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听到男人熟悉低沉的嗓音后,眼泪簌簌落下,不受控制的。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叶叶,别怕,我马上回国。
素叶的声音像是卡在嗓子眼里似的,始终发不出动静,只有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砸,大颗大颗的,如同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看到了大人似的。
林要要在旁看着直叹气,递了几张纸巾过来。
素叶接过,拼命按着双眼,可没一会儿,纸巾还是被泪水打透了。
“别哭了,听话。”年柏彦的声音听上去沉重,略带压抑。
“我……”好不容易的,素叶终于挤出一点声音来,从颤抖的红唇中飘摇出来,通过电波,撞进了男人的耳朵里。
“我没哭,真的。”她用力地憋住想哭的欲望,使劲深吸了一口气,可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怪怪的。
手机那边默了几秒,然后叹道,“傻丫头。”
一句话说的素叶又泪眼连连。
“我真的没事。”她拿过纸巾用力捏走了鼻涕,“别耽误你的工作。”
“工作已经完结了。”年柏彦的语气参杂心疼,“叶叶,你听我说,记住,在我没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做,乖乖待在家里,所有的事我来处理。”
“嗯。”素叶有些哽咽。
“不要上网,也不要去看那些新闻报道,总之,乖乖地等我回来,好吗?”年柏彦语重心长地叮嘱。
“嗯。”
“我会让柏宵亲自过去给你多备些吃的。”
“不用了,要要在我这儿,她买了好多东西。”素叶紧紧搂着抱枕,闷声。
年柏彦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也好。”
“柏彦……”素叶叫了他一声。
“嗯。”
素叶使劲憋了下嘴唇,再开口,像是惶惶不安的孩子,泪眼朦胧地问,“你真的会很快回来吗?”
“会。”那边没有丝毫迟疑,斩钉截铁。
她含泪笑了。
威尼斯的天空阴沉了不少。
结束通话后,年柏彦攥着手机伫立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天边昏暗不明的光线将他棱角分明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看似平静,瞳仁深处却波涛暗涌。
结实的手臂撑在窗棱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很快地,身后扬起清脆的高跟鞋触地声,紧跟着是许彤的声音,“年总,开会的时间到了。”
年柏彦没反应。
许彤没再继续催促,小心翼翼在身后等着。
良久后,年柏彦开口,语气坚决,“我要最快回国的航班。”
许彤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说,“年总,国内的事情我已经着实去办了,相关媒体已经开始打点,您现在不能走,汇丰银行的项目总监还在等着您呢,您总得——”
“马上给我安排回国的航班!”年柏彦陡然转身打断了许彤的话,态度不耐,强制得粗暴。
许彤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尤其是那双眼,沉冷暴躁得不寒而栗,她很少见他会流露出这般神情,看得出他是真动怒了,二话不说赶紧照搬。
年柏彦始终站在原地,大手攥得紧紧的,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线,锋利的弧度,连同倨傲的下巴都绷紧。
当他知道这件事后就恨不得马上回国,当他在电话里听到素叶的哭腔又隐忍着不让他知道时,他就决定不管多么重要的工作他都要放下,当素叶在电话里无助地问他是不是真的马上回国时,他的心都要碎了,这世上从没有一个女人像素叶那样紧紧扯着他,就算远隔万里,她一痛,他就跟着痛,她一哭,他的世界都轰然倒塌。
在北京,被窗帘遮住光线的房间里,素叶的心情却好转了很多。
因为有了年柏彦刚刚的那通电话,他很快会回来的承诺如同为她打了一支强心针,似乎所有的无助都消失了。
虽说素叶很想坚强地跟他说,不要回来,你一回来所有的媒体就像是蜜蜂见了蜜似的缠着你。但是,这话在嘴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吐出口的却只是那句,你真的会很快回来吗?
她是个没出息的女人,无力面对如此汹涌的曝光,只能躲在年柏彦的身后,将他推到危险的边缘。是她太胆小了吗?还是太自私了?
不过她敢肯定一点的是,她会跟年柏彦一起面对,只要有他在身边,再大的风浪都不怕了。
林要要见素叶虽说哭得稀里哗啦,但结束通话后心情稍稍好转,便放心了不少。
在她身边坐下后叹了口气,“我看啊,年柏彦还真是你的克星。”
素叶抽了抽鼻子,整个人斜靠在林要要身上,良久后说了句,“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我是不是挺丢脸的?”
林要要点点头。
素叶便将脸深埋在她怀里,“可我一听他的声音就想哭啊。”
“所以只能说明你有多么重色轻友。”林要要轻抚了一下她的头,语气略感无奈,“身为朋友的我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都换不来你的反应,年柏彦只是一通电话就让你复活了。”
“他说他要马上回来啊。”素叶枕上了林要要的腿,轻声说了句。
林要要看着素叶满是依恋的侧脸,心中便明镜了,她对年柏彦的感情已经深到了骨子里,也不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正想着,却见素叶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猛地坐起。
吓了林要要一跳,“小叶?”
