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一剑见他如此客气,知其必有用意,道:“在下乃是为了追寻花满堂而来。”
傅归天奇道:“花满堂也来天山了么?”
梅一剑道:“我从关东一直追到这里,还是让他给溜了。”
他淡淡接道:“花满堂既然来了天山,难道没有来找过傅掌门?”
傅归天摇头道:“没有。现在江湖中谁不知道他是梅大侠的仇人,谁还敢收留他和梅大侠过不去。”
梅一剑冷冷道:“你明白最好。”
傅归天道:“梅大侠放心,我马上派门下弟子去查,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梅一剑心道:“天山连绵数百里,想要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如果能借他之力,找到花满堂,报的这杀父之仇,当年之事,我便不予他计较。”
傅归天大喝道:“程风!”
带梅一剑上山的那人立时走了进来,道:“弟子在。”
傅归天道:“你马上带门下的弟子去查花满堂的行踪,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程风恭声道:“是,师父。”
傅归天请梅一剑坐下之后,倒了杯酒,道:“当年之事,都是在下受了花满堂的利用,今天傅某就以这杯水酒,向梅大笑赔罪。”
梅一剑可不敢冒然喝他这杯酒,道:“只要你能认错,我也不会和你计较,你也不必如此客气。”
傅归天道:“梅大侠若是不肯喝这杯酒的话,那就是还在怪在下了!”
梅一剑只得举杯,只是他微一沾唇,杯中之酒却一滴也未喝。
傅归天也不以为意,道:“梅大侠暂且只管在这里住上几日,只要花满堂来了天山,就绝逃不过在下的耳目。”
梅一剑道:“如此多谢。”
过了盏茶时分,他突觉右手上有一些麻痒的感觉,而且在慢慢扩散。他心知不好,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傅掌门在等什么?”
傅归天勉强笑道:“梅大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一剑冷冷道:“怎么,你还不明白么?”
傅归天突然大笑道:“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他狞笑道:“你已中了我的‘赤蝎粉’之毒,再过三个时辰,你就会全身麻木,连动都休想再动一下。”
梅一剑抬手一看,只见自己的右手已变成了死黑色。可他却不知自己是如何中了毒的。
傅归天得意的笑道:“你是不是在奇怪自己如何会中了毒?”
他语声微顿,诡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喝酒,其实酒里并没有毒,毒在酒杯上。”
梅一剑虽然已明白过来,但后悔已迟。
傅归天道:“我天山派的‘赤蝎粉’,绝不在蜀中唐门的‘无影追魂’之下,只要沾着人的肌肤,就可以把人毒死。”
梅一剑一咬牙,连点右臂三处大穴,以阻毒势漫延。
傅归天道:“已经晚了,今天就算你插翅,也休想离开天山。”
梅一剑剑已出鞘,冷冷道:“我走不了,你呢?你难道还想活命么?”
傅归天变色道:“你妄动真气,毒性发作的更快。”
他话犹未了,梅一剑的剑已刺了出去。
傅归天竟不敢招架,突然撞倒了张桌子,在地上滚了几滚,人已不见了,原来已滚入了地道。
就在此时,满屋风声骤响,数百点银光乌芒,已四面八方,暴雨般向他射了过来,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全都占满了,当真已算准了他委实再也没有可以闪避的余地。
这些暗器风声又尖锐,又迅急,又强劲,显然无一不是告诉所发,正是必欲置梅一剑于死地而后快。
那知梅一剑大喝一声,将剑舞的风雨不透,护住全身,身形已自拔起,撞上了屋顶,飞了出去。
只听屋子四周惊呼不绝,数十条人影飞散逃命,梅一剑狂啸一声,身形有如神龙临凡,凌空而转,接着便是几声惨呼,别的人眨眼便逃得踪影不见。
梅一剑跃落在地,以剑拄地,只觉整条右臂已麻木不堪,心道:“如今我身中剧毒,不能与他们硬拼,还是先把毒逼出来要紧,以后再找他们算账不迟。”
想到这里,飞身向山下掠去。
梅一剑直奔下山,天上一弯新月已挂梢头。
他又狂奔了一阵,来到了一座破庙前,其时秋风劲急,落叶萧萧,破落的残庙前,只有枯树寒桠一株。
梅一剑飞身掠入庙中,只觉体内真气乱窜,血脉逆流,痛苦难言,他急忙盘膝坐地,运功逼毒。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将游走的真气纳入丹田,将逐渐扩散的毒气逼到了右手上。
他方自舒了口气,破落的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们几个,到庙里去看看。”
他话才说完,便是一连串的应“是”之声,接着已有几人向庙中走去。
梅一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从庙后逃了出去。
傅归天道:“师叔,这次你亲自出马,一定要杀了这小子,否则,我天山派可要大难临头了。”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白发老人道:“你不是说他中了‘赤蝎粉’之毒么,即使不用我出手,他也难逃一死。”
傅归天道:“那小子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见到他的尸体,我怎么也放心不下。”
就在此时,突听庙中有人大叫道:“师父,梅一剑向这边逃了!”
