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暗叫一声“毁不得”,想要现身拦阻,身尚未动,又转念道:“老毒婆好毒的心肠,连死人也不放过,我就藉死人吓吓你。”
他双手搭在棺木侧边,运起般若禅功,藉物传力,将一身功力传到了棺木之上。
毒蝶这全力一掌劈下,“膨“地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将毒蝶整个身子弹起三尺多高才落下来,一只小手臂酸疼得抬不起来。
毒蝶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深知这一掌力道何止四五百斤,就是青石也要粉碎,但一具棺木竟然未损分毫,这不是邪门么?躲在棺木后的林斌,沉声学着白大侠的声音,用传音人密向毒蝶道:“罗莲!你这恶毒的女人,为了满足你个人的私欲,拆散我夫妻父女,折磨了我数十年之久,如今更狠心下此毒手,罗莲!你敢动一动我的棺木,我姓白的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毒蝶更是心悸,惊慌得全身一震,退后两步,寒着胆道:“你是谁?”
接着棺木传来一线低微的声音道:“你想我是谁?难道还有第三人知道我们的事?”
毒蝶轻咳一声,强自镇定地道:“好!原来你装死,我倒要看看你装死的本领如何。”说罢,全身功力提运双掌,疾向棺木拍下。
林斌刚才是出其不意,才藉物传力挡了她一掌,见毒蝶再次劈下,真怕棺木被毁,急喝道:“毒蝶!你是不要命了。”
他这急切间的一喝,毒蝶听得明白,分明不是白大侠的声音,她何等老奸巨滑,怎能再让别人戏耍,怒道:“是谁敢在我老太婆面前装神弄鬼,还不滚出来受!”林斌知骗不过她,长身蹿出蔓草,哈哈狂笑道:“老毒婆!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有脸让人滚,我看还是你滚吧!”
毒蝶一看是林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喝道:“小鬼!你敢寻你家祖奶奶开心,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既羞且怒,探手弹指,直取林斌身前五大穴。
林斌见这一招来势大猛,也不禁骇了一大跳,忙侧身闪过。
敢情毒蝶把林斌恨到了极点,而且先机在握,哪还让林斌有喘气的机会,一口气攻出五招。
林斌边闪边想道:“今天二毒落了单,不收拾这老毒婆,往后机会就不多了。”
十指连弹,使出“莲散清香”,十道劲风锐啸而出,毒蝶曾两次尝过林斌这威势无伦的一招,知道厉害,忙错身后纵,一退二丈,口中大叫道:“巫山双煞兄弟,快来共擒神步林斌。”
林斌哈哈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六老之一的毒蝶也要找帮手,真丢人。”
他这一笑,笑得毒蝶无地自容,红着脸道:“小鬼!别不知死活,祖奶奶一个照样可以打发你。”
两人再度交上手,林斌那招“莲散清香”,虽是毒蝶的克星,但毒蝶功夫老到,闪躲灵巧,转眼已二十招过去。
这时巫山双煞已闻声赶来,二人一到立刻加入战团,和毒蝶三人把林斌围了个风雨不透。
可是,毒蝶那一声大叫也叫来了躲在树上的白灵猴,以及随后跟来正找不到林斌的白老夫人、龙夫人和管震锋等一大批人。
林斌叫道:“婆婆!娘!害死白爷爷的老毒婆在此,你们堵在外围,千万别让她逃走。”
林斌这几句话提醒了毒蝶,她暗忖道:“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不等众人围上,也不向双煞招呼,改指为掌,全力一拍,逼开林斌攻来招式,不进反退,呼一声蹿上树梢,向外逃去。
林斌哪肯让她轻易跑掉,立即一鹤冲天,随后便追。
林子里,龙夫人一眼就看到杀夫仇人巫山双煞,顾不得去追毒蝶,长鞭一挥,向大煞扫去,同时招呼白老夫人道:“妈!今天不要再放过这两个恶贼了!”
