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袍上,绣有一柄血剑的执法,将刚刚抬起的脚,缓缓收回,额头上竟滑落了一滴汗珠。绝死局,讲的是禁制、也是阵图。绝死,不顾天机运转,引苍天无情,灭性命痕迹。绝死局启,毁的不单是局中生灵,更会影响千里生机,如细雨连绵,防无可防。
当那妄自起步的执法,将收回的脚踩实,楚剑吊起似凝固的心,才重新跳动,“是谁在这里修行。”楚剑看着仿佛在碧草中晃悠的帐篷,向身边的白云执法问道。
“长老,是万邪老魔在此修行。剑宫下谕,白云殿不得干涉老魔在擎天草原的活动。”
楚剑心中一惊,“万邪老魔?肖万邪?”
“是,长老,正是肖万邪。”
作为白云殿唯一客卿长老的楚剑,虽有很大的权利,但却很少干预白云殿的事物,终日于擎天峰绝壁下修行。楚剑没想到,剑宫竟会容忍肖万邪于擎天峰下修行。
“还有什么,一起说了!”楚剑是个护短的人,他一直认为,只要在擎天峰下,千里草原修行的人,都算白云殿半个弟子,而那肖万邪怎可能老老实实的体会剑意、潜心修行?
“是!”白云执法不敢怠慢,将剑宫准许肖万邪,百日任取草原十三血食,以及肖万邪曾残杀过白云执法。等等罪恶,全部告诉了楚剑。
默默听完的楚剑,眼中精芒闪烁,但却很快平息,他心里清楚,容忍肖万邪这等邪魔,必然是剑斋的决定,否则即便是紫,也无此权利。心中虽然愤怒。但楚剑也无可奈何,凌驾于紫的神秘剑斋,已不是他能够接触和干预的了。
从脑中抛却了肖万邪,楚剑开始细细观察起眼前的“绝死局”。
死局外破,讲的是破解死局,不在局中,而在局外。楚剑无法干预肖万邪地事。但眼前的“绝死局”却不得不破,否则万一被人闯入。那千里草原怕要化为千里沙漠了。
几个白云执法,仿佛在楚剑眼神中读懂了什么。他们也沉默于楚剑四周,默默以神识,体察着四周百里范围内的气机规律,然而。任凭几个白云执法如何细致,都无法于气机牵连中找到一丝端倪,他们甚至不能肯定,楚剑口中的“绝死局”是否真的存在。
对禁制、阵图颇有研究的楚剑。难道会失误?当然不会,白色帐篷顶端、阴面,有着一抹隐晦的血痕,黑红的痕迹中仿佛还透着一丝乳白,着实诡异。
这抹血痕似是被人抹上,又似血液远远甩于那里。血液沁开的痕迹,如同一柄“镰刀”,这却不是人为,而是“绝死局”在气机牵引下,自然而然形成地标志,也算是天地不仁中的一丝不忍。
如果时间倒流,肖万邪被敖厉砸破头颅,一道掺杂着脑浆的血液,正是甩在了帐顶、阴面。
天地间,万万气机相互牵引,已不是繁复能够形容,在没有任何“指引”的情况下,楚剑根本无法通过气机,去了解眼前的“绝死局”。
既然天势不助人,楚剑只得依赖于人势,他缓缓收回广延的神识,以双眼观察起帐顶、阴面的“镰刀”。刃口朝下,意味着杀戮属阴,刃柄……楚剑心中一动,目光沿着“镰刀”柄端,渐移而下。
“脚印!”楚剑在碧草覆盖下,发现了两个深陷于地面地脚印。一丝惊颤、一丝喜悦同时于楚剑心中升起,令楚剑心惊的是,他从没见过如此随意地布局,令他喜悦的却是“绝门”隐匿不深,甚至毫无遮挡。
“绝门”,在绝死局中却不是什么门户,而是一个引子,只有通过绝门,才能肯定“脉点”,只要切断气机相会地脉点,绝死局也就解了,所以“绝门”无疑是“绝死局”的关键,一般局中绝门都会杀机重重
极深,更会有重重误导,那会像如今这般,裸露在楚
楚剑反复观察了数十遍,终于确定了“绝门”的真实,但有谁会如此游戏?而且是拿“绝死局”游戏?
