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其它人也活像消失了。目下只剩下眼前的哥战,他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当!」宝剑劈到盾上。哥战本想重施故技,以盾边扫卸我雷霆万钧的一剑,但我的剑巧妙地转
了一个圈,角度偏了少许,很难捉摸去向,却劈在盾上。
「当!」盾牌露出蜘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像沙石碎裂洒落地面,可见这一击威力之巨。哥战立时
惨叫了一声,持盾的手虎口震裂,满是鲜血,惨叫着急急后退。我立即一夹马腹,纵马疾追喝
道:「哥战,当日你向我父用刑时,有否想过今天这刻?」哥战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向左右望
去,只见平时对他誓言效忠的亲信,都远远退了开去,只剩下他一个孤军作战。
我的剑又追至,破风之声尖啸响鸣。哥战困兽斗,怒叫一声,挺剑挡格,危急中,他已忘了我这
把是削铁如泥的宝剑。「锵!」我收剑退后。哥战坐在马上,眼中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长剑折
断掉下。一道血痕在哥战脸上呈现出来,由额上发际,通过眉心,再下至鼻尖。哥战眼神转黯,
「砰」地一声掉往地上。这凶狠的恶人终于惨死沙场。
大仇得报,但我心中却没有欢欣之情,哥战只是工具,大元首才是罪魁祸首。我身后的魔女国骑
兵见我干掉哥战,士气{炫}高{书}涨{网},更是气势如虹,反之哥战的军队无心恋战,兵败如山倒。城门处传
来了新的嘶杀声,马原适时派出了余下的骑兵,乘胜追击。
「咚咚咚」,大元首的中军响起战鼓。接着丽清郡主的两个军团,开始移入战场。我最怕面对的
人,便是丽清郡主。无论她如何凶残,但她对我却是非常之好,我却用种种手段骗她的人,她的
心。
黑寡妇和哥战的四个军团开始后撤。我很奇怪黑寡妇为何要撤退,她的两个军团阵容完整,若合
拢过来,我这队只剩下七八千人的骑兵,很可能会给她完全吃掉。她如此退出,只会使军心涣
散,不啻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黑寡妇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她是那样神秘而充满魅力,又像一只
毒蝎子,一不小心,便会给她叮上一口。
我本来想点燃四道火坑,但现在改变了主意,因为那样做只会使残兵没有退路而作困兽苦战。以
他们事实上较我们强大的兵力,对双方均无好处,我岂能那样做?雷神在这时发挥出震慑的威
力。每一个雷弹落下,敌人都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我止住了追击,在城外的平原上列阵势,另外二万骑兵也停止了追击敌人,退了回来,加入了我
们,列阵以待。魔女城上传来轰天震地的欢呼声。「兰特万岁!兰特万岁!」我成了他们的英雄
偶像。战败的黑盔武士潮水般退回去,缓缓由架在火坑上的木桥,退离四道火坑的范围。但在你
拥我挤下,很多人跌了下去,给黑色的液体紧贴着,再也爬不上笔直的坑壁,临淹死前发出拓心
裂肺的求救声。
敌我双方军队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中间是彼此相距五十尺的四道火坑。丽清郡主的兵力一分为
二,进军至左右两翼,大元首最精锐的军队移前,停在第一道火坑前,战事一触即发。大元首在
红环卫士捍卫下,策骑而出,他比常人高大威猛的身形,可怕的盔甲,使他像魔鬼般震慑着全场
每一个人。魔女国的军队亦露出恐惧的神色。我必须扭转这种心理,否则今天必败无疑。
丽清郡主在右翼出现,身后有人撑着一把大伞,高高地竖起,为她遮挡天上的艳阳。这时候,太
阳攀升至中天,照耀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杀戮战场。败退的四个军团,撤至后方,重整阵
容,攻门的巨木和载运沙包的驴车,遗散在护城河的外缘,一片凌乱。
在马原的指挥下,十多尊雷神又在「隆隆」声中推了上来,排列在阵前,炮口向着敌军,一时威
风凛凛。马原来到我身旁,不用他说话,我已从眼神看到对我的尊敬,其它魔女国的大将亦纷纷
来到我身旁。
大元首推进少许,直至火坑的边缘,在距离我只有三百尺的近距离,大声叫道:「兰特!好!我
低估了你!」我长笑应道:「我却高估了你。」
