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原微生物。”她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吐出研究所中最高端的项目，让对面的记者讶异地睁大了眼。
能研究这方面项目的，可都是年过半百的老教授啊！
这个女人，好年轻！
“这里果然是人才……”记者崇拜地多看了苏连晨几眼，然后转向摄像头，说了几句冠冕堂皇地套话，像是在做直播，然后又转过来，“我能采访您几个问题吗？”
秦慕远不耐地抿了抿唇，佯装亲近地靠近她一步，暗中警告地拉了拉她——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陪她在采访上浪费！
他要病毒抑制剂！
马上就要！
“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吧。”苏连晨显然是交际高手，收到秦慕远的警告后，依旧能从容应对，甚至嘴角还挂着几许娇羞，已有所指地朝秦慕远瞟了瞟……
很细小的动作，意思昭然若揭！
记者自然看得懂，镜头对面的观众自然也懂——男朋友在旁边嘛，她哪有心情接受什么采访，肯定是要先陪男朋友的啊！啧啧啧，真是缠绵……
她和秦慕远大方利落地退场，并肩消失在镜头中，却没有人考虑到能无意中看到镜头的播出画面的……会有谁？……
医院。
石婷打车过来，车子一停下，她便看到站在寒风中失魂落魄的童遥，当即甩下车钱就冲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在电话里哭得那么厉害，却什么都不肯说，石婷都吓坏了！
昨天晚上她发生什么事了？
大晚上的，月黑风高，歹徒肆虐，她一个小姑娘，如花似玉……她没有发生她脑子里想的那种事情吧？
所以石婷的第一反应，便是扶着童遥，暗中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个遍：还好，头发不乱；衣服不脏也不破；裤子也很整齐……她也没什么外伤……
她陡然便松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石婷拽着她的手往旁边暖和的阳光下走，仰头探了探医院的方向，“是谁住院了还是怎么了？”
所以她才走不了了？
“你别问了……”童遥一个劲地摇头，吸了吸鼻子，脸上尽是为难。
她觉得难以启齿！
她已经决定独自解决这一切，然后再“干干净净”地回去的！
“什么叫别问啊？把我当路人甲了？”石婷不满地嚷嚷出来，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她口袋中露出一角的小纸片，想也没想直接抽出来看，却在看到那张手术同意书时……惊呆了！
“门诊流产同意书”七个大字映入她的眼帘，扎痛了她的双眼，她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想流产？”
她无声地点头。
“你和哥讨论过了？”不可能啊！就算是流产，她会在这种小医院？哥会不陪着？叶靖寒医生会不“侍奉左右”？
完了！
肯定是她自作主张！
看她不说话，石婷当场就急了：“童遥，你瞎搞什么！谁允许你做这种手术了！走！跟我回去！”
就算是实在没有办法，要打掉孩子，也必须要秦慕远同意啊！
这种擅作主战，对秦慕远来说，绝对不是惊喜！
她跟了秦慕远这么多年，对他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虽然他平时不温不火，对于自己人，很多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不追究，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男人的自尊！！！！不代表他放任为所欲为！！！！！
这件事，说白了是什么——
孩子，是两个人的！！！
就算是不要，不能要，也是两个人不要！她一个人跑过来打了，秦慕远会怎么想？
“石婷……”她扭捏着不肯跟她走。
石婷终于来火了，冲着她大声吼出来：“童遥，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她真以为哥是好脾气的善类吗？
“不是，来不及了……”她摇着头，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已经打完针了……”
………………
【273】留着力气哭
【273】留着力气哭“不是，来不及了……”她摇着头，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已经打完针了……”
这个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什……什么？”石婷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的小腹，半响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么大的事情，她就这么擅作主张，打掉了？！
……靠！
“石婷？”她紧张地抬头，忐忑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我舍不得……我该怎么办？”
“你别和我说话！”石婷被她气得无话可说，愠怒地挥开她的手，心烦地在石阶上踱来踱去，“你都已经打针了，你说能怎么办？”
她总不能万能地将药水吸出来吧？
