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叶笑了,抬头看着他,“我想说的是,咱俩都是在国外学习和工作那么久的人了,是不是也该学着情感奔放?”
年柏彦忍不住低笑,“叶叶。”
“你不会是当街吻我都不敢吧?”她故意道。要对中问话。
“公共场合就别了吧?”年柏彦笑着无奈叹道。
素叶却歪头瞅着他,似笑非笑的,她是清楚他的性格,素来严肃自律的人是绝对注重公共场合下的行为,他会觉得这种亲昵行为只适合两个人的时候,而非大庭广众之下。
年柏彦见她这般神情后也只好投降,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落下轻吻,她笑了,近乎前仰后合的,弄得年柏彦一脸的尴尬。
“柏彦……柏彦……”素叶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腻在他怀里,“你真是个令女人着迷的男人。”他有他的坚持,这般行为怕也到了他的底线了,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喜欢,喜欢他的小小别扭,喜欢他的小小尴尬,喜欢他在人前正经人后坏蛋的模样。
“我是不是自作自受?找个心理医生每天来强大我的内心。”年柏彦搂紧她,打趣着。
“说明你还有上升的空间嘛。”
“强词夺理。”年柏彦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宠溺,话毕后目光透过人群,不经意落在了头戴鸭舌帽的黑人身上。
微微眯眼,唇角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
“怎么了?”在他怀里的素叶察觉出他的紧绷,刚要抬头看他,他却压住了她的头,低头,薄唇轻抵她的耳侧,从外界看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可他意外说了句,“你舅舅教了一身好功夫给你,就不知道有没有教会你逃跑的本事。”
素叶先是一愣,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唇角泛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只会硬碰硬。”
“硬碰硬未必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必要时,你该跑就赶紧跑。”年柏彦在她耳边叮嘱完这句后,牵过她的手便走出了人群。
素叶目不斜视,却也感觉到了周遭悄然靠近的危险气息,跟着他快步往前走,压低嗓音问道,“是约堡的那个人吗?”
“所以说,我最喜欢的是你的聪明。”年柏彦攥紧了她的手。
素叶抿唇,“那以我的聪明才智,空手将那人制服也不在话下。年柏彦,你别怕,我挺孔武有力的,至少我能保护你。”
“说得差点让我感激涕零了。”他侧过脸笑看她,实际上眼角的余光已充分扫了下身后情况,“如果不是一个人呢?”
“看来他是找了帮手。”
“至少五六个帮手。”年柏彦确定地说了句。
素叶愕然,马上转变了态度,“我觉得我的腿脚功夫还不错,哦,我是说在逃跑上。”
“小妮子立场不坚定。”
“大哥,五六个黑人,都跟熊似的强壮,我即使东方不败转世也得掂量一下吧。”素叶也觉得那股子危险越来越靠近了。
年柏彦也不再跟她玩笑了,压低了嗓音对她叮嘱了句,“一会儿情况不妙的话要赶紧跑,别管我,记得,你一定要去找纪东岩。”
素叶愕然地看着他。
“在南非,如果还有个人能保证你的安全的话,那只能是纪东岩,我只相信他。”年柏彦强调了句。
一句话说得素叶有点嗓子发涩,这两个从中国斗到南非的男人,在生意场上纵使打得你死我活,到了关键时候还在相信着彼此。
“我说过我没那么柔弱。”
“他们手里有枪。”年柏彦说着,竟领着素叶走进了偏僻的小巷。1cluw。
素叶一惊,“来这里岂不是更方便他们下手?”
“我就是要引他们出来。”
“年柏彦你疯了?”
年柏彦加快了脚步,“这是查出他们身份的最好方式。”话音刚落,就有人冲了上来,还没等素叶提醒年柏彦小心,身子便被他扯到了身后,力道之大令她疼的龇牙咧嘴。而那个冲上前的人显然扑了空,又调了头回来。
年柏彦一个利落闪身,紧跟着手臂一伸擒住了他的手腕,另只手肘劲狠地撞在了黑人的肋骨上,这一下打得又准又狠,许是令黑人岔了气,一时倒地直捂着肋骨处起不来了。
这是素叶反应过来后看到的一幕,不禁感叹年柏彦出手利落。
又一个黑人追到了小巷,五大三粗快赶上年柏彦两个了,见此一幕后掏出手枪直接冲着这边冲过来,年柏彦见状立刻像是揪小鸡似的将素叶揪到了身后,一个踢脚,旁边的铁桶被他踹飞了,冲着黑人飞了过去,及时地挡住了飞射过来的子弹。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黑人的同伙听到了这边的枪声,年柏彦察觉出事情不妙,转头冲着素叶喝了一嗓子,“我挡着,你赶紧顺着小路跑。”
“不行!”素叶这个时候才不会丢下他不管,拼命摇头。
年柏彦还想说什么,几个黑人已经冲了上前,他快速跃起一个挡手,抬手狠狠挥拳过去,最前方的黑人惨叫一声,枪支被他打落在地。
“拿枪!”年柏彦喝了一嗓子。
素叶二话没说从地上滚起,利落去抓地上的枪。
“小心——”
年柏彦厉喝,紧跟着素叶听到了几声枪响,有子弹从她身边扫了过去,可接下来几声就伴着惨叫声,抬头差点惊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是年柏彦,始终擒着刚刚的黑人,以黑人的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的子弹,那黑人全身被打得像筛子似的,年柏彦身上也沾了血。
素叶急了,不管不顾地低身去捡刚刚那把枪,趁着剩余的几名黑人冲向年柏彦时举起了抢,只是,她从未开过枪,想要开枪又怕打到正在跟黑人打斗的年柏彦。干脆冲着他喊了一嗓子,“柏彦!”
