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舒楠急忙拉住柳琴，叫道：“姐，你怎么这样做？”
宋慎一听，心头火起，难道我合该帮你们交一辈子的房租水费，难道你们分担这些费用不是应该的吗？舒楠这样的大小姐脾气，做事情不知道分寸，真是不知所谓！
宋慎心里暗怒，脸上有些愠色，却不甚明显，他倒要看看这是要闹哪般？
柳琴是人情练达，只要稍加注意便能看出宋慎脸色有异，但这会儿正心神动摇，思虑太多，所以并没有发觉这些。听得舒楠的话，只是摇了摇头，抿嘴不语。
舒楠是炮仗脾气，平时对宋慎就没什么好脸色，现在看到这里更是火大，几乎指着宋慎的鼻子尖大声指责：“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你怎么能这样做？难道不知道柳琴姐有多难，还要这样逼迫她？你这是要逼死她吗？”
宋慎是个惯不会怜香惜玉的，遇到这样无厘头的指责也是怒从心头起，鼻尖顶着舒楠的食指直直站起身来，怒道：“你才真是不可理喻！我怎样做了，我做了什么，我逼迫谁了，我又要逼死谁？”宋慎本是温和脾气，这会儿发起火来也是面目凶恶，句句直指舒楠的问话。
舒楠不经世事，哪里见过这样的对峙场面，只觉得心里乱惶惶的，眼泪就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口中呐呐不知所言。
柳琴虽说有些经历，但是宋慎一喝也是吓得花容失色，恍惚一怔，方才反应过来，紧紧搂着舒楠，两女哭作一团。
宋慎看得心烦意乱，真是没用，两个小女孩都搞不定。
看着两人哭的伤心，也不好再去指责。只觉得每次舒楠每次都会引得自己妄动肝火，这女孩不经世事，也应该懂的说话技巧逻辑，每次都是先无端指责一番，然后宋慎给个甜枣，典型小孩子脾气嘛！
这样想着，宋慎坐在一旁递着抽纸，就等着两人哭完，初时舒楠闷气不接，后来眼泪鼻涕流下来，没处去抹，也就一张一张的接过去。
看到两女哭的差不多了，宋慎温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现在总能说了吧？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掖着强。”
舒楠负气转过头去，不理宋慎。柳琴眼若红桃，以手扶额，哀叹一声道：“没什么事，现在已经很麻烦你，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宋慎看着柳琴无助模样，却依然不开口，就知道这样的人倔强的很，也是个不肯欠人情的。所以，也不好再去多问。
宋慎隐约能从两女平时谈话的一言半语中知道柳琴家境不好，她也是好强不服输的性子，平时什么话都是闷着，从不肯往外多说一句去，就是舒楠可能也是对柳琴的家庭情况知道的寥寥。
宋慎不好逼迫她说，只得转眼看向舒楠。
舒楠也是听到柳琴说话，转身看过来，和宋慎对视一眼，杏目一瞪，不顾柳琴劝阻，自顾自的说道：“柳琴姐的弟弟出了事，需要八十万赔偿金。柳琴姐正在发愁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你又要她分担房租，这不是落井下石嘛！”
宋慎听到事情是这样，也是眉头一皱，又是要钱！不过，他绝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搞定的滥好人，总需要先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轻轻颔首，说道：“这会儿说话不是很好吗？刚才怎么横加指责，有问题就说清楚不就好了。”宋慎先是教训了舒楠，不等她反嘴，问道：“知道具体情况吗？是因为什么？什么东西这么值钱，为什么要赔偿这么多？”
舒楠鼓着脸，摇头表示不知。
柳琴也是脸色茫然，道：“早上接到我妈电话，只顾着想筹钱的事情，还没顾得上问清楚，我这就打电话问问。”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宋慎摇头拦住她，问道：“对方急不急，能不能宽限几天？”
“好像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吧？”柳琴皱眉，也不是很确定。
宋慎看着眼前的女孩素面朝天，举手之间有些成熟魅力，但眉眼之间青涩犹存，便有些叹息，就帮她这次吧。
第42章 丰山县
吕梁市位于山西省中部西侧，因吕梁山脉纵贯得名，是著名的革命老区。
次日，三人到省会建邺坐了飞机到达太原，紧接着就急忙坐了长途客车赶往吕梁。当晚，就直接在市里住下，等着明日坐车去柳琴的家。
路途中，宋慎才从柳琴的讲述中了解了她的过去。平凡的童年生活，住在黄土高原的小村庄，因为父亲的努力在小学结束后全家搬到县城，就在小县城里完成了初高中。
她本以为自己高考后就会像很多青春少女一样，步入憧憬已久的大学校园。没想到，一场车祸夺走了父亲，母亲因此体弱多病，下面还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弟弟。
