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是从那焦急的声音里,他听出了极大的恐惧。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贪狼和破军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张宁心念电转,难道眼前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闪电般地一闪,已经迟了。他的脚落在黄沙之上,眼前的一切忽然都变了。
张宁开始觉得眼皮很沉重,像是要睡去。浑身的力量骤然流逝,一股深深的空虚感袭来,他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都是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走。他觉得自己能在同时看清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只觉得头顶的天空很低,很黑,浓墨重彩的黑暗,诡异得可怕。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全都看不见了?沈鲲呢?何绮呢?还有那个该死的怪物呢?他们在哪里?他们都去哪了?为什么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张宁焦急起来,他感觉到在一个被遗忘的最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在轻声呼唤着他,可是他却不知道前进的方向。这是一个陷阱吗?
张宁整个身子毫无征兆的开始下沉,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双脚已经被黄沙所淹没,正从膝盖开始网上延伸,张宁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吞噬了,因为他没有任何力量去挣扎。
慢慢的,慢慢的,记忆最深处的那个魔鬼一样的东西要从眼前升起来了,他想要逃跑,可是他无力逃跑。
一股深深的恐惧紧紧捏住了张宁的心脏。
漆黑的虚空中,只有张宁脚下的黄沙发出的微光,除此之外,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远远的看过来,那片黑暗的虚无中,只有一圈黄沙发出的微光照亮着一个孤单的身影。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他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
周围都是人么?
张宁觉得有什么东西围绕着他,藏在幽暗里的呼吸声,藏在黑暗里的影子,藏在黑暗中的杀机,像是铺天盖地的巨网,想要束缚他,想要勒进他的身体。
黄沙已经埋没了他的胸口。
这些人要干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眼睛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为什么他们要围住自己?
那是什么声音?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黄沙蔓延到张宁的鼻孔,淹没了他的嘴。
是我的伙伴吗?可是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黄沙陡然将张宁淹没。
。。。。。。
张宁眼睛不能睁开,可是他却无比清晰的“看”到了眼前地狱般的一幕!
这是一片鲜血染红的沙场,无数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战马哀鸣,不断倒地,徒劳挣扎,死去。整个天地间都塞满了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无数的人骑着战马朝一个方向冲过去。
张宁“看”到,领头的居然正是自己!他身穿威武铠甲,手中的天晶散发着夺目的光华,坐下战马威武雄壮,身上的长袍被狂风吹起来,猎猎作响。他的身后跟着一队人马,正在朝前方突击。
前方,一个浑身浴血,手持苍青色巨剑的人正在奋力搏杀。。。。。。
这是?这是一千八百年的大战!?
一千八百年前,域外天魔来袭,仙界全力抵挡,紫薇帝星率领北斗七星,领一队精锐人马,当做先锋,鏖战十日十夜,正当战况纠缠不休之际,南斗六星揭竿而起,突然反水,打了仙界大军一个措手不及,紫薇帝星奉命全力格杀叛逆,惨胜,灭天机,南斗五星亡命抵抗,抢去天机尸首,逃匿。仙界终究击退域外天魔,然则损失惨重,无力捉拿叛逆之贼。经过一千多年的休养生息,仙界实力恢复,着手调查叛逆行踪,得知南斗余孽逃亡凡间,遂派遣紫薇帝星下凡,缉拿叛逆!
原来,是这样吗?张宁(炫)恍(书)然(网),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埋在身体上的黄沙突然变得灼热无比,开始炙烤张宁身上的皮肤。不一刻,张宁的全身像火烧一般难受,发出无声的嘶吼。周身的衣物早已化为灰烬,皮肤被炙烤得龟裂开来,布满了无数细小的裂缝,鲜血开始从张宁全身渗出来,张宁的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他知道,这是他的兄弟们在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张宁开始七窍流血,不过几秒的时间,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炸裂开来,他完全是个血人了。他陷入了可怕的梦魇里,他缓慢挣扎着,无力的挣扎着,徒劳的挣扎着,他的眼皮在剧烈地跳动,他拼尽了全力却无法醒过来。
真的,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有人在喊我么?
有人还记得我吗?
声音太小了,能不能大声一点?
我听不清!大声点!再大声点!让我醒过来!
