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哥,我还有事,不如我们改天再谈?”沐暖晴忽然飞快截断他的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断萧翎诺的话,像是一种本能的防御。
孟念鄙夷不屑的眼神让她心颤。
她以为她已经斩断了与过去的任何联系,她以为她以后可以和莫君清好好过日子,她以为她以后再也不用承受这些无端的鄙夷白眼仇恨鄙视,她无论如何没想到,孟念会找上门来。
过去对她来说,实在找不出一点愉快的回忆。
孟念的鄙夷与敌意,让她心寒。
她什么都没做过,姓沐的和姓孟的,却觉得她是错的,万恶不赦。
她雪白的脸色和纤弱的身体让萧翎诺怜惜不已,他轻步走过去,手掌轻轻搭上沐暖晴的肩,“暖暖,带念念来见你,是我唐突了,不过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儿,我觉得你会喜欢她。”
孟念虽然讨厌沐暖晴,但听萧翎诺当着她的面夸她好,她心里不禁有点喜滋滋的,娇俏的脸上有几分得意,看着沐暖晴的目光中,敌意也少了许多。
沐暖晴冲他笑笑,没有说话。
萧翎诺的父母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妹妹拿他当偶像崇拜,爱的不得了,他对妹妹则宠爱有加,有求必应,他们兄妹俩从小手足情深,感情笃厚,他看重骨血亲情,在他眼中,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手足亲人更重,虽然他爱护她,但他很难理解亲情在她生命中是什么位置。
她今日对孟念的冷情,看在他眼中也许是漠然,是绝情,但他不懂,亲情这东西,于他是膏糖,于她却是砒霜,她被伤了太多次,早已不敢奢望。
她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扯了扯唇角,“萧大哥,是我不好,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经过那么多,她只知道亲情能带给她的只有两个字,“伤害”,简单如草履虫还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没那么伟大,明知道要受伤害也要往上凑。
“站住!”她转身要走,被孟念上前几步越过她,拦住她的去路。
她无奈,只能停住脚步。
“把我妈妈的骨灰还给我!”孟念一身红衣,脸庞俏丽,眼中烧的炽火,美丽如一团燃烧的怒焰。
沐暖晴静静看她,“我遵照妈妈的遗嘱,把妈和我爸葬在了一起。”
“你胡说!”孟念眼中焰火烧的更旺,“那个男人对不起我妈,我妈最恨的就是他,明明就是你自作主张,想帮你爸霸占妈妈,你把妈妈还给我!”
沐暖晴几乎连辩白的力气都没有,如果不是顾及萧翎诺,她真想拨开她离开。
以她对萧翎诺的了解,她觉得萧翎诺对孟念有几分不同,看在萧翎诺的面子上,她容忍道:“看在他们都已经过世的份上,我尊敬的称呼他们爸爸妈妈,但如果他们今天好端端活着,一个在沐家,一个在孟家,我哪个也不会叫,我不是你,我和妈妈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如果不是她临死前苦苦求我,我不会耗费心思求沐家,让她和爸爸葬在一起,他们活着的时候谁都没来管我,他们死后我又为什么要管他们?”
孟念听的瞪眼,过了半天才恨恨的骂:“没良心!”
沐暖晴毫不介意,轻轻应了声:“嗯,我是没什么良心,以后别再来找我!”
孟念跺脚,“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嫁给莫君清就了不起吗?反正你要把我妈还给我,我只有我妈了,我不要和我妈分开!”
她虽然倔强,但毕竟是个还未满二十岁的孩子,被亲生父亲痛打一顿,赶出家门,身上只有几十块钱,刚到mo城就遇到撞倒老人不认账的人渣,现在又被沐暖晴挤兑,她满腹委屈,眼圈竟然红了。
沐暖晴无奈继续解释,“妈妈和我爸已经入土为安,如果你是真的爱妈妈,就不该再去打扰她的安宁,但我可以带你拜祭她。”
孟念被打动了,虽然没说话,但沐暖晴看出她的希翼,她无奈的轻叹,“走吧,我带你去。”
她实在不想再跟沐家人和孟家人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可天不遂人愿,她和孟念是同一个母亲,有心想躲都躲不开。
……
墓地,孟念跪在沈芳怡的墓碑前,放声痛哭。
在孟家,只有沈芳怡和弟弟孟欢喜欢她。
孟竹君和孟竹露一直把沈芳怡当做一个闯入者,再加上沈芳怡名声不好,害的他们也经常被指指点点,他们对沈芳怡便没有一分尊敬,连带着对孟欢和孟念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也很排斥。
孟父贪图沈芳怡的美色,又觉得愧对死去的发妻,对孟竹君和孟竹露便越发的宠爱纵容,却因为瞧不起沈芳怡,连带着不喜欢孟欢和孟念。