石婷焦躁地踱着步，迎面正好走来一个抽着烟的男人，她心中一阵烦闷，直接上前抢了那个男人手上的烟，放在口中狠狠地抽了一口，在那个男人石化的表情中将烟递回去……
她只是需要吸一口清醒清醒！
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完了”这个词！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和哥说？早知道就不带她回国了，至少国外不允许堕胎啊！
“好了！”回头撞上童遥哭红的兔眼，石婷狠跺了一脚，暴躁地吼出来，“留着你的力气，到手术台上有得你哭的！”
此话一出，童遥的眼泪掉得更凶，心中的委屈更甚——她执意孩子留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任性的！那现在她不任性了，她将孩子打掉了，为什么连石婷也生她的气？
她也不想的啊！她放弃了她最想要的孩子她本来就很委屈啊……
“擦擦干净！”石婷终于看不过去，掏了两张纸巾出来，用力而胡乱地抹着她脸上的泪痕，叹息着低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来医院的？”
斟酌了几秒，她还是无法坦然说出“堕胎”这个词！
石婷是真的不明白，昨天晚上她们一起吃火锅的时候，童遥明明还喜欢这个孩子，甚至还幻想着未来的蓝图，怎么今天就决绝地来医院堕了？
越想越不对劲，其中一定有什么端倪！
“我……”童遥哭得有些打嗝，她竭力止住哭腔，抽噎着困难地开口，“我只是想永远留在小叔身边，我不想让他讨厌我……”
“啊？”石婷完全糊涂了！
这哪跟哪啊？完全是两码事……
她是怎么联系到一块去的？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昨天晚上，来警局做笔录的那个女的，其实是小叔的前女友……”沉吟了半响，童遥才咬着下唇，将事情如数说了明白……
她的前女友都这么说了，她能不怕吗？
她不想步她的后尘，最后分手……
“这……”石婷一直怔怔地听着，虽然不相信，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要知道，当初哥在美国留学时，确实很……“复杂”！
他本来就是那种“要么不玩，要玩肯定玩得开”的男人，在美国那段时间的私事，她和左川炎他们都没有过问……
难道那个女人真的有过秦慕远的孩子？
然后因为秦慕远不肯要孩子，就逼她将孩子打掉，然后因为她的胡搅蛮缠和她分手？
听上去，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不符合哥的个性啊！
“你就这么相信了？”石婷不悦地嘟哝，声音中有着几分埋怨，为了童遥的鲁莽。
“我能不信吗？”她绝望地低喃，“我怀孕以后，我看得出来，他不开心……”
“那是因为……唉！”石婷几乎将真相脱口而出，但是这一瞬间又忍住了——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说出来只会让童遥难受……
“算了，我们进去吧。”童遥苦涩一笑，朝着门诊的方向指了指，“等一会弄好了，我们再回莫斯科好了……”
到时候秦慕远就不会对她不开心了……
石婷却跟在身后一脸凝重：还有疑点！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的出现，显然是有备而来、有意针对！只是，她和哥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门诊等候区。
另外一个来做堕胎手术的女孩刚打完针出来，眼眶红红地坐在童遥旁边的长椅上，不停地抽噎着，被边上的一个男孩揽入怀中。
“别怕，我们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的……”
“等我们一毕业就结婚！”
男孩的保证一声声传入她的耳膜，她看到女孩哽咽着点头同意，终于两人在边上的长椅上抱头痛哭……
童遥在瞬间觉得心酸：真好！他们至少有承诺，一辈子婚姻的诺言……而且男孩也承诺，他们以后会有“第二个”的……
可是她呢？
小叔，以后还会给她第二个吗？
就算是有了，会不会再打掉呢……
眼前再度变得模糊，她刻意别开视线，目光正好撞见电视中正在直播的介绍节目，当看到屏幕上的影像时，她不禁傻眼了……
………………
【274】你无耻！
【274】你无耻！
她不禁傻眼了——那个人，是小叔？！
屏幕上，昨晚的那个女人亲昵地挽着秦慕远的手腕，落落大方地朝着镜头微笑，镇定地宣布：“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快结婚了。”
而秦慕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礼貌地朝着镜头点点头，便和她进了研究所……
画面刺眼至极！
童遥像是被闪电劈到，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昨晚……就是这个女人对不对？”石婷也注意到了电视屏幕，眯着眼睛打量着，直到镜头切换，才转向童遥，幽幽地开口，“她告诉你那些事的？”
看守所的灯光昏暗，她也只看到了一眼，但应该是那个女人没错！
“恩。”童遥点点头，嘴唇瞬间血色尽失，浑身虚软无力地踉跄了几步，险险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站稳。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
