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是清醒的了。
或许他现在应该溜进洛伦佐和巴斯蒂安的卧室将这两具尸体一把火烧了,他们对于莉莉丝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介意,只是他现在还做不了什么,他还很清楚他跟他们之间的差距。比如成年的血族都会在自己的棺材旁边设施一个结界,只要有人向他们躺在结界内的身体发动攻击,那么所有攻击的效力将被加持放到十倍返还到施术者身上,以现在的他还做不到破除这个古老的结界。
他放下手掌无力地靠向背后的沙发,最近他感到自己的体内似乎多出了一股陌生的力量,他们横冲直撞无处不在却又无计可寻,他试图找到方法去使用它们,可是这些力量却像是与他捉迷藏般从他的掌心溜走,不让他驾驭。
他想要变强,可是却找不到方法。
“呵呵~”尤苏拉别有意味地笑着,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室内回荡出了诡异的回音,“我没听错吧!亚瑟伯爵,你是说乔凡尼一族想离开自由党加入密党?”
对面那个黑色短发的男子脸上也是这番怡然自得的微笑,他点了点头,“诚如您所见,正是如此。”
“理由呢?”尤苏拉丢开手里的东西,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头,微微笑着看向对面的亚瑟神情看起来轻松极了。
“加入密党之后跟其余的几族之间的通商都会方便不少。”亚瑟·乔凡尼优雅地靠向背后的椅背,左腿抬上来搁在右腿上,双手合拢着放在膝盖上,“你知道,这样会剩下很多不必要的疏通环节,以便钱财能够更快更多地流进我的钱袋里头。”
“原来是这样吗?”尤苏拉收敛起唇边的笑意,浓艳的妆容和一丝不苟的高高盘起的头发将她女王般高贵冰冷的气质展现无疑,精心描绘过的眉眼阴冷异常,粉饰过的两腮紧绷着几乎要反光。
亚瑟·乔凡尼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他缓缓地坐直身体,“当,当然。”
尤苏拉又笑了起来,但是这却更像是一种嘲讽,“是吗?”她挑了挑眉毛,前倾着身子手肘架在眼前的桌子上,“我还以为乔凡尼伯爵也跟那些肤浅的庸才一样,嫌弃自由党的首领是个女人呢!”说着,她又笑了起来,笑容比前两次更加冰冷,冷得像是沁到人的骨头里去,“让我想想,他们都是怎么说来着……”尤苏拉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她的指尖抵着双唇的缝隙,看起来像是在咬自己的指甲,“要让我们俯首听命于尤苏拉那个贫瘠的沙漠里掳来贱女人,倒不如先出去晒个太阳快活快活。”说着,她嘟着嘴摇头,缓慢地说道,“对了,乔凡尼伯爵,你说如此冒犯一位亲王,应该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呢?”
亚瑟突然紧张起来,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双手交握着架在桌子上,语气急促且紧张,“亲爱的雷弗诺亲王,您不能轻信传言啊!”
尤苏拉向后靠向椅背,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看新染上的红指甲,“哦?看起来亚瑟伯爵的确是很疼爱您的Child啊……”她的视线放到角落里的落地钟上,继续无所谓地说着,“可……如果我听到的可不是传言呢?”
“……”亚瑟微垂下眼帘,眼神发暗,“雷弗诺亲王的意思呢?”
“哦!”尤苏拉微微嘟着嘴,“你知道,我是不该阻止你去改变你的政治立场的,毕竟这是个人的意愿,但是你要知道,乔凡尼氏族一直以来可给自由党提供了不少经费呢!”说着,她做出惋惜的姿态,“真是太可惜了。”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亚瑟的脸上露出仿佛庆幸一般的笑容,满面的红光。他哈哈大笑着,“我亲爱的亲王大人!您知道,我一直都会给予您在经济方面最大的支持!”
这一天亚瑟·乔凡尼离开尤苏拉的城堡时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
“说什么商人!我看他们就是狗!谁给骨头就跟谁走!”尤苏拉生气地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摔倒地上,全无仪态地大喊大叫,“不!狗至少还是忠诚认主的,他们连狗都不如!”
歇斯底里地发泄过后,尤苏拉在一边的沙发上重重地坐下,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珠溜溜地转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尤苏拉主人,”雨果小声温和地俯身提醒那正宽大的沙发里若有所思地主人,“是时候进餐了,需要把新送进来的孩子给您呈上来吗?”
尤苏拉抬头看向一直保持着直立姿势站在自己身边的雨果,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睛,开口却有些答非所问,“姓乔凡尼的是不是还有个子爵?”
