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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慎也不在意，拿着兔镇，递给了围观的人群传看起来，等到有几人看完了兔镇，宋慎才开始解释道：“汉代的错银工艺是已经是一项很成熟的修饰工艺，当时能够用得起错银工艺饰品的人也必然是达官显贵。目前发现的汉代错银的器物，错出来的银都是很细致，线条均匀，纹饰也很漂亮，那些错银的器物，在远处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一件银光的华丽外衣，很是美丽！”
“再看看这枚兔镇，首先在线条上，粗细均匀不一，最主要的是错银的线条有些地方断断续续，这就是错银的人技艺不佳所造成的。在汉代，错银错成这样的器物是绝对不会存留的，也许当时就会被销毁掉！”
那些先看了兔镇的人听了宋慎的话，也是连连点头，相互看了看，笑道：“宋老板真是好本事，这兔镇确实是存在这样的问题。”
众人也都相继表态，说是兔镇的错银的确是有问题。
林姓年轻人没有想到，事情变化竟是如此之快，宋慎仅是说了三两句话，就攻破了他的所有说辞。还有刚才不断质疑宋慎的那人，听宋慎说了一半，竟是开溜了，现在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宋慎也不在意，这样的人即使抓了他，又有何用，跳梁小丑罢了！
林姓年轻人也不再听宋慎多说，拿起了兔镇转身出了门，听到身后围观的人喝出的倒彩，更是感到面子上挂不住，跑的更快了！
宋慎看到两人出了门，这才请了剩下几人坐下，又倒了几杯茶请众人饮。
宋慎知道古玩街注重好口碑，好的口碑从哪里来，还不是平日里做生意待人以诚，待人以信，也可以说是平时多打招呼，多请人家喝茶聊天，相互了解了，才有的生意谈。中国人正是这样，人们往往愿意和自己了解的更深的人做生意，所以，宋慎也不吝于把自己的一些私事说出来。
“宋老板，刚才那兔镇为何要画蛇添足后加上错银？”一人就着刚才的事情问道。
“素件和错银的兔镇价格上是不一样的，你看像刚才那件错了银的兔镇若是真的汉代错银工艺的话，在拍卖会上百万起拍都不是令人惊讶的事情。但是若只是个素件的话，大概能值十万块。两者价值差距大，所以会有些人丧心病狂为了提高价格，把这样一件精美的汉代青铜兔镇破坏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宋慎有些感慨，现代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人们为了提高古玩的价值，不惜对古玩进行破坏，一方面伤害了古玩本身，另一方面遇到懂行的藏家，这样做反而会弄巧成拙。
第87章 忽悠
和客人们一起聊天，宋慎才觉得自己真正的开始融入了古玩街，开始步入古玩街错综复杂的交易体系之中，开始有了自己做老板的体验。听着耳旁不住地响起的“宋老板”的称呼，成就感油然而生，心中不觉明白这便是自己的事业！
因为汉代青铜兔镇的事情，宋慎开始在古玩街上有些名气，人们知道古玩街中间的那家“集雅轩”有一位极为年轻的老板。宋慎的店里也因此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刚开始，宋慎对于能做老板还是抱着十二分的热情，每一位客人到来，他都要热情迎接、讲解，一天下来客人接待了不少，可是他发现自己竟是一单生意都没做成。
第二日，他就改变了做法，客人来了，他只是打声招呼，就让客人自己看，如果有需求他再去讲解。客人不问什么，宋慎就坐在椅子上百~万小！说，不过也时时注意客人的表情变化，若是表现出想要买的意愿，宋慎就过去和客人谈谈古玩，谈谈价钱。如果只是来转一圈看一看的客人，宋慎就自顾自的，也不去搭理。这样的做法，一天也做不了什么生意，但是至少宋慎不会觉得太累。
古玩这门生意，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平常的一些小生意并不是古玩店利润的主要来源，有时候一个月做上那么一担大生意就够很长时间的用度开支。
不过，宋慎才是刚刚起步，他倒是觉得只想要做大生意实在有些好高骛远，踏踏实实做一些小买卖，通过小买卖逐渐吸引人气，然后才会有人来店里买卖古玩。
那日，古玩店里就来了一位外国客人，他不过二三十岁，身材高大魁梧，白肤蓝瞳，背着大大的双肩旅行包，一看就知道是来扬城游玩的游客。
如往常一样，宋慎只是起身迎了迎，就又坐了回去。那白人男子也是自顾自的看着每一件古玩，宋慎并不知道对方的选择标准是什么，是鉴定年份？还是以瓷器的外观的漂亮程度作为依旧？像这样的外国人，应该多是因为中国的瓷器较有名气，才会想到在中国带一些瓷器回去的吧。这些瓷器也许就是工艺品，也许就有可能是古玩。