丢掉了录取通知书，她来到扬城，只为看看自己梦想中的大学的样子。她也因此在扬城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做服务员。后来，赚到的钱不够为母亲买药，她开始晚上在酒吧兼职驻唱。三个月后，驻唱反倒成为了她的职业。
第二日，宋慎早早起床，出门就见到两女已经在等着自己。宋慎点了早餐，反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一副并不着急的模样。
宋慎心里明白，自己是三人的主心骨，这个时候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躁，乱了士气。另一方面，三人来的匆忙，事先并不了解实际情况，只知道是柳琴的弟弟打坏了人家的古董，需要赔偿。宋慎一听就知道碰瓷的可能性大，但是一个高中生能有多少钱，碰瓷设局的难道这点眼力都没有？
这里面看来是有问题，三人匆忙过去，只怕会误事，还需要细细谋划一番。
这样想着，宋慎就有些愣住了。柳琴尽管心情急切，面色焦急，但还是能够忍得住情绪。舒楠则是嚷嚷：“你怎么了，快点吃呀，吃完我们好赶路！”
宋慎摇头道：“你们先过去吧，我要先去市里看望一位朋友，到时候我们在丰山县城会和。”
“你这人怎么这样！”舒楠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用手指着宋慎说不出话来。柳琴也是满脸惊异的看着宋慎，回丰山察探情况是他的提议，三人中也只有他能拿出八十万。现在他说不去了，这不是坑人吗？
“我一定会准时到达的，你要相信我！”宋慎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对着柳琴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恳切坚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柳琴不知怎么，只觉得这句话就有神奇的魔力，让自己安下心来，木然信任的点了头。
舒楠看到柳琴竟然点头同意，很是不满，拉着柳琴直接走了出去，一边道：“柳琴姐，我们走，别相信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求人不如求己！”
宋慎苦笑，看着柳琴回头时恳切的目光，点了点头。直到两女消失在门外，宋慎才收回目光，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舒楠拉着柳琴出了酒店犹自气愤不已，双腮鼓起，恨声道：“真不是个男人！胆小鬼！懦夫！临阵脱逃，这样的人就应该拉出去斩了！诅咒他一辈子找不到老婆，找不到女朋友！哼！”
柳琴拉了拉舒楠的手，解释道：“也许他真有什么办法，或是真有朋友能帮忙。”
“那他怎么不早说，难道他就不能事先联系朋友和我们汇合吗？再说，就他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宅在家里，你相信他会在吕梁有朋友？”舒楠本就有些瞧不得宋慎整天在家什么都不干，所以对他的话一点也不相信。
“也许他真是拜访朋友去了。”说着这句话，柳琴也有些底气不足，宋慎这样做真是令人疑惑不解，真是有些后悔听了他的话了。
“男人，就是不能信！”舒楠下定了结论。
丰山县位于山西省西部，吕梁地区北中部，吕梁山中段西侧，县城距离吕梁市44公里，乘车不过一个多小时。
两女到达县城车站不过才九点钟。
丰山县是农业县，人口不过15万，所以县城并不大。整个县城里最高的建筑就是六层的法院办公大楼，商业街也不繁华，只是看着来往人群并不时尚的衣着便可知道这一点。
两女穿过几条街道，拐进一条胡同走到尽头，就见到了一扇黑漆小门。
柳琴犹豫片刻，伸出有些发颤的手推开了门，疾步走进去，边喊道：“妈，我回来了！”
小院不大，抬眼就看到院角一棵柿子树下有一妇人正在搓洗衣服，听到叫唤也是一颤，看到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走进来，仅是一眼就站起身来，颤声道：“小琴！”
柳琴几步跑过去拥住妇人，双臂紧紧搂着，眼中泪花隐现。
妇人也是有些泣不成声，抽噎起来。
一旁的舒楠好奇地打量起来，见得妇人头发灰白，眼角鱼尾纹明显，但是隐隐可见年轻时定然是一副靓丽摸样。见两人哭的伤心，舒楠只好站着等着。
不多时，柳琴母亲方才反应过来，见到旁边俏丽的红发女孩，放开柳琴，擦拭眼角泪痕道：“小琴两年没回家了，这一回来，我就控制不住了，教姑娘见笑了。”
“阿姨说的哪里话，我还羡慕呢，我妈要有阿姨一半好，我睡觉都能笑醒！”舒楠看着气氛凝重，便是满脸言笑晏晏的说道。
“妈，这是舒楠，是我在扬城最好的朋友，我在扬城那段时间多亏了舒楠的照顾呢！”柳琴在一旁解释道。
“哪有，还是柳琴姐照顾我多。”舒楠当即谦虚道。
“还得多谢舒楠！柳琴离家的时候年龄不大，我还不放心。这两年在外打拼想必也吃过不少苦头，但她从不往家里头说。现在有你在，你们在那边能相互照顾我就放心多了。”柳母很是感慨。
“阿姨，你就放心的柳琴姐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的。”舒楠说着不忘举起粉拳紧紧攥了攥，看着她有些稚嫩的脸庞说着这样的话，柳母和柳琴忍不住笑了笑。
