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的真爱。可是在魔女底下陵寝关上的同时,我的心也给关起在里面。西琪在花样年华里,饱受
苦难后死去,我悲恸欲绝。魔女的死,当时却使我连悲痛的力量也失去了。我的心已死。这并不
能瞒过身旁这美丽精明的女剑士。她知道我之所以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去追杀大元首,是因为只
有流血和死亡,才能减轻因思念魔女而引来的伤悲。
华茜也正是明白了此点,才生出风暴般的怨怼。说到底,我兰特并不肯为她放弃这危 3ǔωω。cōm险至极的使
命。我叹了一口气,张开双手,向这哀怨的美女表示欢迎道:「傻孩子!来!到我怀里来,我需
要你火辣辣的胴体和能将顽铁溶解的热情,那将使在旅途中的我,不会因没有这美丽的生命片断
而感到寂寞。」
华茜停止了抽泣,转过身来。她脸上的泪痕毫无保留的呈现我眼前。她俏目深注进我眼里,幽幽
地道:「我怀疑世上是否还有人说情话比你说得更好听?兰特,即管你是个无情汉,但也是个最
有风度的无情汉。」在有情和无情里,在那生离前的苦短光阴里,我们以近乎疯狂的情况,以肉
体的摩擦和接触,表达了我们深藏的苦痛。
走时。华茜没有流泪。她似乎下了某些决定。当时我并没有深思。我已没有闲心去理会明天会如
何。高燃着的,只有对大元首的仇恨,只有以他的血肉,才能祭祀我父亲、家人、祈北、西琪和
魔女的在天之灵。我和大元首两人里,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不时他死,便是我亡。
第三章 闪灵战士
七日后,我牵着飞雪,穿过了连绵百里的原始森林,抵达白丹手绘地图上表示出来的村落。眼前
只剩下大火后的灰烬和残片。惨被大元首残害的二百多条无辜的生命的遗骸影踪全无。左方丛林
轻响传来。我警觉地扭头望去,旋即释然,原来是只松毛的大黑犬,两眼向我射出怀疑和戒惧的
神色,我怜惜的审视它饿得露出肋骨的肚皮,从挂在飞雪背上的行囊掏出一大块风干了的羊肉,
往它抛去。它惊叫一声,缩回丛林内。
我吹响口哨,显示我并无恶意。它闪闪缩缩从隐藏处爬了出来,用力嗅着,忽地一个虎扑,将羊
肉衔起,奔回丛林里,不一会穿来噬咬吞吃的声音。我将注意力收回来,极目前望,疏落的矮林
区外,延展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左边的地平线耸起一列黑黝黝的长线,那就是著名的连云山
脉,根据传说:大地上最高的山峰,就是在这山脉之中。
心内涌起热血。山脉外的沙漠,就是那秘不可测的废墟所在。我是否能在大元首到达废墟前,赶
上他?我收拾情怀,跃上飞雪,放蹄往前驰去,经过了七天在森林里蚁行虫爬般的闷气,飞雪仰
天狂嘶,竭力奔驰。
草木在两旁流水般倒退。我已无有所惧。不是说我一定可以战胜大元首,而是因为我已掌握了死