年柏彦正好一拳挥在一黑人的鼻梁上,紧跟着是惨叫声,许是将对方的鼻梁骨打碎了,那个约堡的跟踪者拿枪就冲着这边扫射,年柏彦快速躲在障碍物后方才避免中弹,见他又冲着素叶过去,想也不想直接窜了出去,刚要出手却听一声枪响,而后是有人中弹倒地的声音。
是刚刚被年柏彦打得岔气的黑人,正准备拿枪偷袭年柏彦,不成想死在了枪下。
是素叶开的枪,她满头大汗,双手死死攥着枪,胸口因急喘而上下起伏。
☆、他的誓言
一切发生得太快,只像是前后秒的事情,早一秒她枪中的子弹无法打中偷袭者的要害,晚一秒年柏彦就会被偷袭者毙掉,人就在时间的转换间或生或死,谁能做那个掌控生死的人全凭造化。那人应声倒地,呼痛捂着伤口,还未死,血却流了一地。
约堡的跟踪者见情况不妙,举枪直接朝向素叶,素叶的双腿像是黏在地上似的动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年柏彦冲了过来,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当有了知觉时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上还压着年柏彦,而那把原本在她手里的手枪不知怎的已到了他手里,只见他握着那把将她的手指震得到现在还发麻的手枪,利落指向跟踪者扣下扳机,瞬间响起的枪响震得她的耳膜都生疼。
他打中了跟踪者正准备朝她开枪的手,子弹穿过掌心,手枪应声而落,钻心的疼痛令跟踪者哇哇大叫,年柏彦很快跃身而起,极快将那人落地的手枪踢远了些,而他一把揪起跟踪者,手里的枪直接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素叶始终趴在地上一动未动,却被年柏彦的动作吓了一跳,闪过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要杀人!
正惊骇间,却听年柏彦冲着跟踪者低喝了句,“谁派你们来的?”
跟踪者挣扎了半天无果,朝着其中一个受伤的同伴不知喊了句什么,年柏彦眉心一蹙,锋利的眸迅速扫过四周时见一个黑人已拿起了枪,原本抵在跟踪者太阳穴上的枪支蓦地一偏指向那个黑人,瞬间,两声枪响近乎同一时间响起。
“年柏彦!”与枪声响起的还有素叶的惊叫声。
等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两颗子弹,一颗穿透了那个受伤黑人的手腕,另一颗是准确无误地打在了跟踪者的胸口上,跟踪者当场暴毙。
素叶这才看明白,那个受伤的黑人原本要杀的就是跟踪者!
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纷纷在巷口停住了,杂乱的脚步声冲着这边过来,年柏彦二话没说将断了气的跟踪者推到了一边,疾步冲向素叶将她拉起,素叶的大脑嗡嗡直响,只剩下跟着年柏彦快速逃离现场的力量,步伐踉跄不稳。
巷子的那一头由警方很快控制了现场。1coti。
而在警方四处巡查时,年柏彦已带着素叶从其他小路窜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打了辆车直奔公寓。回到公寓的年柏彦看了一下监控情况,见一切安全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衬衫的袖口有撕裂,挽起,手臂有一处擦伤,幸好不是很严重。年柏彦顾不上自己的情况,来到素叶跟前,见她脸色依旧苍白后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慰,“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素叶的魂儿一直还留在那条小巷中,满眼也尽是殷红的血。头顶上男人的嗓音多少将她扯回了现实,她的眼眸这才干涩地转了转,最后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良久后抖着唇道,“我、我杀人了,年柏彦,我刚刚杀人了!”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在上次协同素凯侦查肢解现场时那些个死人远远要比刚刚的惨烈,但,她从没有过冲着一个活人开枪的经历,那个人究竟死没死她也不清楚,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开了枪,而且那个人流了一地的血。
“叶叶,你冷静点。”年柏彦看得出她是吓坏了,伸手用力抚着她的脸,“看着我,抬眼看着我。”
素叶照做,只是看向他时双眼里还带着战战兢兢。切秒打害枪。
“这是南非,这里的治安是你想象不到的混乱,记住,你没杀人,就算杀了人也是自卫行为,听到了吗?”年柏彦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神坚定严肃。
素叶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好半天才稍稍恢复了冷静,点点头。年柏彦感觉到她不再那么颤抖了这才放下心,再度将她纳入怀里,心口的痛甚过胳膊上的疼。
他后悔了,并深深谴责自己的自私!