“绝门”位于东南巽位,楚剑偏移数丈,向正东震位看去。碧草连绵,没有一点扎眼的东西。楚剑不敢以神识探查,他还没勇气将神识,透入“绝死局”中。
一阵轻风掠过,让白色帐篷前地数人心中微寒,寂静中尽是无穷的压力。几个白云执法都是活了数百年的修真,但他们也是第一次面对“绝死局”,心中难免忐忑。
轻风掠过,楚剑的眼中却是一亮,碧草在轻风中倾斜,在正东震位地碧草间,插着一截断骨,惨白的断骨上还挂着零星的肉末和血红。
根据“镰刀”的方位,以及绝门的位置,和那碧草间的断骨,楚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骇然出声,“黄泉路。”
几个白云执法,听了楚剑的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黄泉路”列于六大死局之一,以“绝死局”开启的“黄泉路”是一条死路,它即不通轮回、也不通地府,一旦进入局中,肉体和元神都将于杀戮中剥离,仅剩下魂魄永远游荡于“黄泉路”上。
对于人,黄泉路已然极为可怕,更为可怕的是,黄泉路一旦开启,幽冥鬼气将会冲入阳间,压制世间阳气,顷刻间,就能将千里地面变成幽冥鬼域,非得百年沉寂,鬼气才能重新沉入幽冥。
“长老,这事必须要知会宗主。”一个白云执法,突然向楚剑道。
楚剑没有回头,“你们先回去,知会便是。”楚剑不认为这“绝死局”会和白云殿的一些对头,有所牵连。局虽歹毒,但不入局中,却也无害,只要对绝死局有一定认识的修真,能很轻易的破了此局。
“这黄泉路怎么看,怎么像即兴的游戏之作。”当几个白云执法离去后,楚剑摇头微微一叹,小心翼翼的向东南巽位踏出一丈,再折向东北位。为手,手对于足,楚剑站在延续于局外,东部位上,抬手一引,简简单单的就将碧草间的断骨,吸入掌中。
断骨一去,天地表象虽无明显变化,但缭绕于万物间的气机,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环绕着白色帐篷,竟泛起了缕缕阴风。
“竟是已破的‘小幽冥十三都天阵’!”楚剑以手指轻拈着断骨,体会着其中不烈,却极为凝练的鬼气,不由蹙起了眉头,怕只有养鬼之人,才会让鬼气透体于如此程度。
思索了片刻,楚剑突然步入已破的“小幽冥十三都天”,撩起雪白的衣衫,于震位蹲下,细细在碧草间摸索着。仅数个呼吸的功夫,楚剑以右手,从潮湿的泥土中抠出了一个顶门破裂的骷髅头。
“小幽冥十三都天”汇聚了天地间的阴气,以阵法逆转,将阴气透过十三个魂魄未灭的都天小鬼骷髅,转化为森森鬼气。
而这主鬼,突然被人以蕴含纯粹鬼气的断骨刺入,虽破了“小幽冥十三都天阵”,但却引得鬼气归位,聚于主鬼,再经断骨上的热血和怨怒之气激发,这才以残阵形成了“绝死局”,更开启了幽冥,延伸出一条没有尽头的“黄泉路”。
“我的天,这是偶然为之,还是有意促成的‘绝死局’?如果是有意……”手持断骨、骷髅头的楚剑,几乎僵于当场,如果布局人是有意为之,那已无法用可怕形容了。
借一个残破的“小幽冥十三都天阵”,挥手间,就能布下“绝死局”?而且是六大死局之一的“黄泉路”?他在哪找到的断骨,养鬼之人的断骨怎能新鲜的出现?他又如何把握日落时,阳气将尽,阴气上浮的瞬间……
看似简单的布局,令楚剑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复杂、越没有头绪。
