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死!”绿衣女子挣扎,想将腕从男人的大掌中抽出。
白衣男人眉眼淡淡,只握着她的腕不放。
一人挣扎,一人钳制。
苏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耳边又回荡起某个男人的声音。
“我们要救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需要血玲珑、灵珠和乌星草。”
一个很重要的人!
果然很重要!
苏月轻轻摇头,轻轻笑,脚下一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那厢,舒思洋挣扎未果,泪,就流了出来。
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
“你们都是洋儿最亲的人,洋儿不想看到你们这样,洋儿宁愿长睡不醒,洋儿宁愿就此死去。。。。。。”
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最后,话都没有说完,就“哇”的一声扑进男人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商慕炎身子微微一僵,蓦地意识到什么,抬眸朝某一个方位望过去,脸色巨变。
在那个地方原本站着的女子呢?
苏月呢?
他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石室里只剩下舒思倩和瞎婆婆,哪里还有苏月的影子,就好像根本她就没有出现过一般,就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梦。
眉心一蹙,他推开怀里的女子,舒思洋骤不及防,就直直跌坐在地上,他也不管不顾,转身拾步就往外追去。
在经过瞎婆婆和舒思倩身边的时候,瞎婆婆略一计较,蓦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袍袖,“爷。”
商慕炎眸光一寒,回头。
“洋儿食的是另一枚血玲珑,跟爷的孩子无关。”
瞎婆婆急急而语,生怕,商慕炎下一瞬会一掌拍向她一般。
所有人一震。
商慕炎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眸子,摄住她不放,沉声,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洋儿食的是另一枚血玲珑,我没有动爷的孩子,也并不知道爷的孩子在哪里。如若爷不信,那碎碗里还有剩汁,爷精通医术,大可以拿去化验一番……”
商慕炎的眸中再次腾起一种叫做狂喜的东西,他微微怔忡,凤眸倒映着夜明珠的光亮,似有晶莹在闪烁,蓦地,他抬臂,将瞎婆婆抓在他袍袖上的手挥落,白衣如雪动,身影一晃,就疾步出了石室。
************艰难地爬上最后一节石阶,苏月终于走出了地穴。
外面阳光正好,明晃晃地照得天地万物都有些透明,刚从地室里出来,苏月只觉得眼睛刺痛得睁不开,眯眸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迈着步子,艰难地穿过山岩石林,往外走。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孩子,没了。
她的孩子做了别人的药引,做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的药引。
“呵呵。。。。。。”
她低低笑,笑得双肩颤抖,笑得脚步踉跄,笑得天地万物都旋转了起来。
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
不想动,不想爬起,不想走,什么都不想,她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就是到此刻,她才明白,什么叫人的潜能,不过是心中还有希望而已。
那一夜,那样虚弱的她可以杀了那个产婆;那一夜,下身还在流着血的她可以追着出了谷。
这几日,她可以赶来京师,今日,她可以跟踪到这里。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心中还有希望啊!
如今,希望没了,什么都没了,心里是空的,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
连一个小指头都动不了。
头上,天空湛蓝,白云如软絮,偶尔有飞鸟掠过,在空中划出淡淡的痕迹。
身下,石子尖尖,冷硬如铜铁,磕着她的背、她的腰、她的腿……
不痛不痒、不悲不喜……
************
石室里一片静谧。
舒思洋依旧坐在地上,脸上泪痕未干,水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早已空空如也的石室门口,一动不动,眼神飘渺,神色黯淡,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苍白得就像一张纸。
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这些年那个男人和刚才石室里面的那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竟对她如此淡漠决绝?
她忽然觉得,所谓的物是人非,是不是就是说的她这个样子?
她隐隐有种感觉。
她好像失去他了。
那厢,瞎婆婆看看舒思洋,又看看身边的舒思倩,眉心微拢。
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这般急切,她以为,血玲珑如此可遇不可求的宝物,至少,他应该关心一下她是从哪里弄到的不是吗?