张宁在捕捉那个细微的声音,它从这些黑色的影子之外而来,从漫天的黄沙包围中而来,可是一瞬就消逝了。
张宁身边所有的人都倒下了,那个手持苍青色巨剑的人,那张狰狞的脸愈来愈近,近在咫尺,帝恨落了下来,就在自己的背后,无处可逃。
还有人喊我吗?再喊我一次,再喊我一次……
“张宁!”一个女孩的哭声贯穿了整个空间。
剑。
铠甲。
战马。
沙场。
沙场之外,是一个美丽女孩。
是那个女孩的脸……漆黑的双眸……柔弱的双肩。。。。。。泪流满面。
为什么叫我张宁?我不是紫微星君吗?
你是谁?是你在呼唤着我吗?
“张宁,你答应过我,要带我飞上珠穆朗玛峰!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带你飞?。。。。。
我何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又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的声音如此熟悉?可是我却想不起你的样子?我究竟是紫薇帝星还是张宁?为什么这两个名字都如此熟悉?!。。。。。。
你是萧萧??你叫萧萧!
我是张宁??我叫张宁!
再不醒来!就要死了。死了,永远不再醒来!
第四卷 腥风血雨 第210章 野鹤先生与花和尚
醒来啊!!!
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在一瞬间轰然洞开,吞噬人心的妖魔狂笑着从黑暗中升起,魔障,那是魔障!从此,再也没有恐惧,再也没有怯懦,张宁忽然发现自己想笑,可是满脸都是泪水。
包围他全身的血瞬间炸开,化为一场纷飞的血雨。不可直视的灿烂光华闪现,天晶在手,战甲在身,战马在下,在帝恨落在后背之际,张宁在绝无可能挣脱束缚的情况下,豁然向左转身,他看到了天机诧异的脸,一拳击出,天机整个身子被轰飞出去。
天晶紧跟着刺出,刺穿了白茫茫的虚空,一道黑影发出刺破耳膜的尖锐惨叫,最后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化为虚无。
。。。。。。
张宁陡然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了一个山洞,看到了不远处洞口外面的倾盆大雨,听到了暴雨击打在地面的声音。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到了沈鲲与何绮正睁大着双眼,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雾山之巅。
暴雨击打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雨滴顺着枝叶呈一条水线掉落,沙沙作响,扒开丛生的荆棘,透过树叶的罅隙,可以看到一座小小道观的一角。
雾山地势险峻,常年云雾笼罩,这个道观的位置又如此隐秘,外人想要寻找却是非常困难。
这的确是一所道观,一扇小小的木门,一座小小的院落,一间小小的厅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座道观虽然很小,但该有的都有,虽然简单朴素了一点。正因为空间比较小,所以厅堂之内的一个小小的火堆,足以照亮这里的一切。火堆之上,正烧烤着一只鸡,已经烤得金黄,香气四溢。在这暴雨倾盆的黑夜,这间小小的房间却显得格外温暖而宁静。
厅堂的蒲团之上,火堆旁边,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老者,一袭灰色道袍,面容清癯,双目紧闭,须发皆白,颌下三缕长须,仙风道骨。另外一人国字脸,正当中年,一颗硕大的光头,上面并排列着两行戒疤,双眉斜飞,下颌微有些青色胡渣,神色不羁,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敞着怀,一手拿着一瓶白酒,不时抿上两口,此刻他正盯着火堆上的烤鸡,不时翕动着鼻翼,嗅着烤鸡的香气,神情陶醉而渴望。
一直低着头闭目不语的道袍老者突然睁开双眼,只见他双瞳黑白明澈,充满了睿智的光芒。
“你真的不去见他?”这个酒肉不禁的和尚突然开口道。
“能破解我的幻术,突破魔障,他已经知晓了一切。”道袍老者微微一笑:“我见与不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和尚伸手直接从火堆上拿下烤鸡,但全然不惧大火会灼伤他的手,放倒嘴边,大口咬下一块鸡腿肉,狼吞虎咽嚼了两下就吞下肚去,抹了把嘴角的油腻,这才笑道:“那人千里迢迢来见你这个野鹤先生,你却避而不见。。。。。。”
“这先生两字,莫要叫了。”野鹤先生摆手道:“你我年纪虽然相差很多,但是一见如故,相交多年,你就不要用世人的称呼来折煞老朽了。”
“先生此言差矣,我称你为先生倒不是取笑之故。这是我对你的尊称。”和尚正色道:“当年我走火入魔之际,若不是先生施以援手,我早已经到了西天极乐世界,去伴随佛祖吃斋念经了。哪里还能奢望像现在这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野鹤先生微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智深倒是着相了。”
智深不语,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白酒,一瓶酒就快见底,他叹息道:“你倒是用佛家的道理来教化我,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野鹤先生笑出声来:“你可是后悔我当年出手助你?”