“特雷西子爵。”雨果谨慎地回答,同时用眼神刺探主人问话的用意,“听说他现在定居在北欧,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替您联系他。”
“很好!”尤苏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自她当上自由党派无可厚非的首领之后,底下的党众就开始纷纷地打起了更改党籍的主意。无非是想要将她孤立成光杆司令罢了,是时候该杀鸡儆猴了,“去给我联系阿萨迈!”尤苏拉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睛四处不停地漂移着,“把亚瑟·乔凡尼连同他多嘴多舌的Child一起做掉,我要他们不得好死!特别是那个Child,我要阉割了他再拔掉他的舌头!”
“明白。”雨果得到命令之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尤苏拉叫住他,又补充道,“告诉那个子爵,我助他登上乔凡尼族长的位置,代价是要一条听话的狗。”
“当然。”雨果笑了起来,像他以往任何时候那样体贴温柔,“我当然会照办。”
Vampire 33
无边的黑夜笼罩着神圣罗马,远处的罗马斗兽场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光是看着那亮如白昼璀璨耀眼的灯火以及隐隐传来的叫嚣就能够想象到那个椭圆形的建筑里的人们是多么的疯狂。但是这也只是看见,一辆马车在石板路上飞驰而过发出嗒嗒的声响,而后在仅仅隔了几个街区的一处灯光暗淡的老旧建筑前停下,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车上下来谨慎地四下看了看就跟着出来接应的人进了屋内。
打开门时,屋内的灯火辉煌金光闪烁刹那间照亮屋外那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但是瞬间后门边关上了,金色的光带渐渐变窄最后无望地消失。进门的是德拉库拉伯爵,他披着墨绿色的斗篷跟随者仆从穿过敞开的走廊,宽大的斗篷被夜风吹拂着,发出咧咧的响声。
大门的里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那些金碧辉煌奢侈绝伦的装饰品简直比得上教皇的宫殿。弗朗西斯科在一扇红色天鹅绒装饰嵌以纯金雕刻的大门外面止住脚步,耐心地等待试着进门通报。他这次是来见安德烈亲王的,虽然以他长老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屈尊降贵远远赶来地亲自登门来拜访亲王,但是他毕竟是布鲁赫族的成员,而里头的那位则是他的族长。
推开门,首先传出来的是旖旎的靡靡之音,类似丝竹的带有极大挑逗性的曲子让弗朗西斯科的眉头皱了皱,他不喜欢这样的调调。
“哦!长老大人,您来了啊!请坐,请坐。”虽然用的是敬语,但说话的人甚至都没有回头,他目光炯然地看着前方在昏暗的灯光下扭动的肢体,枚红色的灯光将女人淡化成了一个玲珑有致的剪影,那些美好的形体随着乐曲不断摆动,像是蛇一般地舞蹈着,再配上那原本就有些淫/乱的调子更是带上了十足的诱惑力。
安德烈亲王回头冲已经在他的手边落座的弗朗西斯科笑了笑,他拥有一头淡金色的长发以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那眼睛深不见底在暗淡的灯光下呈现出紫罗兰的颜色,漂亮极了。
他用带着戒指的那只手指了指在前方舞动的两个女人,“这是我从阿拉伯带回来的。我现在能明白老雷弗诺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地把尤苏拉那个女人带回来了。看 ——她们是多么性感迷人……”安德烈怡然地微笑着闭上眼睛,他微微抿着嘴像是在回味什么似地,片刻后,直到弗朗西斯科抱怨似地咳嗽了几声,他才回过身来,温和地笑道,“真抱歉,我不该跟你提这些事情的。”他两只手的手指相互抵着,放在嘴巴下方,像是在微笑,但是缺乏诚意。
“无妨。”弗朗西斯科僵硬地动了动嘴角,“就是没想到亲王大人居然也好玩女人这口。”
“最近才沾上的。”安德烈坦然地点了点头,“您不是也曾喜欢过女人吗?”他挑起眉头,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还是整个血族最不该去爱上却又最难让人不去爱上的莉莉丝陛下。”他语气一转像是不经意间提起而抓住了话头似地顺着灵感问了下去,“听说——莉莉丝陛下的身体不见了,这事是真的吗?”这么问着的时候,他的脸上极其的认真。
“……”弗朗西斯科犹豫了一下,才偏着脑袋看向安德烈,像是玩笑似地开口说道,“没想到亲王大人还在意这事情?您不是最希望莉莉丝陛下消失的那个人吗?”
“哦……”安德烈故意拖长语调,他像是没了兴致似得重又看回前方的舞蹈,“的确,但是我们还要指望她来唤醒我们的王不是吗?”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这样的女人虽然讨厌,但是也不能或缺,她虽然是祸水但是也要在找到王之后才能想办法清除掉王身边的这颗毒瘤不是吗?”
