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剑客颤声道道:“不可以,我不能杀他。。。。。。”
裘行云道:“为什么?”
穿心剑客呐呐道:“因为他。。。。。。。他。。。。。。”
裘行云道:“为什么不说下去?”
穿心剑客突然冷静了下来,淡淡道:“因为我现在已不能杀他了。”
裘行云道:“难道他已经死了?”
穿心剑客道:“没有。”
裘行云道:“既然没死,那你就要把你没有完成的任务完成。”
穿心剑客道:“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一个有原则的人,他的规矩是绝不可破的。”
冲虚道:“规矩?什么规矩?”
穿心剑客道:“我出道江湖至今,还从来没有失过一次手,所以,我就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只要是被我杀过一次而不死的人,我就绝不向他出第二次手。”
铁衣道人道:“这样的规矩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无论什么样的规矩,总有破例的时候。”
他冷冷看着穿心剑客,道:“是不是?”
穿心剑客道:“是。但我的规矩是绝不可破的。”
铁衣道人沉着脸,道:“真不能破?”
穿心剑客道:“绝不可破。”
她掏出一叠银票,道:“这是杀梅一剑的报酬,现在我如数归还。”说着,已将银票向他抛了过去。
铁衣道人接过银票,一句话也不再说,他知道,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这么坚持自己的原则。
那就是在对一个男人动了真情的时候。
“难道她对梅一剑。。。。。。”想到这里,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天山毒叟冷冷道:“你既是代梅一剑赴约而来,那我就将你拿下,逼他出来。”
穿心剑客道:“想要拿我,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天山毒叟道:“就算你父亲也要让我三分,何况是你。”
穿心剑客冷哼道:“那你为何不试试!”说着,她剑已出鞘。
天山毒叟道:“你先出招吧,免得别人说老夫以大欺小。”
穿心剑客道:“好!”
剑光一闪,已刺了出去。
这就是穿心剑客威震江湖的“穿心剑法”中,最威猛霸道的一招,就只这一招,已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死在了她这一剑之下。
这一招就是一剑穿心!
高手相争,生死胜负往往只不过是一招间的事,因为他们在出招时,就已将每一种情况都算好了。
天时,地利,对手的情绪和体力,都已在他们的计算中。
无论谁低估了对手,还是高估了自己,都同样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可是每个人都有算错的时候,只要他的计算有分毫之差,那他犯下的错误,就必将令他遗恨终生。
穿心剑客一剑刺出,剑在中途,天时毒叟突然一把抓住了剑身,向上微举,“噗”的一声,鲜血飞溅,长剑已刺入他的肩头。
穿心剑客不禁变了颜色。
天时毒叟知道世上根本无人能躲得过这被一剑穿心之厄,于是便先发制人,抓住剑身,让剑先刺在自己的身上,穿心剑客的剑立时变成了无用之剑。
穿心剑客大惊之下,急忙拔剑,但一下子竟未能将剑拔出,原来剑锋竟已被天山毒叟的骨骼夹住。
就在这一刹那间,天山毒叟突然“砰”的一掌,拍在穿心剑客的胸口。
穿心剑客吐出一口鲜血,连人带剑直飞了出去,但他凌空一个翻身,飘落在地。
就在此时,突见一条白衣人影飞掠而来,人未到,剑已出鞘,“刷刷”两剑,将天山毒叟逼退三步。
天山毒叟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梅一剑轻笑道:“你不是正在等我来么,怎会不知道我是谁。”
说着,他目光一转,只见穿心剑客左手以剑拄地,右手捂住胸口,正自痴痴的看着他,似已忘了自身的伤痛。
天山毒叟道:“原来你就是梅一剑,今天我让你来得去不得!”
他大喝一声,飞身连环拍出三掌,击向梅一剑。
梅一剑急退,他一掠人已在三丈外。
他身形不停,大声道:“天山毒叟,你若有胆,就跟我来!”
