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之刃丢在子午戊鼎内了,你反而好像入了邪?”
钟道临咬了一口筷子上夹着的咸鱼,又扒了几口米饭,放下碗笑呵呵道:“小弟原来还没发觉果比每天笑嘻嘻的有什么好笑,现在自己整天笑嘻嘻的才明白原来修行的最高境界就是笑个不停,你没听过笑一笑十年少么?”
斯影看着钟道临这副样子也挺无奈,翻了翻白眼道:“没听过!”
“那从今天起就要记住了!”
钟道临煞有介事道:“你整天苦着个脸该死该得病还不是一样,与其你整天冷冰冰的就跟谁都欠你钱,还不如学小弟这样天天高高兴兴的,果比吃多了寒冰魄要在虚无之刃里好好消化,刀又困在了鼎里,小弟都空手了还不担心,你这样冷冰冰的多不好,谁家小孩猛一见了你这么的凶姑姑还不被吓哭啊!”
“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只有时刻保持冷静是活命的不二法门!”
斯影冷冷道:“小子你也别想变着法子改变我,我们族人受到的苦也不是你能够明白的,我看你还是怕我会突然翻脸偷袭你吧?”
“嘿嘿!”
钟道临见自己的小算盘被识破也不脸红,讪笑道:“当初你说是死隐一族小弟也没听清,结果一直叫你斯影错到现在,还没问过你们死隐族是干嘛的?你到底叫什么?”
脸不红心不跳的钟道临话一出口反而让斯影俏脸不知为何却红了起来,等发觉对面钟道临正愣愣的瞧着她脸发呆,才明白自己失态,不由狠狠瞪了钟道临一眼,气呼呼道:“你既然赢……躲过了我的暗杀,那你说我叫斯影就是斯影好了,至于死隐族是干嘛的就不归你管了,不过……”
说着话锋一转,低声道:“如果等你的黑巢军有一天能够提供给我们死隐族一块幽静的繁衍生息之地,我想我们每个族人都会真心感激你的!”
钟道临没在意斯影说到“赢”跟“躲”之间欲言又止的样子,听到最后大刺刺的表态道:“熊族森林大的很,你们族人要是愿意来我举双手欢迎还来不及,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只不过到时候龙血那边你怎么交待?”
“龙血是我们族人惹不起的!”
斯影眼神空洞道:“死隐一族一直都游走在灭族的边缘,之所以答应龙血来杀你,正是为了得到龙血许诺给我们的乌兰平原一块地方,唉!”
说罢摇头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再说。
“怪不得你硬要随我走!”
钟道临(炫)恍(书)然(网)大悟道:“原来你一直在逃避!”
斯影也不反驳,只是默然不语。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多时屋内燃起了油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界的月亮已爬上树梢,两人仍是兴致不减的聊着。
屋外“喵嗷——”一声的野猫叫声传来,正在说话的钟道临两眼神光一闪,忽然止声,拿着根筷子轻敲了瓷碗边缘一下,跟同样正在侧耳倾听的斯影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轻笑道:“那老小子不放心咱们,来来回回这已经第三次了!”
斯影没好气道:“这么晚了屋子里还一直亮着油灯,他不怕咱们搞鬼才怪……”
说着才发觉到话里的语病,又瞪了钟道临一眼不吭声了。
“嘿嘿!”
钟道临轻声道:“放心吧,这巫叶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放在咱们身上,看他刚才走的急匆匆的模样,定是在施法前不放心,亲自最后来检视一遍,现在如何?”
斯影自然知道钟道临是问她如今是继续留在这里等还是现在就跟过去看看,起身道:“走吧!”
