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的东西说白了也就是你的,无所谓占了便宜一说。”年柏彦始终噙着笑。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的慷慨奉献?”寒意明显攀上了她的眸,“哦不对,你不过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真不愧是生意人,花了笔巨款在自己的品牌上,结果还要我来谢主隆恩?你的这笔买卖做得可真是滴水不露。”
“叶叶,你不要点火就着。”这话从年柏彦口中出来,语气稍稍有点加重,听上去像是规劝又像是命令,“这世上并非什么都能够割舍,比如亲情,就算你再想撇清关系,就算你更名改姓,你骨子里流淌的还是叶家人的血。”
“少跟我说这些大道理,这些道理平时都是我拿来唬客户的。”她压了压气,可态度依旧很冲,“我从小就没父亲,他也从来没在我懂事的时候教会我什么叫温柔如水,我只知道在成长的道路上如果不强一些就会受苦,什么血统关系?它很值钱吗?如果真的那么值钱那么弥足珍贵,为什么在我妈奄奄一息的时候一点儿都没起到作用?我不是叶玉,不懂得什么叫大家闺秀,只会点火就着!”
她在义愤填膺,年柏彦却始终平静,待她压低了嗓音发泄心中怨怼时他才开口,态度严肃,“每个人都有伤痛,并不一定要化作仇视,当然你有你的人生,你经历过的是我所陌生的,我也无权来评价是与非。但是叶叶,总有一天你会改变你的想法,甚至会觉得啼笑非常。”
素叶闻言刚要再做反驳,店员已将包好的首饰拎了过来,单单是精美的袋子就刺得她双眼生疼,心头的仇视化作了讥讽,“我看啼笑非常的人是你,这套首饰还是送给叶家千金吧。”
“我反倒认为这套首饰你拿着更合适。”年柏彦接过袋子,放到她手里。
她却没接,看着袋子如同看见令人厌恶的蟑螂,“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我能收下吧?”
“你不收下才显得天真。”年柏彦耐性极佳,“如果你今天拿走了这套首饰,我才会恭喜你终于学会思考,与叶家势均力敌地进行较量了。”
素叶微微眯眼,盯着他没明白话中意思。
“有一句古今通用的话叫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相信我,只有在你充分了解叶家的一切时,你才有资本去怨怼去仇视,否则只会像个跳梁小丑始终在墙外打转愤恨,这完全是一笔损己利人的买卖。”年柏彦说着将手中的袋子强行挂在她的手腕上,末了,与她的目光相对,“秋味这个系列你父亲也参与了设计,一位已入暮年的老者劳心劳力地出入设计工厂不容易,这个系列的方案经我手修改了不下十次,经你父亲手修改了却不下三十次,他不是专业的设计人员,却愿意为了这个系列去考察各国的珠宝市场,我想这套首饰对他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或许会帮助你更了解叶家。”
素叶低头看着手中的袋子,很重。
也许,重的是首饰,如此得价值连城,重在了自身,也重在了价位上;
又也许,重的是心,年柏彦的一番话令她失去了咄咄逼人的强势,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她就知道他是个极其聪明的男人,知道何时出招,在哪里出招,她以为他的沉默和平静会让她占了上风,到头来才明白,他不是身处下风,只是不想发招而已。
不论如何,总之年柏彦的这一招如化骨绵掌,看似轻柔无害,丁点儿血腥都不带,等她觉得疼的时候才发现,招招打到她内伤。
最后,素叶还是收下了那套首饰,极不情愿的,却又找不出拒绝理由的。
等两人离开后,店员们倒开始了叽叽喳喳,声音不大,说的却是句句不离刚刚出手阔绰的男人和性格乖张的女人。
他们不懂,这么个难以相处的女人,为什么还会得到优质男的万般宠爱。正说着旗舰店的经理从外面回来,风风火火地安排,“咱们店里的秋味系列暂时不要出货,下午会有保安车来取送到D会所。”
店员们都愣住了,半晌后其中一名店员喃喃道,“经理,那套饰品……刚刚才卖出去。”是她亲自拿着那个男人的卡结的帐。
经理也惊呆了,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听说是集团总经理夫人下午要去D会所,指定了秋味系列。”
店员们赶忙出谋划策,“那其他家店还有现货吗?”他们没见过总经理夫人,只知道是集团创始人叶老的掌上明珠,是叶家千金,就算得罪客人也不能得罪主人家吧。
经理摇头,告诉她们在北京的话就只剩下这里一家店有货,香港和上海倒是还有两套,但调货显然来不及了,最后只能给D会所那边打了通电话告知了情况,那边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会看着处理。等挂上电话后经理又向店员们询问是谁买走了首饰。
亲自结账的那位店员赶忙描述了一番,又拿出客户的结账底单给经理,经理一看傻眼了,一拍大腿,“你们这些个人呐,有眼不识泰山,他就是集团的年总经理啊。”他曾见过年柏彦的签名,记得很清楚。