林斌才纵到树顶,毒蝶已在十丈之外,待林斌追至林边,茫茫树林,哪还有毒蝶的影子,当下赶返原地监视斗场,必要时好出手援救。
这时龙夫人和白老夫人已分别与巫山双煞对上了手。
龙夫人面对杀夫仇人,愤怒已到了极点,边打边喝道:“今天不将你们巫山双煞剖腹挖心,我就不离开此地。”
龙夫人的对手是大煞吕超,大煞当然知道今日的情势,想要逃得出,难之又难。是以一上手就存心拼命,掌见凌厉,绝招尽出,一面说道:“莲花女白玫!你想得我吕超好苦,龙老二死了十多年了,真难为你守得住,何必那么死心眼呢?干脆跟我回巫山神女峰快乐去吧。”
龙夫人怎听得进吕超口头上的轻薄,又不屑还口,只气得全身发抖,一支软鞭使尽了绝招,恨不得一鞭将吕超打成肉泥。
龙夫人功力本就不如吕超,这一气更是真气浮动,破绽百出。
大煞吕超本就存心激怒对方,见计得逞,又上一句道:“我的美人儿,想不到你已四十岁的人啦!仍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你叫我怎么不动心呢?”
本来站在旁边的人谁也看不惯吕超的轻薄,可是他们都多少有些名气,不愿落个以众欺寡的声名,只有静以观变。
白老夫人与小煞韩靠是徒手相搏,白老夫人的莲花指已深具火候,十指十缕劲风,缕缕指向韩靠要害。
韩靠的红砂掌也算不弱,双掌连封带打,呼呼生风,倒也勉强暂时维持个不败,见大煞用言语激怒对方,也就照方抓药,瘪皮笑脸地道:“老婆子!你女儿嫁给老大,我不嫌你老,你就嫁给我吧,我们来个两兄弟、两母女同时拜堂,来个亲上加亲,给江湖留个佳话如何?”
白老夫人虽是六十开外的人,但她是个火爆性子,耳里就存不得一句脏话,闻言怒道:“小子!你嫌死得不够快?”
动手过招就怕沉不住气,气浮力虚,白老夫人这一轮急攻猛打,从外表看来似是较前凌厉,实则招式疏而不密。
韩靠觑个破绽,一掌击向白老夫人左腕,好在白老夫人功夫老到,忙不迭收臂闪让,险险没给打中,但也让掌风拂了一下,左腕微感酸麻。
白老夫人这一惊,才警觉自己上了敌人的当,立即抱元守一,不疾不徐地将韩靠裹在十缕指风之中。
林斌心下估计,只要白老夫人不求胜心切,顶多再有百招,韩靠必败无疑,也就放开这边不管,一心注意龙夫人那边的打斗。
龙夫人自让大煞黑砂掌吕超言语相激,又羞于回骂,弄得心浮气躁,一根长鞭,破绽百出,险象环生。
吕超更得理不让人,嘻嘻笑道:“美人儿,我的心肝,你别气,气坏身子,我吕超可舍不得呀。”
林斌实在忍不住了,他用传音人密骂道:“姓吕的,你别逞口舌之能,等会儿我让你不得好死。”
林斌要使龙夫人亲手得报夫仇,不愿插手惩凶,故也用上攻心战术,要使大煞心慌手乱,让龙夫人得便下手。
果然,吕超耳听林斌之语,心头一震,放眼四顾要查看林斌存身何处,以作趁机逃走之打算,手下不觉慢得一慢。
龙夫人就趁他这分神手慢之际,软鞭一挥,“叭”一声打在吕超颈上,而且缠了个结实。
吕超可算是功夫老到,临危不乱,黑砂掌不去夺鞭,反向龙夫人胸前印去。
龙夫人见吕超用这下流招式,哪肯让敌人碰上,长鞭又来不及抽回,银牙暗咬,弃鞭倒跃。
林斌暗骂一声:“下流胚子。”对白灵猴一指道:“打他!”
