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汉御书阁’,毫不犹豫的推门而进
萧童呆住,她站在原地看着明月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的身影,半晌才回过神,但却在抬首看到那座宫殿牌匾的四个字时,心一抖,赶忙跟随走进了书阁内
‘汉御书阁’分为上下两层,以一架木梯相连,虽是帝王寝宫内的建筑,但却年代久远,在怀月本纪中记载,是太祖皇帝夺得天下之后建立的第一座书阁,因而内部藏书也是皇宫内所有书阁的数倍,但却因为建筑古老,早已被弃用
明月走进内殿,望着四周干净的桌台书册,可见一直都有人前来清扫,她款步走向眼前的一排书册,细细查看,却发现那是怀月历代皇帝的手记,双眸瞥向下一层,竟是整齐叠放的后宫侍寝书册,一直排到先帝的那本为止,当今皇帝的竟不在内。
萧童走近明月,望着她伸手触及的那一叠叠明黄薄本,小声道:“小姐,皇上的那一本放在‘敬侍房’内,这些大概是已故的先帝们留下的册子”
明月点首,望向那本写着‘御旭’字样的明黄锦册,竟发现那本比所有帝王的都簿很多,甚至只有几张而已,心头疑惑,素手解开上面的丝带,却不想翻阅的第一章便是‘水明月’三个字,而后才了然,原来那位传奇贵妃姓氏为‘水’,水姓在怀月国是第一大姓,不过在太祖病故之后便被撤消,纷纷改为他姓了。
明月有些失神的望着‘水明月’三个字,双指夹着书页却迟迟不愿再动,萧童疑惑的望着明月迟疑的神色,想了想便抿唇道:“小姐,时间不多,奴婢扶您上木梯去找吧,想来那些重要的东西也不会藏在下面”
明月愣了愣,而后点首,也不再犹豫的放下手中的书册,随意的往案台上一放,便与萧童一起走向拐角处的森梯旁,提裙踩上。
吱呀一声,木梯晃动了一下,明月的秀眉轻拧,而后提气,脚步轻盈的攀爬而上,接着,萧童也跟着上了二层书阁。
殿处,突然一阵清风吹来,被遗落在书案上的侍寝册哗啦一声翻阅着书页,依稀中,每一页都写着一个相同的名字,直到翻过最后的一页时,竟是一张赤红如火的颜色,如同彼岸花一般慢慢的开启了命运的齿轮
书阁的二楼与一楼简直是天壤之别,不仅到处布满了灰尘,而且还杂乱无章,一地混乱的书籍,像是有人将书柜推倒一般,厚重的书册凌乱的到处都是。
萧童提着长裙小心翼翼的走向室内,但那地板似乎的确十分老旧,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如同催命符一般,让萧童的心头一阵烦躁不安,她回首望着明月,抱怨道:“小姐,这哪是人待的地方,灰尘都快比书厚了”,说着,她四周望了一圈,在看到书室四角的蜘蛛网时,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心头不有些发毛。
明月也十分奇怪的望着书阁内的场景,这些被杂乱丢弃的书籍必然不是现在才被人推倒或者胡乱扔下的,毕竟那些册上的灰尘已经将书面上的字迹都模糊掉,她微微蹲下身子,捡起其中的一本,慢慢的抖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却发现灰尘已经积得根本无法脱落。
“有数百年了”明月轻声道,而后随意的翻阅了两章,秀眉顿时拧紧,望着上面发黄而模糊的字迹,竟与‘观月台’那三个字的字迹有相似的笔法。
“数百年了?”萧童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梗住喉咙一般,有些毛骨悚然的望着这个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的书阁,而后一分不耽搁的四处张望,而后才小声道:“小姐,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找到我们就走”
明月瞥了萧童一眼,有些好笑的望着她胆怯的神情,而后起身,提着长裙向前几步,却无意中碰到了一个画筒,画筒内只有一卷画,那画被明月一碰,竟随即断裂了扣绳的线丝,哗的一声松弛下来,震得灰尘四溢。
萧童吓了一跳,而后才捂着心头走到明月身旁,眸光疑惑的望着那副在她眼中满是诡异的画卷,而后望了望明月疑惑的神色,有些迟疑的伸手将它拿出,但去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指尖一痛,手猛的一抖,那画便啪的一声滴落在地上,哗的一声摊开
画卷摊开,一阵灰尘起伏,呛得二人不得不用丝帕掩住鼻子,明月有些难受的扶住一旁的书柜,却听见萧童尖叫一声,而后只见萧童错愕的瞪着双眼,素手颤抖的指着那副画上的两个人,激动道:“小姐,您看,是皇上和如月姐姐,天啊,画得真像”
明月拧眉,疑惑的望向地上的那副画,同样被怔住,只见画面中,一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英俊潇洒,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但那双深沉4 眼眸却让人有一种深陷其中的迷惑,他怀中搂着一名美丽的女子,那女子仪态万千,娇美风华,纤纤柳腰被帝王的一只手大手环住,娇小的身子暧昧的依偎在帝王的怀中,那一身月牙玄色长裙将她衬托得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娇媚。
