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知道?你是穿过大沙海来此,我是乘船来的。」接着甜甜一笑道:「为了你,我恶补了四个
多月净土语,说得当然不会太差。」
我不知应说甚么才好,这支魔头一向和我誓不两立,为何忽然间变成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偏又
是她使我,甚至使整个净土陷进绝境里去。若要我兰特就这样束手认输,我是一千万个不甘心,
可恨想不出还有任何脱困的方法。照水流的速度和现在的时间,这小舟应远远离开了流仙城,进
入了黑叉人的势力范围内,就算她们放了我,能否逃过黑叉人的追捕也是个问题,何况魔女刃还
给她擎了去。真的是想想亦教人心焦如焚。
我的脑筋乱成一团,一忽儿想着采柔她们,一忽儿想着红石等人,一忽儿自怨自艾做人确是痛苦
无穷。阴女师并不太害怕连丽君,冷冷笑道:「尊贵的兰特公子,莫怪我不提醒你,凡是被我们
迷人的黑寡妇爱上的男人,小命都不会太长久哩。」连丽君眼中闪过杀机,望往阴女师的方向。
阴女师嘿嘿笑道:「你要动手杀我须快一点,直慕和黑珍珠的船在前面了。」我痛苦得呻吟出
来,若到了直慕的船上,逃走的机会将更渺茫了。
漫天的阳光里,小舟缓缓泊往停在岸旁七艘巨舰中之一,其中两艘式样不同,飘扬着的是帝国的
军旗。船上抛下钓索,让连丽君和阴女师将小舟系紧舰旁。我因仰躺舟中,恰好可将舰上的情况
一览无遗。见到甲板上站满了人,除了脸容狰狞的黑叉人外,最少有一半是随连丽君来自……帝国的
黑盔武士,他们的眼神带着使我深思的哀然神色,毕竟我也是帝国人。给数百道眼光这般看着,
那种窝囊和羞辱的感觉是提也不用提的了。
一阵大笑由上面传下来道:「兰特公子,欢迎大惊光临,快放下索子,让我将你吊起来看看是否
真的是三头六臂!」我迅速从甲板上采出来的人头中找到直慕那张狼脸,他旁边是美丽的黑珍珠
戴青青,她表面虽是冷冷地看着我,但我却从她清丽的眸子裹看出非常复杂的心情,似怜又似
恨。
自己落到眼前如此绝境,这转变太突然,成败的对比太强烈了,比那次逃离帝国时被哥战生擒更
令我难以接受,最要命还是那种无奈和羞辱的感觉。要是我少喝两杯酒,情况将不会变成如此,
甚至可以将黑寡妇和阴女师反擒过来。这两个女魔头胆大包天,看准了净土军不会留意皮肤并非
黝黑的女子,随着由附近各村来的人潮混进流仙城里。说不定出我和龙歌他们离大公堂时,她们
便一直缀在我们身后,终于给找到了机会,造成现在这悔恨难返的境地。
众黑叉儿的嘲弄辱骂声响彻整条长河,但黑盔武士都沉默着。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黑叉人天生
皮肤乌黑不用说,但帝国的武士都以黑盔黑革作武服,可能并非巧合,而是因为巫帝欢喜黑色也
说不定,因为大元首是巫帝的走狗。胡思乱想间,连丽君怒喝道:「闭嘴!帝君一天未决定兰特
公子的命运,他都是我连丽君的客人,谁要侮辱他,即是侮辱我!」
众黑盔武士固是保持沉默,连直慕和其它黑叉人也合起嘴巴,只看这情况,可见黑寡妇在黑叉人
脸前非常有地位。一直和连丽君针锋相对的阴女师也没有作声。倒是直慕干笑了雨声,道:「连
花旗,这人是我们征服净土的最大障碍,一天不除,我们一天不会有好日子过。」连丽君娇笑
道:「人是我抢回来的,只有我可以决定怎样处置他,还不将吊梯垂下来?」
直慕显是对连丽君极为忌惮,又或她在工帝座下的地位远比他为高,连忙吩咐手下放下吊梯,连
阴两人先往上揉去,然后几名黑盔武士缒了下来,用粗索将我扎紧,把我像件货物般吊了上去。
到了甲板上时,我索性闭上眼睛,免去和敌人嘲弄鄙屑的眼光接触。脑际一片空白,连思索的能
力都懒得提起了。实在难以接受眼前这冷酷无情的现实,这绝望的命运!
