这些人生前都在这屋里惨遭杀害,原本不过是乔乔的露水恩客,或是一墙之隔街坊邻里,又或者素昧平生过路人,无端被拐进格字间,赔出性命换春宵,肉身推上毡板惨遭生剖活剐,红白的尸块被信手抛了满地,淋漓内脏抹在墙面上,自有人欢欣雀跃手舞足蹈。乔乔生前便不怕这群鬼怪,如今更加不在乎,扬起手朝前挥打,将一干冤死鬼赶得四散逃去,他轻轻飘到大武身前,瞧见对方几乎心智全失,一时悲喜交加,因是失了两条腿,缺了一条臂膀,只得用仅剩的胳膊搂住对方,埋下面孔悄声耳语:“我本要把全部都给你,你又何苦辜负。”
  
  他吻着大武轻轻道:“过去每当受了欺负,都是你安抚慰籍,你也说不忍见我伤心流泪,愿意倾尽一生守候陪伴,我一字一句都铭记心里,每每委屈无助翻出来聊以自蔚,乃至后来你改了性情,横眉竖眼朝打夕骂,我也从来不在乎,只想抛舍下一切永远跟你在一起。”这只鬼眼波流转顾盼盈情,拈着指头含羞浅笑,好像痴心的少女深陷情中,又似糖蜜无限缠绵,满心满眼只盛能下恋人,偎着对方又诉道:“那一年我拿刀砍了那婆子,你也是恼怨说不该如此对待生母,可我心里只有你,她又算得什么,反倒白白阻碍了咱们俩。而后我们便搬到这里住,送往迎来勉强度日,人生漫漫惹人厌倦,只有捏着刀心里才踏实,白刃顺着皮肤剖开皮肉,内脏好像烂熟的果子从腔子里滚落,你不知那些人死时有多快活,手脚抽动着好像在跳舞,血流之声宛若天籁,我总共只有这一样乐子,明知你不喜欢却也停不得,况且这世上哪有真正可怜的,好比上一次随我回来的那人,你见了二话不说便将他甩到街上,却不知那本是个鬼,跟我如今一个样。”他一边言语一边深深啄吻大武,泪眼朦胧好似春花秋月,言词切切惹人酸心彻骨。
  
  乔乔瞧着大武轻轻腾起身,怀中拥抱着自己的尸体,飘飘荡荡晃进厨房,好像他仍然活在这地方,嘴里哼唱着愉快的歌,围在灶台欢畅忙碌,将自己的肉尸体捡到案板上,手握菜刀剃肉掊骨,顿器轻轻撞击皮肤,腐烂的肉质里淌出黏滑水流,刚刚从泥土带出的新鲜虫豸沸沸扬扬爬上灶台,拖出蜿蜒的黑红的痕迹。他用手拂去积尘,抓了大巴盐巴揉在肉上,又张罗着敷上葱姜香料,小心翼翼将腐肉煮进锅里,瞧着幽蓝的火苗舔着锅底,双眼怅然失了神,呆怔好一晌才恋恋不舍飘荡出来,靠在门前安欣惬意,眯着眼睛对爱人道:“我早说过,这身上每一处都给你,我宁愿只剩一个魂,日日游荡在你身边,那一天情急之下挥动钢刀斩断手脚,剜肉剖骨奉至你面前,便是要把骨肉皮血都给你,可你竟然不稀罕,捡了我的尸首埋到野外,几乎辜负一网真心。幸而我费尽辛苦又寻回来,如今再奉至你面前,求你再不要嫌弃。”乔乔再把手抚到大武面孔上,对方禁不住微微颤抖。原来这鬼早已发了疯,不但在先年杀死生母,平日更喜好将路人诱拐回家折磨杀害,癜狂至极索性将自己也切剐分割。大武眼睁睁见他流血死去,魂飞魄散呆若木鸡,蹲下身子将碎肢一块块收捡起来,混混沌沌犯了痴呆,他这会儿尚未清醒,依稀瞧着个残破的鬼魂晃在眼前面,心内茫然好似魇进噩梦里。
  