在斯影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屋子里的油灯同时熄灭。
此时高挂在苗寨上空的明月已经升至中空,透过树梢射过来的缕缕银黄柔光使得土路小溪旁的花草清晰可辨,轻柔的夜风吹来,无数路旁野草摇拽摆动,一只在草丛里的灰色野兔正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时不时竖着耳朵挺起上身扭一下脑袋。
这只警觉性如此之高的野兔却未能发觉到从它身边疾速掠过的两道黑影,就那么的凭空一闪便消失无踪。
苗寨内日间着火的那座木屋的废墟前,围成一圈的苗族男男女女高举着火把将这里照如白昼,圈内摆放着个木台案子,上面放满了杂七杂八的法器,香,烛、纸钱、茶、朱砂笔、公鸡还有青布跟一双鞋跟一摞铜钱,案前是一口用牛羊狗鸡鱼等兽骨托起的大锅,这些大小不一的骨头表面无一不是绿火熊熊,青绿的火苗将锅内不知名的液汁烧的“咕嘟嘟”直冒泡。
刚从钟道临斯影那里探查回来的巫叶见到锅内液汁就要沸腾,立即从木案上取下一个隐现幽光的锋锐尖刀,此时有人手举火把牵来了一头壮牛,竟自拉着牛朝大锅走去,那牛走到铁锅三丈外却趑趄不前,似有惊骇之状,悲哞连连。
巫叶见到壮牛如此惊恐的样子,本是肃穆的脸容顿时惨变,哆哆嗦嗦的几次举起尖刀却又放下,最后仍是一咬牙挤出了几句咒言,举刀划破了自己的头皮,然后又将案上的公鸡放血,用手沾满鸡血朝自己不停朝外冒血的头皮抹去。
巫叶等鸡血跟人血混合后,立即用朱砂笔蘸着混血在牛背上画符圈血书,不停的画着。
等牛背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咒,巫叶开始燃烛点香,将香插在米碗内,米上堆放起了铜钱,开始向香案行三叩首礼,礼毕后焚化钱纸,将水碗取下,左手以大食小三指叉杯,右手以食中二指相并,默诵咒言对水杯画符三道,边画边喝符水。
“噗!”
巫叶画完之后,张嘴将口中的浮水喷到了牛身上,牛背上画满的血咒顿时红了起来,那头牛却不停的悲哞,随着血咒越来越红,越来越亮,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整头牛身上的肉忽然开始冒血泡,跟腐烂似的翻裂而出,牛身之上狂喷而出的鲜血全都被那口大锅吸入。
不多时,那头壮牛只剩下了一个站立着骨架,牛眼如今却变得阴狠冷酷,骇人的绿色异芒不住从黑洞洞的牛眼中闪出,围绕在一圈的苗人火把纷纷扔到了地上,像是着了魔似的跟着巫叶狂舞起来,状若疯魔。
场中掉在地上的火把接连熄灭,不知何时凭空起了冷风,风声划过的轻响慢慢变成了好似凄厉的鬼哭,呼呼啸啸的此起彼伏,笼罩苗寨的皎洁月光逐渐被绿色的幽光填满,阴森森的忽明忽暗。
只剩一身骨架的那头牛一双眼阴森森的盯着这些狂舞的苗人看,忽然抬腿朝人群中走去,无论是谁只要被这头骨牛那双碧绿的眼神盯住,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呆滞一动不动,每次随着牛头一扬便会有一人颓然软倒,让躲在暗处观看法式的钟道临看得不明所以,总觉得这法式也有些太邪了,似乎脱离了巫叶的掌握。
等到又是一个苗人女子在骨牛的双眼下软倒,钟道临忍不住开始用灵觉探查那些倒下之人的状况,一看之下浑身立时打了个激灵,大吃一惊,那些人居然都已经生息皆无——死了。
“不好!”
