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这样,所以他起初只是对蓝草心这个人的神秘有些兴趣,无可无不可地打入了她的青蓝集团,并且至今还担任着她手下传媒公司经理的职务。起初,他只是闲着无聊,遇见有趣的人和事就顺手查查,真的没有一定要针对她,一定要把她怎么样。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一举一动开始牵动着他的神经和视线?从她突然亲身出现在集团总部那天吧?那么娇嫩那么美,却又那么犀利那么嚣张,让他全身上下的战斗神经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心里猛地喊停。一瞬间他的思绪跑到哪里去了?真是该死!这个该死的女人刚刚说什么来着?对了,她说他没搞清楚情况就指责她?目光微恼,玉飞扬嘴张了好几回才扭头黑着脸哼了声:“我只是不忿你随意杀人、双手沾满血腥,有没有说你每次杀人都不对!要是被我把证据都掌握清楚了,还容得下你这么长时间逍遥法外?”
蓝草心歪着脑袋勾着唇角看了他一眼,状似受宠若惊:“哎哟!真是难得啊!原来我们玉总还有觉得我这个魔女偶尔也有杀人杀得对的时候!”
玉飞扬差点儿忍不住就要发飙了,生生压下了怒火瞪着蓝草心道:“谈判就好好谈判,不想谈就闭嘴!扯这些无关的事做什么?”
蓝草心下巴一挑斜看着他,眯着眼轻笑一声道:“无关?可不是无关的事哦!就在玉总义愤填膺地谴责我的众多劣迹中,其中有一项就是我提到的在国外见到那尊古鼎的那一次哦!很抱歉我的确是玉总眼中那样心狠手辣的坏人,所以我把几个打算对我杀人越货的家伙杀了,然后现在才能活生生地带着这个消息站在你们面前。”
党正当场就不淡定了,双眼放光地追问:“你见到了古鼎?然后你杀了人?那古鼎是在他们手里?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古鼎后来呢?”
蓝草心眯眯眼笑嘻嘻一点儿都不着急,党正问了一串问题她小嘴一张只回答了一个:“哪个国家吗?八国联军其中一国!”
党正还待要追问,吴湛缓缓开口道:“党老,您别追问了!能够夺得华夏古鼎又深藏这么久的,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一定不是寻常的势力。小蓝做的这件事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让那个势力知道是小蓝做的,不知道小蓝今后会有多少麻烦呢!她能说出这些,已经是对我们极大的信任!”
党正当下一滞,便立刻清醒过来,沉吟着没有再开口。这边蓝草心抬眸迎上吴湛安详宁静的眼眸,心中微暖。漂流客挑了挑眉,衣小虫却是眼眸中黝黑的深邃却是顿时深了几分。
玉飞扬僵硬地开口:“兴许她根本就是说谎的呢?”嘴里依着常识常理这么说着,心里却莫名地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样内心无比嚣张狂妄的女人,屑于撒谎吗?
吴湛眼中流露出大海般的宽阔包容,仿佛阳光照耀蔚蓝的海面,摇头淡淡地道:“你不了解小蓝。她不会的!”
这句话一出,大家越发神色各异。蓝草心倒是坦坦荡荡、轻轻松松,笑吟吟地看向党正:“党老,不肯继续交易了?”她可是第二次主动暴露信息了。虽说没暴露过多的情节,但总是她主动的,不是吗?
兔子已经放出来了,党老要是再不撒鹰,那可别怪她一拍两散!
党正盯了吴湛一眼,吴湛坦然自若地回视了他一眼,男子汉的坦荡尽在他威武端正的气度之中,党正心里的那一丝疑虑就淡去了,加上本身也觉得蓝草心这样的丫头最多不说,还不至于撒谎,便略微沉吟说道:“好!那我也放点儿实料给你!九鼎的确遗失了一部分。其中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遗失了两尊!”
听到了这样确实的答案,蓝草心的眸子却是瞬间就黑了下来!
什么叫其中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遗失了两尊?那意思就是说除了八国联军侵华掠走了两尊之外,在其它时候还丢过?
怪不得华夏玄学界这么多年连个渡劫期的高手都出不来,镇国之器丢了这么多,气运要损失多少?
蓝草心的声音也随着神情冷了下来,凌厉没有任何修饰的目光直直看向党正:“到底丢了多少?”
党正一怔,背着手侧转身背过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答。
蓝草心心头隐怒,单刀直入半点弯子都不拐:“那尊古鼎我已经夺了回来,重归华夏!告诉我!除了八国联军侵华,后来你们到底还弄丢了几尊?”
党正、吴湛、玉飞扬、漂流客都被蓝草心突然爆发的怒气给震住了!这一刻,少女玉容娇面,颈背挺直,粉面含怒,整个人突然散发出一种震慑人心的尊贵威严,仿佛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四人齐齐呆住!
唯有衣小虫目光骤然担忧地拢在了怒意勃发的蓝草心身上,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一紧。她还怀着孩子呢,动不得怒!
