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入场是需要票的,也就是说,事先是需要缴纳保证金,但是佘青青就站在旁边,宋慎自然是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
两人下车时,宋慎看了看时间,“已经开始了,还能有位置吗?”
“既然是你过来,没有位置,那也是会有了。”佘青青笑道。
宋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到了这里,那自然是需要听从佘青青的安排。
在拍卖大厅门外,两人被拦了一下,佘青青朝着保安看了一眼,“你们佘总在不在?”
保安看了佘青青一眼,很是诧异,因为佘青青说话完全不像是问路的,反倒是带着怨气过来。
“佘总在不在,我不清楚,但是小姐,这边是需要凭票入场的,您也清楚,如果没有票的话,也就没有号牌,又如何能够参与拍卖?如果不能参与拍卖,进去也没有什么用处不是?”
保安尽管有些怒气,甚至有些怨气,但是仍旧是遵循着自己的工作准则,尽力劝说着。
佘青青扬了扬好看的细眉,朝着宋慎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拿出了手机,待得对面电话接通,便是直接道:“我就在大厅外面,你来接我!”
说罢,佘青青直接挂断了电话。
保安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多说。
很快,大厅的侧门打开,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面上带着笑,“青青,你来了!”
保安见到男子走出来,连忙弯腰鞠躬,态度甚是恭敬,心里却是想着自家老板为何会这般作态。
中年男子说罢,又是朝着保安斥道:“青青大小姐来了,你们还挡着她?”
保安们都是一愣,随即便是醒悟过来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老板家的二小姐?众人纷纷道:“老板,我们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下次一定不会出这种问题了!”
佘老板对于这件事情当然清楚得很,他知道自家女儿还是头一回来到这边,下面人不认识也是正常,所以装模作样训斥了一句,便是没有再多说,转而看向佘青青,“赶快进来吧!”
佘青青冷哼一声,朝着佘老板介绍道:“这是我老板。”
佘老板早就注意到了宋慎,这还是佘青青第一次带了同龄的男性到他的跟前,他自然是要关注,当然,他也知道宋慎的一些信息,知道这位就是集雅轩的掌舵人,他本是有些敌意的,这会儿也是化作了无形,“原来是宋老板呀,欢迎欢迎!”
宋慎笑了笑,“听说澜清拍卖行今天拍卖,正瞅着有时间,我就让青青带着我过来看一看,冒昧来访,还请佘总多多包涵!”
佘老板很是高兴,“宋老板到澜清拍卖行,这是我们的荣幸,哪里说得上冒昧二字,宋老板,快请进!”
佘青青退后了一步,把宋慎让了出来,宋慎便是迈步上前,走了进去。
佘老板帮着宋慎安排了座位,又是坐在宋慎身边作陪,这让宋慎有些不好意思,他来到澜清拍卖行,真是没有什么特殊意思,他只是听说澜清拍卖行今天开始拍卖,特意过来看一看,拍卖会有什么不同,希望能够取长补短,但是佘老板这个样子,显然是有些过了。
就是佘青青都是看不过眼,佘青青道:“您有事先忙,我们先看着,哦,对了帮我们拿一个号牌!”
佘老板自然不会是佘青青一句话便是能够打发走的,他笑着看向宋慎,“我们父母之间关系有些奇特,宋先生不要在意。”
宋慎笑了笑,摆手没有说话。
“宋先生觉得拍卖会如何?”佘老板问道。
“不错,蛮好的。”宋慎也不知道用那些词来形容,像是拍卖会,在他看来,很多都是一样的,流程自是不必说,不同的就在于拍卖师与拍品,但是这两种并不是任意更改的。
佘老板听到宋慎如此说,笑了笑,也没有多问,因为他也清楚,自己的拍卖会没有什么问题。
佘澜大概是听谁说到佘青青过来了,便是跟着跑了过来,他见到佘青青、宋慎与父亲坐在一起,很是有些惊讶,佘青青这还是头一次踏足拍卖行,而宋慎更是第一次,关键是宋慎既然已经知道了佘青青的身份,为何这个时候还没有开除她?
佘澜踏着高跟鞋,尽量放轻了脚步,笑盈盈地走过来,“宋总过来了呀,您应该早说,早说的话,我们就直接给您留个好位置了!”
宋慎摆手,“感谢佘老板热情款待,如果一直这么热情,我都会感觉不好意思了。”
佘老板笑了笑,也是没有想到佘澜会过来,他轻轻点了头,便是道:“佘澜,咱们走吧,让宋老板好好感受一下。”
佘澜笑着把号牌递给了宋慎,笑道:“这个号牌是没有用押金的,您尽管使用。”
宋慎点头接过号牌,倒是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会这么快。
佘青青看着两人走开,这才又是向宋慎强调道:“你不要因为对方这副样子就放松警惕,你要知道,佘老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那个女人也是,虎父无犬女,他们简直就是最好的继承!”
