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钟宁和冯氏以前也曾恩爱过一段时间,这才有了钟宏和钟英。只是后来,钟宁妾越纳越多,就算再浓烈的夫妻之情在这些年的争斗中,也被磨灭得差不多了。
本来,冯氏有子有女,且长子二系灵根,已经是非常优秀的资质,若是生在修真大家族里,那也是重点培养的对象,当然在钟家也是如此,钟宁一直将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冯氏因此地位稳固,虽然钟宁早已不入她的房门,可仍然稳坐正室之位,旁人动摇不得。
直至五房刘氏那对双胞胎检测出双系灵根。
可说,五房直接就威胁到了正房的地位。
冯氏本来有些忧虑,可没想到,更大的打击在后面。
钟宁三系灵根,因为家族这三千多年来经商还是累积出了一些家底,在前两年就已修炼至炼气期九层大圆满。
只是因为没有筑基丹,筑基无望。
可就在这时,双胞胎检测出双系灵根,钟宁自然就活动开了。
听说离浣溪镇不远有一个中等修真门派飞虹门,此门依附于火灵门,正在招收有资质的弟子入门,待遇不错。送上门的孩子资质越好,给家人的补贴也就越优厚。
此时疯狂想着如何得到筑基丹的钟宁心动了,未和冯氏商量就行动了。
直到冯氏数日未见到长子钟宏,向钟宁一问,得知被送去了飞虹门,顿时昏了过去。
冯氏足足躺了三日才起得来床,这之后,她身体越发不好了,三天两头就头晕目眩,不足三十五岁,却老得如四五十岁的老妪,需要人时时照顾。
钟宁心中有愧,开始也来探望过几次,见冯氏容颜已失,心又有怨气,让他连连破壁,几次后他也就不愿再来了。
这样下来,冯氏的院落也就更冷清了,几乎成了府里可以忽略的存在。
下人最会看风下菜碟,侍候的人越加松散,常偷鸡耍滑,冯氏身体不好,也奈何他们不得。
就算身体不错,可长子已离开,靠山已失,自也喝令不动他们,还是她的女儿钟英孝顺,每日从早服侍她到晚,有了三小姐坐镇,这些仆人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不过,这也仅是有三小姐在的时候,其他时候照样该干嘛干嘛。
赤水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浣溪镇。
正室式微,可冯氏还占着正室的位置。
那其他人见此,就要开始打主意了。
这里面,最有资格的自然是五房刘氏。
刘氏才二十有余,芳华正茂,生得明艳动人,一双大大的凤眼,极是勾人。她本就得宠,再加上这对双胞胎,钟宁更是将她宠到天上,一个月里,竟有二十日是歇在她的屋里。
刘氏也出身小的修真家族,自然知道,这修真门派岂是那么好入的。那钟宏,完全相当于是被钟宁卖进了飞虹门,以后,是死是活,都不关钟家的事了。
自然,更不用提还会不会回来的事。
人家花了大力培养,还会再让他回来吗?
冯氏明白,她也明白,所以,她得意,刘宏一走,就只有她的儿子资质最优秀,自然是会被当成家族继承人来培养,即使他才只有两岁。
反正钟宁正年轻,若是筑基成功,那就更长了。
未来家主的母亲,扶为正室,有何不妥?
况且她还有小女同是二系灵根,必定会嫁到大的修真家族,现在的冯氏就算娘家还有些势力,如何能再和她相比?
