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的态度这样强硬,连离婚都说出来了,杨心怡倒是呆住了。
在她的意识里,她儿子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而云朵不过是个残废,就算她和她儿子天天对云朵非打即骂,云朵也不敢大声喘气。
毕竟云朵残了一条手臂,要是再离了婚,谁还要她?
不管她在这个家受什么气,她都得忍着!
可没想到,云朵居然说要和她儿子离婚!
她先是吓了一跳,很快就认为云朵在吓唬她。
她儿子那么优秀,那么有钱又那么帅,就算离婚了,有的是好女人倒贴上来,可她云朵呢?
是个残废,年纪也不小了,再是个二婚,谁还愿意娶?
云朵又不傻,怎么可能和她儿子离婚!
想到这里,她又硬气起来,叉腰嚷嚷:“好啊!你打!你立刻打!等你和远方离了婚,我看你一个残废又二婚的女人,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得出去!”
云朵早知道她这婆婆尖酸刻薄,是个泼妇,却没想到她能泼妇成这样。
纪远方第一次带她见杨心怡,她就感觉到杨心怡对她的敌意,横挑鼻子竖挑眼,还满脸的轻视不屑。
没订婚前,她和纪远方提过,如果他妈妈实在不喜欢她,两个人是不是考虑分手,因为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不会幸福。
可纪远方说,他妈就那样,只要是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全是他妈妈眼中的敌人。
他妈妈一方面盼望他结婚生子,一方面又怕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走。
对这一方面,云朵也有耳闻。
对很多年轻时丈夫去世,独自抚养儿子成人女人来说,儿子就是她们的一切,她们对自己的儿子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占有欲。
她甚至听说有位寡居的母亲,儿子结婚之后,儿子和儿媳睡觉不许锁门,她半夜要起来给儿子盖被子,经常在儿子和儿媳亲热时闯进儿子的卧室,最后儿媳忍无可忍,终于离婚。
看出云朵的担忧,纪远方安慰她,说他也明白婆媳之间难处,他们结婚之后,如果杨心怡愿意留在mo城,他会在他们公寓附近给杨心怡买栋好房子,不会让杨心怡和他们住在一起。
云朵的妈妈经常说,谁找对象也没把四个桌角都占全的时候,总有缺憾,云朵想到妈妈的话,觉得这不是什么足以令她与纪远方分手的原因,也就算了。
结婚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杨心语占有欲的可怕。
纪远方绝对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出一点对她关心的样子,只要她和纪远方之间交流过多,她就会指桑骂槐,不是影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就是影射她这个儿媳没礼貌不懂事,非要看她和纪远方彼此看不顺眼才好。
好在杨心怡不和他们住一起,云朵又不屑与她计较,大部分时候云朵装聋作哑,事情也就过去了,可今天杨心怡张嘴残废,闭嘴残废,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掏出手机,真要给纪远方打电话,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热闹的纪嫣然冲了过来,按住云朵的手,“嫂子,咱妈就是说气话,你是晚辈,让让她怎么了?诶,嫂子你这项链真漂亮!”
纪嫣然被云朵的项链吸引,伸手去摸,云朵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她的手。
纪嫣然讨好的笑,“嫂子,你这项链好漂亮,在哪儿买的,回头我让我哥也给我买一条。”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朵耐着性子回答:“是我姐姐送我的。”
“在哪个店里买的,可不可以告诉我,回头让我哥去给我买。”
“这是限量版,全世界只有这一条,不用让你哥白费功夫了。”
纪嫣然瞅着云朵的项链,心痒的厉害,“嫂子,我后天同学聚会,你把这条项链送我好不好?你这项链这么漂亮,到时我肯定能羡慕死她们。”
“对不起,这是我姐姐送我的礼物,我不能转赠别人。”
“怎么就别人了?”纪嫣然还没说什么,杨心怡先恼了,“她是你丈夫的妹妹,是你的小姑子,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要你一条项链怎么了,赶紧给嫣然摘下来!”