宋慎实在没有办法理解佘青青的痛苦,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清楚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花究竟是有何种恩怨,以至于佘青青无法释怀,似乎总是要提醒宋慎一番。
宋慎微微点头,但仍旧是忍不住道:“那毕竟是你父亲,这样说不太好吧?”
佘青青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激动,却是没有说话。
宋慎认真地看向场内的拍卖场景,说实话,拍卖会实在是没有任何不同的,即便是拍卖师技巧不同,但场下反应是相同的,甚至场内很多出现的拍品,宋慎都是看出不少眼熟的物件来,物件多是在其他地方拍卖过一次的。
现场的拍卖气氛很热烈,当然,宋慎也不得不承认,这边的氛围比集雅轩拍卖的时候要差了那么一丁点儿。
佘青青朝着宋慎问道:“怎么样?”
“还可以。”宋慎微微点头,倒是没有多解释,但他又是怕对方多心,只得道:“这边拍卖会比咱们那边差了一点。”
佘青青笑了起来。
一件件拍品被拿上去又是拿了下来,很多都是拍出了不错的价格,比起拍价都是要多出不少。
宋慎也是举了两次牌,但是都是没有能够成功,宋慎也不着急,甚至都没有太多的感觉。
一件清末黄缎子袈裟被端了上去,拍卖师指了指袈裟介绍了几句,便是开始了新一轮的拍卖,这一件袈裟估价高达八万,这是几乎所有藏家都是无法接受的,即便是袈裟不错,但是价值并没有这么高。
宋慎本是没有太多兴趣的,毕竟袈裟更多是代表着佛教的一些事物,宋慎虽说有兴致,但是也不想带着一件袈裟回去。
不过,当他转眼看过去,便是有些愣神,因为那件袈裟有些不同,说它是件袈裟,确实有点儿勉强。一般的袈裟都是把布截成小片,然后再缝缀在一起。可这件“袈裟”却是一整块黄缎子。看起来更像一个缎子被面,这块“被面”有些蹊跷,黄缎子里面隐约透出精美的花纹,还有文字。
宋慎很是惊讶,他又是朝着袈裟看了好一会儿,场内竟是没有其他人竞价,宋慎便是让佘青青随意举牌,出了八万块的底价。
场内有部分人是认识宋慎的,但是对于佘青青就显得不那么熟悉了,所以当她举了牌,也没有人去跟着竞价,宋慎竟是顺利的用底价把这件袈裟拿到了手。
佘青青很是惊讶,“您这是想要信仰佛教了?怎么买了这样一件袈裟?”
“买袈裟不好吗?”宋慎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他刚才是看到了一些异状,但还没有确认,自然是不好多说的。
接下来,两人又是看了半个多小时,宋慎便是和佘青青一起去后面付了钱带着袈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车上,宋慎有些犹豫,但仍旧是问道:“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
佘青青没有想到宋慎会问到这个问题,浑身轻轻一颤,朝着司机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知道这位司机是老板娘带来的,好像是退役军人,这也是她之所以带着司机出去的原因所在,因为她要让老板娘相信自己,但是说到私事,难免仍旧是觉得有些别扭,甚至是感觉很是心里突然很是难受。
“我妈身体不好,结婚之后一直都是没有能够怀孕,那个时候,他就背着我妈出轨了,等到我妈知道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出生了。我妈很无奈,她是想要把孩子抱回家养的,但是那个女人不同意。”
佘青青说得很简洁,甚至不愿多说一句,“后来,我妈也怀孕了,也因此挽回了某人的一些心思,但是生我的时候,难产,她走了。”佘青青说着,眼角便是湿润了。宋慎听了这几句简单的描述,并没有多少感觉,但是细细想来,仍是感觉佘青青的确是有理由去恨那个男人,因为若不是因为他,她的母亲也不会早逝。
第九二四章 陀罗经被
宋慎把袈裟带回了办公室,进门之前,他朝着佘青青道:“帮我拿一把剪刀过来。”
佘青青离开,很快又是走了过来。
宋慎看了一眼,剪刀佘青青手中所拿竟是办公室所用的小剪刀,这种剪刀剪纸还可以,若是剪布的话,肯定是剪不动的,“换一把大一点的,就是裁缝用的那种,用来剪布的,不是剪纸。”
佘青青歪了歪头,也是无奈,不过,仍旧是好奇问了一句,“你是想要剪袈裟?”