夜,已展开,但楚剑依旧僵于白色帐篷前,他百转不定的思绪依旧没有停止,但楚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距离他脚下,千米深的地底,布下绝死局的人,正在为吸附于体内的“婴尸虫卵”,苦恼着……
第188章 婴尸虫卵
白云殿长老,楚剑脚下,直贯千里地底,承载着大地土、岩石被硬生生挤开了一个空间。三根手臂粗细的旗杆,镇守于三个方位,布满拳印的旗杆上,不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漆黑的旗帜,早已卷贴于旗杆,然而,那红芒却依旧能透出如雾如烟的旗帜,将狭小的空间,全然映成猩红。
跌坐于空间正中的敖厉,脸部因痛痒而变的更加苍白,此时,敖厉的右臂,能生生将胆小的人吓死。
裹于右臂的皮肉已被利器划开,其中一大段骨裸露在外。贴着血丝、脉络的骨骼上,竟依附着一粒粒芝麻大小如田螺般的东西,一缕缕似“田螺”分泌的黑绿粘液,将骨骼和皮肉腐蚀出一处处可怕的痕迹。
婴尸虫可怕,但其虫卵同样可怕。婴尸虫的卵,其成熟期很短,仅有二个时辰。这二个时辰,也是虫卵的二个阶段。而“田螺”样的虫卵,已处于第一个阶段,虫卵胚囊已化,坚甲初成。
“囊化甲成”的婴尸虫卵,很难清除。那如“田螺”般的硬壳,虽只有芝麻大小,但却凝聚了母体九成阴力。处于第一阶段的虫卵,几乎难以用外力破开,如果强行用力,那么敖厉的右臂也无法保全。
婴尸虫卵无疑非常歹毒,但好在敖厉的肉体极为强横,这才能在虫卵的腐蚀下,还能存在个手臂的样子。如若换个人,即便是出窍修真。右臂也早已被那粘液化尽。
敖厉知道婴尸虫,但对它并不非常了解。
肖万邪身上地毒虫被震死,其中婴尸虫虽也死亡,但它恰恰只有死亡的一瞬,才会产卵。卵又如同尘埃、灰烬,令人很难察觉,而当人有所察觉时,潜入人体的虫卵,大多已经进入了孵化前的第一阶段。
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敖厉左手依旧缩于衣袖,他只以牙齿咬着一柄拇指宽窄的利刃,一次次尝试着将骨骼上的“田螺”挑去。利刃和骨相互摩擦,发出的一声声“嘎吱、嘎吱”声。让狭小的空间,散发着令人心颤地恐怖。
牙齿能控制的灵活毕竟有限,敖厉一次次努力,但也一次次失败着……
事实上。即便是那利刃能够灵活,敖厉也无法将长在骨骼上的“田螺”起下。
一滴滴冷汗,自敖厉面庞不断滑落,落于皮开肉绽的右臂。汗水刺激伤口地疼痛。实在无法和那发自于骨骼中的痛痒比拟。每一滴汗水坠落,也只是令敖厉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一下。
“不行。这样不行……”脸色苍白的敖厉。在苦苦思索中。下意识地以左手,拿下了咬着的利刃。
一只将近三百年。仅出现过一次的左手,再次暴露。不同于第一次如清水般的透明,此刻,这只左手清澈如玉,完美到了极点。
然而,当敖厉左手刚刚触碰于利刃时,这柄得自于“太星阵图”地宝刃瞬间结晶,随之,破裂、跌落,于地面一撞,成了一撮撮细细的粉末,如同一朵朵白色小花。
当利刃破裂,敖厉才于沉思中清醒,他懊悔的吼道,“婆雅,好了没。”
“没。”婆雅地回答倒是简单,完全不顾几乎抓狂地敖厉。
事实上,将肉体死亡、元神尚存地肖万邪,炼化为血旗第二个魔灵,对身为血旗主神的婆雅并不困难,但十三鬼婴却不是善类,血旗仅能禁锢鬼婴,让它们无法遁入幽冥。在不损害鬼婴地情况下,连婆雅也无法很快降服这些逆天而生的鬼物。