其她几房见这情况不对,都是想着法子来巴结五房,越加助长了刘氏的嚣张气焰,对于正室之位,更是誓在必得。
好吧从赤水的角度来说,残影师傅对她有大恩,恩师的亲族,她照顾一下是应该的。就是那钟宁想疯了的筑基丹,对她来说,也不过了了。
她指环里就有好几颗,便是全送给钟宁,也不是难事。
关键是,赤水到时,钟宁已经将长子送进飞虹门了。
这种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私欲竟能做出卖儿子这样缺德的事,让赤水完全看透了钟宁这人。
她决定,先看一下事态如何发展,再来决定她究竟要如何报恩。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部非常狗血的宅斗剧。
最先,是五房伙同其她两房整出了一幕闹剧,光天白日宅内就闯进了刺客不说,那刺客还一路闯进了内院。
钟家在浣溪镇上也是大家,如此多的护卫竟然没有擒住区区一人,让对方大摇大摇逃出生天。
当晚,五房刘氏就向钟宁哭诉,说有人欲对双胞胎不利。
钟宁大怒,责令冯氏严加查探,冯氏哪里经过这种阵仗,她身体又不好,花了半个月,仍是没有摸清头绪。
下人纷纷向钟宁进言,说冯氏有病在身,未尽其职,致使其半个月未能查明真相,提议让刘氏协助调查。
钟宁考虑了半晌,不知是否是体恤冯氏的身体柔弱,答应了。
自此,钟家后宅大权落入刘氏手中。
失去了儿子的冯氏,本就万念俱焚,对这些也不看重,对于被夺去管家大权,虽然难过了一阵,也就放下了。
她只是挂念儿子,心中郁郁,病得越发严重了。
在这期间,一直是十岁的钟英在照顾她。
赤水坐在钟家主屋的屋檐上,看到此景,摇摇头,这样的冯氏,实在是让她喜欢不起来。
接下来,如赤水所料,冯氏的日子越加难过了,别说以前的待遇,便是连吃上一顿热呼呼的饭菜,都是困难。
钟英曾去父亲那里告过状,钟宁起初还怒不可言,责罚了几个下人,刘氏再低头道几句歉,也就过去了。
这饭菜好了几日,以前的情况又出现了。
钟英又去告,如此反复,几次后,不只钟宁不耐烦,钟英自己也不去了。
本来挺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现在变得越加沉默寡言,除了服侍她娘,成天难得见她说上一句话。不过,她眉宇间却生出了一丝倔强,每当被下人讥讽冷笑时,背脊总是挺得直直的,在人前,从未见到她哭过。
赤水倒是知道,几乎每个夜里,她的枕巾都要湿一次,至少一次。
赤水觉得这个小姑娘倒是有点意思,她重点观察了她三个月后,就将目光转到了其他人身上。
其实,其他子女大都没灵根,需要她关注的并不多。
只有三房文氏生的十一子钟庆,三灵根,和钟宁一样的资质,当初文氏因此在府内可是得意了一段时间,只是她儿子钟庆上面有钟宏,钟宏走后又来了对双胞胎,她儿子一直没法出头。
钟庆才只有几岁,这些事情,还很懵懂,可文氏不同。
文氏从农家小户一跃嫁入修真世家,其跨度之大,超过了她以前所有的认知。
但她是个聪明之人,不懂之事藏在心底,私下再悄悄查探,从来不将自己的拙处摆在面上,让别人瞧了去。
这十来年,她从最初的惊叹变成了对修真之人的向往,深恨自己生在普通农家,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成仙。
可她所生三子两女中,竟有一子一女都有灵根,钟庆资质还不错,没有双胞胎之前,仅屈居于钟宏之下,也挺得钟宁看重。
越聪明的人心思自然越活络,文氏自己与修仙一途无缘,就将希望寄托在她一子一女身上,自是样样为他们打算。
钟家并不是只有嫡系,嫡系的优越生活,还有许多旁系支系的人盯着呢其中自然不泛见利忘义之士。
大家各有所图,一拍即合。
这一合,就合了三年。
筹划数年的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他们果断出手,双胞胎失踪了。
刘氏顿时乱了心神,家主钟宁暴怒异常,双胞胎随侍十余人尽皆被杖毙,钟家大乱。
钟宁亲自调查,查了整整一个月,双胞胎没有找回来,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正妻冯氏。
冯氏有动机啊
就是因为双胞胎,她儿子才会被送走,她的管家大权才会被夺,她恨双胞胎是理所当然的。
钟宁也这样认为,刚开始,他为了双胞胎的安全,还好生细语劝冯氏,将双胞胎还回来,钟宏她还是有机会看到的,以后,他亲自带她去看。
冯氏心里有苦说不出,知道钟宁认定了是她,在辩解无用后,真正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不是她做的,她哪里交得出来。
钟宁见冯氏油盐不进,盛怒之下,当着钟英的面,推了冯氏一把。
钟宁正值壮年,虽然未用全力,但冯氏体弱,禁不住他这一推,当即便撞到了屏风棱角上,昏了过去。
钟英连忙扑上去,唤来仆人扶到床上,但冯氏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请了大夫,喂了药,也没醒转过来,吊了三日,就这样去了。
是夜,万簌俱寂,灵堂里,钟英一人跪在灵堂前,满脸冷漠,沉默着往火盆里烧着纸。
冯氏去了,整个钟府,也就只有钟英是真正伤心的了。
赤水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突然出声问道:“为何不哭?”
钟英往火盆里送纸的手顿了一下,才放了进去,也没有转头来看究竟是谁,只是嗤笑道:“哭了又有何用?”
