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不到的方向,男人微微沉眸,眸底一抹忧色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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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煜远远地望着两人携手而走的背影,许久才将目光收回,弯了弯唇转身,就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是商慕晴,正静静地盯着他看。
冷煜愣了愣,“你站了多久了?”
他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商慕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眸光轻转,看向那渐渐走远的一男一女,片刻,才将目光拉回,凝落在冷煜的脸上,微微一笑,“你看了多久,我便站了多久。”
冷煜身子微微一僵,很快,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撇开,温润一笑道:“人都走光了,我们也回去吧!”话音未落,人已是拾步往前走。
“你喜欢我八嫂?”
冷煜脚步一顿,商慕晴快步绕到他的面前,仰着小脸目光灼灼地望定他,一瞬不瞬,“告诉我,是不是?”
冷煜微怔,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很少看到这个女人现在这个样子。
那总是笑得灿烂的小脸此刻唯剩凝重,一双灵动的眸子里蕴满的也都是殷切,想知道答案的殷切。
其实,他很想说,是的,我喜欢你八嫂。
只是,他怕自己的喜欢传到有心人的耳里,会变成了利器,更怕传到苏月的耳里,变成了对她的困扰。
所以,喜欢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唇角轻扬了一抹弧度,他对着商慕晴微微笑道,“我跟她是好朋友。”
说完,又径直越过商慕晴的身边往前走。
“好朋友?”商慕晴微微苦笑,看着他衣袂翩跹的背影,她禁不住大声问道:“好朋友会让你如此奋不顾身?”
那样的速度飞身上前,那样的坚定将球接住!
这一次,冷煜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往前走着。
商慕晴脸色微微发白,轻咬了唇瓣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再一次问了出声,“如果今日是我,你会出手相救吗?”
男人脚步不停,一声薄薄的“会!”被丝丝浅淡的风送至耳畔。
商慕晴一震,便在那一个字里久久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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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苏月坐在灯下,纤长的手指捻着一颗碧绿色的珠子,百无聊赖地翻看着。
这是晚膳后内侍太监挨家挨户发放的,人手一颗,说是,今日三月三,要枕珠而眠。
枕珠而眠?!
这么大一颗硬物,枕在头下,还不能隔着枕头,那磕得人还能眠吗?
弯唇摇了摇头,她拿出一方锦帕将珠子一层一层裹起来。
虽然,她不信这些迷信,但是,现在她是有孩子的人了,还是入乡随俗、该祈的福也要祈。
毕竟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她真的很珍惜,今日看台上的那一幕还余悸在心,如果不是商慕炎和冷煜,或许孩子已经没了。
苏月垂眸,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孩子,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陪着妈妈……”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睡觉的时候,门倏地被人推开,商慕炎疾步走了进来,无视她错愕的眼神,他径直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又取了床头的披风将她裹住,只道:“什么都不要问,跟我走!”
苏月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现在要去哪里。
但是,既然,他已有言在先,她知道,她再问也问不出结果,只得被动地被他拉着出了屋,出了院子。
外面夜色深沉,春夜的天空如缎般蔚蓝,繁星满天,虽然没有夏夜那般璀璨,却也是晶亮一片。
“冷吗?”商慕炎一边走,一边问道。
苏月摇摇头,商慕炎却还是松了她的手,伸出长臂搂住她的肩,将她裹在怀下。
这样的姿势让苏月有些不自在,肩膀微微动了动,想从他的臂下抽离,却不想,男人竟是裹得更紧。
她刚想出声说话,就碰到迎面而来的方云,手里端着一盘梅干,见到两人,方云有些吃惊,“这么晚了,二位这是要到哪里去?”
苏月脸颊一热,不知该说什么,商慕炎已是开了口,“散步!”
方云微微一怔,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今日见王妃干呕得厉害,所以特送了些梅干过来给王妃。”
“谢谢!”苏月刚想伸手接过,却被商慕炎裹带着往前走。
……
方云怔怔地站在原地。
两人的身影已经不见,只有男人低醇的嗓音还飘荡在空气里。
“云儿如此好心,那就好人做到底,劳烦帮忙送到本王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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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慕炎带着苏月穿过了好几条巷子,又拐了两个小山坡,接着又沿着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走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住脚步。
那是一方湖。
应该是叫湖吧?苏月也不知道该叫什么,说河,比河要大很多,说海吧,又比海小。
只是……这是哪里?商慕炎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苏月微微蹙眉,刚准备开口问他,却见他将食指竖在唇边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不远处。
苏月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间小茅屋,屋里有一抹烛火如豆。
这个男人是要提醒她不要惊动了那屋里的人,是吗?