其实很多时候云朵都很奇怪,杨心怡这样刻薄恶毒的女人,怎么会有纪远方那样出色的儿子,纪嫣然这样自私贪婪的妹妹,怎么会有纪远方那么优秀的哥哥。
只能解释为,纪远方的优秀出色遗传自他早逝的父亲,纪嫣然的自私贪婪遗传自刻薄恶毒的杨心怡。
自她和纪远方结婚后,纪嫣然隔三差五向她要东西,有时是要她的衣服首饰,有时是相中了什么要她给买。
云朵对钱没什么概念,在她的意识里,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就不算个事,如果花几个钱就能让这个家风平浪静,她从不吝啬。
所以平时,她对纪嫣然有求必应。
但这次不行,姐姐能买到这条项链欢喜的不得了,这是姐姐一片心意,她不可能将它送给别人。
面对这样极品的母女,云朵除了烦躁就是无力,她耐着性子控制着自己满腔火气,“妈,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姐姐送我的礼物,是我姐姐一片心意,我不可能把它送给任何人。”
她转身要走,没想到杨心怡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一个趔趄,伸手去抓她脖子上的项链,“还反了你?嫁了我家远方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从头到脚连人都是远方的,何况一条项链,今天这项链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她把云朵不给纪嫣然项链,当成云朵对她权威的挑衅,一手拽着云朵的胳膊,一手去抓那条项链。
她拽的刚好是云朵受伤的胳膊,一阵剧痛自手臂刺入心扉,疼的云朵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人的本能让她用力将杨心怡推开,杨心怡毕竟上了年纪,被云朵推的倒退了几步,摔倒在地,她顿时哭天嚎地:“杀人了,杀人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儿子娶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东西,嫣然,赶紧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回来看看,他这是娶了个什么东西!”
一向沉着冷静自制力极强的云朵,被她吵的撞墙的心都有了。
她快步上楼,将房门关紧,把那极品母女俩的吵嚷声关在门外。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精神和**的双重折磨抽干了她所有力气,她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睡的正沉,碰的一声巨响将她惊醒,浑浑噩噩睁眼,纪远方脸色铁青的站在她窗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了起来,“跟我走!”
云朵挣脱开,“干什么?”
纪远方又伸手拽她,“去给妈道歉。”
云朵偏过身子躲开,“纪远方!”
“你吼什么?”纪远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我爸去世的早,我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我娶老婆是和我一起孝敬她,不是来给她气受的!”
云朵气的浑身发抖,“纪远方,我要离婚!马上离,现在就离!”
纪远方气懵了头,抓住她的手腕拖她,“要离婚也得给我妈道过歉才能离,去给我妈道歉!”
他抓的刚好是云朵受伤的左手,整条手臂疼的似乎要从她身体上生生撕裂开,她疼的眼前一黑,被纪远方强行从床上拖拽到地上,脑袋猛的磕在地面,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
见云朵摔在地上,纪远方一愣,下意识松了手,云朵躺在地上,好久才将手臂上那股痛意忍过去,慢慢爬起,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间。
她从小就不爱哭,可此刻眼泪再也忍不住,成串成串往下流。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袋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所有的龌龊肮脏不堪争先恐后往外流。
她原本催眠自己,再等等,再努力一下,也许有天纪远方可以回心转意,她可以和纪远方做普通夫妻,不用太恩爱,只要能结伴过日子就行。
她生个孩子,相夫教子,守着孩子过下半辈子,在父母姐姐面前装作很幸福的样子,即便不给父母姐姐的幸福加分,也至少不让他们为她牵肠挂肚。
可就这点小小的愿望命运也吝啬满足他,她没等来转机,而是越来越差。
她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她会发疯。
虽然她是无声的流泪,纪远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她哭了。
刚刚的震怒被她的眼泪浇灭,他忽然心软了,在她面前蹲下,抬起她的头。
一眼看到她颈间的项链,他缓和了声音问:“这就是嫣然喜欢的那条项链?”