孟念和孟欢是在孟竹君兄妹俩的拳脚下长大的,孟念不到十岁就会做全家人的饭、洗全家人的衣服,还经常挨揍。
但她从小就是个倔强不服输的,从来都是和孟竹君兄妹两个对打,用脚踢,用牙咬,用指甲抓,就算打不过,也不会老老实实挨打,除非实在疼的爬不起来,不然她绝对不会乖乖让他们欺负。
小时候,孟竹君和孟竹露总可以轻易把她打倒,再稍微大些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像只狡诈的小野兽,知道孟竹露爱惜容颜,专抓孟竹露的脸,孟竹露怕破相,躲在一边旁观,她虽然仍打不过孟竹君,但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她也有逆鳞,她的逆鳞弟弟孟欢。
孟欢和她刚好相反,性格温软好欺,她就像是保护小兽的母兽,孟竹露和孟竹君如果敢对孟欢下手,她是会拼命的。
有一次,孟竹露甩了孟欢一个耳光,被孟念撞见,孟念发了狂一般将孟竹露打了个半死,半月都下不了床。
孟父厌烦了几个孩子天天在家打打杀杀,吵吵闹闹,一怒之下把孟欢和孟念都弄去了国外读书。
他以为是放逐,其实正合孟念的心意。
沈芳怡夹在孟父和她们姐弟之间并不好受,她从来都不是无私的人,为了平衡她们和孟父之间的关系,每次她和孟竹君兄妹打架,被罚的人永远是她,为了讨孟父和孟竹君兄妹的欢心,她没少当着孟父和孟竹君兄妹俩的面打她骂她。
…………2015/1/22 7:36:38|11248347…………
319还好我有你
她对沈芳怡的感情并不是很深,但那毕竟是她母亲,她在国外这几年,沈芳怡虽然从没去看过她,但钱财方面从没亏过她们姐弟。zi幽阁。ziyouge。
她懂事早,从来知道,没有钱,她和弟弟在异国他乡只有死路一条,而这钱,是孟父给的,如果沈芳怡不讨孟父的欢心,哪儿来的钱寄给他们?
说白了,她的母亲不过是个依附男人而活的可怜人,她不能自保,才没办法保护他们,她并不恨她。
作为一个母亲,她虽然不伟大,更不无私,但她已经尽力,所以,她不恨她。
知道沈芳怡死了之后,她痛哭了一场,沈芳怡对她的不好她全忘干净,只记得沈芳怡对她的好。
她那种性格,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就能心心念念记一辈子,何况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她这种家庭,幸亏有个比她弱小,需要她保护的弟弟,不然也许她早就完了。
这次她把弟弟留在国外让朋友照料,一人回国,得知沈芳怡的死讯,得知沈芳怡跟了孟父一辈子,居然和别的男人葬在了一起,愤愤不平,这才跑来mo城。
见她哭的伤心,沐暖晴心有戚戚,却掉不出一滴泪。
孟念哭累了,从墓前站起,看着脸色平静的沐暖晴,怒从心起,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刚刚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亮的吓人,“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伤心?你是不是你妈?你有没有良心?”
沐暖晴没动,静静看着她,“我五岁那年她就把我扔下,音讯全无,一下子消失了十几年,直到为了替孟竹露抢我的丈夫才在我的世界里重新出现,直到她死前,她还和孟竹露在一起,筹划怎么逼我离开我的丈夫,她能做的那么狠,我不是圣人,实在伤心不起来。”
“不可能!”孟念激怒之下,用力晃她,“你胡说!你在妈妈面前就污蔑她,你不孝,当心天打雷劈!”
沐暖晴握住她的手,见她的手从衣服上掰开,缓缓说:“孟念,这辈子,我和亲情没什么缘分,我对父母都没什么感情,更何况同母异父的妹妹?我没必要撒谎博取你的同情,我说的都是实话,全天下有很多优秀的私家侦探,你尽管找私家侦探去查,将她和爸爸合葬,是她求我的,我看在她生我一场的份上,尽力帮她,结果为此差点被人算计去一颗肾,对她,我已经仁至义尽,无愧于心,对你,我更没有任何隐忍和退让的义务,别再骂我,也别再欺负我,我从没做错过什么,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脸色白的让人心惊,孟竹露被她仿佛伤进骨子里的目光惊住,一时呐呐。
她盯着沐暖晴的眼睛。
是的。
她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血缘这种关系太神奇,沐暖晴的眼睛看起来和她弟弟好像,她弟弟每次受了委屈受了伤,眼睛中也会流露这种神情,痛苦却隐忍。
那是受了许多委屈,却忍而不发才会有的神情,看了之后让人尤其的心疼。
她的心像被戳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我想知道你和妈妈之间的事情,所有的事!”
停顿了一下,她语气坚定的又说:“你必须告诉我,我是妈妈的女儿,我有权知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缠着你、一直缠着你,直到你肯告诉我为止!”