“对,剪袈裟。”宋慎道。
“有钱,任性!”佘青青嘟囔着一句,便是走了出去。
宋慎朝着她的背影瞪了一眼,却是不好多说,他花了八万块买回一件清朝的袈裟,自有其用意。
佘青青出去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哪边找到了一把剪刀,女孩子倒是细心,递剪刀的时候,把剪刀倒过来,将把手的方向朝向宋慎递了过来。
宋慎接过剪刀,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件袈裟,他第一眼见到袈裟时,便是有些纳罕,因为这件袈裟实在是有些怪异,似乎是内里藏了另外的东西,宋慎本来是想着这里面会不会藏了藏宝图,但是后来他看清楚了,里面似乎并不是藏宝图,而是另外的物件。
宋慎先是用剪刀的尖头去挑袈裟上面的线,这件袈裟价值八万块,宋慎自然不会随意便直接剪开了,但是他又是没有做过针线活的,挑线的时候,难免就显得动作过大,在佘青青眼中,似乎老板就是要自残的样子。
“你把剪刀给我。”佘青青实在是看不过眼,朝着宋慎道。
宋慎把剪刀递给了佘青青,又是把袈裟平铺在桌面上,叮嘱道:“小心一些。”
佘青青抬头白了一眼,没有多说。
宋慎又是道:“我说的小心不是小心袈裟,而是小心袈裟里面的东西,袈裟有夹层的。”
佘青青有些惊讶,但是收下仍旧是沉稳,她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袈裟,不断地把线挑开,很快,袈裟便是出现了一个长口子。
宋慎扒开袈裟,果然是见到了袈裟里面一片片金黄之色,似乎是一种丝织物,但是丝织物却是正反两面如一,在不同色彩的轮廓之间并不相连,凭空背光观察可见点点孔隙,有如以刀镂刻而成,这让宋慎大为惊讶。
尤其是丝织物的似乎是一种黄缎织金,在黄缎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金字,宋慎小心翼翼地把整条缎子都是抽了出来,他把缎子铺在桌面上,便是见到缎子上的金字竟是梵字经文!
佘青青也是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刚才听到宋慎提到袈裟里面会有东西,她本来还以为这是宋慎在骗她,却是没有想到里面竟是出了这样一大块的缎子,看起来这种黄色很是亮丽,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
“老板,这是什么?”佘青青试探着问道,这件东西是从澜清拍卖行买下来的,也就是说,宋慎在澜清拍卖行捡漏了,但是佘青青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沮丧,因为她从来都不把澜清拍卖行当做是自己的财产。
“我也不清楚。”宋慎摇头,他对于丝织品还真是没有研究,所以也说不上来。
宋慎又是摆了摆手,“你去打个电话,让那几位师傅过来看一看。”
佘青青点头应下,转身便是出去了。
很快,几人匆忙忙地走进来,众人一进到宋慎的办公室,便是被办公桌上明晃晃的亮黄色所吸引住了,这几位都是公司的鉴定师,水平很高,是宋慎跑了不少地方挖回来的,而且随着集雅轩规模的增大,鉴定师的数量也增多起来。
众人见此情景,便是明白宋慎叫大家过来的目的了。
王老刚摸了一下,便是反应过来,“这是缂丝!”
“缂丝?”宋慎有些不太明白。
场内有人懂得的,便是点了点头,但是没有插话,便是听得王老道:“所谓‘一寸缂丝,一寸金’,因为织造的作品在图案与素地接合处微显高低,呈现一丝裂痕,犹如镂刻而成,故称‘缂丝’,缂丝代表了中国丝织技艺的顶峰。这样大的缂丝织物,一个人要用几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因此它绝不会出自民间,只有宫廷才有。”
王老很快便是帮着宋慎下了定论。
宋慎是不懂的,这时候听着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只能点头示意。
“这可能是陀罗经被。”秦老道,王老和秦老都是宋慎后来在建邺本地的文博部门请来的退休研究员,他们在文物研究的一线干了一辈子,最不缺乏的就是经验。
宋慎这回是彻底不懂了,他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见到宋慎露出疑惑之色,秦老笑了笑,“陀罗经被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毕竟是用来陪葬的嘛!”
宋慎被吓了一跳,按照陀罗经被上面的手也是松开来,突然就感觉到一阵膈应,不过,想到自己平日里接触到的文物,还真是没有多少是传下来的。
佘青青本是站在宋慎旁边,好奇地抚摸这件金黄的陀罗经被的,被这一句吓得后退了两步,她拍了拍心口,嗔道:“秦老,你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啊,这是要吓死人的!”几位鉴定师都是笑了起来,宋慎与这些拍卖师接触很多,佘青青作为秘书,与他们的接触更多,也是大家的开心果,见到这位被大家称作“胆儿大”的姑娘被吓住了,大家很是开心。“陀罗经被又名往生被,也可以称陀罗尼衾,上面有多种由梵文书写的诸佛菩萨真言密咒及诸佛菩萨、金刚力士的功德名号。佛教认为,它具有不可思议之大威德加持力,无论男女,在寿终之际将此衾覆盖其遗体上,能令亡者罪灭福生,免除过去世间一切冤家魔障之难,亡者身心安乐,阿弥陀佛接引往生西力极乐世界。陀罗尼往生被使用不拘对象,不论信教与不信教的男女老少,临终均可使用,甚至生前并不信教,毁谤三宝,拨无因果,薄福少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