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宁双雪又要争辩。
“双雪上来。”岳氏坐在马车里头也听不下去了,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让她失望呢,吵闹是可以的,却没有占着一个理字儿,实在是笨。
“是。”宁双雪纵然有太多的不甘,也只能爬上了马车,进去之前,她还不忘瞪了袁绮颖主仆一眼,大有要找她们算账的样子。
事实上,去年除夕家宴时,袁绮颖是见过宁家兄妹二人的,那时候宁家兄妹是皇帝的座上宾,加之许多年未曾进京,所以众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很久,袁绮颖方才才下马车便认出他们来了,只是他们并不认识袁绮颖,因为她去年一直腻在她家哥哥身边,是没有和旁人多说什么的,加之坐的远,她身边到处都是人,宁越兄妹自然没有看见
她。
“这位公子,舍妹心情不好,便要拿本小姐,拿本小姐身边的丫鬟撒气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旁人怕他宁家人,袁绮颖可不怕,若真是撕破脸皮,也没有什么,反正袁家和宁家人本就没有交情。
宁越被袁绮颖问的哑口无言,是啊,那是他的妹妹,他自然是维护的,可是在旁人眼中,妹妹便是个没规矩,无法无天的。
“是,都是舍妹的错,在下瞧着小姐受了伤,还是先治伤要紧,事后在下会让小妹给小姐赔罪。”宁越柔声说道。
事实上,宁越也是心气很高,十分高傲的人,换做是平时,他是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和人说话的,只是今儿个错在他们,人家受了伤,妹妹还这般无礼,他心地善良,看不下去,又觉得理亏,才会处处赔不是的。
他好歹是忠勇侯世子,从小在云南府长大,在那儿,他父亲便是土皇帝,他就跟太子差不多,谁都不敢招惹他,能让他这般说话的人,这世上就没有几个。
“正如我家丫鬟所说,我这伤,要看太医,公子去将太医请来吧,寻常的医馆医治,若是让我额头上留了疤可怎生是好?我是个英云未嫁的女儿家,样貌自然是一等一重要的,对了……烦劳公子请许太医来,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中,许太医治疗外伤是最拿手的。”袁绮颖看着宁越,笑着说道。
宁越闻言微微一怔,这姑娘看着气韵非凡,
但打扮委实清淡,看着并不像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那些小姐他是见识过的,个个眼高于顶,十分难缠。
可这姑娘,怎么知道许太医是治疗外伤最好的。
撞上了人家,妹妹又这般羞辱人家,的确不宜再把事儿闹大了,为了息事宁人,宁越便对身边跟着的护卫吩咐了一声,随即对袁绮颖道:“小姐,大街上请太医来看诊委实不方便,小姐是闺阁女子,也有不妥,不如小姐将住处告知在下,一会在下请了太医,让太医直接去小姐府上医治,可好?”
“不好。”袁绮颖尚未开口,一旁的玉鹃就率先喊了起来,气呼呼道:“你以为我们府上是谁都能进去的吗?小姐受伤的事儿若是被府里的老爷和公子们知道了,你……。”
“玉鹃。”袁绮颖打断了玉鹃的话,看着宁越笑道:“还请公子将太医请到府上吧。”袁绮颖说到此,微微一顿,便将袁家在京中一个非常偏僻的宅院告诉了宁越,然后才和玉鹃上了马车。
“小姐,真的要让太医去那儿医治吗?”玉鹃上了马车后轻声问道。
毕竟,以他们袁家的人脉,要请许太医来医治,也是易如反掌的,何不回府了再请太医,此刻好好羞辱羞辱这对兄妹出出气呢?
“嗯,我这样子回府,哥哥他们必定担心死了,不如先请太医来瞧瞧再说,我有我的思量,不必多说了。”袁绮颖知道玉鹃忠心,但
也不喜欢丫头说的太多,都管起主子的事儿来了。
“是,奴婢知道了,主子您还疼吗?”玉鹃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了,急着去看小姐的伤势。
她一个小奴婢,即便受了伤,留了疤痕,也不碍事儿,关键是小姐的贵体不能有丝毫损伤,否则她小命不保不说,和她一样同在袁家伺候的父亲母亲和弟妹们,怕也得遭殃啊,他们是家生子,若能一直伺候主子那是最好的,若是惹怒了主子,被发卖出去,一家人才真的要各分东西,一辈子难以相见了。
“不碍事儿,已经不怎么疼了,你也受了伤,一会我让许太医多开点药膏,咱们一起擦擦,女儿家的身子很金贵,万万不能有丝毫损伤。”袁绮颖看着玉鹃,笑着说道。
“是。”玉鹃闻言有些哽咽了,只觉得小姐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就在袁绮颖的马车离开后片刻,宁越回到了宁家的马车上,对岳氏和宁双雪道:“母亲和小妹先去吧,我已经派人去请了许太医,一会太医到了那边,我也去瞧瞧,人若没事,便息事宁人了。”
“三哥何必跟她们那么客气,打发点银子不就是了,何必真的要亲自过去,还要请了许太医去,有那么娇贵吗?她们莫不是打了什么别的主意吧。”宁双雪撅起嘴,一脸不屑的说道,仿佛方才那对主仆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
宁越却懒得理自家妹妹了,只觉得她今儿个的