大元首发出一声怒吼,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今天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轻松
地道:「这句话应该由我向你说。」我故意贬低他,好纾解魔女国军队对他的恐惧。
大元首长嘶一声,接着大笑起来,道:「魔女已死,你还有何作为?」这句话像惊雷般响彻全
场。魔女国军队泛起一阵混秘暗流,恐惧像瘟疫般散播开去,人人都想起为何这等关键时刻,魔
女仍影踪全无,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已死去。
大元首见机不可失,狂呼道:「进攻!」大元首高达七尺巨人般雄伟的身型,像座不能推倒的高
山,迎着魔女国的军队压至,向着我直冲过来。身后随他冲上来的三个骑兵团,每团二万军力,
黑盔闪闪,盾牌都高举在马头前,纵使放骑疾奔,队形仍丝毫不乱!一团居中冲锋,另两团稍微
堕后,护在左右两翼,成品字形的推进。
大元首第一集成军团的其它四万步兵,则缓缓推进,准备支持正在前头的军队。丽清郡主的两个
军团却按兵不动,颇有隔岸观火的味道,不知她在打什么注意。面对着雷霆万钧的攻势,乍闻魔
女逝世的噩耗,加上大元首魔鬼般永不能被击败的形象,魔女国的将兵都脸色凝重,志气被夺。
大元首一马当先,踏着原木搭成的临时桥梁,越过第一道还未燃起的火坑。我向马原点头示意。
马原打了个手势,身后立时有人吹响号角。大元首越过第三道火坑。数万马蹄踏在十多座木桥
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一下一下擂在魔女国将士的心坎上,像死神发出警报。
魔女城上爆发起盖过一切的欢呼声。「殿下万岁!殿下万岁!」所有人回头望去,几乎同一时间
加入了欢呼的行列,士气大振。华茜扮的魔女,一身雪白,登上城墙高处,纱衣迎风飘舞。大元
首抬头望见魔女,全身一震,马步顿时慢了下来。
我冷笑一声,点起火箭,一拉弓,「飒」的一声,火箭斜斜地向上,从大元首的头上飞过,准确
无差地落在离我们最远的第一道火坑里。
「篷!」火光瞬眼间向两旁延展出去,一道熊熊烈火硬生生地打横将大元首骑兵队伍截成两断。
战马狂嘶,跳蹄失足,人仰马翻。掉进火坑的人兽发出惨不忍听的死前嘶喊。跨越火坑的木桥一
时间仍未燃烧着,大元首的骑兵仍然勇猛地冲过来。
掌握时机,我暴喝一声,道:「雷神!」
「轰,轰,轰。。。。。。」
十多尊雷神火舌吞吐,帝国精锐部队血肉横飞,有些雷弹落在木桥上,断折的桥将敌人全陷进火
坑里。大元首冲过第四道火坑,向着我冲过来,身后是近三万的精锐骑兵,其它三万人乱成一
片,被火坑成功地截断了。火箭雨点般落在火坑里。四道火坑变成四条烈焰吞吐的火蛇。
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刻了。我狂喝一声,一马当先奔出。魔女国将兵见我如此勇猛,军心大振,嘶
喊中冲迎上去。我和大元首的距离不断拉近。大元首眼中射出火辣辣的血般仇恨,手中重剑笔直
地指向前,大脚不断踢着马腹,一枝箭般向我急窜过来。他密裹全身的奇异甲胄在阳光下闪烁生
辉。魔女国的命运已全握在手里,假使我对付不了他,魔女国便会在今天内彻底覆亡。
「当」我和大元首擦肩而过。我和他毫无花假的硬拼了一下,顿时觉得虎口发麻,大元首果然神
力惊人。我整条手臂麻痹得失去了任何感觉,虎口立时爆裂,若非我的意志坚强,宝剑早掉在地
上。大元首扭转马头,眼中闪动着震惊的神色,他的重剑只剩下三分之二。这把剑果然是来自……废
墟的宝物。
假若大元首现在持着断剑向我冲来,他将发现我连将剑举起来挡格的力量也没有,但他的惊骇却
不下于我,在他悠长的生命里,这回是他首次发现有一种能刺穿他盔甲的兵器。大元首的战马在
原上踏蹄,跳着战步,配合着大元首裹在盔甲内的庞然巨体,身后垂下的红披风,无人敢上前捋
虎须,但他们成功地截断了跟在大元首身后的帝国铁骑部队。
大元首喝道:「好小子!你的剑得自那里?」我的手臂由麻痹转为剧烈的疼痛,但我反而心中暗
喜,因为那代表重新恢复知觉,握剑的地方湿湿粘粘的,那是我虎口震裂下渗出来的鲜血。我喝
道:「你从什么地方来,这剑便从什么地方来,你多行不义,上天又怎会容你继续作恶下去?」
大元首仰天长笑,道:「若她有能力对付我,早便对付了,何须待至如今,看你是在这世界上唯
一能硬挡我一剑的人,今天就让你多活数刻。」才说完,他一扭马头,往横跨越护城河的大吊桥
冲去。我暗叫不好,一抽马头,紧追而去。
大元首杀进魔女国的阵里,只见他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鲜血溅飞,竟没有人能阻慢他半刻。转眼