不过,也好,不问正合她意。
只是。。。。。。。她的这两个女儿不争气啊。
低低叹出一口气,她缓缓走过去,将跌坐在地上的舒思洋扶了起来。
舒思倩一直默然地站在那里,垂眸怔怔看着自己腕上被锁囚犯的铁链勒出来的一圈青紫淤痕,忽然很想笑。
李代桃僵,这些年,她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什么?
讽刺啊讽刺!
蓦地,她又想起什么,抬眸看向前方两人。
“娘当真没有动爷的孩子吗?”
************
皇宫,龙吟宫
景帝坐在龙案边,低垂着眉眼,看着手中的奏章,面色略显苍白。
高盛手执拂尘立在旁边,不时拿眼偷偷睨向帝王,又不时看向守在龙吟宫门口的禁卫,眉心紧紧拢起。
作为宫中老人,他当然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逼宫!
八王爷逼宫,是吗?
别人可能不知,他可是明眼人。
上午在刑场,那所谓的刺客和救驾不过是八王爷一人唱的独角戏吧?
目的就是既可以挟持了帝王,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堵了悠悠之口,是吗?
自从刑场回来,他和这个帝王就被困在龙吟宫里,门口的太监和宫女都换了,甚至美其名曰“为了皇上的安全”被强行安排了守护的禁卫数名。
他知道,他们被软禁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也无从知晓,不过,他猜,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后面,怕是早已经变天了吧。
他不明白,这个帝王怎么会还如此淡定地坐在这里?
不应该是要想办法联系到外面自己的亲信吗?那些掌握着大权或掌握着兵权的亲信?通知他们自己有难,让那些人来救驾吗?
可是……
他也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都替这个男人急死了,而这个男人从回宫到现在,却一直坐在那里看奏折。
是因为在刑场的时候,在那个座辇里面,八王爷跟这个男人说了什么吗?
八王爷扼住了这个男人的咽喉了吗?
还是说,已然控制了全局?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八王爷坐上了皇位,且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作为倒台皇帝的贴身内侍,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单说,他是林子墨的人,还助其陷害过那个八王爷,他就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抿唇思忖了良久,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皇上午膳用得少,如今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奴才去御膳房,吩咐他们弄点吃的过来?”
景帝半天没有反应,就像没有听到一般,许久,才缓缓抬起眼梢,睇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出得去吗?”
高盛一怔,故作一脸愕然。
他以为这个帝王会接着说些什么,就像曾经的有些时候一样,有时他有疑惑的时候,或者这个男人心里沉重的时候,经常都会跟他说说。
可是,今日,没有,男人只是将目光收回,再次看向手中的奏折。
于是,他又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那里。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骤然,“啪”的一声,他一怔,抬头,就看到男人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放在桌案上。
“让他们宣八王爷进宫!”
高盛一愣,他们?
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说守在门口的人,也是,自己还在被软禁中呢。
想了想,他问道:“现在吗?”
景帝轻“嗯”了一声,微微眯了眸子,眸光不知落往何处。
高盛又怔忡了片刻,方才略略了躬了身子,“是,奴才这就去!”