钟道临朝身旁的斯影脸容惨变道:“那鬼牛在吸取阳气魂魄,巫叶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场中的巫叶眼睛瞪得老大,四肢仍是不受控制的狂舞,只不过眼耳口鼻都渗出了丝丝的鲜血,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头骨牛,完全中邪了。
功聚双目的钟道临将场上陷入疯魔状态的巫叶面孔放大,居然看到了挂在他眼角的泪珠,越发觉得是那头鬼牛已经脱离了巫叶法术的控制,轻喝一声从暗处展开身形朝骨牛扑去,人未至双手已经结出三道莲花法印,化掌为剑,一招御剑决的开剑式“三莲绽朵”猛劈骨牛的头颅。
刺目的紫芒从钟道临挥出的右掌迸射而出,整个手掌眨眼被层层紫光包裹,三道紫芒劲气勃然爆发,离掌而出,呼啸着向骨牛头颅疾斩,紧随紫芒而至的手掌间不容发的与劲气同时轰中骨牛的头颅。
“嘭!”
骨牛听到声音刚一扭身便被钟道临一掌拍中,顿时惨嘶一声,整个头颅被劲气轰得粉碎,化为白粉顺掌朝后喷出,骨头架身体翻滚着跌出好远。
“啊——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随着骨牛的头颅被击碎,那些正在狂舞的几百苗人一个个七窍流血的先后惨叫着软倒,只有巫叶刚脱离疯魔状态就仰天悲嘶一声:“天……亡……吾……族……啊!”
此时的巫叶脑门上鲜血直冒,歇斯底里的狂嘶一声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跌跌撞撞的朝钟道临冲来,狠抓着他的肩膀,看向钟道临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之情,嘴角挂血的颤声嘱咐道:“千万不可让恶鬼‘枷嘎’跟‘枷狞’复活,全族生死系之一线,老朽拜托道友了!”
说罢又是一口鲜血喷的钟道临前襟染红一片,怒目圆睁着朝后跌倒,死不瞑目。
钟道临此时仍不知道巫叶究竟是哪里没有控制好,造成现在这个死伤惨重的局面,立时打开眉心三界天眼凝观周围,此处不知道是被什么力量给禁锢了,阴风阵阵,无数从苗人肉身破体而出的阴魂就在场中不停的飞舞,稍一离开以那口大锅为中心的距离稍远便会被无形的拉扯力道给吸回来,厉嘶的鬼哭声越发凄惨,道道青影不停的围着铁锅打转。
那头被钟道临一掌轰碎头颅的骨牛此时已经重新站起,剧烈的抖动身体间便会从铁锅下朝它飞去无数块碎骨头,又再次组成了一个新的牛头,可这次不光是这头骨牛,连铁锅下面堆放燃烧着的兽骨都不停的飞入铁锅内,一个个游荡在锅外的魂魄也接连被吸入,整口大锅内的液汁剧烈沸腾,白骨翻滚。
钟道临眼看这么下去整个苗寨就要变成鬼蜮,一旦魂魄被那口大锅吸入这些躺满一地的苗人肉身就真的成了死人,立即右掌前伸上托,轻吟道:“乾坤,幽冥鬼旗,现!”
乾坤袋开启的咒言刚毕,一抹幽光顿时从钟道临怀中闪出,转瞬落于他摊开的掌心之上化为一面镶蓝黑色令旗,手举“阴界调兵令”的钟道临凭空挥动,直盯着前方的双目灵光四射,大喝道:“谁乃统辖此地的阴司土地,速来见我!”
随着钟道临手中的镶蓝黑旗一阵挥动,场中忽然迅速的黑了下来,紧接着在他身前青光闪耀,阴风大作,腾腾的白雾过后,一个身穿锦袍,手持官尺,单膝跪倒在地的白面俊俏郎君朝钟道临恭敬道:“阎王座下副帅夜游参见临王爷!”
此人的出现让钟道临大吃一惊,没想到十大阴帅排名第二的夜游神居然亲自来了,赶忙上前扶起来人,不好意思道:“小弟原本只想唤出个受封此地的阴界小吏来帮些忙,谁知惊动了大哥,大哥可有办法将此处游散的魂魄拘封起来,也好等小弟灭了那什么‘枷嘎’跟‘枷狞’后再替这些苗人回魂,以免让恶鬼徒增人命!”
