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刚才运功起念时分明发觉墙壁后面似乎有人正在对他偷窥,这种诡异莫名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
“咚咚!”的脚步声由弱到强慢慢从门外传来,钟道临甚至能够肯定其中一人就是王权甲,过不多时,“哗啦啦”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石门被推开了,钟道临耳中响起了王权甲那笑呵的声音:“闲老弟别来无恙?”
被钟道临跟穆图路上骂了几天的王权甲似乎也没有生气,依旧笑眯眯的从门外踱步走了进来,门外站着那个早前的粗壮土人,可钟道临却凭灵觉感应到王权甲左右另外三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可能就是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隐族人了。
钟道临靠在墙上动也没动,眼角不抬的晒道:“老子好得很,日光晒多了正好借贵宝地休息两天!”
“呵!”
王权甲对钟道临的冷嘲热讽装作没听到,仍自笑道:“老弟心态平和,伸曲由意富贵由心,真让哥哥汗颜,不过整日呆在这处地方想必老弟你也会厌倦,还是多晒些日光活在花花世界的好!”
说着送过来一个关切的目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关心钟道临。
“哦?”
钟道临斜眼瞄了站立在床边的王权甲一眼,奇道:“王会长愿意放小弟出去?我还以为王会长怎么也得先来个下马威关我个十天半个月的,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本来王权甲正像钟道临猜的那样准备先让他受些苦然后才来问话,人在突然失去优越的环境后往往心灵最是薄弱,也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否则等钟道临住惯了这里给他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反而会弄巧成拙,可对钟道临身上奇功绝艺羡慕不已的他还是忍不住提前来了。
听到钟道临话中之意的王权甲心中暗骂,这小子意思分明就是说十天不放他走自己还是小人,虽然心中恨不得把钟道临千刀万剐,可脸上仍自笑呵点头道:“哪里哪里,委屈老弟实属误会,只要闲老弟能够将当日在黑风寨使出的功夫法门写出来,哥哥不但恭送老弟离开而且有重礼送上,你看如何?”
“好啊,没问题,快把笔拿来,吊着我肩膀的这铁丝解开,小弟现在就写!”
钟道临笑嘻嘻的坐了起来,像个熟人般的朝王权甲招呼着。
“呃?”
王权甲笑容一滞,万没想到钟道临会这么容易屈服,反倒让他觉得有些不妥,万一把“琵琶锁”给解开后这小子翻脸不认账只会让自己难堪,可不解吧又反而显得示弱,人家被关着的都不怕自己这个关人的,未免有些不对头。
坐在石床上的钟道临看到王权甲脸上阴晴不定,暗中偷笑,心道你奶奶的,老子随便给你写点鬼画符,如果能看懂算你本事看不懂是你悟性不够,再说反正也没规定多长时间写完,老子一天给你写一段,啥时候伤势痊愈啥时候完稿,练不死你算你老小子造化大。
心里面早打好腹稿的钟道临脸上却显得一片哀苦,可怜巴巴的对王权甲苦恼道:“王会长,小弟也只不过是个打铁的,三年前无意间碰到一个老头非要教我什么功夫,乱七八糟的练了三年还有好多没搞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吸取别人的精气,能用这破功夫换回一条小命求之不得!”
站在床头的钟道临一咬牙点了点头,暗忖就算这小子敢骗自己也绝对逃不出去这所天牢,只能死的更惨,想到这里脸容变冷,冷哼一声道:“闲老弟,咱们把话挑明了说,哥哥信得过你也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那里可没有这处清静!”
说罢将头朝那个土人一甩,转身离去。
钟道临看到王权甲出了石门,急忙喊道:“放心吧王会长,小弟保证让你练的龙精虎猛,我叔父穆图他怎么样了?”
过道里传来了王权甲冷冷的声音:“云,雾,清水与泪珠殊归同途,但从未有人这么看!”
钟道临愕然不语,王权甲这说什么乱七八糟呢,肩膀上一阵巨痛传来疼的他龇牙倒抽了一口凉气,锁着琵琶骨的黑丝铁环终于被土人粗暴的解开了。
“多谢,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钟道临活动了一下肩膀,冲着正要侧身关门的土人道了一声谢,能够不受铁丝穿骨之苦他还是由衷高兴的。
那个壮硕的土人闻言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粗暴的解开钟道临的铁环对方还会这么客气,冷漠的眼神迷茫了少许才沙哑道:“我叫阿布!”
