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上的鞭伤都尚未好,最让妾身心痛的是,妾身的儿子被吓坏了,如今见了人都说胡话,脑子都糊涂了,太医说,能不能痊愈就看天意了,娘娘……妾身就这么个独子,如今就被那张氏给毁了,还请娘娘为妾身做主。”黄氏说到此低声抽泣起来,不住拿手里的丝帕擦眼泪。
梁絮儿闻言气的浑身发抖,
指着黄氏就想破口大骂,不想她身边的于氏却更快一步道:“姐姐,蒋夫人所言句句属实,妹妹已经派人去查过了,惠周侯夫人不仅打了蒋夫人的儿子,还有十余家人也遭了难,都被梁夫人给教训了一番,原本这些事儿是轮不到咱们后宫这些妇人管的,可梁夫人也是命妇,堂堂正一品的诰命夫人,竟然做出此等不合规矩的事儿,妹妹我如今执掌凤印,代皇后管理宫内宫外的命妇,自然要管此事的,妹妹这就派人去梁府请梁夫人进宫问话,姐姐意下如何?”
梁絮儿还能说什么?如今执掌凤印的是于氏,于氏方才那番话说的好听,似乎和她商量一般,实际上根本没有自己多说的份儿。
“娘娘,臣妾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惠周侯夫人怎么会去蒋家打人呢?惠周侯夫人臣妾见过,不知有多温和可亲,知书达理,岂会无缘无故就不顾规矩打了那么多人,这其中一定有隐情,还请娘娘明察。”贤妃看着纯皇贵妃,柔声说道。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其实是向着梁絮儿的,因为惠周侯夫人梁氏可是梁絮儿的嫡母。于氏倒是没有料到贤妃会这么说,惠周侯夫人张氏她是知道的,张氏出自英武侯张家,比她宁家还尚武,儿女皆习武,文治方面便落下了,不过出身侯府总不能大字不识吧,因此识文断字怕是不差的,可知书达理嘛,她倒是没有
听说过,想到此,于氏笑了笑道:“本宫也好奇呢,蒋夫人,你来说说吧,给大家解解惑。”
☆、第二百七十章 惹她的下场
黄氏一听纯皇贵妃发话了,十分激动,心想着一定要好好告她们一状,于氏应了一声,轻咳一下,清了清嗓子道:“这事儿……还得从纯皇贵妃娘娘遇刺说起,自打娘娘遇刺后,也不知怎的,市井上传出……传出永安王妃……红杏出墙的传言。”黄氏说到此忍不住看了一眼梁絮儿,再看了一眼梁芜菁,见她们二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更加深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认为这件事是真的,这两姐妹心虚了,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朗声道:“天地良心啊,那些传言可不是妾身的儿子传的,他也是听到旁人说,只是随口附和了两句罢了,哪知道当街就遭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打骂,不仅是他,还有好些官家子弟都被打骂,他们都是官宦子弟,年轻气盛的,从未吃过亏,被人打骂后便还手,哪知道……那中年男子竟然是惠周侯,娘娘,不是那些孩子们以下犯上,不尊长辈,他们实在是不知情,事后,妾身也准备带儿子去梁家向侯爷赔罪,不想尚未去,就被梁夫人上门大闹,梁夫人还冲进蒋府打了妾身的儿子,请娘娘为妾身做主啊。”
于氏闻言轻轻颔首,却没有说什么,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梁絮儿,再看了看坐在贤妃身边的梁芜菁,想着这两位一定会先开口,她也给她们那个机会,不曾想等了片刻,殿中竟然没有人说话。
梁絮儿正一脸镇定的
喝着杯里的茶水,而梁芜菁呢,还嗑着葵瓜子儿,一脸看戏的表情,好像众人说的不是她,而是旁人一般,倒是让于氏有些想笑了。
梁芜菁呢,的确是在看戏,看于氏和这蒋夫人唱大戏,可说来说去,蒋夫人压只有那些老掉牙的话,一点儿新意都没有,她都懒得搭理了,免得浪费唇舌。
于氏见众人都不说话,轻轻给跪在地上的蒋夫人黄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再哭诉哭诉,说的惨烈一些,瞧瞧梁家姐妹二人怎么说。
可黄氏却不是这么想了。
她说了那么多,明皇贵妃梁絮儿没有多言,永安王妃梁芜菁身为当事人,也一个字儿没有,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们是做贼心虚了,说明梁芜菁红杏出墙这事儿和外间传言一样,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以梁家两姐妹的霸道凶狠,哪里会一言不发呢。
刚刚明皇贵妃梁絮儿还给自己脸色看,吓唬自己呢,如今却不敢多言了,自然是她妹妹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她这个做姐姐的都无能为力了。
黄氏越想越得意,加之看到纯皇贵妃给她使眼色,她的胆子也就更大了。