拉着两女孩进了屋子，柳母就要去弯腰提壶倒水，柳琴忙过去拦住“妈，我来吧，你的腰不好。”说着就拿起保温壶倒了两杯白开水。
“你就将就着喝吧，家里没有茶叶。”柳琴歉意朝着舒楠一笑。
舒楠喝了一口白口水，摇头笑道：“白开水很甜呢，不用茶叶又苦又涩。”
柳琴也知道这是舒楠给自己留面子，这水只是自来水而非山泉水，哪里称得上有甜味。
柳琴转身四处看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是疑惑问道：“妈，小弟哪里去了，现在不是应该在放暑假吗？”
柳母顿时脸色黯然，面露悲苦，喏声道：“他还在派出所里。”
第43章 详情
柳琴听到大惊，猛地站起身来，看着母亲问道：“什么？小弟在派出所里？他才多大，派出所怎么就能抓他？”
柳母神色悲痛，双眉紧皱，愤然道：“也是他合该这样，都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打坏了人家的东西！”
柳琴虽然着急，但也耐着性子问下去：“妈，小弟还是个孩子，也才高二嘛。再说他又怎么会去故意打坏人家的贵重东西呢？应该是无意中碰到的吧。”
“就知道惹祸，让不省心！”柳母也是有些气愤，任谁赔钱都得迁怒自家孩子。
“好了，好了，妈，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柳琴走到柳母身边帮她揉揉肩，柔声安慰道。
柳母喟然长叹，不再说话。
舒楠见得母女对话也不好插嘴，这边气氛一冷，她便问道：“阿姨，小宇他出事那天是什么情况？”柳琴的弟弟名为柳宇，这却是柳琴早上和舒楠说过的。
柳母伸手拍了拍柳琴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示意她不用揉了，黯然道：“那天，也大概是这个时候，小宇跟我说要出去和同学一起逛街，我也没在意就答应了。中午等他吃饭，一直到一点钟他还没回家，我就急着要出去找他。还没出门，邻居家的小沈就来了，告诉我小宇被抓到派出所了。我当时吓了一跳，就赶紧过去了。”
“到了派出所里，见到了小宇，他哭着告诉我打坏了人家的东西要赔八十万，我当时也是吓傻了，就赶紧给小琴打了电话。后来再去看小宇，派出所的人就不让进了，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人家说是在街上那家‘古丰轩’里出的事。”
柳琴听到母亲的讲述，眉头紧锁，手上揉捏也停了下来，这件事情不太合理。打坏了东西，可以私了，也可以起诉，派出所怎么会直接抓人？抓了人又不让探视，而且抓了这么久，事主都没有联系赔偿事宜，当真是奇怪！
舒楠却是听明白了，派出所这样的基层单位惯是灰色地带多，亲属探视都不允许，这不是有猫腻吗？想着便是一番正气凛然、豪气大发：“真是反了天了！怎么能不让探视呢？走，我们再去看看，说什么也要搞清楚那天的状况！”
柳琴也是想要先见上小弟一面，闻言便应声道：“好，我们去看看小弟也好。”说着不忘叮嘱母亲，“妈，你就待在家里等消息吧，我们过去就行了。”
不待柳母回应，两女拿起包出去了。
丰山县城不过几条稍微繁华一点的街道，出了巷子，穿过一两条街，派出所就在东北的角落里。
柳琴和舒楠的穿着在这小县城里算的上时尚，所以穿过街区时回头率很高，但两女行色匆忙也不在意。
一个体型稍胖，白净圆脸的年轻人突然截住了路，不等两女问话，便先开口问道：“是小琴回来了吗？”
柳琴抬头，觉得眼前年轻男子脸熟，仔细一看，讶声道：“你是沈刚！”
“真是小琴呀，昨天柳姨还说你快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沈刚正是柳母口中的小沈，和柳琴家住的不远算得上是邻居，还和柳琴是初中同学，但是两人已经两三年不见面了，所以有些认不出了。
“嗯，今早刚到的。还要多谢你那天通知我妈，要不然我妈还不知道要找多久呢！”柳琴对他能通知柳母很是感激，所以当面便感谢起来。
“小事情，我也是赶巧了知道这件事情，乡里乡亲的，就是多跑几步路多说句话罢了，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这不就见外了嘛！”沈刚挥了挥手，满不在意。柳琴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你去看过小宇了吗？”沈刚接着问道。
“没，这不正要去嘛。”柳琴解释道。
“我带你去吧，我在派出所有熟人，好办事。”沈刚说着就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柳琴也不好拒了对方的面子，何况自己长期不在家，对派出所并不了解，有沈刚在，事情可能真会好办些。所以便对他一笑，道：“真是麻烦你了，不耽搁你的事吧？”
“没事，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把小宇弄回来才是正经事。”这沈刚倒是个热心肠。
这一路并不长，但总不好不说话，舒楠经了柳琴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