白发老人和傅归天闻声而动,立时追了过去。
梅一剑逃出四十余里,仍无法摆脱天山派的追踪,而他身上的毒又开始扩散,连半边身子也已逐渐麻木。
就在他将要倒下之际,眼前霍然出现了一片庄院。
漆黑的大门,门上一块巨匾,上书“神刀堂”三字。
就在此时,呼喝声,脚步声已越来越近,梅一剑不再犹豫,飞身掠了进去。
院中一间厢房中,有灯火亮出。
梅一剑挣扎着,跄踉奔了过去。他还未到门口,屋中已有人轻喝道:“什么人?”
语声未了,门已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已出现在门口。
那少年朗声道:“阁下是那一位,夜闯‘神刀堂’,不知有何贵干?”
梅一剑道:“我。。。。。。”他“我”字出口,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那少年急将他扶住,抱入了房中,见他脸色发黑,不禁吃了一惊,道:“你中了毒?‘
梅一剑已说不出话来,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这时,那少年已听得庄外突然来了许多人,他低声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吹熄了桌子上的烛台,闪身出了屋门。
神刀堂外。
傅归天道:“师叔,梅一剑可能逃入了‘神刀堂’,怎么办?”
白发老人冷冷道:“进去搜!”
傅归天呐呐道:“这。。。。。。”
白发老人道:“怎么,你还怕得罪白凌霄那老儿?”
傅归天垂首无语,显已默认。
白发老人冷哼道:“你怕,我天山毒叟可不怕。”
原来,二十年前,“神刀堂”初掘江湖,声威还并不如何之大,后来,“神刀堂”主白凌霄与天山毒叟在祁连山一战,天山毒叟因一招之差,败在了白凌霄的刀下,二人因此结下了梁子,“神刀堂”也因这一战而名动江湖。
天山毒叟大喝一声,飞身向院中掠去。
就在此时,突见院中一条人影横空掠起,向天山毒叟扑了过去,“砰”的一声,二人对了一掌,天山毒叟被迫倒掠而回。
接着,大门已被打开,一人含笑而出,正是神刀堂主白凌霄。
白凌霄抱拳笑道:“原来是傅掌门,各位远道而来,白某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天山毒叟冷冷道:“白凌霄,废话少说,我们深夜前来,乃是向你要一个人。”
白凌霄“哦”了一声,道:“却不知你要的是什么人?”
傅归天笑道:“这个人白堂主近来想必也听说过,便是那大魔头梅一剑。”
白凌霄道:“可是梅新月梅大侠的后人?”
傅归天道:“不错。”
白凌霄沉声道:“可梅一剑并不在我‘神刀堂’。”
傅归天道:“可我明明看见他进去了。”
白凌霄道:“夜色如此深沉,傅掌门恐怕是看走眼了吧!”
天山毒叟方才与他对了一掌,觉得他的武功好似又精进了不少,心中虽怒,却也不便发作,道:“‘神刀堂’这么大,就算梅一剑深夜潜入,白堂主怕是也不知道吧?”
白凌霄道:“那依你之意又当如何?”
天山毒叟道:“我想派人进去搜一下,如果找不到人,我们马上就走。”
白凌霄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派门下的弟子去查了。”
过了盏茶时分,几个白衣人大步而出,当先那人正是救梅一剑的少年。
白凌霄道:“云飞,搜到什么没有?”
那少年白云飞道:“我们搜遍了全庄,什么也没有发现。”
白凌霄道:“你们听见了,梅一剑并不在我‘神刀堂’。”
天山毒叟冷笑道:“白凌霄,梅一剑可是武林公敌,你包庇他,可是与天下英雄过不去。”
白凌霄面色微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山毒叟道:“你若没有包庇于他,为何不敢让我们进去一搜?”