说罢“哐当”一声关上牢门,慢慢走远了。
土人由于身份低贱,在跟魔族通婚或者说是强行交配前是没有名字的,直到现在也只是随意用一个代号来区别身份,只有跟魔族的后代才会由自己的主人赐名,阿布能够学会魔族话并且有自己的代号已经是比大多土人的身份为高了。
被解去了琵琶锁的钟道临经脉中立即升起了气感,虽然远比他巅峰状态时候要少的多,但聊胜于无,不管怎么说有了真气护住全身气穴不但能够抵御寒气侵体,而且从肩头传来的疼痛感也大幅度减轻,只是已经化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仰目望着石牢方顶的钟道临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也不知道如今要干什么,刚想运功调整恢复一下受损的脉络就感觉到背靠的石墙后传来了“嘣嘣嘣”三声大力的敲击声。
钟道临精神一震,没想到隔壁还真的关着人,立马“噌”的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握拳使劲用拳侧敲击了石墙三下回应对方。
石壁后那人这次连续在刚才声音发出的地方敲打了好几次,然后声音一路往下停在了墙角的一处地方更加猛烈的敲击了起来。
钟道临感觉到隔壁那人似乎是唤自己到最后声音发出来的那处地方,赶忙从床上翻下地,胸脯趴在地上仔细的在墙根找了起来。
“喂喂!”
突然一阵招呼声传来,钟道临循声拨开地上的干草果然看到一处石缝,因为石壁很厚所以传过来的声音也比较微弱,除非大声到能把看守引来否则只能透过这处石缝把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已经把半张脸贴在地面上的钟道临眼光透过石缝望去还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换了个姿势用嘴对准石缝,压低声音道:“你是谁?”
“你跟穆图是什么关系?”
对面传来的声音虽然有些生涩但还算比较清晰。
钟道临也听出了这个声音比较生硬,不像是魔族人的声音,愕然道:“你认识穆图?”
那人没有回答钟道临的问题,仍自重复问道:“你跟穆图什么关系?”
钟道临听对方意思好像有些不耐烦,只得皱眉道:“穆图算是小子长辈,您是怎么知道小弟认识穆图的?”
那人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我的听觉比你们魔族好的多,先回答我为何你们会被抓来?”
钟道临(炫)恍(书)然(网)大悟,原来刚才自己问王权甲穆图情况的时候就被隔壁的人听到了,见对方极想搞清自己跟穆图的关系也就不想过多隐瞒,原原本本的将自己跟穆图二人如何运送兵器在黑风寨中伏被抓说了一遍。
对方似乎一听到王权甲的名字就气呼呼的直喘气,等钟道临说完才恨声道:“穆图为钱被他算计也不亏了,就连我这个给王权甲卖命近三十年的人还不是被他害成这样,此人蛇蝎心肠,他到现在都没有杀你,嘿嘿,还不是因为你尚有利用价值。”
说着又是一阵自嘲般的冷笑,也不知道是怨恨自己没有早些发觉王权甲的歹毒还是笑钟道临时日不多。
钟道临大讶道:“前辈跟穆图认识?”
隔壁传来了一阵声响,那人答道:“我就是黑风寨三寨主风飞扬,你说我认不认识穆图?”
“什么?”
这回轮到钟道临闹不明白了,喘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还能有什么事,都怪我们风翼族瞎了眼听信了王权甲的花言巧语,弄得我如今生不如死,嘿嘿!”
风飞扬自虐般的干笑了几下,恨声道:“我所在的风翼族是翼人族里面资源最匮乏的,经常受族内跟外族人的欺凌,当年王权甲派人送了大量的食物跟武器支援我们,要求我们帮他传递情报并且……唉!”
“并且助纣为虐帮他建立贼巢抢劫物资对么?”
钟道临明白风飞扬被自己雇主出卖的这段经历可以说是不堪回首,索性替他说了出来。
“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让我族出人帮他四处劫掠倒是真的!”
风飞扬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道:“谁知到了最后王权甲非但不兑现当初说的帮我族合击飞翼部落的承诺,反而将我族派来的人全给灭了口,嘿嘿,要不是我身上还有他想到的东西,恐怕就不是斩断我两扇翅膀关起来那么简单了!”
钟道临骇然道:“斩断翅膀?”
又是一阵响动传来,风飞扬冷笑道:“咎由自取而已,算了,这样跟你讲话太累就说到这里吧,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你能活着出去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当然少不了给你的好处!”
钟道临奇怪道:“什么事?”
风飞扬低声道:“等我把这个缝隙弄大点再跟你说,有人来了!”
说罢再无声音传来。
这时,石门下角一个可能是用来递送饭菜的小窗被打开了,那人从外边递过来了一些东西就又阖上小窗走了,等钟道临拿过来一看才赫然发觉是几张白色的薄兽皮跟几杆粗细不一的黑色炭笔,拿过这些东西的他暗暗苦笑,想不到魔界连蒙恬发明的毛笔都没有。
尽管握着头部被削成尖儿的炭笔很不适应,钟道临还是试着在兽皮上写了起来,毕竟现在肩头被刺穿的伤口还在化脓,他不交点什么出去恐怕是自找苦吃,但写了一会的他又突然停下来笔将毛皮一把扯得粉碎,这才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那就是魔族的字体究竟是什么?