好想立刻伸手揽她入怀,轻抚她纤柔的肩背,安抚她骤然紧绷的情绪……却又忍下!她和他不同,她生长在国内,对华夏和整个华夏玄门有着他所不能比拟的热爱。骤然听到国之重器被守护不力,她的怒气发出来比憋回去好!
衣小虫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玉飞扬惊怔触动的面容上停顿了一下,又从党正和吴湛抿唇不语的脸上扫过,心中冷冷一笑。除了不想让她憋着,让他们感受一下她的真心和怒气,也好!
不是只有当政者,才是爱国的!
党正抿着唇一语不发地看着眼前粉面含怒、气势狂飙的女孩子,心中的震动无以言表!
他想到过蓝草心会是个狠辣要命的角色,也许能够带领着这次的队伍少死几个人,多给华夏留下几颗种子。他也想到过吴湛对蓝草心情深意重,蓝草心心知肚明之下对吴湛难免不多照顾一些,即使最终随行队伍再次全军覆灭,至少吴湛能在她的庇护下带着所有最重要的秘密生还。他还想到过蓝草心背后还站着天龙会这个亦敌亦友不容忽视的势力,玉飞扬年轻气盛正面受挫,其实不如借着世界玄门大会的契机,找机会顺水推舟地将疑似天龙会首脑的人陷落在这里……他想过很多蓝草心对于他们的用处,但独独没想到过,自己会面对蓝草心这样正气凛然的诛心质问!
从本质上来说,党正其实和玉飞扬是一样的。他们多年来从思想到行动上一直代表国家、代表华夏,在随时准备为国家献出一切的同时,也把自己当做了国家和百姓的代表,永远正气凛然地质疑着有可能伤害国家的一切!
今天,却猝不及防地面对了蓝草心的诛心一问!
国家没有守护好的东西,却是眼前他们想要利用的少女,杀人劫货抢回来,归于国土!
仿佛就在这一刻,突然间,党正有了一种角色换位的感觉。国家不是华夏的主人,只是所有民众、历史和文明的守护者!守护好了,是你的职责所在,没有守护好,是你对不起民众!
而蓝草心在这一刻冷怒一喝,道出的难道不是悠悠众生之怒?
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党正一张老脸绷了又绷,最终竟然半解释半回答了蓝草心的问题:“你也知道,十年动乱的时候,很多东西被践踏,尤其是玄学和古文明传承方面……所以大约……丢了三尊,找不到去向……还有民国离开大陆的时候,听说也带走了两尊。一尊就安置在岛上,另一尊不知道放置在了哪里……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两尊。一尊就是这个召唤鼎,另一个我们叫它万象鼎,现在在国内,作为镇国鼎器和信号接收鼎使用。”
蓝草心仰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华本书由糯 米論 壇夏九鼎,外敌入侵被抢走了两个,其中包括连山鼎,近两年才被她夺回来,交还给了连山派。在她没带回来之前,华夏只剩七鼎。然后国运动荡,没过多少年,民国逃亡的时候又带走了两个,一个在岛上,另一个不知道在哪里,大陆的七鼎剩下了五鼎。然后天下玄门遭难,浩劫之后,又丢了三鼎,幸亏其中一鼎只是辗转落入连山派手中,并没有出国,所以国内只剩巫鼎、召唤和万象三鼎!
华夏九鼎啊!竟然只剩下三分之一!怪不得玄门一片衰落,怪不得华夏天空和大地灵气散逸年复一年地稀薄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严重的污染、雾霾。青山绿水、碧波万顷不再!
即使,她从神道门夺回了连山鼎,也还有五鼎流落在外!华夏气运和灵根,怎么能补得回来?
吴湛刚健而诚挚的话语打断了蓝草心伤怀的思绪:“小蓝,我为你骄傲!夺回华夏重宝,你是华夏民族的英雄!”
蓝草心没什么心思地勉强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党正转头默默地看了吴湛一眼,在年轻人热血激扬的气质和眉眼间飞扬的真诚与坦荡中,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玉飞扬的目光几乎是一点一点地重新凝聚起来的。他的眸光一寸一寸地慢慢落在蓝草心的脸上,声音轻轻地,听起来有点奇怪:“蓝草心,我不是故意挑衅你,但是你能不能再认真地回答我一次:你真的为华夏夺回了一尊古鼎,并且没有占为己有吗?”
蓝草心若有所感地转眸看过去,就看见玉飞扬从来都幽暗神秘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竟然奇异地露出飘摇不定的神色来。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答了他一个字:“是。”
玉飞扬仿佛有点站不稳又仿佛是摔倒了重新站起来的孩子,嘴一咧忽然露出一抹孩子气的笑容:“蓝草心,你从不骗人,希望你这次也不是骗我。”
蓝草心翻了个白眼没多余的心情理他。倒是漂流客突然出声:“我证明!蓝草心没骗你!因为那尊鼎她交给了我。”
玉飞扬一愣,下意识地问:“交给了你?为什么?”