敖厉本就常常行走于残酷中,他根本不会(炫)畏(书)惧(网)疼痛,但任谁被无数虫卵附着于骨头上,都不会感到愉快。
敖厉强忍着以左手拂去虫卵的冲动,不断思索着破解“婴尸虫卵”的方法。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敖厉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如果让虫卵孵出幼虫,那敖厉的右臂怕就保不住了。
左臂的问题还没解决,如果右臂再出现问题……敖厉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只是一边思索破解方法,一边在心里暗暗检讨,如果当时再谨慎点、再小心点,如果对婴尸虫再了解点,怕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好了……”婆雅那清凌凌、脆生生的声音,似孩童般清澈,刚刚萌芽的人性却还未影响她声音的纯净。
随着婆雅的话音,肖万邪由虚而实,从布满拳印的血旗中走出,就仿佛一个小小身影,从遥远深邃的虚空,缓缓放大于敖厉面前。
完整的肖万邪,让敖厉心中憋着的怒火,陡然冲起,直透天灵
的情绪,令敖厉完全忽略了缭绕于肖万邪的森森鬼气。
敖厉以血肉模糊的右手,掐着肖万邪那枯瘦的脖子,冷声喝道,“婴尸虫卵,该如何破解。”
敖厉的手,虽掐着肖万邪,但手上却没有半点力量,敖厉的全部力量,都凝聚于上臂肌肉,以防虫卵扩散。
已成血旗魔灵的肖万邪,比云照强了不止一筹,他甚至还存在自己的意识,有着清晰的记忆。然而,面对刚刚弄死过自己的敖厉,肖万邪却生不出半点仇恨,他只是知道,敖厉是他的主人,掌握着他的一切。
婆雅的骄傲如同神灵,她无法容忍残缺,所以,血旗第二魔灵,近乎于完美。
虽然肖万邪被敖厉掐着脖子,但他的话,却很清晰,“老奴见过尊主。”
“见个屁!我问你,婴尸虫卵一旦附体,到底有解无解。”
“有,当然有。”肖万邪叠满褶皱的嘴一咧,满口残牙黄垢,承托着他那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老干脸,煞是吓人。
千米地下,空间狭小而封闭。
如此环境,才令敖厉有些放纵自己的情绪,但肖万邪那透着浓浓人味的话语,让敖厉瞬间冷静,他看了眼依附于血旗,若有若无的婆雅,放下掐住肖万邪的右手,随之,将右臂抬起,冷声道,“解了!”
真是会者不难,肖万邪伸出那只如青柴般的枯手,于敖厉右臂一抹,一粒粒婴尸虫卵被他瞬间收起,没有半点停顿和为难。
肖万邪刚刚收尽虫卵,敖厉的声音已起,“婆雅!”
随着敖厉的招呼,由漆黑旗帜幻化而成的衣袖,陡然自虚空中甩出。一股如缸口粗细的七彩泉水,从那衣袖中泼洒而出,将敖厉淋了个通体湿透。这股泉水生生持续了一刻钟,敖厉结结实实的用“七彩凝露”洗了个澡。
花雨剑阁把持“七霞泉”数千年,以“七彩凝露”沐浴?即便是宗主也未敢如此奢侈。也就敖厉这暴发户,才敢以这六品资源洗澡。若如让天下修真知晓,怕会成就新一轮围剿。
随着泉水的喷溅,狭小的地下空间,一缕缕灵秀清香,越聚越多,几乎令人就此沉醉。
一身新衣,似鲜红的血液,衬托着襟口一流子断肠花。金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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