要知道阴界有四判六曹十阴帅,天子殿日游神、夜游神、鱼腮、豹尾、鸟嘴、黄蜂、鬼王、黑无常、牛头、马面这十大阴帅分别听候阎王调遣,夜游神正是因为钟道临当年跟阎王天子结交才以从属之礼相见,倒不是因为钟道临真是阴界的王爷。
颇有些风流倜傥味道的夜游神似乎从牛头马面那里知道钟道临的为人,从地上站起后先是对着钟道临笑了一笑,接着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头骨牛,不屑道:“什么恶鬼‘枷嘎’‘枷狞’,不过是地妖界的两个孽畜罢了,临王爷放心,这些魂魄它吸多少小将就让它吐出来多少!”
说罢,扬腕将手中的白玉尺扔向半空,白玉尺刚一飞至大锅上方就悬浮停住,通体皆亮下顿时朝锅口内洒出了一片银光,鬼哭着游离在外的阴魂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般的一股脑没入了白玉尺之中,就连刚刚被吸入锅内的魂魄都紧连从锅内蹦出,先后隐入了在半空中漂浮着的白玉尺。
眼看刚才还沸腾不止的大锅就这么的平静下来,钟道临甚至发现连那头杀气腾腾的骨牛都在见到夜游神后吓得瘫倒在地,忍不住问身旁的夜游神道:“这枷嘎跟枷狞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刚才此处苗寨的巫师说千万不能让这两个家伙复活?”
说着苦笑道:“大哥大老远跑来帮忙,小弟万分感激,但可千万别再叫什么王爷了,没得让旁人笑话小弟!”
听到钟道临说是怕被别人笑话,夜游神随声扭头看了眼站在圈外的斯影,暧昧的一笑,大有深意的对钟道临点了点头,轻笑道:“那咱们就兄弟相称好了,其实小将方才正在湘西州公办,恰好听到临王……兄弟的召唤,见兄弟离的不远就亲自赶过来看看,我们王爷可是想念的临兄弟紧哪!”
钟道临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被你们那王爷惦记着可不是件能让人高兴的事,小弟没耽搁夜游大哥的正事吧?”
夜游神莞尔一笑,摇头轻笑道:“那里黑苗跟白苗打了起来,本来也不归小将管,可两方巫师越打越眼红,先是用‘黑巫术’跟‘降头’杀戮对方的族人操纵对方的肉身,到最后干脆用了尸盅,眼看成村成镇的死人,小将这才前去干预……哦……对了,你那兄弟玄机子正是因为在莱州城见到了有人用尸盅才一路追查而来,现在就在湘西州!”
“小玄他在附近?”
钟道临听到多年未见的“猴子”就在自己附近,不免精神一振,大呼小叫道:“太好了,这里事情了解后我就去找他!”
“还是让他来这里吧!”
夜游神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道:“当初兄弟收服的五雷神鹰跟啸岳地虎都在他身旁,驾雷鹰片刻即到,小将这就通知玄机子!”
夜游神说着扬声朝暗处吩咐了些什么,钟道临凭借灵觉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夜游神话一说话便瞬间消失无踪,可能是哪个跟随在侧的鬼将奉令而去,不由对如此省事的传讯方法大感兴趣。
钟道临看了眼趴在锅边瑟瑟发抖的骨牛,此时的骨牛正被天上漂浮着的白玉尺慢慢的化掉表层,身体越缩越小,不由喘着气笑道:“刚才这牛还挺威风,脑袋一抬就是一条人命,自从见了你似乎就蔫了,大哥准备怎么处置这孽畜?”
夜游神也陪着钟道临干笑了一声,心中也对这个没架子小王爷暗生好感,轻笑道:“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了,阎王爷打算一月后的月圆之日地妖界门大开的时候领军捉拿地妖王,正巧让这两尊孽兽带路!”
“地妖界?”
钟道临愕然道:“小弟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