“暖暖,我看你也累了,我们找家餐厅,坐下慢慢说。”萧翎诺直觉她们姐妹俩应该会是投缘的人,他知道沐暖晴身边没什么亲人,他虽然总自称沐暖晴的大哥,但总因为对沐暖晴起过别的心思,名不正言不顺,若能让这姐妹俩交好,以后她们彼此间也是个依靠。
萧翎诺载着姐妹而来到了一家比较安静的创意餐厅,要了一间包间,随意点了些东西,嘱咐服务员不要再来打扰。
这次是圆桌,三个人分坐三个方位,距离远了,压迫感不再那么强,沐暖晴静静坐着,浅啜手中菊花茶。
孟暖是急性子,忍不住催促,“你快说,你和妈妈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从哪儿说起呢?”沐暖晴盯着水中浮浮沉沉的菊花,声音苦涩,“以前……你知道我的存在吗?”
孟念怔住。
杯中热气氤氲,隔的有些远,沐暖晴空灵如兰的秀丽脸庞看起来朦胧而沉静。
虽然她是女人,弟弟孟欢是男生,但这一刻的神态,他们俩真是太像太像。
想到此刻独在异国他乡的弟弟,孟念一颗心脏狠狠揪起来,她咬了咬下唇,“我只是听街坊邻居谈论过,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之前嫁过人,和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孩子,但我没听妈妈提起过你,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这次妈妈死后我才听孟竹君他们说的,他们很恨你,说是你害死的孟竹露,你和妈妈都是孟家的扫把星。”
孟念眼圈红了。
孟父和孟竹君不但骂了沈芳怡和沐暖晴,连她和孟欢都骂了。
说他们是扫把星是杂种,那个女人生不出什么好货色,早知道十几年前就该掐死他们。
她看得出,孟父已经疯癫了。
他和发妻感情很深,发妻去世后,他一直郁郁寡欢,没有再娶,直到遇到沈芳怡。
沈芳怡的美色让他惊艳,惊艳之下他被沈芳怡哄的团团转,接纳了沈芳怡,并有了一儿一女。
可新鲜感过去后,他心里记得的仍是与他共患难过的结发妻子,总觉得接纳了沈芳怡是背叛了妻子,所以一直没有正式娶沈芳怡进门。
他对发妻心中有愧,对发妻生的孩子就格外宠溺,他痛恨沈芳怡勾|引了他,让他对不起结发妻子,对沈芳怡生的儿女也不待见。
都说古时候子已母贵,皇族中庶出的儿子连继承名号的权利都没有,其实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和孟欢,就因为没有个让父亲喜欢的母亲,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
她可怜沈芳怡,瞧不起孟父,明明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却把罪名怪在沈芳怡身上,真是可耻又可笑。
这次孟竹露的死亡,对孟父是个致命的打击,他一直宠爱这个女儿,要星星不给月亮,他没想到女儿不但横死,而且对方还是他惹不起的人,他要忍气吞声,连报仇都不能。
于是孟念回国,他将对沈芳怡和沐暖晴的怨恨,一股脑儿发泄与沈芳怡和沐暖晴有血缘关系的孟念身上。
孟竹君更是阴险,故意在孟念面前将沐暖晴说的一无是处,激怒孟念来mo城找沐暖晴算账,最好双方斗个两败俱伤才好。
孟念果然中计,来了mo城,对沐暖晴充满敌意。
可一来二去之后她才恍然惊觉,沐暖晴和她想象中的那个女人根本不一样。
在她想象中,沐暖晴是个为了攀附富贵不择手段,妖娆妩媚,满身风|骚的女人,她没想到,她亲眼所见的沐暖晴,空灵干净,还有一双和她弟弟那么像那么像的眼睛。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悄悄转变着,她的鄙夷和怒气都收敛了许多。
褪去尖锐的敌意,她像个清纯可人的邻家妹妹,很容易赢得人的好感,沐暖晴看她一眼,忽然好像懂了为什么一向待人冷淡的萧翎诺为什么对她这样另眼相看,这实在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孩儿,像阳光、像火焰,那么美丽,那么明亮,让人不由自主就被她吸引。
她浅浅微笑,“我的父亲是为了救别的女人车祸死亡,当时妈妈就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他将别的女人推开,把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她,留在原地,妈妈恨她,也恨我,所有人都恨我……”
她将这十几年来点点滴滴,想说的、值得说的,缓缓说出来。
半个小时后,她嗓音有些喑哑,缓缓喝了半杯菊花茶,静静抬眸看孟念,“你知道我最恨谁吗?”
孟念已经听傻了,怔怔看她,“谁?”
“我最恨我爸,”她笑着叹息,“当然,我也恨妈妈,但是我已经当着她的面发泄过,她临死前也向我道过歉,现在对她倒不怎么恨了,可是我始终恨爸爸,恨他为什么死了,我连向他讨个公道、质问他一句都做不到,我做梦都在揪着他的衣领在质问他,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他将别人从车下推开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想过我,我甚至常常想,我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来原本就是个错误……”
直到遇到莫君清,她才知道,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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