南非是怎样一个地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不该将她拉进来跟着一同冒险。这一路上他都在感谢上帝的庇佑,假如刚刚素叶在枪战中发生了危险,假如她不小心中了枪……年柏彦不敢去深想和回忆,因为有她在身边,他才感觉到哪怕只是有点危险都会令人胆战心惊。
以往在南非,再危险的情况他都经历过,但每一次他都心无旁笃,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她在身边。但在内疚自责的同时心头又窜起巨大的暖意,如洪水般席卷而来。
其实在刚刚,她有很多机会可以逃,以她的身手和腿脚功夫完全可以逃离现场,因为他给她创造了太多逃跑的机会,如此聪明的她怎么可能会令自己身陷囹圄,可她没有,始终留在他身边,纵使害怕得慌了神也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
这样的她,令年柏彦更对她深情不已了。
怀中的素叶感受到年柏彦搂紧的力量,渐渐地,那种由巨大惊骇产生的浑浑噩噩散了去,再开口时嗓音有点哑,“年柏彦,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年柏彦若有所思,“他们应该是墨西哥人。”
素叶吃了一惊,抬头看着他。
“还记得最后那个黑人冲着同伴喊了一句话吗?”
她的大脑还是倒带,停留在年柏彦将抢抵着跟踪者太阳穴的那一幕上,那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再次令她打了个冷颤,轻轻点了点头,她不会忘记,因为在两声枪响同时炸开时,她以为年柏彦中了枪。
“当时他说的是西班牙语,让他的同伴救他。”年柏彦语气肯定。
“所以当他的同伴举枪时你以为他是打算瞄准你。”恢复了平静的素叶大脑也飞速运转,开始冷静地分析当时的情形,一分析才恍然大悟,却也被真实情况吓了一跳。
年柏彦点点头,正因为如此,他才下意识举枪射向那个黑人,是本能的自卫,却不曾想那个黑人竟然会枪杀自己的同伴。
“我不懂,他的同伴明明是让他相救。”
“墨西哥有很多走偏道的组织,几人组成一个团队共同完成任务,但当任务失败时,他们会相互残杀,一是怕同伴将自己出卖,二是不让警方抓到把柄。”年柏彦解释道。
素叶的后背冷汗直流。
她知道人心险恶,但在毫无法治甚至是只能以利益来衡量价值的环境下人心能如此薄凉还真令人背后发凉,一直以来她走过不少的地方,亦见过不少的人,也在未伏法制的地方停留过,但所见的皆是朴实和平静,哪见过手持真枪要人性命的事?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你站得越高,所承担的风险就越大。
年柏彦和她从严格意义上讲是两个圈子里的人,她以研究梦境为主,所接触的都是不正常人中的正常人,所以接触的是最真实的人性世界;年柏彦是商人,手中握有价值连城的钻矿,所接触的都是正常人中的不正常人,所以接触的都是以利益熏心来遮掩人性的黑暗戾气。
如果不是因为叶家,她和他永远不可能有相交的那一刻。
但命运让他们相遇了,所以注定了她要跟他一同经历,一同承担。
“我们……是不是可以寻求警方帮助?”素叶看向年柏彦,攥紧了手指,马上就要竞投了,怕是遇上的危险会更多。
岂料年柏彦摇头,“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不能节外生枝,在这个地方,尤其是钻石商,能保护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这也是你刚刚拉着我避开警方的原因?”素叶看着他,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年柏彦点头。
“我今天才知道,钻石如此璀璨,原来都是用人的鲜血洗出来的,它们的巨大价值是建立在人命的基础之上。”素叶看到了他胳膊上的擦伤,拉过,眼里心疼。
年柏彦轻抚她的发,“过错不在于钻石,而是因为人性的贪婪。”
“我买的那些东西怎么办?警方会不会通过那些东西找到咱们?”素叶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念素凯,更开始怀念身在法制社会的日子,现在她和年柏彦才是受害者,却不想警方找上门,这是什么世道?
年柏彦一字一句道,“你要庆幸的是,我们只是现金交易。”
素叶倏地明白了,他说的没错,他们幸亏没有刷卡,否则警方顺着签名都会找到他们。稍稍平定了下后,她又拼命搓着手掌,无力道,“可是年柏彦,我是不是杀人了,你告诉我,我现在惶惶不安,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素叶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头皮都要炸开了。
“当时你不开枪,死的人就可能是我,你要感谢那一枪,否则此时此刻你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