店员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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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商场遭遇了一次不愉快,但午餐的丰盛多少令素叶释了怀,她原本就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姑娘,不会始终扯着一件事唠唠叨叨,只要对方不再主动提及叶家的事,她也绝对不会愚蠢得浪费自己的青春在仇视上面,为了补偿上午逝去的脑细胞和心情,用餐的时候她特意点了大份的香蕉船。
对于她的大胃口年柏彦倒是有些惊讶,素叶则免费为他讲解了科普知识,香蕉中含有一种能帮助人脑产生羟色胺的物质,这种物质能使人的心情变得愉悦,她不想被上午如同吃了苍蝇的事情搅得心情不好。
年柏彦也不得不佩服她有强大的自我修复功能。
吃过饭,年柏彦就一路开车直奔郊外。
令素叶没想到的是,他约见客户的地点竟然在高尔夫球场,一个她自小就认为是富翁们有事没事装装格调故作高雅的场合,因为自小就在武学世家长大的她早已经习惯了极限刺激的运动,对于这种慢吞吞的,半天举着杆儿不知道要干什么的运动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她不明白,高尔夫球怎么就成了富人运动、经营者的游戏了,多浪费时间,坐在高尔夫球车上,素叶忍不住向年柏彦提出这个疑问。18bbr。
年柏彦的回答很简单:高尔夫从来都不是运动,它是人生,甚至比人生还要复杂。
素叶摇头,表示不懂。
年柏彦笑了笑,伸手将她的鸭舌帽正了正,动作自然到一气呵成,丝毫没觉不妥,他告诉她,“Paul。Gallico有句话说得对极了,如果一个人的内心藏有贼性,高尔夫球会通通把它翻出来。”说到这儿,他指了指远处的球场,目光深远,“你以为这是球场吗?不是,这里是攻心的战场,如果你跟你的对手打十八洞的高尔夫球,那么你对他的认识甚至要远远超出十八年,对手的每一次挥杆尺度都暗藏了他的经营习惯和思维,要做到滴水不露就只能成为球中高手。”
素叶一伸舌头,一个不起眼的小球儿竟然有这么多的说法。
“怎么,现在就觉得闷了?”年柏彦侧过脸,似笑非笑询问。
素叶岂是认输的主儿,马上一梗脖儿,“谁说我嫌闷了?我来也是为了会高手的。”
年柏彦听着好笑,“会高手?”
“就是你喽。”她轻轻抿唇,车子转弯时有光亮蔓延,落在了她的唇角眉梢,清纯动人,“武侠小说中有说过一句话叫做无招胜有招,你是高尔夫球高手吧?说不准还打不过我这个半吊子。”
“你以前打过高尔夫?”
“第一次。”素叶一脸的懒洋洋。位没对对过。
年柏彦抬手,毫无预警地将她的帽檐一拉,“如此,连半吊子都算不上了。”
“讨厌,我看不见路了。”素叶嚷了句,拨开他的大手。
年柏彦低头看着她的样子,唇角的笑意加深。
球车直入球场的时候,素叶才看清楚这里整体的轮廓,像是一座恢弘优雅的皇家园林,在来时的路上她已听说这里是由享誉世界的名家设计师亲自主持打造,依山傍水,环绕球道的湖面超过16万平方米,整体27洞湖面超过20万平方米。
素叶被眼前这般奢华的视觉享受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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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
这里的高尔夫球场地设计在全球来说都算得上极为罕见的创新之举。27洞中,每9洞为一种风格,分别为草原湖泊式、森林湖泊氏及田园湖泊式,7洞与13洞两个相连的为水中Par3果岭,而第9洞的发球台设在水中,如此设计是让会员享有了岛上挥杆的特权和令人心旷神怡的独特感受。
里地在在洞。素叶忍不住咂舌,“说白了就是要挥着个球杆把球打进洞里,在哪儿不是都一样?光个场地就搞得如此大费周章,真是浪费祖国人民的钱。”
“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这个下午年柏彦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些,至少现在跟她说话时始终噙着笑,虽浅到细不可闻,但眼神不那么锋利严肃了。
“错,不是酸溜溜的味儿,是仇富。”素叶直截了当,歪头盯着他,从这个角度看着他的侧脸线条刚毅流畅十分养眼。“我是再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来讨伐你们这种打着高雅的旗号来挥霍金钱的无良商家。”
年柏彦看着她,她眸底的笑像是揉碎了的阳光,倾泻了下来,流转于唇稍,而今天,她是纯粹的素颜,只是在他的休息室洗了个澡没擦任何的化妆品在脸上,细腻的肌肤更清透可见,如此天然雕琢润白如雪,有一刻他竟很想伸手掐一下是否如水蜜桃似的出汁。
见他一言不发,素叶心里倒有点没底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就当我说的不是你。”
年柏彦拉下她的手却没急着松开,似有似无地攥了攥她的小手,淡淡笑道,“小丫头歪理不少。”