要知道从甲骨文到大篆小篆草书魏碑,到了钟道临这里只懂得写行书,万一魔界用的字体还停留在象形文字那可怎么办?非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容易横生枝节,沉吟了少许的他开始大声朝外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过不多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由远至近的急促脚步声,土人阿布微愠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喊什么?”
“布大哥抱歉,小弟一时忘了自己是不认识字的,你看能否我来念由大哥来写?”
钟道临说着把兽皮跟炭笔又从门底的小窗递了出去。
门外的阿布皱了皱眉头也不接钟道临递过来的东西,一言不发的又朝原路走了回去,许久才扛着把椅子跟着一位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走了回来。
那中年人神态倨傲,捡起地上的兽皮炭笔大刺刺的往石牢门外一坐,冲门内的钟道临冷冷道:“不识字的蛮人要什么笔,你说吧,我来写!”
钟道临组织了一下脑中的语言开始念咒般的胡扯道:“练此功法必须冰心止燥,不可擅动干戈更不可沾染杀戮,尤忌荤腥,需紧记慈悲为怀日行三善……文守武炼一日不可松懈,否则血脉精元倒流引起真气反噬,真阳不举,皮肉溃烂,全身骨骼寸断……造成走火入魔实是惨之又惨……”
门外那中年人越写越惊,心道这是什么邪门功法怎么如此阴毒?等钟道临说到“真阳不举”的时候更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身,头上渗出了层层冷汗,暗呼侥幸。
他乃王权甲手下负责纪录的文案,也听到了一些关于钟道临在黑风寨使用邪功吸干了赤瞳的经过,同样不识字的阿布来找人帮忙记录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兴冲冲的跟了过来,打的小算盘就是能捞“邪门神功”的一杯羹,却没想到钟道临光是说的后遗症就这么多,吓的他赶忙打消了偷抄一份的冲动,嘀咕道:“有这么邪乎么?”
石牢内正越扯越兴奋的钟道临对有人打断自己大为不满,冲门外怒喝道:“你以为神功是这么容易练的?越是威力大的功法越是忌讳多,懂不?没听过要练神功,必先自……嘿嘿……必先自束,特别是要提醒王会长切莫杀生,否则心中戾气聚积必死无疑!”
他这一兴奋差点来了个“要练神功,必先自宫”,幸好反应的快及时把话头给收了,不然让王权甲看到为了练这门功法居然要把自己那玩意给切了还不要找他玩命?
同时钟道临暗暗得意,心道老子先给你“王八甲”来个七不搭八忌讳多多,再来个关公战秦琼母猴斗夜叉,练不死你也要熬神经你,想不通是你悟性不够,不走火入魔算你姥姥的造化大。
钟道临口若悬河的瞎扯一通,将《无道经》所载的经文掐头去尾逢四断一,每句话都倒着来念又不怕再次写的时候对不上,本就深奥难懂的《无道经》被他这一改编更加生涩绕口的仿佛天书一般,把门外奋笔疾书的那人搞的晕晕乎乎,一头雾水,。
“好了,先就写第一层秘诀吧,要知道此功法共分九九八十一层境界,小弟也才马马虎虎练了七层,往后的秘诀小弟资质愚昧就参透不出了,只能靠王会长自身领悟了!”
坐在石牢门板后地上的钟道临摇头晃脑的又严肃的告诫了一番才贼笑一声站起身形,伸了个懒腰冲门外喊道:“王会长如果练的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让他尽管来问我,小弟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来,把你写好的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门外那人暗骂一声,心道你小子连字都不认识还看个屁,可被钟道临一通海吹神侃给镇住了的他还是闻言将厚厚一沓兽皮从小窗传了进去,毕竟那些深奥难懂的四字成句的经文他自认为不是钟道临就能随口编出来的,能让钟道临看看有没有漏记一段还是必要的。
接过一沓兽皮的钟道临对着小窗口传来的光线看了看,果然写得满满的兽皮之上没有一个字是自己认识的,心想还好自己没亲自操刀写,就算是王权甲练出来个三长两短也能把罪责推到门外那个“不懂纪录”的人身上。
默背了一遍刚才所说的钟道临又把兽皮从窗口递了出去,这样一来就不怕王权甲让他复述一遍,接过兽皮的中年人不敢耽误,急忙抱着这些“神功口诀”朝外走去,后面跟着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阿布,扛着中年人坐的那张椅子默默的跟在后边。
胡扯大半天的钟道临口也有点渴了,在房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清水,就连隔壁的风飞扬也没有再出声联系他,只得爬到床上抱定元一打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