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若是如此改变继承宗法,将会出现南北权力架构的大改变,试想若派了个北人来管治南方的
捕火城,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妮雅脸寒如水,一言不发。天眼肃容道:「我是祭司会的八名主委
之一,为何从不知祭司会有这个意向。」天眼一开腔,卓联不敢不答,道:「这是最近才决定的
事,正准备要通知三位祭司和红石大公。」
全场立时雅雀无声,只有逐天大草原的长风,刮刮地吹着。。灵智淡淡道:「看来这只有在召开
一次祭司会后,才能决定的了。」花云道:「卓联大公,这位是净士的救星圣剑骑土兰特公子,
立石堡和南方的大灾难,便是在他领导下化于无形的。」
卓联这时才将目光移到我身上,道:「见过兰特公子,圣剑骑土这身份事关重大,大祭司决定一
并在即将举行的祭司会内讨论,决定确认的问题,所以请恕卓联的无礼。」众人一齐色变。将领
战士齐声哗然怒喝,情景混乱之极。我举手示意,所有人立时遵命停止鼓噪。卓联脸色微变,显
然想不到众人对我的拥戴,竟到了如此地步。
在卓联另一边一直没有作声的年青将领傲然道:「兰特公子,我们天庙中的剑士,都想看看能斩
杀席祝同的剑,究竟是如何锋利。」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采柔的反应,当然是希望在这闪灵美女
前,建立不弱于我的形象。我淡淡道:「你是谁?」
他愕了一愕,想不到我对他说话如此不客气,但为我眼中神光所慑,不自觉地应道:「我是卓正
贵士。」我望向卓联身旁那早先驳斥侯玉的男将领道:「那么这位又是卓甚么贵士。」那年青将
领见我说话如此轻蔑,眼中闪过愤怒的神色,傲然不理。
还是卓联对我颇有点顾忌,代答道:「这是我的大儿子卓方,兰特公子请多指点。」这两句还算
是人话,我怒气稍敛,和声道:「我们的战士经历了连场大战,可否先进立石堡休息,再上天庙
拜见各位祭司和大公?」
卓联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道:「天庙有命令下来,要求来自……飘香和捕火的英勇战
士们在立石堡外扎营休息,各位祭司、红石大公、将领和兰特公子,则请直赴天庙。」众人愕
然。我冷冷看着卓联,沉声道:「笑话!我们解除天庙之困,难道连立石堡的门也不肯为我们打
开来,尤其数千受了伤的战士,更需要一个较好的环境疗治伤患。」
卓联三人想不到我如此不留情面,但又知道我所言合情合理,一时僵在当场,还是卓联老于经
验,转向红石大公道:「红石大公,卓联只是传令之人,希望大公体谅。」只是这句说话我便知
悉卓联并不完全同意天庙处理今次事件的手法,这是可供利用的一点。
红石平静地道:「这里的事一切由圣剑骑士决定,整个南方已决定了与圣剑骑士共进退,是吗?
妮雅大公。」红石果是一名男子汉,公然地蔑视天庙的决定。这几句话严重之极,代表了不惜与
天庙公然决裂。妮雅策马而出,掉转马头向着众将土大叫道:「你们听到红石大公的话吗了告诉
我你们的心声。」
在前排听得见红石和她说话的数千战士,齐齐举起兵器,狂叫道:「听得见!我们与圣剑骑士共
同进退,永不二心!」后面的战士怎会听不到,一齐举起兵器,加入宣言,愈叫愈响,愈叫愈
齐。卓联三人脸色大变,颇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我举手,十多万来自……南方的军民才收
止了喊叫。
我微微一笑道:「今晚我们便在这里扎营,假若明天午前立石堡的门仍不为我们打开来,我们便
回去南方。」卓联望向属于他们北方系统的约诺夫,道:「约诺夫侯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一直没有作声的约诺夫一字一字地道:「我身后有五千个是来自……天庙的北方战士,我的下属,但
你听到他们刚才对圣剑骑士的誓言吗?告诉天庙,任何和圣剑骑士曾并肩作战的净土人,也会甘
心乐意奉他为领袖,无可争议的领袖,包括我约诺夫在内。」顿了一顿大叫道:「只有他才能将
黑叉人赶回海里,只有他才能无私地将和平带回来给我们,告诉天庙的人,叫他们张开耳朵,不
要只是听阴女师的谎言。」众人轰然叫好。
卓联露出深思的神情,他的两位公子贵士也愕然动容,这番话由他们心目中同辈份的名将说出
来,分量自然大是不同。我淡淡追:「去吧!我绝不会改变我说的话。」卓联犹豫片晌,出奇地
向我恭敬地施了一礼,才掉头回立石堡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知道消融南北权力之争的责任,也来到了我肩上。当晚扎营生火后,营