他没再跟她讲什么大道理,也没摆出严肃持稳的态度和口吻与她对话,小丫头这个称呼像是随口,却怎么觉得都有一种怪异的情感在其中。素叶感觉的到他在说这话时的轻柔,而他将她的手拉下时始终没有再放开,甚至在他刚刚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紧握时她也感觉到了,他的手很大,手掌很宽,她的手足可以被他完全握住,她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及手纹的清晰。
一丝慌乱却开始了漫无天际,先是从指尖出发再到心脏,然后席卷了她的大脑,心脏的位置许是被这慌乱弄错了节奏,跳动的频率也迅速地发生问题,漏跳一拍后又开始了狂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搅合得她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我在说事实而已。”不着痕迹地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将帽檐拉低了些遮住阳光,她看上去淡若清风,看向远处球场的目光也似平静。
可心,有了惧怕,在挣脱的那一刻,甚至她开始有点后悔,今天也许不该跟他来球场。或许林要要真的一语成谶,年柏彦这个男人是她玩不起的。
如果现在反悔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当然,素叶有这个把握,在无声无息间结束与他的相处,但是,真的就这么放弃?
她,不甘心呐。
年柏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扭头一直盯着远处看只当她在好奇球场的布置,心口却隐隐窜过失落,从她的手脱离他掌心的那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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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高尔夫球场像是成功者们绚烂的人生,有起有伏,有枯燥也有风光无限。当球车抵达后,球童们早已等候多时。
素叶远远地见有人走了过来,车子还没停稳,那人便迫不及待上前伸出双手与年柏彦相握,“年总,幸会幸会。”
年柏彦与他握了下手下车寒暄了番。素叶也跟着下了车,在旁看得清楚,这位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年柏彦口中的预备合作客户,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人八成不知道要跟年柏彦合作什么,虽说见到年柏彦后的交谈也可称得上是磊磊落落,可眼神看上去总是带着那么一点恭敬。
“这位是?”中年男人将目光落在素叶身上。
年柏彦微微侧身,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拉至身边,但他的手臂没有在她的肩头上停留太久,她上前他便放了下来,许是刚刚也不过是想拉她靠前而已。
“这是叶老的小女儿叶叶。”他介绍了句。
素叶虽有不悦,但也不可能当着客户的面儿撅了年柏彦,只好忍住不发。中年男人则一声惊奇,“原来叶老还有个小女儿呢,我还以为——”
“叶叶自小就被送到国外学习,这丫头野惯了,今年才回集团帮忙。”年柏彦低头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是名出色的心理咨询师。”
最后一句话从他口中出来,怎么听着都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岂不知,素叶多想一巴掌拍在年柏彦的脸上。
“真是虎父无犬女啊,江山辈有人才出。”中年男人看着素叶,眼神由衷赞叹。
素叶冲着他轻轻一笑当做回礼,这个场合她还是少说话,否则很容易忍不住骂街。
“叶叶,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刘董事长,今天见过面算是认识了,下次你想去他的商场买东西尽管跟他要打折卡。”年柏彦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刘董您好,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今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素叶落落大方,伸手与他相握。在来之前年柏彦的确跟她提及过这位刘董事长,他也算是勤奋起家的代表,年轻时投资了几家商场后大赚,现如今旗下又接二连三地标了价值地皮,北上广经营起了专供高端品牌入驻的大型商场。
虽说年柏彦只是轻描淡写了几句,但素叶明白了,这次是这位刘董事长做东主动邀请年柏彦,八成就是为了能够吸引精石旗下品牌驻店的相关事宜。
精石集团各个品牌线都有独立的旗舰店,当然,大型奢华商场入驻也是必要的,为在客户群巩固品牌形象至关重要。商场的游戏就是如此,品牌弱,要求着商场;品牌强,商场来求,看得出年柏彦在集团运营上有两把刷子,否则压根不会引起刘董的关注。那么接下来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