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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这套佛像如何得到的？”却是冯耀庭皱眉问的。
“这孙殿英盗东陵是为了筹集军饷。没想到事情泄露受到全国上下一致讨伐，他就送了一批珍品给国民党高官，另外的一批就卖给了古董商。我这一套，正是曾祖从古董商手中买到的。”严铭解释道。
这一套故事也算是合理，但是，在古玩圈里听故事，人人都能讲个三天三夜，这些故事实不可信，只能姑且听之，当做笑谈。
冯耀庭听完故事，也是看过了佛像，就看向了他的鉴定师。岳彬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至于宋慎是看好这套佛像的，但是有一些疑点尚不能解决，而且自问财力有限，也是没有购买欲。索性发动异能，验证一下，没想到，这一看，登时呆住了。
冯耀庭走向严铭，说道：“严兄弟，你既然有意割爱。家母礼佛，长叹没有好佛像可礼。我见到这套佛像，很是中意，想来，家母也应十分喜欢。兄弟出个价，我就把他们请回家。”
严铭初见到这行人便是知道冯耀庭是主事人，买家也应是他，所以极尽所能讲了故事，没想到真是奏了效。听到冯耀庭问价，欣喜之余，沉思片刻就开了价：“既然这位老板有意，我也不说假话。这套佛像三尊，你给一千万就请走吧。”
就三尊佛像而言，在拍卖会上一千万是值得，但是寻常买卖哪里用的到这么高的价。不过，还有回旋的余地，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便是这个道理。
冯耀庭听到也不生气，比这大许多的生意不知谈过多少，所以耐心十足：“严兄弟，这是漫天要价啊。这三尊佛像是不错，即使在拍卖行里也卖不出一千万的价来。我也不会欺负了小兄弟，两百万，你看怎么样？”
严铭看来也是对佛像做过了解的，知道一点行情，但是具体的就说不清楚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两百万是多了少了，但他知道佛像只能卖一次，卖的少了，就很吃亏：“您是大老板，随便就够我吃的了，还价不能还的这么狠啊！六百万怎么样？”
冯耀庭沉思良久，又是加了价，道：“三百万。”
严铭觉得这老板总会把价格升上来，所以降价就降得少了：“伍佰伍拾万！”
冯耀庭眉头一皱，对手咬定他会买下，所以有恃无恐，正要加价拿下佛像，突然觉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转头一看，正是宋慎，他先是迷惑的看了一眼，见到宋慎示意出去说话，便改口道：“我出去一下，接个电话。”说着，跟在宋慎后面出去了，哪有半点接电话的样子。
严铭见此眼角一跳，暗道：不好，这马上就要成交，拿老板会不会因此改了主意。
岳彬也是心头一动，面色一变，老板被别人叫出去，难道是暗授机宜？这却是在抢他的饭碗，这小子当我可欺吗？冯耀庭跟着来到院中，疑惑问道：“宋兄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不看好那套佛像！”宋慎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哦？宋兄弟看出什么来了？”冯耀庭有些惊讶，自己的鉴定师可是点了头的，说明他是看好的，现在一个年青人很笃定的告诉自己这是赝品，他有些糊涂了。
“我有几点疑问，说出来给冯老板参考一下。”宋慎很是谨慎，说话前留了后路。
“嗯，先说来听听。”冯耀庭本来是不太相信宋慎的，但是看到他这么谨慎，不自觉地信了几分。
“最明显的破绽是佛像眉毛，真品的眉毛应该是千笔画眉，有眉有毛，根根清晰。你注意看那眉毛就知道那仿品，是一笔抹眉，有眉无毛。”宋慎为了取信冯耀庭开口就说了最大的一处破绽。
冯耀庭听到宋慎的说法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便多信了几分，点头示意宋慎继续讲下去。
“从釉色上来看，仿品釉色较真品白亮，这是因为粉料调剂的原因，而真品白中带黄，似人肉色的白润。当然，这套佛像是老仿，距今已经将近百年，所以，也会因包浆较厚，而呈现白中带黄，这和本身颜色还是能区分的。”宋慎接着又是说出了一个仿品特征。
冯耀庭虽是入行也有几年了，但是眼力不行，经常打眼，所以专门请了鉴定师，像这样专业的釉色与包浆，他却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会骗他。因为打眼多了，他开始学会看人买古玩，而不是只看古玩，他自信看人的眼光不差。
“从描金上看，这套仿品描金颜色显得漂浮，有些嫩黄，但是真品描金是金黄，金色与瓷釉浑然一体。而且，这佛像颜色艳丽，没有那种肃穆庄严之感。所以，我断定它是仿品无疑。”宋慎将心中所思说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言尽于此，采纳与否都与自己无关了。