宋慎注视着外国人围着摆放瓷器的架子转圈，许久，他似乎是选中了一个瓷器，冲着宋慎招了招手，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老板，这个盘子怎么卖？”
宋慎循声上前看去，那外国人看中的是一个粉彩人物纹盘，盘子直径约二十公分左右，外圈是一圈绿色圆圈，四方各有白色云纹，点缀了些紫色花纹，盘子里绘的是道家神话人物麻姑赶路车采灵芝的故事。盘子整体烧制的不错，绘画也精细，宋慎不知道这幅中国气息很浓郁的瓷器怎么就吸引了外国人？是因为粉彩瓷色彩丰富，绘画精细的原因吗？
宋慎是极欢迎外国友人的，“你好，我叫宋慎，请问怎么称呼您？”宋慎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想要先套近乎。
“史密斯·大卫。”对方回道，说着就和宋慎握了手。
“这是粉彩人物盘，画面画的是麻姑赶路车采灵芝的故事。”宋慎先是简要介绍了盘子的内容。
“麻姑？”大卫似乎对此产生了那么一点兴趣。
“这是道家传说中的人物，《列仙全传》中说，‘麻姑’是十六国时期残暴无度的‘麻秋’的女儿，这麻姑为怜惜穷人常学鸡叫，这样民工就可得到休息的信号了。”
“传说麻姑生的极美，她的形象一直都是年轻漂亮，长发飘飘，但手若鸟爪。麻姑的形象是‘示巴女王’时代所产生的，因为当时人么崇拜鹰，鹰为王权象征。‘手若鸟爪’实际上是传说中常有的文学捏合手法，应该是人鸟合一的描述。”
“这幅图画描述的麻姑为了在农历三月初三为‘西王母’祝寿，她每年都要在衡山采灵芝酿酒，然后飞天去给‘王母’祝寿的情形。”宋慎把麻姑的故事讲给了大卫听，虽然不知道对方听没听得懂，但是宋慎知道有时候卖东西云山雾绕的才好忽悠，要是所有人都能听得懂你说的话，那就没法体现你的专业性了。
大卫一脸迷惑，但是应该是明白了这幅图很厉害的样子，他又拿起盘子仔细看了半响，又问道：“我想知道这个盘子值多少钱？”
宋慎看他似乎不懂行，但是不听自己的忽悠，就知道这人是个精明人，应该是走过不少地方，所以问话很直接又直切主题。
宋慎想了想，耍了个滑头，他没有直说价钱，而是伸出一只手五指岔开，向着大卫比划了一下。不说价钱，用手比划也是古玩行里谈价钱的一种交流方式，这是源于古代时，人们穿衣的袖子宽大，有时候为了成交价格的保密性，会两个人在袖筒里伸手谈价。宋慎伸出五只手指，意思可以理解成五百，也可以是五千、五万，甚至更多，这时候就要考验交易双方的眼力了。
大卫似是知道宋慎的意思，“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神神秘秘的，尤其是卖古玩的，都是老奸巨猾的，看你年轻才来这里买，没想到你也是这样。”
宋慎听了这话并不尴尬，笑了笑，“大卫，不也是想要欺我年轻嘛，既然进了古玩街又想买真东西，就要有掏钱的觉悟。做生意都是这样，比的就是谁更有智慧策略，不是吗？”
“我在埃及买假货买的多了，没想到来中国也淘不到真货，你这瓷器怕是假的吧？”大卫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很敏感，但他也有自己的判断。
“瓷器怎会有假的呢？只是年份有差别，外观有差别罢了。”宋慎知道这担生意做不成了，那洋鬼子明显是个精明货，虽然宋慎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那件瓷器的真伪，但是对方好像就认为这就是个假货的样子。
大卫走后，宋慎也在反思自己谈价钱的时候，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伸手指而不是直接说价钱，是不是有很贪心？大卫似乎就是从这一点猜测出来，宋慎觉得自己有些弄巧成拙了，但是这一点似乎并不能完全确定宋慎就是想要宰他一刀？联想到后来大卫的几句问话，宋慎这才醒悟，自己当时就本能以为对方识破了自己，所以说出的话虽没有透露什么，但是终归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也许大卫之前只是有些怀疑，听了自己之后的话，这才确定下来。忽悠别人果然是一门技术活，就说这次，宋慎首先确定了要宰他一刀，之后的一系列行动，机心太强，就是说行动所展现的目的性太强，所以容易被被人发觉，他的第一次忽悠以失败告终。
宋慎并不认为这样做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情，因为古玩本就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一件物件可能因为喜欢就愿意花了大价钱去买下来，即使那件古玩并不值那样高的价钱。每一件古玩都是艺术品，只是有些成本高、有些是因为创作后的附带价值高，由此形成了古玩的不同价格。
就像是刚才的那件粉彩人物盘是民国仿的，宋慎伸出五个手指，对方若是出五百，显然会被拒绝；对方出五千块，宋慎就不会亏，卖出去也算是流通存货了，当然可以说对方的眼光好；若是出到五万块，宋慎绝对会欢迎之至，这只能说明大卫实在是太喜欢这件盘子了，至于更高的价钱，宋慎想都不用想。不过既然没有成交，一切都得另说。