白凌霄冷冷道:“天山毒叟,你是江湖上的成名豪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是个响当当的脚色,是不是?”
天山毒叟听他语气大有愠意,暗暗警惕,道:“不敢。”
白凌霄道:“你说话是话,我白凌霄说话就是放屁了?我说梅一剑不在我‘神刀堂’,阁下定然不信,难道只有你是至诚君子,白某便是专门撒谎的小人?”
天山毒叟无言以对,那里还说的出话来。
傅归天连连咳嗽,道:“白堂主严重了,蔽师叔对白堂主向来十分敬佩,蔽派上下,无不知白堂主言出如山,岂敢有丝毫小视了。”
他笑着接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白凌霄道:“恕不远送。”
神刀堂上,白凌霄面色凝重。
白云飞道:“爹。。。。。。”
白凌霄伸手阻住他的话头,不停的踱来踱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道:“云飞,你马上率领门下最干练的弟子,去搜寻梅一剑的下落,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神刀堂’。”
白云飞道:“爹找他做什么?”
白凌霄道:“你先不用多问,马上照我的话做,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白云飞站立当地,却是不动。
白凌霄道:“你怎么还不去?”
白云飞突然跪倒在地,道:“爹,请恕孩儿欺瞒之罪。”
白凌霄变色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
白云飞道:“梅一剑现在就在‘神刀堂’。”
白凌霄急道:“他现在在那里?”
白云飞道:“就在孩儿的房间。”
白凌霄呆了半晌,喃喃道:“天意,真是天意。。。。。。”
白云飞莫名其妙,道:“爹,你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白凌霄笑道:“你快起来,马上带我去见他。”
梅一剑躺在床上,面色已是黑中泛紫,奄奄一息。
白凌霄道:“他中了天山派的‘赤蝎粉’之毒,恐怕已难活到天亮了。”
白云飞道:“这怎么办?”
白凌霄道:“你赶快去将我珍藏多年的那枝千年血参拿来。”
白云飞转身去了,过不多时,只见他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白凌霄打开盒盖,只见盒中放着一枝尺来长的人参,宛然是个成形的小儿模样,头身手足,无不具备,肌肤上隐隐泛着血色,真是稀世之珍。
白云飞叹道:“爹,这枝千年雪参你珍藏多年,孩儿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来救他?”
白凌霄道:“爹救他,是为了报恩。”
白云飞奇道:“报什么恩?”
白凌霄缓缓道:“二十多年前,我本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我认识了梅新月梅大侠,一夕相处,我们高谈阔论,不分彼此,最后,梅大侠还亲自指点我的刀法,若不是他,爹也许只能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也许早已死在了别人的刀下,二十多年来,这再造之恩,我从未忘记,只可惜,梅大侠却早早的去了。”
白云飞看了梅一剑一眼,道:“难道他就是梅大侠的后人?”
白凌霄点了点头,道:“我虽不能报恩于么大侠,但能为他的后人尽一点心力,也算报恩于万一。”
清晨,漫漫长夜,已在人们的不知不觉间过去。
白凌霄看着昏迷中的梅一剑,面色竟又变得凝重起来。
白云飞道:“爹,他怎么还是昏迷不醒?”
白凌霄道:“天下之毒,种类繁多,毒性又各不相同,千年雪参虽可疗绝症,解百毒,可说的上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
白云飞道:“怎么,难道连千年雪参也解不了‘赤蝎粉’的毒?”
白凌霄道:“‘赤蝎粉’在当今天下十大奇毒中名列第四,其厉害之处,可想而知。”
白云飞急道:“那怎么办?”
白凌霄道:“现在只有拿到解药,才能够救得了他。”
白云飞道:“可解药在天山派的人手里,难不成我们去抢?”
白凌霄摇了摇头,道:“解药并不再天山派,就算天山毒叟和傅归天,也都没有‘赤蝎粉’的解药。”
白云飞道:“毒是他们下的,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白凌霄道:“天山派的祖师,本是一个用毒的高手,‘赤蝎粉’之毒,是他偶然在一本毒经里发现的,但毒经中并没有配制解药的方法。”
白云飞道:“那当今天下,还有谁能解得了这‘赤蝎粉’之毒?”
白凌霄道:“有三个人。一个是蜀中唐门的唐大先生,一个是苗疆‘五毒教’的教主鉄珊瑚。。。。。。“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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