智深诧异道:“何来后悔之言?我现在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巴不得能再活上几百年呢。”
“那么,我托付给你的事情,考虑得怎样了?”野鹤先生说道:“你要知道,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这快活日子总是到头了,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智深哈哈大笑,一拍胸膛:“我反正已经多活了几年,已经赚了。野鹤先生一句话,我的脑袋都可以送上,何况就是去保护一个人呢?”
野鹤先生拍拍他的肩头,缓缓站起身来:“如今天相大乱,北极星虽然重新绽放光芒,但是南极星如日中天,却是死死压制着北极星。时机未到,不如暂且隐忍。”
“先生再等?”智深皱眉道。“等什么机会?”
“等北斗齐聚的那一刻。”野鹤先生叹息道:“在此之前,你务必保全紫微星的安全。”
智深点头称是,仰头将剩下的白酒全部喝光,然后随手将吃了一半的鸡肉揣在怀里,沉声道:“智深去也。”
野鹤先生颔首道:“多加小心。”
智深也不多言,两步迈出道观的门口,一头扎进了漆黑的雨夜中。雾山之中悬崖峭壁极多,白天就很难走了,在这么一个下着大雨的黑夜,这个酒肉和尚的动作确如灵猴一般轻巧,几个起落之间,便不见踪影。
野鹤先生抬头凝望夜空,喃喃自语道:“这北斗七星,何时才能重聚?”
清晨,大雨已歇,碧空如洗。
雾山山腰,一处断壁对面的山洞里,一阵呵欠之声响起之后,张宁当头带着沈鲲与何绮迈出了山洞,踩着泥泞的土地朝山脚行去。
“宁哥,你还真够厉害的。”沈鲲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呵欠,明显是在山洞里没睡好:“你说你昨天晚上和我们聊天,聊着聊着居然睡着了。这倒算了,你睡着的时候居然还大声的嚷嚷着梦话,手舞足蹈,这就让我很是佩服了。你难道做梦的时候还在和别人打架呢?”
张宁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做下去不久就睡着了?倒是你们两个精神挺好,一直聊了那么久才睡着。”
“精神好什么呀?”沈鲲缩了缩鼻子,随手擦了擦鼻涕,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山洞里有冷又潮湿,要不是这雨下得太大,有不认识路,我非得冒雨赶回宾馆睡一个大觉。你看吧,现在都感冒了。”
“何绮,你感觉怎么样?”张宁转过头看着何绮。
何绮微笑道:“我还得多谢你的衣服。倒是张宁你的身体素质让我很惊讶,你把衣服盖在我身上,自己光着身子却没有着凉,这身体实在是太好了。”
“那是!”张宁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鲲倒是兴奋起来:“你不知道,宁哥可是我的偶像,身体强得没话说,一个人可以打趴下几十个人呢。”
“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地方。”张宁汗颜道。
“我到不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何绮展颜一笑。
张宁和沈鲲皆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笑。
三人有说有笑的下山而去,走了片刻,一处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左侧不远一处断壁,三层楼高,一个光头大和尚双手分开荆棘,硬生生的直接从密林中开辟了一跳道路,冲了出来,健步如飞。
光头大和尚看到张宁,喜形于色,大喝一声:“等一等!”而后直接从断壁上跳下来,咚~一声稳稳站立,泥水四溅,溅了和尚一身。不过现在这些泥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和尚显然是在树林里赶了很久的路,小腿以下全部泥浆覆盖,鞋子早已经泡得不成样子,看出原来是个什么形状,一身灰色衣裳,上面泥浆星星点点,再配合和尚粗犷的外貌,充满了抽象印象派的风格。
呃,说白了,就是这大和尚的出场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虽然张宁他们的裤子鞋子上也有些泥泞,不过和这个泥人一般的大和尚想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的区别。
之所以叫这个光头为“大”和尚,他的块头的确够大。张宁和沈鲲也不算矮了,张宁差不多一米八三,沈鲲穿上皮鞋将近一米九,可是这个大和尚足足比他们高了一个头。而且大和尚的脑袋圆溜溜的,很大,如果不是他的双肩足足比张宁沈鲲宽了近一半,他那个脑袋长在别人身上,会被人当做大头娃娃。
大头和尚咧嘴“和善”的一笑,却不知配合他这个造型,实在很可怕,何绮就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大和尚毫不知情,依然保持着这个让人感到害怕的微笑:“你是张宁吧?你好。”
张宁见这个和尚似乎没有恶意,点头微笑道:“正是,却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
大头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法号智深。是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