素叶没吱声,双眼却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怒火如同盛放的光焰在灼烧了瞳仁,整张苍白的脸近乎扭曲变形。
林要要被她得样子吓得不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刚刚的帖子还没关,所以会时刻显示最新的报道内容。
有一则消息弹跳了出来,下面已经跟了沸沸扬扬的评论。
竟是阮雪曼透过媒体的公然挑衅,大有一副被害者家属的姿态,痛斥素叶和年柏彦艳照一事,信誓旦旦揪着素叶为第三者插足的角色不放,言下之意很明确,说她的女儿对外承认是假结婚实际上是无奈之举,事实上是年柏彦有了外遇,于自己的小姨子苟合,逼得她的女儿不得不离婚,为了掩盖丑劣的事实,年柏彦才捏造了假结婚一说。
她将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素叶插足婚姻的可耻行为、年柏彦负心的卑鄙举动及她女儿叶玉忍气吞声的受害者角色。
☆、混乱
别说素叶脸色难看了,就连林要要都怒了,将笔记本电脑“啪”地一阖,“蹭”地起身怒喝,“这个阮雪曼也太过分了!她这招落井下石也太狠毒了吧?”
素叶的手指头都快攥断了,指尖深陷掌心,疼痛顺着皮肤钻进心坎,她抖颤着唇,脸像是刷了一层白浆,瞳仁的怒火一直窜到了脑仁儿,嗡嗡作响。
“我看这件事八成就是她搞的鬼!”林要要气得全身发抖,“小叶,这件事一定要查,跟这件事有关的人一个不能放过,太过分了!”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是东西砸碎的声音。
两人寻声看去。
却见小雅苍白着脸瑟瑟地站在客厅入口,许是失手打翻了白粥,碗渣子崩了一地。
“怎么毛手毛脚的?还不嫌乱吗?”林要要原本就气着,见状后有些不悦。
小雅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又回到厨房重新备了一碗白粥和清淡的小菜,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素叶面前,逐一将盘碟放到茶几上。
“这件事肯定是早有预谋。”素叶赞同林要要的话,皱紧了眉头,咬牙切齿道。
林要要刚要开口,就见小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人吓了一跳。
“素医生,你打我骂我吧。”小雅哭了,手指颤抖。
素叶愣住,“你……”
“那天家里被盗,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小雅哭哭啼啼。
“你把话说清楚。”素叶心中泛起不祥预感,盯着小雅,声音转冷。
小雅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阮雪曼不知从哪知道了小雅,在某一天主动找上了她,准备了一大笔钱美其名曰说要改善她的生活,不想让她一辈子都做保姆,实则是收买利用。她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小雅趁其不备时拍些年柏彦和素叶暧昧的照片或视频,只要她拍了这些东西给她,阮雪曼保证小雅这辈子衣食无忧。
刚开始小雅死活不同意的,她常年做保姆,对商场上的一些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她不认识阮雪曼,也不知道里面的是是非非,就连年柏彦是怎样的背景她都不清楚,对于这个突然找上门的自称是叶家大太太的女人也就不当回事。
直到小雅萌发了辞职的念头,又想到了以后的生活,所以咬着牙拨打了阮雪曼留给她的电话。与阮雪曼见面后,小雅坦诚自己没拍照片,手里也没有视频,但可以将那套房的钥匙配一套给她,至于证据什么的,进了房间总会找到的。
阮雪曼当时就同意了,等拿到钥匙后就给了小雅一大笔钱,紧跟着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入室盗窃的案件。
“素医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小雅说完上述话后马上解释了句。
素叶呆呆地看着小雅,半晌后问了句,“你为什么会萌生辞职的念头?”许是辞职的理由才是她选择跟阮雪曼站在一起的重要原因。
小雅迟疑地看了看林要要,又看了素叶一眼,然后低下头,泣不成声,“因为我一直很崇拜您和先生,觉得你们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以为你们不是情侣就是夫妻,因为你们两人看起来那么好所以压根就没怀疑。直到之前来过的那位年轻先生,他跟你说,就算他哥离婚也不可能娶你,听了这句话后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小三。”
“你说谁是小三?”林要要不悦厉喝,“那两人原本就没结婚,一个没娶一个未嫁,他们两个在一起怎么就天理不容了?”
