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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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不安然-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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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光临。”安然一如既往地向进入餐厅的客人礼貌地说道,只是抬起头的时候,不免一愣,眼前衣着光鲜亮丽的正是杨梦雅。
  “小姐,请问几位?”安然还是很礼貌地把杨梦雅往餐厅里带。
  杨梦雅也不说话,只是举起手比了个三,神情高傲。
  杨梦雅几人被带到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她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唐奕凡,见他蹙眉看着自己,心情大好。
  安然心里明白,杨梦雅不会是凑巧来这里吃饭的,但是直到她帮她们点完餐离开的时候,一切如常,也稍微安心下来了。
  安然把菜送到唐奕凡那一桌的时候,她看到了唐奕凡眼中流露出的担忧神色,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服务员!”杨梦雅的声音突然在餐厅响起,安然心里了然,看来是避不过了。
  一个服务员马上就走了过去,询问杨梦雅,可是杨梦雅一句“让刚才帮我点餐的那个过来。”就把他打发走了。
  安然只能走过去,礼貌地问,“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刚才点的是热奶茶,可是,这杯奶茶一点都不热,换一杯吧。”杨梦雅把那奶茶递给了安然,笑里藏刀的表情倒与她的相貌十分相配。
  安然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奶茶,知道杨梦雅是存心找茬,可是这时又不能拒绝,只好浅笑着道歉,说,“不好意思,马上给你换一杯。”
  安然的手碰到杯子,谁知道杨梦雅竟然手一歪,将整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倒在了安然的手上。被烫到的安然反射性地缩回手,杯子就这样掉在了桌子上,溅起的奶茶毫不客气地往杨梦雅飞去。
  “啊!”杨梦雅马上弹开,大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指着安然,说,“你是故意的。”
  安然轻轻抚着自己被烫到的右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看上去怒不可歇的杨梦雅,当然也没有错过刚才她松开手时,嘴角的那些笑意。
  安然是生性淡漠,可是,并不代表她是个没脾气的人。对于杨梦雅这种弱智的行为,她只是不想与她计较。
  这边发生的事情,马上吸引了餐厅内其他顾客的目光,自然就包括唐奕凡还有,老板。
  老板马上过来了解情况,安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杨梦雅的自编自导。
  老板听完杨梦雅的话,心里却犯难起来了。安然这个女孩子,来这里一个多月,工作认真勤劳,表现十分出色。但是,他的餐厅才刚刚开业,这时又的确不适宜把顾客惹恼。正当他踌躇着要怎么做,他像看救星般看着唐奕凡走了过来。
  “杨梦雅,你别做得太过分。你对我不满,就冲着我来,别找他人的麻烦。”唐奕凡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语气十分不善。
  杨梦雅冷哼了一声,说,“唐奕凡,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啊?”
  唐奕凡毫不客气地回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请你以后把你周围勾搭别人的习惯改一改。”
  唐奕凡话一出口,四周看热闹的人马上就猜出了几分内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杨梦雅。杨梦雅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老板心里暗骂唐奕凡,以为他是来救场,谁知道他是来火上浇油。他马上扬起笑脸,边对杨梦雅好说歹说,边示意唐奕凡马上离开。
  唐奕凡拉起一旁的安然,就往外走。上了车,唐奕凡依然是怒气难平,表情依旧严肃。坐在旁边的安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唐奕凡有这么生气的表情,与他平时的斯文温柔,反差之大,让安然不禁笑出了声。
  唐奕凡听见安然的笑声,有点委屈,说,“你还笑得出来,她这样欺负你,你也不生气的。”
  安然止住了笑意,说,“生气啊,可是和她那种人计较,没必要。”
  唐奕凡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就知道,安然那淡漠的性子,可以让她对一切不关心,包括她自己。唐奕凡这才想起她刚才有被烫到,一时没多想,捉起她的手仔细地观察起来,“你的手怎样了?”