亡,所以也掌握了恐惧,我要以死去偿还我的心债,我痛恨自己连心爱的女人也不能保护。我有
信心可以在短期内追上大元首。我是天生的剑手,也是天生的猎人和追踪者。
倏地我将飞雪勒定。前方地平的极处,一横黑压压的乌云,正向着这方张开魔爪,迅速吞噬晴朗
的天空,电光闪现。雷暴即至。我内心诅咒着,跃下马来,发出号令,飞雪立时驯服地伏在地
上。从背在它身上的行囊掏出特制帐幕,以最快的速度竖立起来,勉强将一人一马容在它的遮盖
下。
狂风卷起,暴雨打下,地暗天昏,白昼变成了黑夜。暴雨激雷没完没了般肆虐大地。飞雪忽然警
觉地竖起耳朵,我留心一听,帐外传来动物呜咽的悲鸣声。我心中大奇,伸手撩起帐篷的一角,
入目的赫然是早先的大黑犬,全身湿淋淋地,眼睛被雨打得张不开来,气咻咻地只会向我狂摇尾
巴。这畜牲至少赶了十多里路,才能在此追上我们,鼻子倒灵光得很。
我笑骂道:「还不进来!」它象听懂了我话似的,头摇尾摆,匍匐着从缝隙处钻进来。飞雪出奇
地以友善的眼光,看着这闯入者来分享仅余的小空间。大黑犬忽地定了一定,我心知要糟,已来
不及阻止。它用尽全身之力一阵抖动,将附在身上的雨水化成浑天水珠,洒得我和飞雪一头一
脸。飞雪不满地低嘶一声,吓得我连忙加以抚慰,否则它怒立而起时,顶破帐篷,将会带来更庞
大的灾祸。
我顺手拿了块干布,为大黑犬擦干身体。它顺从地任我揩拭。在大元首屠村时,不知它躲到哪里
去了,竟能避过劫数,只不知它是否唯一的余生者?现在全村已成灰烬,不留痕迹,这条村的悲
惨命运,当然被其它的闪灵族的人发现了,勇悍善战的闪灵族人会怎样反应?想着想着,多日来
的劳累下,我倒在飞雪身旁,沉沉睡去。
在梦里我追上了大元首,可是当想拔剑时,竟发觉剑没有了,只剩下个空鞘,大惊下骇然惊醒。
帐外虫鸣鸟叫,生意盎然。阳光从缝隙处透进来。大黑犬懒洋洋抬起头来,怪责我骚扰了它的美
梦,飞雪则将长鼻伸过来嗅我的颈项,催促我不要再挨在它身上睡觉。
我长身而起,顺手将整个帐幕掀起。飞雪兴高采烈起身来,不待我吩咐,略放四蹄,在一望无际
的草原逐草而驰,找寻最嫩滑的肥草。我往正西望去,刚好把大草原上气象万千的落日美景捕个
正着。这无可模拟的美丽大地,为何偏偏有象大元首那类丑恶的生物,但说到底,始作俑者,都
要怪那神秘废墟内的异物,善意或恶意地,制造了大元首出来,为祸人世。异物也造出了至美的
神物--魔女百合,这是否将功抵罪?
我始终不相信她真的死去了。她并不是常人,否则遗体岂能长时间仍毫不腐坏?我呆坐下来,连
大黑犬钻入怀里睡觉也不知道,坐观草原落日,那晚就是这样呆坐这,看着星辰升上来,又落下
去,想起西琪和魔女,想起华茜和郡主,她们仍恨我这负心汉吗?
第二天早上一人一马一犬,辞别了扎营避雨的地点,望着连云山脉,在大草原上推进。大黑犬在
后头吃力地追着飞雪飘荡有致的马尾。我不由放怀大笑道:「大黑加油,再跑多五里我便赏你一
片干羊肉。」飞雪却象斗气似的,大黑跑快些,它便跑慢点,但大黑一轻松下来,它立即加速,
害得大黑闷这一肚气来跑,只不知它有没有想着我答应它的干羊肉?