地里出奇地欢天喜地,充满节日的气氛,大家的情绪几乎比昨晚还要振奋热烈。我大奇下抓着红
晴一问,才知道南人北人之争里南人因人数较少,一直受欺压,直到今天才由我给他们出了一口
鸟气。
当我问他为何连约诺夫和他的北净土军也是如此高兴时答案则更妙,他说无论南兵北兵,当然,
特别是北兵,都对天庙主守不主攻的政策不满,现在忽然来了我这全攻型的圣剑骑士,自然希望
我不是天庙的应声虫,所以对我今天的表现,只有欣赏而没有恶感。每个人现在都是死心塌地的
追随我,因为我不但为他们带来了希望,还用事实证明了有驱赶黑叉人的能力。不过我并不因此
感到高兴,反而更认识到肩上的责任。
红石亲来邀请我参加他大帐外的露天宴会,自然少不了采柔妮雅大黑的份儿。席间红石告诉了我
另一个好消息,他派去的人已收复了金云山城,并且召集了各乡的人,要在龙吐水建立一座战略
性的城堡,黑叉人若要再绕过逐天东端来攻南方,将再非那么容易了。
酒酣耳热之际,红石凑到我耳边道:「大剑师,我真是佩服了你,卓联父子一向目高于顶,从来
看不起我们南人,但在你的威势和凌厉的辞锋下,完全手足无措,真是想想也教人高兴。来!敬
你一杯!」我慌忙和他碰杯,大家一干而尽,想不到一向严肃的他,也有这种顽童的心态,使我
感到和他的距离接近了很多。
约诺夫心情显然也好得很,隔着篝火叫起来道:「两位有何高兴之事,为何不大声说出来,让我
们分享。」泽生、侯玉、红晴、田宗等年青将领一齐起哄,连一向稳重,红石的左右副将岳山和
秀青,也不甘寂寞地附和着,气氛热闹之极。小矮胖插嘴道:「刚才大公向大剑师说:约诺夫那
小子的确有种,说起话来像个人。」
各人当然知道他在胡吹,纷纷笑骂。妮雅和采柔两女搂着大黑,笑作一团。经过了患难和误会
后,我们已成为了毫无隔阂的一家人。我笑向红石道:「为何不见三位祭司?」红石道:「祭司
的想法和我们这些军人是不同的,事事要从大处着想,自黄昏便关在帐内开会,我早便遣人去请
他们来,但到现在连飘香和天梦都到了头顶,他们还未肯来。」
我点头道:「除了他们三位外,我们还少了一位客人,」红石奇道:「谁?」
我向小矮胖喝道:「还不将你窝藏着的少女交出来。」众人齐齐愕然,不明白我在说甚么。红石
哑然失笑,挥手示意小矮胖照办。小矮胖见红石大公肯让红月公开露面,大喜去了!
我顺口问道:「祭司会究竟是甚么一回事?」。红石闷哼一声道:「那是北人想控制净土的工
具。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假设八名祭司里,只有三人是来自……南方,自然在每一事的决定上,都
是北系的祭司以压倒性的优势控制一切。南人蹩下的一肚子气,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道:「但黑叉人来了后,你们这批大公难道没有说话的权利吗?」红石更是怨气冲天,道:
「有!当然有,七位大公合起来是一票,但在南方,只有我和拉撒有参与权,对着五位北方的大
公,你说能起甚么作用?」
眼中射出怀念和伤感的神色,无限烯嘘地道:「现在拉撒已为净土献出了他的生命,那些北人竟
然连他的爵位也要抢过来,可以想象若我死了,飘香城也将落在他们手上,所以为了南方,在这
事上我绝不会退让。」我早想到问题的严重性,但直到见到卓联,亲身体验到天庙处理南人的手
法,才明白到北人对南人的猜忌是这么深。
我接触到的南人,都是热爱大自然、和平和生命,凤香、花云便是最好例子,她们都是与世无争
的人。但假若卓联父子是典型的北人,那北人对权力的欲望便远比南人大得多。我们的胜利,加
强了他们的猜疑,使南北对峙更恶化。假设我们不遵祭司会的决定,那净土的最高权力机构将会
崩溃下来,净土内部纷争不休,更削弱了对抗黑叉人的力量。
黑叉人虽吃了败仗,但大半输在运气上,本身的实力依然足以粉碎我们任何的反击,又或发动更
大规模的反攻。若他们改采守势,我们的前路会更是艰难,战争将会更旷日持久。我叹了一口气
道:「难道在大敌当前下,北方没有懂大体的祭司和将领吗?只婪我们争取到一位祭司,又得到
其它大公支持,便可以有足够的人数取得控制权了。」
约诺夫道:「大公中,极具影响力的燕色大公是最为大局着想的人,和拉撒大公也是相投的好
友,今次我南来一事,主要是得到他的支持,本来我除了本部亲兵外,还可再有其它兵源,但却
给龙腾大公以天庙为重作理由否决了,但我肯定在重要的关节问题上,燕色大公也应是绝不含糊
的,只不知阴女师向他们做了些甚么功夫?」
红石闷哼道:「龙腾这家伙,一向和我有私怨,事事也针对着我,宁素大公喜欢我不欢喜他,乃