宋慎并没有为一单生意没有做成而沮丧，这只能说明他经验不足罢了，做生意就是要通过不断地学习积累经验教训。他也没有为自己通过忽悠别人来赚钱而感到羞耻，有时候做生意就是要通过一些小的技巧来实现抬高价钱，只要不是太离谱，大家其实都是能接受的。
宋慎也听闻古玩市场上，曾经有人花了两亿多买下了汉代的玉板凳，后来被证实是现代人做出来的，当时听说这件事情，宋慎只是一笑而过，此时想起却另有一番感悟，能忽悠别人花两个亿买个玉板凳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第88章 交流会
做买卖都应该是有进有出，这样才能保证存货充足、流动资金周转快捷，宋慎这几天不曾做成几单生意，但是早已在筹划进货的事项。
一般而言，拍卖会上真货多，但是价格相对较高，买下了古玩也没有利润空间，所以，对古玩店来讲这是不需要考虑的一个渠道。夜市、掏老宅子这都是一些闲散游兵做的事情，并不适合大批量进货。那么就只有找一些大的古玩商进货了，这些古玩商渠道多、路子广，手头的好货也不少。
就像宋慎以前曾经接触过的徐先生，就算得上是一位大古玩商。他游走于黑白之间，与很多渠道广泛的人都有联系，也会经常组织“交流会”。宋慎在开店之前就联系了对方，因为有了一次接触，对方对于扬城古玩街也熟悉的很，所以爽快的答应给宋慎供货。
这一次，宋慎这是冲着交流会而来。
前往交流会需要事先联系徐先生，在交流会的前一天就会收到通知，然后对方会在当日开车接送，蒙着眼睛不辨方向，直到目的地。
宋慎下了车才发现这是一个废旧工厂，门前站了两个壮汉，宋慎下了车也没人迎接，只好自己走进去，两个壮汉拿着金属检测仪就检测起来。
这时，身后又停了一辆相同的黑色大众，走出一中年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短发的年轻人提了一个大黑包，他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宋慎，几步走了过来，“宋兄弟，好久不见！”
宋慎这才认出对方正是和他有过多次接触的冯耀庭，他是绿城房产的董事长，身家不菲，一想到他出手大方，宋慎也不难想到为何一个外行人能来到这样的交流会。
宋慎也连忙迎了上去与冯耀庭握了手，笑道：“冯老板好，好久不见！”
“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见外了不是，叫我叫一声老哥，我就心里痛快。上次多谢你的提醒，也怪我糊涂，当初就应该听你的话，你今天可要多帮帮我呀！”冯耀庭虽是个南方人，但是说话做事极豪爽，他上次听了岳彬的主意买了一套三件的佛像，后来被鉴定为仿品，赔了不少钱。回到家后，他还不放心，又把岳彬以前带他淘的货拿了出来，请了人家鉴定，没想到也有不少假货。
前段时间听说古玩街新开了一家店面，他特意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就是曾经和自己一起掏老宅子的那个并不显眼的年轻人，所以，他就对宋慎有了兴趣，也打算过段时间去古玩街看看他的新店，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
宋慎见到冯耀庭的热情，就知道对方心里所想，多半是因为对方今天没有带鉴定师，想要自己帮他掌眼。不过，这也正合了宋慎的心意，他本身没有多少资金，正好大树底下好乘凉，遂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冯哥，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聊吧！”
“好呀，宋兄弟的古玩店生意如何？”问着话，冯耀庭就拉着宋慎进了里面。
进了门，宋慎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了，三三两两的散坐在一起聊着天，众人见到宋慎两人进了门，一部分人站了起来朝着冯耀庭打着招呼，“冯老板也来了！”“冯老板好！”
至于和冯耀庭站在一起的宋慎则被他们直接无视了，宋慎也不在意，像冯耀庭这样的大老板到了哪里都会被当做财神爷供着，而宋慎还是籍籍无名之辈。
宋慎也见到了熟人，正是金信典当行的岳彬，他冷眼看着宋慎站在冯耀庭的身边，满是不屑。看到宋慎望过来，岳彬眉头一挑，狠狠的瞪着他，面露凶光。宋慎却是注意到岳彬身旁肤白微胖的中年男子，这应该就是他的老板吧！
冯耀庭也不端什么架子，先后和众人打着招呼，周到热情，末了，拉着宋慎做到自己身边。众人这才注意到宋慎，不过见他年纪不大，只以为是冯耀庭的秘书或是后生晚辈，也不在意。
宋慎并不识得在场诸位，他自知想要在古玩街混下去，就要有更广的人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