天山毒叟心道:“以他的个性,若不是性命尤关,是绝不会走的,对了,一定是他伤势未愈,所以。。。。。。”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一声,飞身追了过去。
穿心剑客眼见梅一剑连看也未曾看他一眼,不禁伤心欲绝,但不知为什么,她咬了咬牙,也飞身追了过去。
星月在天。
梅一剑在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他胸膛不住起伏,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天山毒叟亦紧随而来,看见梅一剑的样子,脸上不禁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看来你伤的果然不轻啊!”
梅一剑淡淡道:“是又怎样?”
天山毒叟大笑道:“好,很好。”
梅一剑道:“好什么?”
天山毒叟道:“好的意思就是,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梅一剑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天山毒叟道:“老夫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
梅一剑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天山毒叟道:“哦?”
梅一剑冷冷道:“刚才你没有机会,现在一样没有。”
天山毒叟道:“老夫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接着又道:“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我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突然飞身一拳,向梅一剑当胸捣去。
梅一剑伤势未愈,出剑自是比以前慢了许多,绕是如此,天山毒叟还是中了他一剑,只是未中其要害,对他并无大碍。
十余招之后,梅一剑只觉得双臂酸麻,眼前金星乱冒,已渐感不支。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道比月光更惨烈的剑光飞射而出。
光芒一闪而没,一剑穿胸而过。
这柄剑好像是从天外飞来的,速度之快,已没有人能够形容。
天山毒叟瞪大了眼睛,看着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剑柄,也看见了握剑人的手。
他缓缓抬起头,就看见了这个人的脸,其实他不用看,也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穿心剑客!
天山毒叟惨笑道:“好一招一剑穿心!”
他临死反噬,奋力一掌击出,穿心剑客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梅一剑大喝一声,他的剑也刺了出去。
天山毒叟只见又是一道耀眼的剑光惊虹般飞起,忽然间就已到了他面前,森寒的剑光刺的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整个人直被钉在了一株大树上。
梅一剑默立半晌,这才将剑拔出,天山毒叟的身子缓缓滑落在地。
穿心剑客俯在地上,痴痴的看着他。
但梅一剑只是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身而去。
穿心剑客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昏死了过去。
客栈。
梅一剑在这间屋子里已待了三天,这三天来,他几乎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
穿心剑客已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来,她不断挣扎,呼喊,哭泣,似乎正在和什么无形的恶魔搏斗,有时冷的发抖,有时热的发烫。
现在她总算安静了下来。
“梅一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穿心剑客又开始梦呓,这已经是她第二十七次说这句话了。
天色不知何时已暗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点亮了桌子上的烛台。
烛光温柔的照在了穿心剑客的脸上,她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
她也看见了梅一剑,梅一剑就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这难道是梦?
她闭上眼睛,只希望这梦莫要醒来。
她抓住梅一剑的手,喃喃道:“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梅一剑还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
她已经知道这绝不是梦,脸不由红了,急忙松开了手。
梅一剑笑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穿心剑客红着脸,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梅一剑道:“在峨眉山,是不是你救了我?”
穿心剑客还未答话,突听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只听一个声音道:“这里就是后院了,保证清静,绝没有人来打扰各位。”
梅一剑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这家客栈的伙计,因为这几天给他送饭的,正是此人。
又一个声音道:“很好,你先下去吧。”
梅一剑听这声音好熟,不由走到窗前,将窗推开一线,向外瞧去,只见冲虚、金雁子、左腾蛟、铁衣道人、裘行云全都在外面。不由吃了一惊。
穿心剑客道:“什么事?”