男女间最公平的竞争,岂知他却怀恨在心,真教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我不知道红石不板着脸
孔说话时,是如此坦白直接,大感有趣。众人也不禁莞尔。人总是有几副脸孔的,现在我看到
的,便是红石最率真的一面。这也是南人的性格,红晴妮雅等莫不是如此,一和你混熟了,甚么
身分地位也抛往九天之外。可以想象在尔虞我诈的斗争里,他们那是北人的敌手。
这时有人来到我们身后,战战兢兢的低声叫道:「父亲!大剑师!」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红
月。红石板起脸孔,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我正奇怪红月这妮子为何如此庄敬、有礼、诚惶诚
恐时,她已给了我们甜甜一笑,从后搂着红石的宽肩,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眉开眼笑道:「父亲
大公,你真好。」
红晴对这妹子真是疼爱有加,在对面招呼道:「红月!你过来。」红月给了他一个鬼脸,娇笑
道:「不!我要和大黑玩。」插入妮雅和采柔之间,搂着大黑哺哺说起话来,逗玩着这家伙。因
讨论天庙而拉紧的气氛至此松弛了下来,众人纷纷欢饮。交杯谈笑。他们都是最懂及时行乐的
人。
天眼、灵智和花云也在这时出现,前二者在红石身旁坐下,花云则来到我身旁,先向红石打了个
招呼,才向我道:「大剑师!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我心中大奇,若要单独说话,为何不是
天眼或灵智,而是她。我和花云并肩在营外的草原漫步。远处传来猛兽的吼叫声,间中也有一两
下狼嗥。自认识她以来,我还是首次和她独处,份外有种新鲜和奇异的感觉。
花云大方直接地道:「大剑师或会奇怪,要和大剑师单独说话,为何不是天眼或灵智,而是
我。」我没有答话,来个默认。花云微徽一笑道:「你听下去便知道,我们想说的话,会以我说
出来比较合适。」
她沉默下来,和我悠悠踏步。靴子踢着绿草,发出沙沙响声。弯月升了起来,后面是灯火通明的
营地,人声歌声和净土独有的十二弦琴的乐声,在夜空里扩散着。花云道:「大剑师,为何你不
说话。」接着轻叹道:「看到你侃侃而谈,慷慨陈辞的样子,实在很难相信你最爱的是独自沉
思。」
我奇道:「你怎知道?」花云道:「看你的眼便知道,就算在最热闹最高兴的场合,也可从你的
眼中看到孤独、落漠和深思,凤香便最爱看你的眼。」
我的心一阵抽搐,凤香,我心爱的人儿,上天已给了你这么脆弱的身体,为何还要给你这么悲惨
的收场。花云停了下来,转身脸向我,强忍着因思念凤香而生出的悲痛,举手轻弄被柔风吹散了
的秀发,忽然竟向我伸出她颖美哲白的玉手。我呆了一呆,才懂伸手将她的手紧握起来。
四手相握,我感到她的血脉在手心内跳动着,感觉到她身体的温热,可是我却一点邪念也没有,
花云便像大自然的一部分,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和我所遇过的任何美女都不同。若说采柔代表了
大自然的一面,她代表的便是大自然的和平与宁洽,静的一面。
花云闭上美目,好一会张开来,道:「自从拉撒大公死后,我们便一直担心有今天那种情形发
生。一直以来,拉撒不但是珍乌刀铸制术的传人,还是南北将领里最德高望重的人,连最桀傲不
驯的红石和龙腾两位大公,也不敢不听他说出来的话,但他已死了,南北微妙的平衡亦变成一地
碎片。」
我无言地听着,不用她说出来,我也知道我这圣剑骑士的出现,使形势更是复杂,尤其我挟着这
么强大的声势而来。花云从我的大手里将手轻轻抽回去,道:「我们再走走,好吗?我点头答
应。」走了一会,她道:「你要拉着我的手吗?」
我道:「求之不得,那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她主动抓着我的手,拉着我缓步而行,这
时离营地更远了,月色洒在我俩身上。花云平静地道:「虽然没有明文的规定,但净土的祭司们
都是尽量避开男女的情欲,他们关注的应只是净土人的幸福,而非个人的快乐,自成为祭司后,
我便立志将终生献与净土,不谈俗事,这念头到今天也没有丝毫改变。」
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道:「但我却喜欢让你握着我的手,只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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