“我、我是到后来才知道实情的,但是也晚了,照片什么的都曝光了。素医生——”小雅上前紧紧拉着素叶的衣袖,可怜巴巴道,“我的工资都是先生开的,我真的没想过要背叛你们,可当初我真的以为你是个破坏人家庭的坏女人,伤心之下才想着要辞职,但我辞职了总得生活啊,所以才走错了那一步。”
“你为什么没走?”素叶眼底悲凉。
小雅哭着摇头,“知道真相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坦白,但我又不敢,我怕……”说着突然起身冲出了客厅,没一会儿回来了,怀里抱着个大袋子,又跪在了地上,将袋子里往素叶跟前一放,“这都是那个女人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花全都在这儿呢,素医生,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素叶低头看过去,敞开的袋子口中,全都是粉红一片的影子。
林要要伸手拨楞了下袋子,冷笑,“还真是大手笔。”
小雅抽泣着。
素叶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小雅,一字一句问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小雅赶忙做发誓状,“我要是说一句假话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下雨被雷劈死!”
林要要见状后看向素叶,“报警吧。”
素叶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脸色铁青,双眼都近乎喷火,林要要在旁看着心惊胆战,刚要开口劝说,就见素叶一下子站起身,愤恨道,“今天我不给她好看就不姓素!”
话毕,抓起车钥匙就冲向玄关,出了门。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令林要要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冲出房门时却意外见到门口还站着两个人,跟她神情一样的惊愕。
“素叶去哪儿了?”一直守在门口的纪东岩最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揪住林要要。
林要要的手腕快被他攥断了,痛的直皱眉,“八成是去叶家了。”
“去叶家?她去叶家干什么?”另一个是方笑萍,闻言又愣住。
林要要没等回答,就见纪东岩变了脸色,二话没说冲向了电梯。
方笑萍见状心中不详,赶忙和林要要一起跑向电梯。
素叶的速度是极快的,八成已经将她的那辆红色吉普开到了神仙画画的地步。
因为,当纪东岩开着车跟方笑萍、林要要赶到叶家时,素叶已经和阮雪曼开骂了!
叶鹤峰不在家,八成是艳照一事已涉及到了精石,公司的大小事令他分身不暇,所以他压根就没想到,他在公司面对枪林弹雨时,家中的院墙已大火正旺了。
不在家的还有叶鹤城,自从他的丑事被揪出来后,他就像个斗败的鸡似的毫无斗志,公司也很少去,回家也不吱声,很多时候都待在茶馆里静心,什么事都不管。
叶家的气氛这几日一直不好,压抑而沉闷。
所以素叶的上门无疑是给叶家添了不少动静,至少,她和阮雪曼争吵的声音都近乎掀开了房顶。
叶玉、叶渊和叶澜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劝,劝好了这个,那个又不算完,最后只能面面相觑,而阮雪琴大有看热闹的嫌疑,两人争吵归争吵,她一句话都不插言,始终慢悠悠地摆弄着茶具。
阮雪曼见家里闯进了外人,更摆出女主人的架子,冲着素叶大喝,“你还找帮手了?做了那么丢脸的事你还巴不得全家人支持你是吧?”
“要丢脸也是你丢脸!阮雪曼,不要脸的人是谁?你先是买通了小雅,然后又跑我家翻东西,你还好意思在你儿女面前假装无辜?”
“我刚刚已经跟你说了,我是买通了小雅不假,但我没去你家翻东西!”阮雪曼气得叉腰,“你爱信不信!”
“你没翻东西?你没翻东西拿我家钥匙干什么?”素叶反唇相讥。
“我拿了你家钥匙就等于我偷了你的东西?笑话!我看是你太招摇了遭人嫉恨吧!”阮雪曼冷笑,“不要脸的小践人,还敢到我们叶家叫嚣?你现在觉得丢脸了?那当初勾引你姐夫的时候怎么想不到会有今天?”
素叶刚要反击,就听到方笑萍的一声怒吼,“阮雪曼,你丫就一老践人,还有脸骂别人呢?我非撕烂你那张臭嘴不可!”
紧跟着一阵地动山摇,就见方笑萍圆滚滚的身躯如木桶一样冲了过去,几个快步就接近了阮雪曼,阮雪曼没料到她会冲过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头发就被方笑萍扯住。
“谁上厕所没擦干净屁股把你给放出来了啊?阮雪曼,这么多年我都忍着气呢,你先欺负我家素秋,然后现在还要欺负我家素叶?你当我们老素家真是吃素的?真当我们家没人了是不是?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吧?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一下你个不要脸的搔货!”方笑萍的大胖手像是熊爪似的扯住阮雪曼的头发就不放,紧跟着一个掌掴下去,打得阮雪曼脸颊红肿一片。
阮雪曼自然不依不饶,反手也揪住方笑萍的头发,开始回骂。
一时间场面混乱成一团。
叶渊和纪东岩见状赶忙冲上前打算一个拉一个,奈何两位妇女都铁了心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