黄氏回想起儿子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自己进去时,他都胡言乱语的,简直像被打傻了,吓疯了一般,她就心痛极了。
说到底,这些都是因为这永安王妃梁絮儿引起的。
想当初,她和惠周侯夫人张氏可是闺蜜,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当
初梁芜菁嫁不出去,张氏甚至还打她儿子的主意呢,只是被她家老爷给拒绝了。
打那以后,张氏就不和她来往了,应该是怀恨在心了,所以那日打她儿子才打的那么惨,那就是故意的。
惠周侯夫人张氏也去别家闹了,可是也只是抽上几鞭子就算了,哪里像对自家儿子那样,满府追着打,都打晕过去了,才罢手,黄氏可是恨极了。
如今见梁芜菁她们不说话,又觉得有于氏撑腰,想着于氏独霸后宫,皇帝对于氏宠爱至极,她的胆子也就更大了。
“王妃。”黄氏挪了挪身子,跪到了梁芜菁面前,抹着眼泪道:“妾身知道,从前王妃尚未出嫁时,您母亲梁夫人曾和妾身说,要将您嫁给妾身的儿子,妾身拒绝了,所以梁夫人便怀恨在心,这次借机对我儿下重手,这件事……原本就不是我儿的错儿,都是妾身的错,王妃和梁夫人有什么不满,冲着妾身来就是了,要打要骂都可以,妾身让二位出气,为何要连累我儿?王妃名誉受损,也不是我儿的错儿,他又不是和王妃深夜住在客栈牵扯不清之人,为何让他承受您和您母亲的怒火,妾身实在是不明白。”
言外之意就是,你和别人红杏出墙,找我儿子麻烦做什么。
在场众人听了都变了脸色,觉得这黄氏实在是太大胆了。
梁芜菁听到此,正在喝茶解渴的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满口茶水都喷了
出来,不偏不倚就喷到了黄氏脸上。
黄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喷了一脸的茶水,一下子就呆住了。
其实……梁芜菁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嗑了太多的瓜子了,嘴里太咸,才喝水解渴的,哪知道黄氏又哭又说的讲了这么一大堆,她真是忍不住,才笑的,这一笑就呛住了,才将尚未喝下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当然,她当时若是稍稍偏一下头,就不会喷到黄氏脸上了,只不过她就没想过要偏头。
“夫人,快些擦擦,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住。”梁芜菁递上了手上的丝帕,示意黄氏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一脸抱歉的样子,可眼底深处的笑意却一点儿也没有掩饰。
黄氏死死的盯着梁芜菁,没有接那丝帕,眼中有恨意闪过。
梁芜菁见此,也不觉着尴尬,轻咳了一声,收回了锦帕,淡淡的说道:“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夫人却如此看着我,如此憎恨我,是要因为这点小事和我较真了?”
“王妃,您欺人太甚了。”黄氏咬咬牙,大概是气极了,浑身都在颤抖。
“欺人太甚。”梁芜菁闻言就笑了起来:“什么是欺人太甚?蒋夫人口口声声说我深夜与人去了客栈,与人私相授受牵扯不清,这才是欺人太甚,女人的名声,不知比方才那口水重要多少倍呢,蒋夫人若觉得你委屈,大可泼我一杯水,我呢……立马告诉世人,蒋夫人你与人私相
授受,给你家蒋大人戴了顶绿帽,如何?”
“你……你……红杏出墙的明明是你,你深夜与人住在客栈里行那苟且之事,这更是不争的事实,欺人太甚的也是你梁家,是你们母女,是你们怀恨在心才暴打我儿,你现在竟然敢……竟然敢给我泼脏水,不要脸。”黄氏真是气急了,连起码的尊卑都不分了,她真的被梁芜菁那番话给气糊涂了,胸口了有一团火在汹汹燃烧着。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自己脸上传来剧痛,一声脆响从耳边响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翻在地,原本跪着的她,倒在了地上。
“永安王妃。”于氏正好看好戏呢,不曾想梁芜菁却动手打人了,事实上她也觉得黄氏特别愚蠢,正想说黄氏两句,哪知道永安王妃就出手了。
于氏此刻是又气又急,虽然她并不是要为难梁芜菁,可如今梁芜菁大众责打外命妇,岂不是不把她这个宫中的主子放在眼中。
即便黄氏出言不逊,一会教训一番就是了,人家好歹也是命妇,梁芜菁打了人家,终究是不对的。
“妾身在,不知娘娘有何吩咐。”梁芜菁听到于氏叫她,施施然起身,轻轻福了福身后,柔声问道,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让人看着不禁乍舌。
那神情实在是淡然,仿佛方才出手打人的不是她。
而黄氏原本白皙的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以及嘴角溢出的鲜血,却