吕超见一招得手,正待二次出手,白灵猴已凌空下扑,两只小猴拳带起一阵劲风,直撞吕超背后。
吕超突感背后劲风袭体,顾不得伤敌,忙挪步闪身,见是白灵猴,深知这猴比人还要难惹,一收嬉笑之态,和白灵猴拳来脚往打在一处。
龙夫人得机捡起长鞭,她恨透了吕超嘴上的不干不净,更是心切报夫之仇,再也不在乎什么武林道义,和有损名气了,抖动长鞭,和小白灵一前一后夹攻吕超。
吕超这下可惨了,对付一只猴子已弄得手忙脚乱,再加上一个龙夫人,哪还轻松得了,忙叫道:“老二!风紧,扯活。”
说着推出两掌,荡开龙夫人长鞭,逼退白灵猴,转身向外撒腿便跑。
林斌高踞树上,看得明白,喝道:“哪里走。”
这一声说得很轻,可是听在双煞耳里,无疑是一声震天大雷。
吕超全身一震,让白猴一拳擂在肩上,打了一个踉跄。
龙夫人从后挥出一鞭,正好打在吕超脑上,软鞭鞭头缀有三寸长的钢锥,但听“笃”的一声,脑浆四溢,吕超已倒地不起。
小煞韩靠一眼瞥见大煞吕超已死在龙夫人的软鞭下,哪敢恋战,虚晃一招,撒腿就跑。
林斌哪容他逃掉,一个纵身落在韩靠前面,莲花指一弹,早点了他的穴道,顺势一掌,韩靠偌大的一个身体,平空打飞,口中喝道:“娘,你报仇吧!”
龙夫人也不客气,长鞭一圈一抖,正打在韩靠头顶,韩靠哼也没哼,就追着大煞到阴间报到去了。
龙夫人一口气杀死双煞,大仇得报,忆起死去的丈夫,心里一惨,扑身过去,伏在白老夫人的肩上抽噎不已。
白老夫人轻叫了一声“可怜的孩子”,也跟着落下泪来。
旁边的人也心头黯然,默默无语。
林斌强忍泪珠,走过去道:“娘!别哭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免得毒蝶纠合毒蜂来,又得一场麻烦。”
好不容易大家才止住悲伤。
林斌立即指挥手下弟兄将棺木抬上马车,带领众人向胡家堡奔去。
赶到胡家堡,已是一片断垣残壁,满目沧凉,废墟中站满了那从濮阳武林大会上跟来的人。
林斌一扫群雄,目光落在败垣秃墙上,英眉紧蹩,低低地像是自语道:“想不到胡家堡弄得如此凄惨,昔日数以百计的房子,如今无一片全瓦……”言外之意,大有无从着手安置眼前众人之感。
管震锋和蓝立是何等之人,怎会不知林斌言下之意?管震锋踏上一步道:“盟主不必担心,有我们这么多人在此,重建胡家堡并非难事,事情交属下等去办就是!”这些人都是北五省各自雄据一方的黑白两道人物,说钱有的是,说人力更不成问题,林斌当下点点头,算是将重建大堡的责任交给了管震锋。
林斌转向龙夫人及白老夫人道:“娘!婆婆!此处后面就是五虎岭,岭上风水还不错,白爷爷的遗体就安葬于此如何。”
白老夫人流着泪道:“孩子!我心乱得很,你看着办吧!”
林斌道:“那好,这事斌儿吩咐他们安葬办理就是了。斌儿与鬼才人魔杜老前辈有潼关之约,斌儿必须赶去,娘和婆婆在这儿暂住,督促他们营建白爷爷的坟墓,斌儿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必然赶回来为白爷爷举行大殓。”
于是,林斌对管震锋及蓝立等人嘱咐一番,并将白灵猴留下给龙夫人作伴,自己一人于第二天早上赶往潼关。
他才进潼关,迎面来了一个沿街化缘的老和尚,林斌眼尖,他已看出是谁,正想过去招呼,老和尚向他一使眼色,阻止林斌说话,一个转身向西走去。
林斌聪明绝顶,虽不知老和尚何意,但想必有缘故,当下默不作声,远远地跟着老和尚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离潼关五里外,老和尚四看无人,才停下脚步等林斌走近。
林斌轻声道:“伯伯引斌儿来此,莫非有何变故?”