午间时遇上一道溪流,那就象不名一文的人见到了个宝藏般震喜,三个旅客一齐投奔清水。正欢
乐间,异响传来。我心中一震,跳了起来。只见前后两方尘土漫天。两队人马向着我们围过来,
声势汹汹。我看到他们的兵器均离开了兵器袋,心中一懔。飞雪知机地奔至我身旁,我带着一身
湿透了的衣服翻身上马。飞雪跃上岸上。
我俯下身去,一把将大黑挟起。飞雪放开四蹄,箭矢般前奔。我让它跑了一会后,刚好来到两队
人马之间,勒马停定。每边各有四、五十名闪灵族强悍的骑士象一个夹子般,左右向我迫至。他
们额上用鲜红色画着一个「闪电」的标志,表示他们是闪电所生的特种人类--闪灵族。
两队闪灵族的战士在离我二十码处停了下来,目露凶光,配合着他们身上黄澄澄以兽革造成的战
服,确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霸气势。我向着他们有礼地打着友善的手势。大地上游牧民族间,
有一套约定的成了俗套的手号,以供不同语言的种族交通,父亲曾很详细地教导我这方面的知
识,似乎早已预知我会有一天用得着。
左方一个比别人雄壮得多,体格粗豪的战士大喝道:「外来人,谁允许你来到闪灵族的圣原,那
是闪电神的私产,只有负责守卫圣原的闪灵人,闪电神的后代,才有权在这里生活。」另一个年
老的战士也沙着声喝道:「你不但蹋污了圣原,还沾污了圣水,我们一条村内二百多名兄弟姊
妹,是否都是你和你的同党所杀?」众战士一齐举起兵器向我吶喊示威。
他们的刀、矛、剑、斧无疑都非常粗糙,但却要比帝国和魔女国战士的兵器来得较重较大,加上
闪灵人天生的好膂力,具有可怕的攻击和杀伤力量。我微微一笑,向那年老的战士施了一个表示
尊敬的礼,道:「可敬的闪灵长老,闪电之神所拣选的代表,我若曾做下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怎
还能待在这里,谁不惊惧伟大闪灵勇士的作战方式?」
闪灵长老脸容稍霁,但依然毫不友善,冷冷道:「在证明你清白前,你须放下武器,被我们缚往
长老堂,由长老决定你的命运。」我心中掠过一阵愤怒,淡淡道:「对不起!可敬的长老,我要
走了!」一挟马腹。飞雪箭般往那长老标去。
闪灵人确是骁勇善战的勇士,长老两侧各冲出二骑,四支长矛左右攻至,在那长老前筑起保护的
阵势。身后蹄声轰响,那雄壮的战士举着大剑一马当先,领着杀气腾腾的闪灵人攻来。我将大黑
移到怀里,让它死命抓着我,两手下探马腹,再上来时已多了两支精光闪闪的钢矛,那时魔女国
最好的铁匠为我特制的。
左右精光一闪,刺来的四支长矛几乎不分先后被挑开,我用的力道极重,四人都给我硬带开去,
瞬眼间抢入两骑的夹缝里,矛柄反手分撞在两人的背心。两人惊叫声中堕下马去。我凭着飞雪的
前冲,迅速来到那长老马前六尺处。
那长老也是经验丰富的战士,挺腰一剑往飞雪的脸门劈来,实行伤人先伤马。我心中暗笑,若给
你伤得飞雪毫毛,也枉称大剑师了,矛尖已挑中了他的剑锋。剑立时被挑得离手飞开。这时飞雪
刚和他的马擦体而过。我虎爪一探,将他的瘦躯拦腰搂了过来,一矛柄将他撞晕,冲入敌阵里。
闪灵人投鼠忌器,一下子给我冲出包围网外去。
飞雪正要放蹄急驰,岂知那长老蓦然回醒,猛里挣扎,我正要将他再击昏,在我怀里的大黑不幸
被他的腿撞中,一声悲嚎,滚下马去。飞雪又冲前了十多码,将后面的大黑和敌人抛得更远了,
若我此刻抛下长老,飞雪一跑起来,谁人追得上?但大黑必会成了敌人泄愤的对象。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那仍在挣扎的老人,让他滚倒草原上,勒马回身,迎着冲来的敌人冲回