漂流客静静地看着他,这一刻忽然有了一种仙风道骨、一派宗师的飘逸气度:“什么都不为,只为它原本就是我连山派的传承宝器。”
吴湛满眼喜悦地看看漂流看看蓝草心。党正激动地一把抓住漂流客的肩膀,嘴唇抖索着却没说出话来。
唯一从开始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衣小虫忽然开口:“信任,是相互的。”
党正一怔,讪讪地缩回手,闭嘴扭头。众人彼此互望,各自默然。
信任,是相互的。
他们是来自华夏的一个统一的团队,却又是不同的两支队伍。他们彼此合作,却又并不相互信任。各自都有自己的秘密,彼此的忌惮都如许深沉。
然而蓝草心却一怒之下毫不避讳地告诉了他们自己泄露出去就可能惹出天大灾祸的作为,而且这一怒为的不是自己,为的是华夏泱泱国土!
漂流客更是随之豪赌,赌上的是因缘际会才失而复得的门派传承神器!
衣小虫作为国外的第三方势力抛开不算的话,在场的华夏玄门两人分别抛出了信任的橄榄枝,所换取的绝对不应该是国家乘势而上的掠夺和利用!
让人不舒服的压抑的沉默中,玉飞扬忽然朗然笑了起来:“蓝草心,之前我跟你所做的那个不情不愿的约定,时间延长一点怎么样?”
蓝草心眼睛一亮,发现新大陆一般瞧着玉飞扬。不会吧?玉飞扬主动提出要把约定的时间延长?
玉飞扬所说的他和蓝草心之间的约定,自然就是那时在陆大勇的药场亭子里,蓝草心当着党正、吴湛和吴老将军的面逼着玉飞扬不得不同意的那个约定:一年之内,华夏反黑的部队不主动向天龙会动手。
那时玉飞扬何止是不情不愿,简直是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大局在前,连上面那位都有指示下来了,他也无能反抗。
如今,他主动提出延长约定的期限?这撒哈拉沙漠的天,是下红雨了吗?怕是还有话在后面吧?
果然,玉飞扬瞟着一双神秘幽深的眸子看着蓝草心笑:“但是当然了,我可是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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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说吧,什么条件
蓝草心刚要张口问是什么条件,身后大提琴的音色沉冷响起:“不必了!”
蓝草心扭脸看过去,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漾着焦急、不满和委屈。衣小虫不带温度看向玉飞扬的眼神不由撤回来对上蓝草心的,眼神也立时变得温柔如水,却和声坚持道:“乖,听话!”
蓝草心微微嘟了嘴,却是垂眸惋惜地看了玉飞扬一眼,没再坚持。夫妻俩一贯在人前都是冷冽傲岸的形象,最多也是随和大气,这一番小儿女的情态落在几人眼中,各自又是看呆了眼!
其中不乏有人受不住挪开了视线,俊朗英挺的面容仿若细嚼慢咽了一颗苦杏仁儿,那苦涩悠长的滋味一路渗入了脏腑……
这边正说话,就见那边房门吱呀打开,凤小稚迎门而立,朝蓝草心招手。这边的谈判已经各自知道了关键的信息,一时也就这样,蓝草心见凤小稚有事找,便打了个招呼撤了结界,独自跟凤小稚进了屋。
蓝草心一走,漂流和党正也走开去找自己小组的任夔等人,一时原地只剩下衣小虫、吴湛和玉飞扬三个挺拔俊伟的身影,一个绝美无双,一个英挺逼人,一个俊秀幽暗。
吴湛看了两人彼此对视的眼神一眼,微微侧转了身子双手插袋靠在花墙上看着院子中众人的动态,一幅既不离开也不参与的姿态。
玉飞扬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双神秘幽暗的眸子似笑非笑直视衣小虫深邃漆黑的眸底:“不伪装了?不隐藏了?承认了?”刚刚他提出跟蓝草心延长反黑部队与天龙会的和平期限,衣小虫却开口说不必,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在天龙会的身份。
衣小虫也看着他,却是半点表情和反应都欠奉。反黑部队与天龙会的交锋和纠葛属于公事,该怎样怎样,他还不至于要靠怀孕的妻子为他去争取。双方敌对,见面哪怕你死我活血溅三尺也没什么,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多次跟蓝草心过不去,这一点,衣小虫从没打算释怀。
见衣小虫面无表情地冷冷看着自己不说话,骨子里那份冷绝的气势却是渐渐漫出,玉飞扬心中的傲骨也是顿时被激发,浑身气势一变刀锋般傲立,冷笑一声道:“杀神青?”
“青蓝的青。”衣小虫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冰冰凉凉地响起,几分幽慢,几分傲然。
吴湛靠着花墙的脊背一僵,视线猛地看向衣小虫,却又紧接着重新放松下来,视线幽幽地漫过满院忙碌的身影,轻轻淡淡地落在那扇合上不久的紧闭房门上。
房门内,蓝草心微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