原来这老和尚就是灵空长老龙云德,灵空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们真等急了,杜老施主要我天天在潼关等你,今天才让我等到,快走吧我们就在这山边一座小庙里借住。”
灵空牵着林斌的手,向右边山路走去。
灵空长老边走边道:“乌蜂帮的眼线真厉害,我们才到潼关,就落在他们的眼线里,当晚就来了不少人向我们骚扰。”
林斌接口道:“所以你们就不敢住潼关了。”
灵空继续道:“有杜老施主和我二人,乌蜂帮的人来得再多,尽可打发得了。怕的是二毒亲自出动,事情就棘手了,所以我们才搬到此地来。”
林斌道:“伯伯!你们既落人乌蜂帮的眼线中,藏到甚么地方也躲不过,听二毒说要搅什么武林联盟呢!”
灵空长老道:“你又碰上他们了?”
林斌笑道:“我何止碰上他们,还跟他打了几架呢!”
于是,林斌将别后的情形及泰山、濮阳,以及开封西郊的事说了一遍。
说着,二人已到了一个小寺院,这寺建在一座小密林中,倒也隐蔽。
林斌二人一踏人山门,杜衡一把抓住林斌肩头,哼声道:“小子!你才来呀,再晚三天,七虎的解药吃完了,我就和你役个完。”
林斌挣脱杜衡的手掌道:“杜老前辈!你别急,我已算好了时间,准误不了事,这离华山很近。为免二毒途中骚扰,在这儿多耽搁半日,入夜赶路前往华山百毒谷如何?”
杜衡道:“好!听你的。”
三人走进寺里,鲁南七虎也迎了出来,七虎此时对林斌已心服口服,并不因林斌年纪小而有所轻视,毕恭毕敬地服侍林斌吃喝休息,林斌反觉有些过意不去。
人夜,林斌领着社衡、灵空长老、鲁南七虎等人急急向华山进发。
他们以为如此就可避过乌蜂帮的耳目,其实这儿是华山的地界,他们一举一动早落在人家眼中,这里才一起步,毒蜂在华山已得消息,以为林斌联合杜衡前来报仇,早已严阵以待。
然而林斌等走的不是乌蜂帮总坛,而是百毒谷,毒蜂、毒蝶白白紧张了一夜。
百毒谷是个隐秘的地方,好在林斌是识途老马,杜衡又出身华山,地形更熟,他们轻而易举地避过乌蜂帮的暗卡,驾轻就熟,第二天一早就到了百毒谷。
他们一进狭谷,前面一道二丈高的山壁拦着内谷,腥臭之气中人欲呕,林斌倒不感觉什么,其余的人几乎晕倒。
杜衡师门是玩毒专家,当然知道这是毒蛇所喷的毒气,忙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药丸分给灵空长老、鲁南七虎和林斌道:“这避毒圣药,含在口里,不单可避腥臭之味,也可避免中毒。”
林斌说他用不着,当先纵上石壁,其余的人也跟着纵身而上。
众人放眼向谷里一看,满天飞的是大乌蜂,满谷爬的是大大小小不知名的毒蛇,鲁南七虎逋见之下,别看他们平日杀人不眨眼,此时也被吓得脸色大变。
就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杜衡,也不禁裹足不前。
林斌微一瞥身边的人道:“我有服蛇之能,但无驱蜂之术,大家摘一株树枝,拂扫头顶的乌蜂,跟着我走。”
杜衡道:“老夫早有对付乌蜂之策,用树枝拂扫太累人,七虎,你们把带来的线香分给每人一把,燃起线香,乌蜂就避之不及了。”
林斌口中发出“嘘嘘”之声,群蛇立即向两边窜去,留出一条路来,林斌领先走去,其余的人都点燃线香,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