云朵躲开他的手,沉默不言。
纪远方看着她沾满泪水的眼睛,心里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声音更加柔软了些,“朵朵,如果你实在不想给妈道歉,这条项链给我,我把它拿给嫣然。”
云朵盯着他的脸,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
400。 【番外】今夕何夕,见此良人9
小时候,爸妈总是开玩笑的说她情商低,从来不会像姐姐那样和父母撒娇,每天都安安静静的生活学习,也没什么物欲,从很小的时候就能把自己的生活打理的很好。
到了初中,姐姐和温寒洋早恋,也有小男生给她递情书,她看都不看一眼就撕掉,一脸漠然,不知道什么叫懵懂,什么叫羞涩,满眼满脑子都是学习。
爸妈又拿她打趣,说她不解风情,担心她长大之后嫁不出去。
大学时,因为残了一条手臂,她刻意远离周围的人,虽然她长的好,但性子太冷,让那些男生望而生畏,虽然也有不怕死的追求她,但少之又少,她也看不上眼。
到了非要谈婚论嫁不可的年纪,为了不让父母暗地里唉声叹气,她答应相亲。
最开始时高不成低不就,直到遇到纪远方。
她不知道她对纪远方的感觉是不是心动,只知道纪远方能给她别的男人没办法给她的感觉。
她不抗拒和他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不抵触嫁给他和他一起生活过日子,她想,大抵这就是喜欢了。
刚好父母对纪远方也很满意,她就嫁给了纪远方。
她觉得纪远方和她一样理智稳重,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过日子,最起码安心放松。
可她错了,这个看起来理智稳重,可以让她安心放松的男人,带给了她最大的灾难。
夫妻相处时,他不能像一个正常的丈夫那样爱她保护她。
婆媳相处时,他眼中只有他妈妈,没有半分的她。
即使那些他都做不到,她以为他至少能通情达理,可他居然开口说让她把姐姐花费心思为她挑选的礼物,送给他的妹妹。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纪远方这个男人,其实骨子里和他的母亲妹妹没什么区别。
哀莫大于心死,对这个男人,她再也没有半分期望。
她静静看着他:“纪远方,项链我不会给你,也不会给你妈道歉,我只想离婚,离开你,离开你妈和你妹妹,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再和你一家人纠缠,你但凡还有半点自尊,拿了证件和我去民政局,我要离婚,立刻离!”
纪远方盯着她,紧紧皱眉。
两年多了,他和云朵一直不上不下的拖着。
自从上次云朵提出离婚,他才开始反思,他到底想要什么。
想和云朵离婚?
不!
当云朵向他提出离婚,他才发现,他根本不想和她离婚,他以为他不喜欢云朵,想逃离这样的生活,可当云朵真正开口,给他可以逃离的机会时,他却忽然发现他舍不得。
人是世上最奇怪的生物,人心则是最难测的东西。
拥有时觉得厌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快要失去的时候,却发现舍不得。
他不想和云朵离婚,也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
他开始反思,也许他不该再继续这样下去,他该花些心思,试着挽回他与云朵之间的婚姻。
他有自信,只要他肯努力,一定可以扭转乾坤,毕竟他手里握着云朵的死穴,知道云朵但凡有一份可能就不愿和他离婚,因为她受不了她父母因为她离婚而伤心。
正当他思考趁着明天中午请云朵父母吃饭,修补他与云朵之间的关系时,被杨心怡把他从公司里叫回来,在他面前大哭大闹,说云朵打她。
他自己亲娘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多半是他妈不对,但他妈一个人当爹又当娘将他兄妹两抚养成人不容易,他妈也不是常年住这儿,…只是偶尔来住几天,云朵让他妈这样下不来台,怎么说也是云朵不对。
如果是从前,他早就不分青红皂白将云朵拖出去,可这会儿他心里存了求和的心思,语气就软了许多,“朵朵,不管我妈做了什么,她都是我们的长辈,你应该做到打不坏手,骂不还口,你性子骄傲,我知道,你拉不下脸道歉没关系,把项链给嫣然,哄咱妈开心,至于首饰,改天我带你去买,或者我给你钱,你想买多少买多少。”
结婚之后,她和纪远方很少推心置腹的交流。
等她听到纪远方这番认真至极的心里话,云朵才发现,她和纪远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没办法沟通。
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快点和他离婚,离开这个让她恶心的男人。
她不明白,既然他不待见她,为什么不放她自由。
为什么找老公难,离个婚也这样难呢?
不管和纪远方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云朵撑着床铺起身,打开衣橱收拾自己的东西。
纪远方皱眉,“你干什么?”
“回家。”这里的空气她都觉得肮脏,让她没办法呼吸,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纪远方没想到他拉下脸哄了这么久,云朵还是油盐不进,脸色变冷,“云朵,你别太过分!”
云朵停住收拾东西的手,“纪远方,我没有过分,我很认真,我要离婚,你不离,我就起诉,这婚,我离定了!”
纪远方咬牙,“你不怕你父母伤心?”
“我父母那边我自己会交代,你只管拿着证件和我去民政局就行了,我们离婚之后,我父母就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不用操心。”
听云朵这么说,纪远方忽然觉得心上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她说,如果她和他离婚,她的父母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他和云朵的父母没了半点关系,那他就和温寒洋没了半点关系。
虽然他在心底从来不愿意承认,他娶云朵是因为温寒洋。
他自负,他骄傲,他觉得他有今天的成就,与任何人无关,更与云家与温寒洋没有半分关系。
可潜意识里,他不得不承认,他的企业当初是因为温寒洋才起死回生。
波诡云谲的商场,能力与手段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权利与人脉。
他出身贫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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