看二人的面容,的确与御昊轩及如月丝毫不差,但唯一不同的,就是女子的眉宇之间像是绽放着一朵鲜红的萧蔷花,但又似乎只是一颗形似萧蔷的朱砂痣。
明月的心头一阵混乱,却不知道这混乱所谓何来,眸光扫向落款处,却只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最下面却盖着御旭的玉玺印章,秀眉轻拧,轻道:“这是太祖皇帝与明月贵妃。”
萧童愣怔,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她顺着明月的目光扫向落款处,却更为惊讶,“原来原来皇上与如月姐姐竟与太祖和明月贵妃长得如此想象,难怪皇上那么爱如月姐姐”说到此处,萧童突然将唇掩住,深知自己失言,有些不敢看明月,但却没想到明月却突然将那副画扯起,素手按住画中的一角。
萧童疑惑,上前查看 ,却见明月轻拧着秀眉凝视帝王腰间的那块龙形玉佩,心头一窒,顿时明白了什么。
明月望着那副画中的玉佩,而后伸手扯下自入住‘吣心宫’后,就藏在衣襟内的凤佩,与画中女子腰际的凤佩一比对,竟丝毫不差。明月将凤佩捏在手中,竟说不出自己的内心的感受。
就在此时,萧童却道:“小姐,可是那块龙佩的形状怎么跟凤佩不一样?简直不像是一对”
明月的纤腰一暗,双眸凝视着帝王腰间的那块与凤佩几乎没有丝毫吻合的龙佩,抿唇将那幅画收起,有些失神的道:“或许他们本就不该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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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晓与百花知 73后宫风云(九),醋意1
日落黄昏,天色灰蒙,月升西处。
‘养生殿’内,偌大的百花争艳翡翠屏风后,水雾袅袅,冷香四溢,偶听得两声水声哗动,引人遐思
偌大的浴筒内,明月闭着双眸,神情疲倦,而身后站着那名御前侍女则是小心翼翼的用白玉勺子舀起洒满冷梅花的热水,轻巧的倾斜倒在明月的身上,而后用梳子轻轻梳理着明月披散的乌发,而后以一根玉簪挽起,这才低首道:“娘娘,奴婢扶您起来更衣”
御前侍女的声音有些微颤,她从来都不曾服侍过皇上以为的人,更别说是这位身怀皇嗣,娇贵到几乎碰不得的德妃娘娘,因而,她捧着衣裳的手都不觉有些颤抖。
明月不语,依旧闭着双眸,轻动了动素手,示意御前侍女出去。但那名侍女哪里敢离去,她有些为难的望着明月轻颤的长睫,不禁道:“
娘娘,太医说您有孕在身,不能长浸在热水中,若是。。。若是皇上知道娘娘现在还没更衣,奴婢。。。奴婢”
明月的秀眉轻动了一下,而后只听殿门吱呀一声,一道修长的身影跨入殿内,那名侍女一惊,忙制止来人,但在绕过屏风之时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御冥轩一身黑色绣龙长袍站在殿前,冷清的眉眼扫了一跪在地上的御前侍女,上前两步将她手上的托盘拿走,而后便走向屏风后,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台之上,深沉如夜的眸子紧紧琐住明月浸在水中,只露出白皙双肩的身子,而后只听水哗的一声,明月的整个身子便被御冥轩抱起,而后便被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被棉被裹住
明月幽幽的睁开眼,望着御冥轩高大的背影以及那身黑色长袍,心揪的一疼,垂下眼睑,想说什么,却被门口秦公公的那声尖锐声音打断:“皇上,轿辇已经备好”,
明月的心一动,眸光随即黯然,而后缓缓的闭上,似熟睡一般,或许,当真是累了,闭上眼不多便真的睡熟,就连站在床边的人什么时候离开,也不得而知
二更天,明月感到周身一股寒意,轻动着长睫悠然转醒,微微的睁开眼,却见萧童一身碧绿长裙蹲坐在狐裘地毯上,正在点燃了一柱檀香。
明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轻起身,此时才发觉自己竟身无片缕,有些叹息的抓紧棉被挡在胸前,轻唤了萧童,道:“去拿我的衣裳来”
萧童一怔,抬首望向已经坐在床上的明月,忙拿起一旁折叠好的衣裳走上前,为明月披上,有些责怪的道:“小姐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而后将明月的衣裳一件件小心的穿起,系上丝带,拿了一块枕垫放在床头,这才又道:“皇上自小姐入睡后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而后便吩咐奴婢进来照顾小姐”
明月点了点首,许是因为今日在‘汉御书阁’有些累了,所以她感觉身上竟没有丝毫力气,但在想到今日沐浴之时的情景时,不禁轻柔的问道:“皇上去‘重阳宫’了?”她记得今晨他说得那番话
萧童的脸色顿时有些泛白,而后才点了点头,轻声道:“皇上已经在‘重阳宫’歇下了,据说。。。据说皇上还点了明晚的牌子,是。。。是裴御女的”,刚过日落之时,宫内就纷乱传闻,皇上刚进‘重阳宫’的门,就命令秦公公让‘月华宫’的小主准备明日侍寝的事宜,并且。。。后来还点了花美人的