在无声的控诉着梁芜菁方才的暴行,控诉着她方才用了多大的力道。
梁芜菁的确没有丝毫留情。
她从去年出嫁前就和母亲习武,虽然没有什么天赋,加之不是习武的最佳年纪,所以没有什么进展,但是那内功心法,她是每日必修的,虽然也没多大进展,但是她的力气比起普通女子,已有明显的提升,所以她那巴掌下去,直接把黄氏给打蒙了。
“你当着本宫和姐姐的面都敢打人,岂不是目无本宫?”于氏故意沉下脸来。
“娘娘误会了,妾身不是故意打蒋夫人的。”梁芜菁面不改色道。
“莫非又和方才那口茶水一样,都是失误了?”于氏真的有点想笑了,觉得这梁芜菁还真是能绕弯弯,也幸好她也不喜欢这黄氏,今儿个过来也不是来寻梁氏姐妹麻烦的,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娘娘明察,妾身真的不是故意打蒋夫人的,就是被她方才一番话给气的脑子发晕了,这手也不听使唤了。”梁芜菁说到此微微一顿,看着被打倒在地的黄氏,轻轻蹲下身道:“蒋夫人,您没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扶起蒋氏。蒋氏本就被吓坏了,此刻见梁芜菁伸出手来扶她,捂着脸往后退,又见梁芜菁步步紧逼,吓得她顿时哭出声来,爬到了于氏面前,泣声道:“娘娘,您要为妾身做主啊,永安王妃当着您的面都敢打妾身,她完全没
有把娘娘您放在眼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做主
“嗯。”于氏看着黄氏这幅嘴脸,眼底最深处闪过一抹嫌恶,显然是不喜欢黄氏这些做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表情依旧淡然。
“蒋夫人要请娘娘做主,妾身也要请娘娘做主。”梁芜菁柔声道。
“哦,永安王妃倒是说说,你要本宫给你做什么主?”于氏饶有兴趣的看着梁芜菁笑道。
梁芜菁闻言有些吃惊,她看似镇定,但心中却有些想不明白,这于氏一向不是讨厌自己吗?今日怎么有些反常呢?
今儿个她入宫交差,于氏没有为难她,现在于氏带着黄氏来兴师问罪,原本应该偏帮黄氏,咄咄逼人才对,哪知道她根本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此反常的于氏,倒是让梁芜菁有些放心不下了。
“启禀娘娘,前些日子,宫内宫外都流言四起,说妾身红杏出墙,夜半与男子在宫外客栈私会。”梁芜菁说到此微微一顿道:“妾身当时并不在意,心想着这本是莫须有的事儿,过些时日,那些无聊透顶的人也就不会再乱传了,流言止于智者,可不曾想……这流言蜚语竟然越传越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妾身的父亲爱女心切,听那些人侮辱妾身,自然是要为妾身据理力争的,哪知道竟然遭到了毒打,妾身试问蒋夫人,你当初和妾身的母亲也是手帕交,你时常带着你家公子到梁府做客,蒋公子也见过妾身的父亲,为何
那日在街上,竟装作不认识,还对妾身父亲动手?”
梁芜菁说到此,将黄氏要开口,便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惠周侯乃是太祖皇帝亲封的侯爵,世袭罔替,历代惠周侯出门在外,从未被人打过,更何况是被后辈打了,且不说妾身父亲乃是一等侯爵,蒋家公子并无官身,他敢打妾身父亲,便触犯了我大周律历,该如何处置,妾身今儿个出宫后,必定去京兆府和大理寺好好请教一番,为父亲讨回公道。”
黄氏闻言完全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一片冰凉。
她一直想着,法不责众,儿子和那些公子哥们那日打了惠周侯,也不是儿子一个做的,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那是惠周侯。
事后她也问了,儿子那日是喝了几口小酒的,哪里认得出打扮得跟一般商人似得惠周侯,毕竟两家有两年多没有往来了,那时候她虽然时常去梁家,可带儿子去的次数更少,见到惠周侯的次数更少,通共就一两次而已。
所以儿子认不出惠周侯也不奇怪,更何况……那日两边起了冲突,惠周侯虽然只带了四个护卫,可那些护卫却不是吃素的,十分厉害,这边十余个公子加上随从几十号人,都几乎被那些护卫给放倒了,惠周侯梁义博只是受了轻微的伤害,根本无关紧要。
然而,此刻这些话从这永安王妃嘴中说出来,便成了儿子和那些公子的不
是了,偏偏她根本反驳不了。
她原本以为,儿子和这些公子都被打的不轻,特别是儿子,只要他们告到宫里,纯皇贵妃无论如何都会处置惠周侯夫人的。
堂堂一个正一品的诰命夫人,竟然当街做出那等不妥的事儿,欺压官宦之家,肯定是要受罚的。
黄氏一直觉得自己既占着理儿,又有后台撑腰,根本无惧永安王妃,无惧惠周侯府,事实证明……她错的离谱。
直到此刻吃了亏,又被逼得无话可说,她才有些后悔了,才记起了自家老爷的话来。
事实上,当初送礼入宫,是她家老爷和那些儿子被打的大人们一起合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