直慕道:「我们立即起航往聚仙湖,以免给净土人追来,和尧敌会合后,甚么也不怕了。」连丽
君道:「就这么办!来人!傍我将兰特公子送到我房里。」
阴女师低喝道:「且慢!」连丽君微怒道:「甚么事!」
阴女师阴阴道:「这恶徒我也有份将他擒回来,所以我应有说话的权利。」直慕低声下气地道:
「连花旗,这大剑师事关重大,还是将他锁在囚室里较好一点。」
连丽君的呼吸急促起来,显是愤怒非常。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高插入云的船桅正缓缓升起风
帆,由于角度关系,看不到四周的人,心中那种颓唐沮丧,绝对是毕生首次的可怕经验。连丽君
态度软化下来,轻叹道:「好吧!那我把他关在船底的囚室里吧。」阴女师嘿然道:「它是囚
犯,自应关在囚室里,只不应是你船上的囚室,亦不该由你来看管他。」
连丽君勃然大怒道:「你敢怀疑我对帝君的忠诚?」阴女师道:「爱情魔力之大,实在难说得
很,每次你提起兰特,眼睛也在闪光,谁说得定你不含在一时冲动下,干出傻事!」
连丽君出奇地没有反驳,可能是细想下也觉得难保自己不会干出「傻事」,由此亦可信她真的爱
上了我。一直没有作声的黑珍珠戴青青沉声道:「由我负责看管他吧!」
阴女师断然道:「不!」众人愕然道:「甚么?」
连丽君沉声道:「难道由你看管他吗?我是绝不会容许的。」阴女师道:「亦不是我,这人对女
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妖异力量,连丽青郡主和魔女百合也爱上了他,还有我们的运花旗,所以为安
全计,看管他的人绝不应是女人。」
戴青青显也是不满之极,冷冷道:「他对你又有没有吸引力?」阴女师平静地道:「有!」
众人愕然静下来。阴女师续道:「为了杀姊之仇,我本恨他入骨,但和他相对不久,心中的仇恨
竟淡了下来,这样下去,边我自己也不敢包保合否爱上了他,这样说你们满意了没有?」
她这样坦白道来,连戴两女再难以指责她,亦不能说它的提议没有根据。纵管她这样说,可能只
是为了应付连戴两女的指责,但我这由虎变犬的阶下之囚,仍禁不住有一种苦涩的胜利感,暗忖
若阴女师真的爱上了我,我定要无情地拒绝她,看看它的痛苦模样,以报凤香的血仇和助黑寡妇
擒我之恨。
直慕打圆场道:「这小子交由我看管,保证可安然将他押去见尧敌。」连丽君道:「你还要保证
他不会受到任何辱骂或虐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直慕陪笑道:「当然当然!人来!将这贵宾送到我的船上去。」阴女师道:「我这里有几颗药
丸,直神将你须每天喂他吃一颗,纵使它是头狮子,吃了也要手足无力,就算解掉绳索,亦站不
起来。」
直慕善道:「如此最好,不若每天都由你负责喂他吃药,而我则在旁看着,将更万无一失了。」
阴女师冷冰冰的脸在我上方出现,遮去了美丽的蓝天。我以唯一的抗议方式,轻佻地向她眨眨眼
睛,还故意拿眼光扫视她高挺的酥胸。
阴女师眼中掠过强烈的愤怒,酥胸的起伏急速剧烈起来,喝道:「张开嘴!」为了不让她有为难
我的借口,我立刻张大了嘴巴。阴女师修长的眼闪过一丝冷酷和另有深意的光芒,用尽力一把捏
着我的脸颊,令我不能把口合上,指尖一弹,一颗药丸准确地滑入我的咽喉里。那丸子几乎是入
喉速溶,化成一股带着甘味的清甜,沿喉入腹。
阴女师放开手,在我脸颊轻拍两下,将头下俯。嘴巴凑到我耳边飞快地道:「吃够后,你永远没
有力拿起剑来。」才挺身退后。连丽君的声音响起道:「你和他说甚么?」
阴女师淡淡道:「我告诉他你到他是真心一片的。」这时一股麻痹的感觉由腹部开始扩散,我想
叫,喉咙像给甚么东西塞着那样,竟叫不出声来,这丸子的霸道和药力的效速,都是惊人之至。
若要我在这时找一个最痛恨的人,阴女师会比大元首更有机会当选,假若她只是虚声恫吓,那也
达到在精神上折磨我的目的,不过以这女人的狠毒,我看她的说话绝非虚语。难道我真要变成一
个废人,那比杀了我还可怕。
阴女师的声音响起道:「就算解了它的捆绑,都不怕他能走到那里去。」我的脑筋昏沉起来,隐
约听到直慕应道:「不!还是绑着好一点。」听完这句话后,药力冲上头顶,我终于再失去了知
觉。
第二章 绝处逢生
我给人拍醒过来时,最少也应是一天后的事了。眼耳口鼻若给烈火焚烧着般的难过。在极度的痛
苦里,隐约听到直慕的声音在我上前方响起道:「这小子看来很不妥,连眼睛也睁不开来,你看
他手脚被捆绑的地方全都瘀黑了。」阴女师狠冷的声音道:「这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直慕道:「但……但是……」阴女师哂道:「堂堂神将要怕了别人吗?有甚么问题,全推在我身
上好了。」
百慕道:「我看你那种药丸他一粒亦再受不了,还要喂他吗?」一只手粗暴地捏开了我的嘴巴,
掷进了一颗药丸,这次我连上次吞药时那种麻痹的感觉都失去了。想睁开眼来,眼帘像给甚么黏