却说，宋慎第一次见面时，并没有点醒对方，这次为何如此做？在宋慎看来，第一仅是点头之交，没有什么交清，不值得花费心思。这次见到，宋慎有了新的想法，自己想要在扬城立足，孤木不成林，必得有朋友相助，这冯耀庭身价不菲在扬城影响巨大，而且行事豪爽重诺，这次提醒，能够结个善缘最好，不能结缘也不在意，遂有了这次提醒。
冯耀庭听得宋慎说完也是一怔，这年轻人眼力不凡！不过，他素来不偏听偏信，外人说话分量还是有些轻了，他需要和岳彬商量一二。再者，也是需要重新回去检验，看看宋慎说的那些疑点是否可信。
冯耀庭对宋慎点了点头，道：“年轻人眼光不错！我们这就回去吧，他们怕是等的着急了。”说着，并不等宋慎回话，便走了回去。
宋慎也不以为意，若是仅仅因为自己一番话，便是尽信了自己，宋慎反倒有些不看好他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并不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人不疑，而应是充分了解才能不疑，这样才能做得了大事。对于第二次见面，没说过几句话的人，只因为几句话就深信了他，宋慎就绝对不看好这样的人了。
第34章 宝玉
冯耀庭回到室内，并未立即戳穿这套佛像是老仿，而是指着佛像向岳彬问道：“你看这眉毛画得如何？”
岳彬心知是宋慎的缘故，不愿因此被主顾小瞧了去，假意仔细看了几眼，道：“这是“一字眉”的画法，眉毛粗厚有力。用于佛像，则会使佛像显得庄严慈悲，生动传神。这三尊佛像，眉毛画法相似，但是每一尊因佛像又有不同，正是说明这三尊佛像同出一脉，同根同源。”
冯耀庭听到这解释和宋慎不同，就有了疑惑。但是，这样身经百战之人，自是面不改色，又是问道：“你看这釉色是否较真品白亮了些？”“这佛像经历几百年的供奉，必然经过烟熏火燎，白中带黄，这釉色并不白亮，你所看到的白亮正是说明官窑精品难得，数百年仍是如新瓷般。”岳彬看到冯耀庭肯听自己的解释，遂放下了几分心思，绞尽了脑汁去圆自己的话。
“那你看这描金和其他颜色怎么样？”冯耀庭见到岳彬答得有理，就把宋慎给自己说的事情问了个遍。
“这佛像描金色泽明艳，色彩绚丽，正是皇家追求富丽堂皇的表现，也是乾隆盛世鼎盛奢华之象。这样一套三佛像真是难得的精品！”岳彬也不管严铭就在旁边，就指着佛像说了起来。
严铭站在旁边红光满面，双眼瞪圆，也是没有想到自家的佛像竟是这样难得，再说下去怕是顶的上国宝之名了。
宋慎正好进来就听到岳彬睁着眼睛说出这种话来，登时鄙夷的看了一眼，也不出声劝阻，这是人家宾主谈话，再去插嘴扫得是宾主两人面子。况且，宋慎已经和冯耀庭说的再清楚不过，信与不信都由他决定。
冯耀庭思索良久，看了佛像，又看了看岳彬一眼，然后转向宋慎，两眼满是歉意，却是说道：“这佛像，我出三百八十万请回家，严兄弟看怎么样？”
严铭此时满是兴奋，脸上笑意正浓，咧着嘴道：“我也不和老板说笑，您给五百万就拿走吧，也甭讲价了。”
冯耀庭看了佛像两眼，点了点头：“成交！”
宋慎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心中忍不住哀叹。
冯耀庭开了现金支票，嘱咐道：“可千万别折了，回头到银行就能取出来了。”
那边李德水看到支票交到严铭的手中也是心中欢喜，这次拉纤真是值了，大老板的豪爽就是没法比！
岳彬心中冷笑，若不是宋慎把冯耀庭拉出去问了几句话，怎么可能会以这样的高价成交？毛头小子，果然自以为是，当真不可靠！冯耀庭也是真傻，轻信人言，这样的疑问怎么能当众问出，若非如此，三百多万就可以拿下这套佛像。
几人在严铭的礼送中走了出去，那孩子许是知道父亲发了财，不待众人离开，就急吼吼的抱住他爸的大腿，喊道：“爸，爸，你给我买遥控飞机吧！”……
此时不过十点多钟，车子开出小巷，李德水转过身来问道：“那边还有一家，家中有祖传宝玉，冯老板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宋慎正坐在他身旁，听得这句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冯耀庭本要回一句“直接回了吧”，但是瞥见副驾驶座上的宋慎，抱紧了怀中锦匣，道：“去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早。”
李德水应了一声“好”，就开车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下了车，就见到一栋青砖房子。房屋不高，青砖青瓦，陈旧异常，门是黑色但是漆掉的太多，能看到里面的木头，窗户很小，一看就知道这房子是百年的老房子样式。房前搭了一小棚，看样子是厨房。靠近了些，就发现房屋虽旧，但是门前收拾的整洁。