“……”弗朗西斯科沉默着,他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前方的舞蹈,光影交错,但是他却再也找不回当初遇见莉莉丝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他现在开始猜想也许那个女人已经过早地耗尽了他所有的激情,那么真的如安德烈所说的她就是一颗毒瘤了。
虽然安德烈对于莉莉丝抱着绝对的仇视,但是他对于该隐的尊敬却绝不像是造假的。弗朗西斯科能够感受出他对该隐的忠诚。那么也许现在公开莉莉丝已经复活的消息,他也许会跟他一起保护她的安全而不是暗下毒手,至少在该隐出现之前莉莉丝都是安全的。而等该隐出现之后保护莉莉丝也不再是他的责任。
这样听起来也不错……
不,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要再等等……
夜己经深了。
弗朗西斯科回到自己的城堡,却忍不住开始觉得自己的家居然是如此的冷清,走在过道里他都只能听见自己凄清的脚步声。 l
别人的家也是这样吗?
他坐在敞开的圆弧形阳台上看着后院里新种上的黑白色玫瑰,也许是季节不对或者是水土不服,反正那些娇艳的玫瑰都不肯绽放,整片花园都冷冷清清的。他看着看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说亲爱的巴斯蒂安先生。”司丽丽从冰凉的手术台上做起来,伸手按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不满地抱怨道,“你天天放我的血究竟要做什么实验?”她撇着嘴不耐烦地说道,“我每天喝再多的血不够你这么放的。”
巴斯蒂安随意地瞥了司丽丽一眼,仍旧慢吞吞地折腾着自己手里的工具,“前几天我将你的血注射到蝙蝠的身体里,想培养几个实验体试试看子代杀死亲代,是否会有恢复本能的效果。不过……”他顿了顿,神情有些惋惜,“很遗憾的是,那些小家伙都死了,所以……”
“所以什么?”司丽丽漫不经心地接口问道。
巴斯蒂安耸了耸肩膀,“所以我打算直接找几个人来试试看。制造出一些低等的血族,看看效果。”
“如果效果不好呢……”司丽丽突然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声音都忍不住打哆嗦,要知道血族可是用这样的方式繁衍后代的,也就是说她将在不知不觉之间多出几个儿子或者女儿,这真是——难以想象……
“除掉。”巴斯蒂安关上手里的箱子回答问题时干净利索。
冷不丁地想到自己将在无所察觉的时候多出两个后代,而这两个后代又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别人做掉,司丽丽立刻因为自己诡异的联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摸了摸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泛起的疙瘩。罗密欧原本在一边安静地坐着,见司丽丽好像是不太舒服的模样立刻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罗密欧这么问着眼睛却怀疑地盯着巴斯蒂安,他悄悄地把司丽丽往后拖了一把。而后像是那个棕头发的男人身上带这么某种可怕的病毒,他要阻绝司丽丽所有的感染可能性似得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虽然女人的身体是冰凉的,还有点僵硬,但是抱着却不硌手,罗密欧还忍不住联想夏天的时候抱着她一定会很舒服。
“你们想当着我的面发情的话我倒是不太介意。”巴斯蒂安抱着胳膊像是看戏似的斜靠在墙上看向牵着手的两人。他的目光冷淡地掠过司丽丽略微发红显得有些娇羞的脸颊,而后咬着牙齿口气很冲像是泄愤似的,“莉莉丝陛下您真是让我对于女人的刮目相看,偷情难道不该尽量回避一些吗?您的子民课可都知道您的丈夫是谁!恕我直言,您真是不知廉耻到了极点。”
无端端地被人用‘不知廉耻’这四个形容了的司丽丽觉得异常恼火,但就在她正打算开口问候巴斯蒂安的列祖列宗的时候,罗密欧将她拖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罗密欧将司丽丽往后掩了掩,然后义正言辞地反问道,“女人怎么了?总比硬梆梆的男人好,特别还是比自己更强势的男人。”罗密欧别有深意地说着。
虽然他对于同性之间的事情并不熟悉,但好在也接受了好多年司丽丽关于攻受问题的专题报告,对于上与被上这样粗浅低端的问题还是依稀分得出来的。
“……你!”
像是被踩到了脚趾似地,巴斯蒂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煞白煞白的,他瞪着眼睛盯着罗密欧抬起手的时候手里还没收拾妥当的剪刀就朝着罗密欧的喉咙飞了过去,罗密欧从手里张开一个结界很轻松地将剪刀推开,然后抬起手一簇魔法火焰就朝巴斯蒂安飞了过去。
可能是屋内的动静惊动了门外的侍从,大门被从外面打开近十个侍从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