被狠狠地玩了一通……
那个自称是秦慕远的前女友，受过情伤之后毅然站立起来的女人，竟然此刻亲昵地站在秦慕远旁边，两人大有复合的架势！那么她呢？
她就应该当炮灰退出是不是？
既然那个女人是秦慕远身边的，那这个女人也是秦慕远派来的？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她主动打掉孩子，带到他的累赘？
因为，他认定了她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也因为，他是真的不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者觉得她没有资格生下他的孩子……
“呵呵……”童遥低笑，脸上充满了自嘲，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嘴唇气得发抖着低喃，“秦慕远！你无耻！”
这样利用她对他的爱，难道不无耻吗？
“那个女人我是真的不认识！”石婷还在旁边尝试着解释，焦躁地比划着，“但是我觉得他们之间没这么快的感情！”
以前没见哥对什么女人上过心，也没有什么睹物思人，后来他把童遥放在了身边，就再也没有给过任何女人觊觎的机会！
这里肯定有什么蹊跷！
要不然哥突然看上另一个女人……不科学！
“他们这是在哪里？”童遥的嘴唇颤抖着，在崩溃之际，小脸上扬起前所未有的狰狞，半响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们去找他！”
她要当面问清楚！
派这个女人来让她打掉孩子？为什么他不索性自己来和她说？非要用这样“间接”的方式羞辱她，怪她没自知之明吗？
秦慕远，你凭什么！……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的压力有点大。
后座上的一个女人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周身都杀气腾腾的，边上的女孩子一脸着急，却又为难着不知道劝什么才好。
司机见多识广，一看就揣测到：这八成是发现男朋友在外面“有人”，跑去抓奸的！
“小姑娘，你还年轻呢，世界上的男人多得是啊！”途中遇到堵车，车中的气氛沉闷到了极致，司机尝试着劝点什么打破这样的沉默，“有句俗话说得好，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啊！”
“他不是人渣！”她愠怒得吼出来，情绪早已失控，要不是石婷拉着她，她恐怕还要重复着喊几句。
司机师傅自讨没趣，撇了撇嘴重新转了过去。
“我觉得他们没什么，况且你也看到了，他们身后是生物研究所，说不定只是什么生意上的……”石婷绞尽脑汁，竭力搜寻着合适的理由证明秦慕远的清白。
她以为童遥是误会了那两人的关系，所以吃醋了。
殊不知——真正伤害她的，让她误会的……远不止这么简单！
“我不想听。”童遥疲惫地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我只想找到他问问清楚……为什么要派那个女人来骗我？”
孩子没了，她的心也死灰下来……
只是她不服气！
凭什么他们能在屏幕上秀恩爱，她却下午还要赶回医院，做掉这个本来已经属于她的孩子！
这不公平。
“那个女人说那种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哥想要你打掉孩子，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是不喜欢小孩子，而是……”
“够了！”她终于大声嚷出来，打断了她的劝慰。
对！
石婷说得对！
他不是不喜欢小孩子，而是觉得她没资格生下他的孩子，所以他才处心积虑，不惜找来前女友演戏，偏她以爱为名，结束那条幼小的生命……是这个意思吧？
“生物所到了。”司机师傅恰逢此时停车。
话音刚落，童遥便打开车门直冲进去，石婷留下付完车资，便再也找不到她了……
………………
【275】为什么？
“童遥！”石婷焦急地在生物所门口叫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她慌乱地四处张望，却只能跺脚干着急。
该死的！
那丫头实在太冲动！
混乱中，她又拨不通童遥和秦慕远的电话，果然，这种国家级的地方，是设置好了信号屏蔽的！看来，她现在只能硬闯了，大不了……这张检察官证也不要了！……
“读书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会为了你留在美国。”地下室的生物冰柜前，苏连晨熟稔地调着上面某个小格的温度，将它从零下一百多度升高到零度，“没想到，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说话的同时，她拉开柜门，里面立马喷出一股白烟。
强烈的气温差让空气中的水蒸气迅速凝结，扬起一抹水雾，熏得苏连晨眼睛发酸，不由伸手抹了抹，更像是掩饰眼中的泪痕。
秦慕远退步，从白雾中走出，漠然站在旁边，很清晰的态度——她回不回来，关他什么事？
他没有和她一起感时伤事的心情。
“这里就是zl…90。”她从柜子中抽出一个小小的圆筒状容器，轻叹出声，直接将容器塞在他怀中，“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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