  钟二郎一直惦念那个四处是鬼的好地方,终于有一天抽出空闲,依照湛华的描述逛到花街柳巷销魂地,四处打听寻得乔乔所住的院子,欢喜欲狂正要冲上楼,忽见街头涌出一行长袍道士,钻进搔首弄姿姑娘堆里,口诵真经替人传经布道。他眉头紧蹙猜测出大概,知道此处鬼魂必已被收伏,怒气冲冲闯进格字间,踹开房门迈进屋里,正见绛尘立在屋中央,垂着头凝神望向桌前一个人,神情奇异仿佛瞧着一条丧家犬。原来这人便是魔障痴呆的大武,钟二郎好奇凑上去,见他怀里抱着一锅烧肉,竟是乔乔烹出的腐尸,一股恶臭扑面而至,熏得自己几欲呕吐,那大武却毫不知腌囋,犹伸着手津津有味捞肉吃。钟二郎见状忙朝他脑门拍一把,大武两眼一翻昏过去。
  
  绛尘淡淡对钟二道:“我听人来报此处恶鬼猖獗,便带领徒众前来收伏,路过这一户甚感蹊跷,推开门竟见有个魂魄逼迫活人吞吃烧熟的人肉,本欲替天除去恶鬼,哪知那孤魂早已残破不全,未待行近便破散成灰,留下此人不生不死。我本是清心寡欲不问活人事情,可巧你来了,或掩或埋总给他一个结果。”这道士向来都是冷性情,钟二郎几乎气歪鼻子,啐一口唾沫喝骂道:“妈了个巴子!结你妈的果!这废物吃噎晕过去了,待醒过来吃两副痢疾药便好了,哪轮得你假充善心抢着发送!”绛尘难得听这番污言秽语,怔着面孔不知做何言语,钟二见到嘴的食已化作乌有,愤骂不休转身便欲离开,绛尘眼瞅着大武又叹道:“情是过眼云烟,色是剐骨钢刀,这人落得如此也算应了业障,明知一切皆是错,却执迷不悟不舍,反倒包庇那妖孽为祸人间。”钟二郎这回再懒得骂人,只是瞧着绛尘好像瞧个阳萎症患者。
  
  死者已矣,生者仍存,恩怨情仇转头空,活人还要吃饭过日子。钟二大摇大摆走下楼,屋外依旧阳光灿烂,世界好像刚被清水涤过,他眼睛被太阳晃得睁不开,哼着小调琢磨回家的菜色,忽听绛尘站在楼上高声道:“你养的那只鬼起初还惹人嫌恶,哪知后来竟渐渐喜欢,你若哪天厌烦不要了,大可送到我门上。”钟二郎脑子冲上一股人,转过头对他道:“你敢多瞧他一眼,老子将你眼珠剜出来!”
  
                  第 61 章
  
  话说绛尘原是个心性凉薄的刁钻道士,研习经书修身得道,长年隐匿山林不问人间,只因顾念前世所欠鬼王的恩情,只得鞍前马后敬效犬马,东奔西跑替他收捡魂魄,硬生生从钟二郎嘴里抢夺吃食。钟二郎原就恨他一付阴阳怪气,后来又因生出乔乔一档事,更加添出无限愤慨,连同对待其他道士也是深恶痛绝,每每走在路上遇到牛鼻子,少不得尽兴欺凌百般刁难。他偶尔行了运也能见着绛尘道长真身,两个人针锋相对好似水火交头,钟二郎每想到夺粮之恨,刹时从胃里旋出一股冲天怒气,新仇旧恨一齐撞上天灵,顶得眼珠子通红牙根发痒,恨不能撸起袖子揍得对方满脸开花。
  
  霜降过后万物萧条懈怠,绛尘率领众道士却一天更胜一天抖擞精神,每日大张旗鼓行过各交通机要,小心排查尽心铲除,道行不胜的魂魄皆被作法收伏,余下冥顽之辈也端出小心不敢轻易现形,阴暗角落默默上演血雨腥风,世人皆道歌舞升平太平盛世,哪个又听着凄寒夜里野鬼哭嚎。湛华自然懂得其中厉害,躲在家中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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