于是,苏月就更加迷惑了。
这到底是要哪般啊?
她睁着大大的眸子不解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咬着她的耳珠,“你等着,有惊喜给你!”
灼烫的气息喷薄在耳畔,苏月只觉得如同瞬间被一股电流击过,她微微一颤,愕然抬眸,他却已经直起身子,转身往湖边走,走了两步又顿住,返身折了回来,再次倾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就站在这里,湖边很滑,别过去!”
末了,又是不等苏月做出反应,已是转身离开。
苏月看到他走到湖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东西在手心,然后又蹲下身子,将手心里的东西洒在自己脚边的湖水里,然后,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
似乎在等什么。
苏月的第一认知是,他在喂鱼。
可是,这样也太无聊了吧?
深更半夜带着她来这里喂鱼,还生怕被养鱼的主人发现?
可是,不是喂鱼,又是在做什么呢?
苏月心中越发疑惑,见半天也没有动静,便小心翼翼地沿着方才男人走过的路一步一步靠近过去。
或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商慕炎蓦地回过头,见她也往湖边走,顿时变了脸色,朝她摆手,又指了指她的脚下,意思是路面湿滑,示意她停住。
见男人有些愠怒的样子,苏月只得顿在那里。又不能说话,所以,两个人就一个蹲着,一个人站着。
又是过了很久,她蓦地看到他惊喜地回头,一双眸子流光熠熠,晶亮得如同此刻头顶的星子。
她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他已回过头,挽起袍袖,将手伸到湖水里,捞了又捞。
随着“哗啦”一声水声,一枚什么东西被他从湖水里面捞起。
苏月一震,定睛一看。
虽然隔得有些距离,可月辉绵长、星斗满天,视线清晰得足以识物。
赫然是一枚巨形河蚌。
河蚌?!
脑中有什么东西划过,她似乎已经猜到了男人的用意。
果然,紧接着就看到男人自袖中取出一把匕首,轻轻撬开河蚌的蚌壳。
顿时,一抹炫目华彩自蚌壳内绽放出来,璀璨闪耀,如同价值不菲的夜明珠,瞬间点亮了商慕炎身边周遭的夜色。
是珍珠!
好大一颗珍珠!
苏月伸手掩住自己因震惊而微微张大的嘴。
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珍珠,更是第一次看到珍珠能发出这样夺目的光芒。
借着珍珠喷薄出来的光亮,她也清晰地看到男人轻轻扬起的唇角。
男人将珍珠取在手里,放到湖水里面洗了洗,再用锦帕擦拭干净,于是,那光芒更加的绚烂耀目。
苏月看到男人直起腰身,手执着珍珠缓缓朝她走过来,一张俊脸被珍珠的光辉笼住,眉目如画。
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站定,男人将珍珠递给她,一双黑如濯石的眸子晶亮得滴得出水来,“送给你!希望你能枕着它入眠!”
送给她?
难怪方才说给她惊喜。
苏月怔怔看着男人,又怔怔看着面前硕大的珍珠,没有接。
男人便握了她的手,直接将珍珠塞到了她的手心。
“拿好,这可不是普通的珍珠,这个湖里只有这一颗。
苏月刚准备说话,蓦地腰身一热,随着男人一声“糟了,被发现了”,她的身子已经被人裹住,腾空而起。
紧接着,就听到男人女人的声音、狗吠的声音。
一片嘈杂。
“站住!别跑!”
“是不是偷珍珠的?
“……”
脚步声纷沓。
人影绰绰。
苏月被商慕炎抱着疾跑,耳边风声大作,又慌又乱中,她蓦地意识到什么,连忙将手中的珠子拢到袖子里,这样也能掩去一部分炫目的光芒。
再抬眸的瞬间,她似乎看到男人唇角愉悦的一勾。
这个时候,还有这心情?
苏月蹙了蹙眉,“商慕炎,我们这是在偷!”