着了那样,怎样也睁不开。阴女师冷笑道:「可敬的大剑师,造梦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一天吧,不
过你确是非常强壮,普通人连一粒『废灵丹』亦受不起,你却在吃了四颗后,内脏仍未发臭发
霉,真了不起,哈……」
直慕一呆道:「甚么?」阴女师道:「解开它的绳结吧!我保证他再爬不起来。」
手足一松,我大字般躺在地上,不住呼吸着火般的热气,除了听觉外,身体的其它部份像与我完
全脱离了关系。阴女师道:「不要怕那毒寡妇,万事都有我和尧敌顶着,帝君绝不会怪我们将他
弄成废人,我可以推说他受不起这丸子,生出过敏的反应,将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一阵吵骂声在远处传过来。接着黑寡妇运丽君的声音响起道:「谁敢阻我,我杀了他。」直慕喝
道:「请连花旗进来!」
脚步声急奔过来。一声尖叫后,我感到给人搂进怀里,一股奇异无伦的感觉,由对方身体流进我
体内,忽然问,我感到魔女刃的存在,它正挂在连丽君的背上,通过她的娇躯向我召唤。连丽君
怒喝道:「你们敢弄成他这样子!」阴女师冷静地道:「不要乱怪人,只要停止喂他吃药,不出
十天他即可回复正常。」
连丽君半信半疑道:「假设不是那样,我定不会放过你。」接着将小嘴凑到我耳旁叫道:「兰
特!兰特!」
我正通过它的身体,不住接收着从魔女刃传送过来的奇异能量,身体亦逐渐恢复了点气力,乘机
呻吟一声,装作非常勉强地伸出右手搂往她的腰背处。连丽君焦躁地喝道:「拿水来!」
脚步声远去。连丽君道:「你们有没有喂东西他吃!」直慕道:「当然有,连花旗你放心,除了
每天喂他吃药外,没有人曾动过他一根头发。」
连丽君的纤手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脸。我乘势将手再探后少许,指尖终于按在魔女刃的剑鞘上。一
股强烈至极的奇异热能,闪电般由指尖流进我体内,使我震抖得差点整个人往后弹开。连丽君尖
叫道:「兰特!你觉得怎么样了?」我怕给阴女师看破了玄虚,缩开了手,装作痛苦不堪的样
子,张开口不住喘气。冷水注进口里,我贪婪地吞噬着,只觉体内的火热不住冷却下去,脑筋清
明起来,力量逐渐回复。
连丽君虽是我这次苦难的主谋者,但这时我其的非常感激她,若非她背上的魔女刃,我这条小命
便给阴女师害了。喝完水后,连丽君道:「这里的环境如此恶劣,没病也会弄出病来。」直慕连
声应道:「是的是的!我会改善一下。」
阴女师道:「还有两天使到聚仙湖了,只要尧敌同意,你可以让他住进宫里去,甚至你的床
上。」连丽君没有理她,可是谁也感到她内心对阴女师的不满。她叹了一口气,将我轻轻放回地
上躺着,柔声道:「兰特!明天我再来看你。」
脚步声远去,接着是关门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个密封的大囚室,只有左边的木墙开了
几个小气孔。昏沉沉的,只墙的四角燃点着小风灯。我爬了起来,悄悄走到门旁,将耳朵贴在门
上,离去的脚步声继续传入耳内。
阴女师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这小子非常挺得住,四天没吃东西,刚才还有力和那骚货搂
搂抱抱,你最好给他的手脚加回铁链。」直慕道:「没有问题,我立即办好这事。」
阴女师道:「事关重大,你最好事事亲力亲为,才不会出岔子。」直慕连声应是。脚步声响起,
逐渐远去。
我贴着门滑坐地上,试着伸张手指,发觉力气差不多全回复过来,禁不住由衷感激魔女刃赐给我
的能量。忽地想起一个问题,为何那晚阴女师和连丽君出现时,魔女刃不像以往般预先示警呢?
难道……
噢!我明白了。每次我与魔女刃发生奇妙的联系,都是在最佳的精神与体能状态底下,例如在沙
场上的奋战、或是沉思冥想之时,又或如躲在载黑油车底下那种半睡半醒的松弛状态里。那天被
擒,我醉得昏天昏地,魔女刃因此和我失去了那玄妙的精神联系了。
兰特呵!看看你还敢不敢乱喝酒?
「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定是直慕带着锁链回来对付我。我心中冷笑一声,
躺回原处,装出不醒人事的样子。
门开。我默数着脚步声,发觉进来的只有三个人。「砰」!大腿给人重重踢了一脚。直慕的声音
响起,说的是难听的黑叉话。其它两人附和她笑着。我张开少许眼帘,恰好看到直慕侧转了身,
指示着两个黑叉人先锁好我的腿。两个黑叉人蹲了下来。一人抬起我的腿,另一人便要将铁链扣
在我脚踝处。
此时不发难,更待何时。双脚一缩一撑,正中两个黑叉人的额角,两人应声倒地。直慕吓了一跳
我第三脚正好踢在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