也就是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帝王看了一下午的奏折原来只是一本而已。
************
八王府,倚月苑
商慕炎负手立在院子里,望着院中的一株榕树,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风过衣袂,簌簌直响。身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他微微一怔,回头。
。。。。。。。。。。
VIP章节 【237】将皇位传于八子商慕炎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微微一怔,回头。
是蕊娘,她只手端着铜盘走了出来,见到他站在院子里,略略怔了怔,喊了声,〃爷。〃
商慕炎眼波微动,转身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手中的铜盆接过,淡声道:〃你的伤还未痊愈,让本王来吧!〃
话落,已经端着铜盘,走向旁边的小厨房。
这个小厨房是前些时候专门为了苏月而建,因为她大肚子,容易饿,而从倚月苑到王府的厨房有很远的一段路,特别是半夜想吃热的东西很不方便,所以,他就命人在倚月苑单独搭建了这个小厨房槎。
厨房的炉子上烧着热水,正汩汩往外冒着热气。
提起水壶将里面的热水倒进铜盆中,他又掺了点冷水,入手探了探水温,见正合适,才端着铜盘出了厨房。
厢房里,蕊娘从衣橱中取出干净的衣衫,见商慕炎端着热水走进来,将铜盆放在床榻边的矮凳上,然后一边挽起袖袍一边去取挂在架上的棉巾扫。
蕊娘一怔,不意男人会如此,想了想,道:〃爷,要不,就让府里其他的丫头过来伺候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用,你也去歇着吧。〃边说边将棉巾置于热水中,浸湿后取出,缴干。
蕊娘看着男人优雅流畅的动作,唇瓣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口,微微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厢房,将门带上。
商慕炎坐在床榻边,转眸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女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就像是被大石碾过的纸娃娃,满头青丝铺满软枕,那般安静,就像他今日在石林里找到她的时候一样。
当时,他以为她死了,真的,她就那样躺在一堆碎石子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那一刻,他甚至不敢靠前,一颗心惊痛到了极致,也慌惧到了极致。
直到他将她绵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直到他感受到了她微弱的呼吸和脉动,他才敢相信,她还活着,不过是晕了过去。
其实不是晕,确切地说,是昏迷。
因为回府后,他用了很多方法,也没能让她醒来。
他知道,一个体质本来就不好的人,又是早产、又是难产,还经受人生的如此重创,又连日奔波流离,她的身子,已然透支到了极限。
手执浸湿后的棉巾,轻轻覆上她的脸,他细细地擦拭着。
擦完脸,他又将棉巾置于铜盆中,动手解开女子的衣衫。
当衣衫褪尽,女子赤。裸的胴体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一颗心都颤了。
这才多长时日,她的身子竟然消减了那么多。
一双傲人的胸脯,因为涨着奶水的缘故,愈发显得丰满高耸,而正因为如此,却又更加显得纤细的腰肢弱风扶柳,不堪一握;原本凝脂一般的小腹上,斑斑驳驳,都是妊娠纹,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颤抖地抚上她的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他们的孩子。
〃苏月,你知道吗?小宇还在的,瞎婆婆她们并没有动小宇,你放心,小宇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会将小宇找到,我一定会救出小宇……〃
商慕炎轻轻说着,微微眯了眸子,眸中寒芒一闪。
不是景帝,不是瞎婆婆,或许,他已经知道小宇在谁的手里了。
屋外,骤然响起细碎的敲门声,他眉心一动,扯了薄被将女子的身体盖住,〃谁?〃
〃八爷,皇上派人过来传话,说有急事,召八爷即刻进宫!〃
商慕炎震了震,淡淡应了声〃知道了〃,便开始用锦巾给苏月擦拭着身子。
不徐不疾、小心翼翼,从未有过的耐心和细心。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蕊娘准备的干净衣衫给她一件一件穿上,将女人用的棉布叠好置放在她的腿心之间,她才轻轻拉上她的底。裤。
刚刚生产过,她的那里还在流着血。
等将一切收拾妥当,从倚月苑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
龙吟宫
灯火通亮
高盛不知第几次望向外面,外面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已然过了酉时的光景。
八王爷商慕炎还没有来。
当真是架子够大的,这还没有当上帝王呢,谱儿倒是就先摆上了,景帝宣他进宫的旨意下午就下去了王府,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见人影。
倒是那个帝王,依旧一副不徐不疾、不温不火的样子,晚膳过后,就一直拿着一枚女人的发簪在发呆。
好不容易发完呆了,就让他取了圣旨用的布帛。
这个时候还拟圣旨?
高盛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言。
明黄布帛在龙案上缓缓铺开,景帝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布帛的褶皱抚了又抚,取下笔架上的朱砂笔,在砚台上轻蘸了些许朱砂,提笔布帛上。
微拢了眉心,他凝神静默,想了许久,却终是迟迟落不下那一笔,朱砂笔的笔端积墨成滴,溅落在明黄布帛上,瞬间入了纹理、晕染开来,如同一朵带血的蔷薇在布帛上怒放,污了一大片。
低低叹出一口气,他只手揉了已然脏了的布帛,扔在地上,又沉声吩咐高盛取了一卷新的。
这一次倒是没有丝毫犹豫,布帛铺开,手起笔落,龙飞凤舞、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写了一满布。
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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