明月垂下长睫,嘴角却抿起了一抹笑意,冰凉的素手握住萧童的手,柔柔的道:“我有些累了,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些吃力的躺下,望着明黄色的帐顶,少许,又闭上的双眼,眉宇轻拧着沉睡
萧童见明月似乎已经无欲无求的神色,心头一阵紧揪,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将明月的杯子掖好,却不禁难过的道:“小姐,萧童虽然是如月姐姐的人,但是”萧童的鼻音不禁有些浓重,她眸中升起了一团雾气,吸了吸鼻子道:“小姐,其实萧童看得出来,皇上他很反常,就连秦公公都说,如果小姐对皇上好一点,或许”,或许皇上就不会去其他宫殿了。
曾经,如月姐姐就是如此,她懂得一个女人该有的自私,但却又温柔如水,她一直将帝王的怀抱当作生命寄托的唯一,仿佛如果失去帝王的爱与眷恋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一般,所以帝王宠她,怜她,整日陪着她,如果小姐也可以这么做的话,或许。。。或许皇上也就不会去其他宫殿了。|
明月听着萧童的话,而后竟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她依旧闭着眼,却悠悠的道:“萧童,你待会去将那把凤雕象牙梳送去冷宫给如月,告诉她,不过十日,她便可重回到御冥轩的身边,不过”,明月突然睁开双眼,没有丝毫波动,但却满是空洞的道:“让她记住,她必须将我存在的秘密永远掩藏在心底,并且。。。要她每年在暮雪的忌日时,行三拜就叩大礼”
萧童一惊,慌张的握住明月的手,道:“小姐,不要,小姐您在说什么呀,倘若,倘若真的不行的话,小姐跟着萧童一起逃出宫去就好了,萧童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一直到小皇子出生,然后隐居起来,没人会知道我们的”
逃。。。明月的长睫轻颤了一下,眸光流转,有些失神的望着指腹上那三条依旧存在的划痕,轻柔大的呢喃道:“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很美丽的幻想,曾经的她,也同样生活在世界的最黑暗处,在每一个夜晚中在没有声息的陵墓中穿梭,累积着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玉器,然后让他们在黑市中流通,那时的她,仿佛永远都只能潜藏在黑暗中
“是啊,小姐,我们逃走吧,等奴婢将上宫忠的事情办妥,等小姐拿到要拿的东西,我们就逃出皇宫,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奴婢十岁就上山学武了,什么都会,什么苦都吃过,奴婢一定会将小姐照顾得很好”萧童握着明月的手,带着激动的道。
“萧童,倘若我们跨出了这一步,这一生就只能生活在暗夜里,永远都不能与世人相容”明月轻柔的说,神情愈加黯淡:“就像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倘若是从死人的墓穴中偷出来的,即使再华美,也永远都只是在当铺与贩子手中不停的转让,永远都不可能放进最高档的珠宝行中”
萧童的手一颤,神色有些震惊,或许是没有想到明月竟会这么说一般,她抬睫望着明月哀伤却又淡漠的神情,心头当真感觉扯痛难当,眼角湿润的液体不觉滴落在长袖上,素手却更加抓紧明月的泛凉的手。
“小姐,您说什么奴婢都会听您的,奴婢愿与您共进退”萧童颤着声音道,她仰起头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起来,道:“小姐,您知道吗,奴婢在知道木氏几百余口全被抄斩的时候都没有掉过眼泪,因为那个时候,奴婢心中只有复仇这两字”
明月轻笑,却是疲倦的闭上了眼,启唇轻说了一句什么,而后缓缓的睡去
“霜裹寒丛,雾压苍松。隆冬时,雪舞长空”遥远的天际,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
明月的秀眉轻动,有些困倦的睁眼望向‘长生殿’内,想看清究竟是谁在她的寝殿中念词。
可是双眸一睁,心头却咯噔一下,只见一名身着黑色绣龙长袍的男子正站在大殿的中央,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本书册,口中念念有词,而他的身旁,一名美艳如花的凤袍女子正娇柔的依偎在他身边,樱唇含笑。
谁。。。明月想喊出声,但却发现自己竟除了能睁开眼之外,周身根本就不动,她望着眼前的那抹身影,想闭上眼挣扎,但却始终无果,只能再次睁开眼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但是那男子的容颜却模糊得无法分辨,唯独那身形与衣状,竟极似御冥轩今日穿的那身黑色绣龙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