“错!我只是凭着本事在取!”男人健步如飞、却不见一丝气喘。
“可明明是人家的东西。”
“但人家不知道怎么取?”
“什么意思?”
“一般养殖珍珠的河蚌只需两三年,可这只河蚌少说也有十年的光景,却是一直没有被主人家捞到,你说,我若不去取,不是放在那里浪费吗?”
苏月怔了怔,“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男人学着她今日的样子,眉眼一弯,“不告诉你!”
苏月彻底无语。
VIP章节 【157】回头啊,商慕炎
苏月再次想起这件事情,已是翌日的清晨,她正屈膝跪在一个蒲团上面,殿中乌泱乌泱跪了一片都是人。殢殩獍晓
按照祖制,三月三的翌日便是跟龙王祈福的日子,以求一年五谷丰登。
她们此刻所处的位子便是柳溪镇的龙王庙。
因为事先有接到旨意,三月初三皇室天家亲要临柳溪镇,所以这座龙王庙是柳溪镇村民紧急扩建翻新的。
很大甾。
庙堂内灯烛辉煌,熏香袅绕、声声钟馨入耳,一片伽蓝之气。
景帝和皇后一袭明黄龙凤华袍,跪在大堂的最前面。
原本祈福,帝王是不需要跪的,只需要举香鞠拜即可,可此次景帝说,与民与民,就是民何为,帝便何为,所以,就带头跪在了最前面条。
在他和皇后的后面依次是各宫妃嫔,再后面就是各府王爷,都是按照辈分分位而排。
王爷的后面是公主,公主的身后才是各王府的女眷,最后面是柳溪镇村民。
苏月跪在一堆女眷中间,轻轻抬起眉眼,从她的那个位子,正好可以看到商慕炎的背和后脑勺,他跪在跟她相隔三排的斜前方,一袭月白色锦袍,头顶冠玉束发,脑后墨发轻垂,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苏月轻轻拉回目光,垂下眉眼。
昨夜的情景又涌上心头。
他轻功极好,虽然抱着她,还是很轻松地将追赶的那些人甩掉了。
回来后,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将她送回屋里,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跟她道了声好好休息,就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小屋。
她发现,炫,有时真是很奇怪、很矛盾的动物。
明明心里恨极了他,却又无法抗拒他的温柔。
他说,“送给你!希望你能枕着它入眠!”
他说,“拿好,这可不是普通的珍珠,这个湖里只有这一颗。”
窝在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耳边风声呼呼,身后追赶声不断,那一刻,她竟然生出几分情人之间浪漫的欢愉来。
她原本还一路想着,如果回来后,他又霸道地赖在她的屋里不走怎么办?
生气?发火?赶他离开?
她一一想了一个遍。
结果,最后,她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男人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思,她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可是,在房门被他从外面关上、屋里一静一空的那一瞬,她却又似乎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空。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拿这样的自己毫无办法。
甩了甩脑袋,她不想再去想这些恼人的事情。
轻抬眼梢睨了睨全场,发现一个一个都低垂着头,一幅虔诚的模样。
她看到了三王爷商慕展,在他的边上跪着的是四王爷商慕寒,苏月心里又不禁感叹起景帝的偏心来。
商慕展私自控制盐道,商慕寒用张安李代桃僵,都是一等一的死罪,换做寻常人,或者说,换做是商慕炎,怕是早吃不完兜着走,哪还能如此安然无恙地跪在这里祈福?
这就是皇朝至上的年代。
没有公理,没有公平,只有天子愿不愿。
早上的时候,她听二妮说,昨日景帝赐珠,原本王爷和村民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据说是临时发现王爷的珠子不够,少了一枚,所以,八王爷商慕炎就赐了一颗跟她们这些女眷和村民一样的珠子。
昨夜,她并没有从那个男人的脸上看出不快,或许这些年,这样的事情很多,所以他早已习以为常。
不自觉地又抬起眼,目光朝前微微一探,朝那个男人看过去,却不想他也正好侧首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四目相撞,她心尖一抖,慌乱地垂下眉眼,再抬眸时,他已收起目光、将头转了回去。
苏月微微失神。
祈福还在继续。
听说要跪祈三个时辰,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起身,不能离开。
不知是不是殿中的人太多的缘故,还是说今日的气温的确有些高,苏月跪着跪着,就觉得有些热了起来。
起先是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接着就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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