间,大元首单剑匹马冲上了吊桥,魔女国守在城门的骑兵奋不顾身的死守吊桥,但在大元首断去
了半截的重剑挥舞下,骑兵纷纷倒下,头颅在溅血中飞往护城河里。
我热血沸腾,顾不上仍然剧烈疼痛的手臂,抖擞精神,赶了上去。大元首暴喝一声,策马立在吊
桥的正中处,魔女国的战士心胆俱寒,潮水般往两边退回去,在桥头和桥尾挤满了人,神态既惊
且惧,箭矢雨点般落下。
大元首无视射在他刀枪不入的盔甲上的箭矢,只以重剑拨开射往战马的劲箭。我排众而出,抢上
吊桥,马蹄踏着桥板,发出「笃笃笃」的脆响,华茜在看着我。大元首仰天厉笑,一仰手,剑离
手掷出。
我危急间顾不得泄露机密,狂叫道:「华茜避开!」断剑电光一闪,横过大元首和华茜间的空
间,笔直射上墙头,射向华茜,射向她所扮的魔女。华茜听到我的警告,本能地往后一仰。就这
样救了她的性命。
重剑在她脸上间不容发的地方掠过,硬生生地插进她身后的墙里,竟然深入坚石之内,直没至
柄,可见这一击的威力。大元首缓缓转身,眼中闪着厉芒,沉声道:「华茜?她不是魔女,是华
茜!哈。。。。。。」我知道再也瞒不了他,幸好其它人并不明白我们的对话。
大元首笑个不止,洋溢着放下心中大石的狂喜,魔女来自……废墟,代表异物,假设连她也不敌而
死,天下间哪里还有能克制他的人或物。现在到了一战定胜败的时刻。我跃下马来,站立在吊桥
的一端。大元首停止了笑声,也跳下马来,像尊石像般矗立桥中。
他嘿然一笑,从马腹的革囊处抽出另一把重剑,这种剑一把相当于十把普通剑的重量,也长了一
倍有多,一般人连拿也拿不稳,只有像大元首这样超乎常人的神力,才可以挥舞自如。城墙上的
华茜和数万守城的军民,一同将目光集中到我俩身上。敌我双方的人,都自动地停下了手,各自
聚拢一起,遥看这场生死决战。
远处传来 杀和火坑烈燃的声音,浓浓的烟直冒天上,遮住了阳光,使天地为之失色。大元首双
手下垂,右手略为向外提高,以免重剑刮在地上,一步一步有力地向我逼来。他每一步踏在桥
上,桥身都震动一下,发出「噗噗」的声音,像是踏响了战鼓。我将一切杂念从心头抛开,所有
精神全集中到大元首身上,留意他每寸肌肉的移动,他步行时的时间和节奏。
大元首忽地加快速度,一座山般向我压来。寒光一闪,他的重剑由左下方斜挑上来,抹向我的左
颈侧,偌大的重剑,就像绣花针般灵活。我避重就轻,一个箭步窜前,连人带剑撞入他的怀里,
我已算是身材魁梧的汉子,但大元首还有高出我大半个头,这一冲前,宝剑取的正是他心脏的位
置。
大元首想不到我竟会采取这种同归于尽的招式,怒喝一声,往后急退,同时重剑往上拉,乘势划
向我的颈项,他对斩得别人头断血流,似乎有特别偏好,在帝国日出城他的皇宫里,便有一个宫
殿,摆了一个一个药制的人头,都是他从敌方将领颈上割下来的,那就是他的战利品,但当然我
不会让他得逞。我这一下奇兵突袭,占了主动,岂肯让他轻易地脱身,如影附形,紧紧逼着并追
上他的左侧,那是他右手重剑不及的死角。
大元首怒叱一声,左手握拳,侧劈宝剑剑身。我握着的宝剑巧妙地向外稍移,恰恰避过了他名副
其实的铁拳,到他拳头去约寸许空间,腰劲一扭,宝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圆圈,又转了过来,向
他正收回的拳头挑去。宝剑带着一股风雷之声,瞬息间袭至。
大元首想不到我的剑术精妙到如斯境界,但他只以剑术论,亦足可与我父亲和祈北等相提并列
的,这当然还不把他超人的神力和刀枪不如盔甲计算在内。他临危不乱,仰头避开这一击,伸指
一弹,正中剑尖。他的重剑已回劈我的右手。
优势似乎一下子丧失殆尽。我长笑一声,猛然疾退,右手一退,宝剑由右手抛给左手,大元首登
时一剑劈空。我踏步迫前,右手宝剑闪电般刺入大元首的剑网里,直抢其咽喉。大元首发出另一
下令人心寒的怒吼,这次不退反进,重剑一挥,劈向宝剑侧处,他显然对宝剑甚为顾忌,不欲与
它硬碰。这是可以利用的弱点。
我迅速退后,宝剑灵活转动,硬是迎着他的重剑劈格。假如他知道我斩断他的重剑后,手臂将有
一段时间痛楚至不能动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和我硬格,而我却要搏他看不清楚我的虚实。
与此同时,两把兵器眼看快要碰上。这时候,我已没有退缩的余地。大元首在这最关键的时候,
闷哼一声,疾退开去。我得势不饶人,长啸一声,剑势开展,一下接一下,排山倒海地攻去。每
一剑也没有多余的花巧,但剑与剑间连绵不绝,每一剑所选择的角度和缓急不等的速度,都是恰
到好处,无懈可击,每一剑都是致命的。大元首吃亏在不敢硬接宝剑,只能以巧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