梅一剑低声道:“嘘。。。。。。”
他走过去,轻轻在穿心剑客的“黑甜穴”上点了一下,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梅一剑俯身将她抱起,飞身从后窗滑了出去,就算别人有着猫一般的耳朵,也休想听出他的声音,就算别人有着鹰一般的眼睛,也休想瞧见他的身影。
穿心剑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庙里,这庙非但特别破,而且特别小。
小而破的神龛上,供着的好像是山神,外面的风吹的直响,若不是神龛前生了堆火,她只怕已冻僵了。
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火焰一直在闪动,有个人正伸手在烤火。
穿心剑客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似被人动过,她不由吃了一惊。
她挣扎着想坐起,但全身软绵绵的,全无半分力气。
破庙里当然没有床,她的人就躺在神案上,神案上还铺着厚厚的稻草。
穿心剑客的身子刚动了动,烤火的人就听到了。
他连头也未回,只是冷冷道:“躺下去,不要乱动。”
穿心剑客一看见这个人,不由松了口气,竟真的躺了下去。
她这一生中,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如此无礼的话,她也从未听过别人的话。
但这个人无论说什么,她都会听,因为这个人在她心目中,恐怕永远也忘不了了。
这个人就是梅一剑。
穿心剑客道:“多谢你救了我。”
梅一剑淡淡道:“你也曾经救过我,所以我们谁也不必谢谁。”
穿心剑客道:“在客栈,我以为你不会带我走的。”
梅一剑道:“若是我不欠你什么,我也许根本不会救你。”
他语声微顿,道:“因为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
穿心剑客心中一酸,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互不相欠了?”
梅一剑道:“不错。”
穿心剑客强忍住不让眼泪落下,道:“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梅一剑一句话也没有说,竟真的走了。
穿心剑客看着他走出去,不由失声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外面的风好大,好冷,夜色又暗的可怕,天上连一点星光也没有。
这那里象是秋天,简直已是严冬。
火焰闪动,火堆上支着铁架,铁架上吊着个大锅,锅中不时传出一阵阵饭香。
穿心剑客一睁开眼睛,就又看见了他。
穿心剑客冷冷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梅一剑道:“这地方又不是你的,我要走要留,和你又有什么相干。”
穿心剑客咬牙道:“你在这,我走!”
梅一剑往火上又添了几枝柴,用一根棍子拨弄着。
穿心剑客挣扎着跳下来,跄踉走了出去,虽然走的很慢,但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梅一剑坐在那里,甚至连头也未回。
其实他现在若是说上一句关心的话,穿心剑客也许会留下来,因为她每走一步,整个人就象散了架似的,浑身痛得厉害。
梅一剑一生中,从未勉强过任何人做任何事。
他终于回头,看着穿心剑客的背影,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穿心剑客只觉双腿似已麻木,阵阵剧痛,就象是一根根针,刺进了她的心里。
但最让她伤心的,还是梅一剑对她那种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虽然咬紧了牙关,却再也走不动半步。
何况,外面是那么黑暗,就算她能走,也不知该走到那里。
她虽然咬紧了牙关,但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她伏在门边上,几乎忍不住要失声痛哭起来。
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流泪,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自从她记事那天起,她就从来都没有哭过,甚至在十四岁那年,她母亲去世,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她转回头,就看见了梅一剑。
梅一剑冷漠的眼中,竟似也有了一丝柔情。
他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端到她面前,笑道:“你想必一定饿了吧!”
梅一剑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期待。
穿心剑客不由接住了这碗汤,用手捧着。
梅一剑笑道:“其实你总算对我不错,我又怎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穿心剑客脸上一红,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好过,你别胡说八道。”
梅一剑道:“还不承认,你在昏迷的时候,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穿心剑客吃了一惊,道:“我说了什么?”
梅一剑不说话。
穿心剑客道:“我究竟说了什么?”
梅一剑沉吟半晌,道:“其实你什么都没有说,干吗紧张成这个样子。”
穿心剑客微感失望,不禁垂下了头。
她捧着汤碗,不说话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梅一剑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好象突然全都变成了哑巴。
外面的风还是“呼呼”的吹着,除了风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过了半晌,穿心剑客终于忍不住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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