  安然有些愕然地看到唐奕凡眼中流露出的心痛神色。这样的神色,她曾经很熟悉的,那些零碎的片段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心里有些心慌,顿时把手收了回来。
  唐奕凡看到那只白皙纤细的小手从他的手上抽回时,心里的某一块似乎被刺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看着唐奕凡有点黯然的样子,反而有些过意不去,浅笑着说,“没关系。”
  唐奕凡没有再说话,发动汽车。气氛有点压抑的车厢,让安然心中不安,刚才自己似乎太过小气了。正当安然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唐奕凡却开口了。
  “杨梦雅的事情,害到你了,对不起。”
  “这又不关你的事,何况你也是受害者,说什么对不起呢。”
  唐奕凡继续安静地开着车,安然却无法安静下来。她不愿意细想唐奕凡刚才的那丝心痛和黯然。她只知道,她觉得他们这样的距离很好,就像两座离岛,隔着一片海,既互不打扰,又互相眺望。
  
Chapter 16
  【“我们对父母亲以为爱的很轻,很轻,有一天,蓦然回首,我们才发现,它一直都是很重,很重的。”】
  一觉醒来,安然惊讶地发现,大地已经换上了新装,一片银白洁净,银装素裹。在南方生活了四年,突见下雪,安然还是觉得很欢喜。
  大学的四年,她都只是在春节的时候会回家,而且每次停留也不过是一个星期左右,因此,也便错过了四年的雪景。
  她还记得小时候,同住一个大院的小朋友,会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后来,她父亲工作升迁,他们家搬出了大院之后,她却再也没有找到可以跟她一起疯狂的伙伴。
  后来跟陈嘉阳在一起之后,他的大手紧紧地裹着她的小手,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温暖着她以后的每一个冬季。
  然而现在,看着窗外相似的纯白天地,看着街道上相似的深浅脚印,却让她生出了几分物是人非的苍凉之感。
  那晚之后,唐奕凡待安然,一如往常。这倒让本来觉得有点尴尬的安然显得不够大度和自作多情了。
  除了杨梦雅还是会时不时找找她的小麻烦,经过她的时候撞撞她,小组讨论的时候讽刺讽刺她,她的日子还算过得顺风顺水。
  一如既往地,她在月初给母亲打了电话。她发现,除了简单地几句叮嘱之外,她与母亲,已经无话可说了。几年的时间,已经让她和她母亲,生分如此,她心里又是伤感又是无奈。她并不是个善于表达的自己感情的人,这性子完全遗传自她父母。
  在挂掉电话之前,母亲问她,为什么她账户上的钱,没有动过。
  安然知道瞒不了他们,就告诉了母亲,自己在外面打工,赚的钱够自己的生活费。
  她母亲又在电话那头叹息,说,安然,你不需要这么辛苦的。
  安然无言以对,只能说,母亲,不用担心我。
  每次和母亲通完电话,安然的心里,总是十分沉重。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父母改善关系,只能一天一天的逃避。她从来没有询问过她父亲的情况,她知道,就算她父亲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她母亲也不会告诉她的。
  但是她每天都习惯性地浏览一下国内的网站,没有什么坏消息报导出来,或许,就证明,她父亲一切安好。
  过了几天,安然不用打工,就在家里做了几个菜,打算请唐奕凡他们一起吃。谁知道,克劳迪娅和维卡斯都说约了朋友,也便剩下了安然和唐奕凡两人。
  唐奕凡看着那几个卖相还不错的菜,赞叹了一声,“没想到你去打工,还可以学到做菜。”
  安然心里惊讶唐奕凡竟然知道她偷偷学做菜,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说,“卖相可以,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唐奕凡尝了一口那道鱼香茄子,说,“快超过我的水平了。”
  安然被他这一称赞,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笑了笑,然后自己也尝了一口,说,“还不错。”
  两人依然有说有笑,仿佛那晚的尴尬没有出现,这让两人心里都轻松了几分。唐奕凡依然有点担心杨梦雅会找安然麻烦,安然却笑着说没事。
  唐奕凡正想说如果杨梦雅找她麻烦,一定要告诉他,让他解决。谁知道,还没开口,安然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俊彦?”安然有几分惊讶,“什么?你在我家外面?你怎么突然来了?好的,你等等。”
  唐奕凡见安然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不知道她说的俊彦是什么人。他走到厨房的窗边,看向外面。他承认,他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一点紧张。
  安然走到屋子外面,就看到那个倚在车旁的帅气男子,“俊彦……”
  男子转过头,看到安然露齿一笑,顿时让他本来就英俊的脸庞更为迷人,细看下,他的眼睛和安然的有几分相似。
  “姐……”安俊彦走过去,把安然紧紧抱在怀里,“姐,我们四年没见了,我很想你了。”
  安然回报他,笑着说,“四年没见,怎么你一副还没长大的样子。”
  安俊彦最受不了就是别人说他没长大,他推开安然,抬手狠狠地把安然地头发弄乱,轻哼了一声,十分不满的样子。
  安然看着他小孩子般的动作,也不生气,拉着他就往屋内走,说,“吃饭了没?我们正在吃。”
  “还没,饿死我了。”