去。大黑死命朝我奔来。后面追着的闪灵战士其中一人倚马弯弓,一箭往大黑射去。我狂喝一
声,手中利矛脱手而去。
「当!」矛尖在大黑尾后的上空击中箭头,使大黑躲过利剑由背射入贯腹而出的惨剧。我一俯身
抱起跳扑上来的大黑,收入怀里,「锵」!魔女刃离鞘而出,我动了真怒。那长老从地上爬起
来,喝道:「停手!」
那些向我冲来的骑士纷纷勒住马头,只时团团将我围起,兵器都垂了下来。那长老骑上了族人牵
来的坐骑,排众而出,来到我马前,向我施了一个敬礼,回头向他的族人道:「大草边缘的屠村
凶案一定和这超卓的战士无关。」那雄伟的闪灵战士冷冷道:「山蛇长老,你凭甚么那样说?」
山蛇长老严肃地道:「首先他刚才没有杀我,其次为了一只狗,甘于冒生命之险回头相救,这样
的人怎会随便杀人?」其它闪灵族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都看出我刚才大有逃走的好机会,
但却为了一头畜牲白白放弃了。
那雄伟的战士,面无表情地看着道:「留下你的马,便赦过你闯入圣原沾污圣溪之罪。」山蛇长
老脸色一沉,怒道:「巨灵!」
巨灵冷冷道:「你是可敬的长老,但我却是闪灵族二千战士里的第一勇士,负起保卫圣原的神圣
使命,所以我有权要他缴纳进入圣原的『天税』,我准他以马代命,已是看在你情面上的了。」
山蛇长老双眼闪过愤怒,寒声道:「圣原的禁入令早于七年前取消了,天税是过去了的事。」
巨灵傲然道:「在死了二百多条人命后,圣原自应立时封闭。」山蛇喝道:「长老会还未举行,
谁有资格封闭圣原?」
我平静地道:「山蛇长老,巨灵他既坚持要收天税,便由他来收好了。」巨灵巨体一震,眼中爆
起凶暴的冷芒,深深地盯着我,喝道:「找死!」一夹马腹,向我冲来,长剑高举过头,作前劈
势。
我勒马不动,冷冷看着他冲杀过来。出奇的平静。就若我在看着一幕风景,不但没有丝毫紧张,
心中还带着一点期待和兴奋,看着闪烁的大剑,看着闪灵族第一勇士的迅速接近。这是剑手的境
界。就象红炉焰上的一点冰箱,无论环境如何恶劣可怕,在有如洪洪炉火的光焰上,你也要保持
一片冰心,冷然自若,永不融解。假设有一天我能连那一小点的期待和兴奋也抹掉,心达无波止
水的境界,我将会成为大地上名副其实的大剑师。现在我仍是嫩了一点。
巨灵在离我五尺的短距时,大剑角度改变,先下劈往左,当落至腰际时,随着战马的带送,由下
向上划向我的腹胸,出手极狠辣。他挑上来时,手臂竟又轻往前推,使大剑由挑变成标刺,剑法
精妙,想不到这巨汉的手竟能使出如此细致动人的剑法。
我长笑道:「好!」剑由右手交往左手。魔女刃闪了闪。剑体已贴在巨灵的大剑上,运劲震去;
本来我可以魔女刃斩草般劈断他的大剑,但看他剑法精妙,战术出人意表,暗喜这是个练剑的好
对象,那舍得草草了事?
巨灵想不到我轻易看破他包藏阴谋的剑势,气得巨眼一瞪,射出森森杀气,大剑借势荡开,草蜢
般弹高,再绞击而来,希望穿破魔女刃的防御,攻向我的左肩肋。我左肩一沉,魔女刃一吞一
吐,刃首在他的剑锋上。
「叮!」大剑荡开。巨灵连人带马由我左方擦体而过。他本已沾了马上战术的优势,攻向我这右
手持兵器的左方死角,可惜我的右手和左手同样灵活,使他的优势全失去了。
我静坐马上,头也不回,细听着蹄声远去。飞雪轻踏战步,为我助威。我不禁爱怜地轻抚飞雪颈
背柔软的长毛,魔女骑在它背上的丰姿必是醉人之极。巨灵的马终被勒定,在他想奔回来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