还没敲门，从房里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肤色雪白，面容姣好，虽然穿着一般，但看起来素洁清丽。她抬头看到门前聚了三四个大汉，顿时一惊，后退一步，面色一慌道：“你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李德水上前一步，很是和蔼地道：“我们是好人。听说你们家有祖传宝玉，我们想过来看看。”宋慎听着这话说得就像地主家公子的长随一般，公子想要调戏村姑，必有一个跟班先找了借口，若是对方不从，便是一顿毒打，然后强抢了漂亮村姑扬长而去。他这话说的有失水准啊！
那女孩听到对方想要自家宝玉，不等李德水说完，就道：“我们家没有什么宝玉，不要胡说？”
李德水脸色尴尬地笑了笑，这家里有宝贝的人要是不想卖，来了买家，就告诉人家没有什么宝贝，这招是驱逐客人的好手段！
众人看着女孩气鼓鼓的模样，也是不好多说，正要转身就走，就听到屋内有人说话：“瑶瑶，有客人来呀，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女孩转身回道：“爷爷，他们要买我们家祖传宝玉，我就没让进。”
“没事，让他们进来吧。”那声音又是传出，声音苍老。
那个叫瑶瑶的女孩不情愿的让开了门，众人才得以进去。
进了房门，屋内有些阴暗，但是视线清晰，家具不多，但是看着屋内洁净。一转眼就见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老人应该有七八十岁，脸上老年斑隐约可见，脸上皱纹深陷，整个人精瘦。
屋内只有余下两个小板凳，一个早被女孩搬了坐到她爷爷旁边，众人也不提坐的事情。
李德水上前说明了来意，又加了一句“打扰了。”
老人看了看女孩，示意道：“瑶瑶，你去我床头把玉拿来。”
女孩不愿，也不说话，低着头抓着衣角。
老人一叹气，就要站起来说道：“你不去，我去！”
女孩拉了拉老人，没让他站，转身去了里屋，不一会就回来了，把东西放在老人面前的茶几上，就跑进了另一间房。
老人看了看放在茶几上的两块玉，解释道：“这两块玉是我的祖母传下来的，有些年头了。瑶瑶小时候，我曾经给她说，这个就是她的嫁妆，小孩子记事儿，一直记到现在呢！”
“那您怎么舍得出手？”宋慎疑惑的问道。“孩子大了，前两天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一家人正在为学费发愁呢。她爸也是个没用的，不能赚钱，整天围着几亩地刨食，哪里攒的够学费？”老人面色愁苦，皱纹越发的深了。
正说着，一人就走进了屋里，说道：“我回来了！”那人背躬着，四五十的样子，但是头发已经灰白，面部晒得通红，脸上隐约可见以前英俊的模样。看着这人，宋慎就想到，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等有人应答，那人就看到屋内人很多，问道：“你们是？”
又是李德水上前，介绍道：“我们是来买宝玉的。”
那人恍然，看了看老人有些迟疑的叫了声“爸”。
老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先看看吧。”
两块玉都有半个巴掌大小，形如斧头，颜色白润。
冯耀庭先是拿起玉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不知何意，是不满意，还是想要压低价格？应该是前一种可能更大一些。
接着，岳彬也看了看，并没有多说什么。
宋慎拿起玉，觉得这玉质白润柔滑，有些部分是有点发黄，但应该是佩戴时间长了，沁入的汗水。这玉白如羊脂，包浆不错，看起来应是和田玉料，不错啊，怎么摇头了？
老人看到冯耀庭摇头顿时有些失望，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几人中应该以冯耀庭为主，至于最后看玉的年轻人，大概是秘书一类的吧。
冯耀庭看着老人道：“这两块玉不错，玉质也好，但是雕工差了点。我最高只能出到五千块钱。”
老人脸上难掩失望的表情，五千只能够一年学费，实在少了点。
女孩的父亲涨红了脸，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终究没有开口。
宋慎抬起头来，看向冯耀庭，他知道按着他刚才摇头的意思是不要了，但是看到这家人状况，忍不住给了五千。宋慎看好这两块玉，但是古玩行有规矩，不能争买争卖。
冯耀庭瞥见宋慎欲言又止的表情，道：“宋兄弟，有话直说。”众人听到一齐看了过来。
“真是对不住了，冯老板，我看好这两块玉，我想出价一万块！”宋慎听到冯耀庭让自己直说，就觉得机会来了。
“嗯？”两声疑问顿时传来，一声是冯耀庭的，他对这样的结果有些诧异，但转念想到宋慎也许是和自己同样的目的，就笑了笑，心中对宋慎是我好感又增了几分。
另一声却是岳彬的，对于自己不看好的东西，这个年轻人敢于出高价，这是狂妄不自知，年轻气盛。
老人和他儿子满脸喜色，一万块就能解决大问题。
冯耀庭也不会去落了宋慎面子，就说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