  唐奕凡见两人开始往屋内走,马上就回到座位上,一副装模作样等待的样子,让他不得不鄙视了自己一番。可是,脑海里还在猜测着安然和那个男子的关系。他听不到他们说话,只是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好久,然后安然眼睛里的笑意,跟他第一次在机场外面见她时,一模一样,发自内心的欢愉。
  安俊彦刚进厨房,就看到那个坐在餐桌旁的男子。尽管他在微笑着,可是,同为男子的安俊彦还是可以看出,他在打量他。
  至于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更加清楚了。他一时玩心大起,在安然开口说话前,走上前与他握手,说,“你好,我是安然的男朋友,安然承蒙你照顾了。”
  虽然唐奕凡眼神只是瞬间飘过一丝黯淡,可是,安俊彦还是捕捉到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笑容更大了。
  唐奕凡不免一愣,可是还是很快就恢复正常,说,“你好……”
  还没说完,就被安然打断了。安然上前拉开安俊彦,哭笑不得地对唐奕凡说,“不用理他,他是我堂弟,安俊彦。”
  那一瞬,唐奕凡的内心竟然如此雀跃,可是脸上还是那副儒雅的样子,“你好,我是唐奕凡。”
  两人握握手,唐奕凡就邀请安俊彦坐下,一起进餐。
  唐奕凡发现,虽然说安然和安俊彦是两姐弟,可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安然很多时候就是静静的、淡淡的,让人感觉很舒服。而安俊彦却是很热闹的一个人,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沉闷。
  安然在一边吃着饭,有些无奈地看着旁边的两个男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安俊彦和唐奕凡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能聊得来,仿佛是一见如故。这也许也是因为安俊彦来英国也已经三年的时间了,和唐奕凡多少有些共同话题。
  安俊彦是她叔叔的儿子,是他们安家最宝贝的孩子,上至她的姥姥姥爷,下至她,都是十分疼着他惯着他,这多少让他有点娇宠的少爷脾气。
  虽然说,安然性子比较淡漠,可是她却和安俊彦这个堂弟十分处得来。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安俊彦只比她小两岁,而且有一段时间在姥姥姥爷家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比较深厚的。
  安俊彦高三毕业之后,就被他父亲送到曼彻斯特读书,至今也三年的时间了。
  其实,安然一到这边,就联系上他了,只是没想到他突然就过来了。不过,安然猜想,这多少跟她母亲有关系。她是知道的,她母亲对她,始终不放下心。
  
Chapter 17
  【“人的一生,有两种遗憾最折磨人:一是得不到你心爱的人;二是心爱的人得不到幸福。”】
  唐奕凡吃完饭,知道他们两姐弟几年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讲,也便自觉地回房间,不打扰他们了。
  安然见唐奕凡离开了,就不再拘束,问安俊彦,“俊彦,是不是我母亲让你来找我的?”
  安俊彦知道以安然的聪明,不会猜不到,也便坦白,“大伯和大伯母他们都很担心你。”
  安然叹息了一声,说,“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早就能照顾自己了。大学四年,我不是一样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安俊彦见安然神色有几分疲惫和沉重,就扯开了话题,笑着说,“其实,我也很想你,所以来看看你。你来之前,嘉阳哥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的。”
  陈嘉阳毫无预兆地被安俊彦提起,安然握着水杯的手不禁颤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安俊彦自然看到安然的小动作,又见她没回答,刚才神色中的疲惫和沉重被一股忧伤所代替,他心里猜测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姐,是不是你和嘉阳哥发生什么事了?”
  安然与安俊彦感情要好,以前很多事都没有瞒他。就像她和陈嘉阳的关系被家里人发现之后,安俊彦也是极力维护她的。
  于是,安然就将她和陈嘉阳的事,都告诉了安俊彦。安俊彦听完,一脸铁青,说,“姐,你只要一句话,我马上让人去教训教训他。”
  此时的安然已经把这件事都看开了,并没有刚开始的痛恨伤心和自怨自艾,她安慰着安俊彦,“俊彦,两个人的有缘无分,是不应该归结于其他人的。”
  一句话,让安俊彦无话可说,沉默了下来。两人各有所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安俊彦再次开口,只是此时的他也显得有几分落寞,“姐,梓霏她,还好吗?”
  安然摇摇头,“和你一样,把笑容留给所有人,却把眼泪留给自己。”
  安俊彦叹息了一声,带着对命运妥协的语气,“我,对不起,她。”
  安然无言以对,命运百般曲折,桎梏着每个人,没有人可以逃脱出命定的那些无奈。周梓霏从来没有向她提过她和安俊彦之间的事情,甚至安俊彦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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