如果不是赤水知道她曾窝在被子里哭了无数次,可能真就相信她了。
不过,她这种性格,与冯氏截然不同,她喜欢。
她在后面站了很久,直到钟英将手里的纸烧完了,才出声道:“我欲收你为徒,你可愿随我离开?”
直到这时,钟英才缓缓地转过头来,望着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子,相貌并不出众,双眼平静无波澜,无悲无喜,钟英明明能看到她站在那里,却给她一种虚无的感觉,仿佛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她虽然仅是炼气期三层的修为,可也知道,这种感觉,这个人,比她父亲还要强大,肯定已经筑基成功。
她立即站起,冲着赤水又跪下,行礼:“钟英愿意,徒儿钟英拜见……”
“等等。”赤水轻轻一拂,不让她拜下去,“为师要去的地方很远,有可能,你一生都不会再回此地,这样,你也愿意?”
钟英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在离开之前,我能先去看看我大哥吗?”
钟家,她再无留恋,留在家里,也不过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如今,她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她的亲大哥了。
“可以。”赤水回答都很干脆。
钟英闻言,再次叩首,“徒儿钟英拜见师傅。”
这一次,赤水没有阻拦。
拜师礼成。
赤水很满意,“待你母亲头七后,为师再来接你,你自准备好。”
钟英点头。
她在赤水消失后,并没有露出喜悦之情,而是复跪于原处,又拿起纸,继续往里烧着,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现过。
远处的赤水扫了一眼,更满意了。
七日后,赤水带着钟英,离开了浣溪镇,往飞虹门飞去。
此时,她们乘坐的是一件树叶飞行法器,这是赤水找了很久才找出来的。
看到钟英一脸淡定,显然赤水的表现符合她的想像。
赤水心里恶劣一笑,小小年纪,让你装成个大人,让你不惊不喜,让你不怒不笑。
她决定,暂时不暴露修为,让她自己去发现,吓吓她。
钟英当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其实,知道快要见到大哥了,她心里是极期待的。只是在钟家数年压抑的生活,她已经不是太擅长于表达这种感情了,因此没有让赤水看出来。
飞虹门。
赤水和钟英下了树叶法器,向守门弟子告明了来意,被请到待客厅等候。
只是,她们两人这一等,就等了整整半天,眼见日已西斜,就算脾气再好的赤水也终于坐不住了,当即手掌一拍,将待客的桌子拍成数块,散落倒地后,才冲着听到声音赶来的管事慢条斯理道:“对不住,一时手误,拍重了,这位管事,请问钟宏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钟英一直站在赤水身后,本也站得脚软,可看到师傅竟然敢在这样的大宗门内闹事,不由又有些担忧。
那管事也已筑基,看到桌具被毁,满脸怒色,对方仅仅一个筑基修士,就敢上门来打他们飞虹门的脸,真当他们飞虹门无人了?
可他一对上赤水的双眼,心里莫明就是一寒,心里琢磨,难不成这个女子有着大靠山?
想到此,他挤出笑容,安抚道:“快了,快了,已经派人去通知,可能有事耽搁了,我再派人去催催,请你再等等。”
赤水瞟了一眼落日,哼了一声,道:“原来飞虹门的办事效率如此之低,名过其实矣我就等到太阳落山之时,若是那时钟宏还未出现,就别怪我自己去找了。”
那管事心下一沉,恼怒更甚,脸胀得通红,但看对方的作态,似是真有所依仗,忙敷衍了几句,退下后,连连派弟子去催促。
同时,他也在打探这名女子的来历。
只是仓促之间,哪里打探得到,连忙上报给门内的金丹真人。
落日之时,钟宏仍未到,赤水正欲发飙,忽听一浑厚喝斥声传来,“哪里来的无知女娃,敢来飞虹门撒野?”
话音未落,大门内窜进一道青影,眨眼间便坐于主位之上。
赤水一看,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是位金丹真人。
那真人轻蔑地瞥了赤水和钟英一眼,“钟宏有事,不见客,你们可以走了。”
赤水冷冷一笑,“他有何事?连见个客都不方便,我身后之人,可是他的亲妹妹。”
对方不让她见,她今日,还非见不可了。
那真人脸色一沉,“便是亲妹妹又如何?当初你们送他到此时,就应该明白,飞虹门付出的酬劳有多优厚,已是买断了他的一生,他的一切,你们无权再来过问。”
钟英闻言,终于脸现急色。
赤水安抚地瞥了她一眼,这才转向那真人,“若我今日非要见呢?”
“放肆”那真人见赤水一个筑基修士,在他面前竟然也敢如此无礼,顿时恼羞成怒,双目一瞪,一股灵识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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