所作所为让自己很失望,他看着岳氏道:“母亲,今儿个出了这样的事儿,围观的人未必就没有认出咱们来的,虽然咱们立威是不假,可是找一个小小女子立威,传出去便是欺负人,屋里她们是不是故意的,咱们是不得不负责了,今日咱们先是撞了人家,让人家受了伤,小妹又打了人家的侍女,说到哪儿都是咱们的错,那姑娘口口声声不放心,要请太医,便依了她吧,我瞧着那伤虽然不严重,但也得好好处理,等太医看过了,儿子在与人好好讲讲道理,给些银子做补偿,事儿处理好后,再去找母亲和小妹。”
“好,你去吧,我瞧着也是小户人家,到时候多给点银子打发了便是,也不要太劳累了,你妹妹说的也有道理,要提防着点,怕是有人故意使了圈套给你。”岳氏也知道这事儿闹大了对宁家不是太好,毕竟人家只是个弱女子,也觉得儿子此举可行,便答应下来了。
“是,儿子去了。”宁越应了一声,下了马车,带着随身的侍从,往另一条巷子去了。“母亲,何必……。”宁双雪却有些急了。“住口。”岳氏大声呵斥道:“你这脾气迟早要惹祸,你给我记住,这儿不是云南府,这儿是京城,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宁家三小姐吗?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吧,你是要嫁给夙儿进王府的人
,上头还有梁氏那个嫡妃压着,你又得罪过她,我要是你,就乖乖的俯首做小,先蒙混过去再说,别再闹腾了,否则你表哥也不会喜欢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 坦坦荡荡
宁双雪闻言,心中有些不服气,但一想到表哥,心中微微有些悸动,便轻轻点了点头,为了得到表哥的欢心,为了以后表哥重新夺回帝位后封自己做皇后,为了母仪天下,像从前的姐姐一样,得到表哥一心一意的宠爱,做个天下间人人羡慕的女人,她豁出去了。
“是,请母亲放心,女儿日后再也不敢了,必定约束好自己,管好自己的脾气。”宁双雪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能明白就好,不过,真的嫁过去了,也不必一味的伏低做小,要有自己的原则和气势,你好歹是我宁家的小姐,背后有你父兄撑腰,不必低三下四,要站稳脚跟,要沉得住气,明白吗?”岳氏想了想后,叮嘱道。
她是怕这个女儿嫁过去后不让自己省心,梁家那个丫头,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从前几日宫宴上她那咄咄逼人,连皇帝都不怕,都敢算计的气势看,便知那丫头不好招惹了。
“女儿明白了。”宁双雪轻轻颔首。
“那日宫宴,你也在场,不是母亲小瞧你,你说说,要那日跟在你表哥身边的是你,你敢像梁氏那般维护他吗?你敢为了他和皇帝对着干吗?面对皇帝雷霆震怒时,梁氏依旧不卑不亢,敢于争辩,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再说说她姐姐……那日的情形你也瞧见了,都到了那个份上了,她还敢帮她姐姐力争皇后之位,说的皇帝最后哑口无言,只能
以权势压人了,梁芜菁不好对付,你没有必胜的把握前别和她斗上,说句实话……母亲现在是担心的,那样的女子,太出色了,太厉害了,又长得那样美,男人不喜欢是不可能的,你瞧瞧那日……你表哥一直和她紧握双手,我瞧着总是担心的。”岳氏本不想和女儿说这些的,但是看在她是自己当亲生女儿养大的份上,便指点她了,免得她日后吃亏。s。 》
岳氏不说还好,一说,宁双雪心里就跟打鼓似得了。
从前,她只觉得梁芜菁是仗势欺人,太霸道,不讲理,一直记恨梁芜菁对自己的羞辱,可那日宫宴上,梁芜菁还真是把她吓到了,人家连皇帝都不怕,还会让着她这个日后嫁过去的侧妃吗?
宁双雪心里本就有的忌惮梁芜菁了,如今听自家母亲这么一说,愈发觉得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打退堂鼓。
那日表哥陈夙岌岌可危,三哥多次想要开口帮表哥说话,都被母亲给阻止了,用母亲的话说,宁家如今本就是众矢之的,不能明面上帮表哥说话,否则皇帝会更加震怒,愈发不放过表哥了。
可即便如此,扪心自问,宁双雪觉得,那日若陪在表哥身边的是自己,自己是不敢在皇帝盛怒时还争辩的。
梁芜菁……真的太难对付了。
“好了,我也不吓你了,平心静气,你也不会输给旁人的。”岳氏深怕自己说多了
,让女儿自卑了,便安慰了她几句。
就在母女两人在马车内低声谈心时,宁越已经到了袁绮颖说的那个小院子了。
这小院子位于城东,有些偏僻,但并不代表这儿住的都是普通人。
事实上,这儿环境是不错的,加之院子的价钱也不是很贵,京中那些末品小吏们很爱在此处买院子居住,还有一些刚刚从外地回京述职的一般官员,也是爱在此处先租一个院子,亦或者买一个院子暂时安家的。
而且此处赶往宫中,途径的地儿马车极少,人也不多,路上用的时辰不算多,还算方便。
看着这院子,宁越也更加肯定,这位受伤的小姐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了。
而袁绮颖呢?她一刻钟之前就到了这儿,因为院子不大,只是个三进的院子,加之袁家人平时很不来住,所以院子里就一个守门的老仆,和这老仆的妻子两人在打理。
她到了后就吩咐了两人一番,自己带着玉鹃往后院去了。
“小姐,那位公子已经到了,正在院子门口站着,没有进来。”玉鹃走进了厅里,对自家小姐说道。
她有些不明白,小姐干嘛让她去悄悄看看人来了没有呢?
“你没有按照我吩咐的,请他进来吗?”袁绮颖低声问道。
“启禀小姐,奴婢请了,可公子问奴婢,老爷和夫人可在,奴婢说出远门了,那位公子本来已经要进来了,却又退了出去,说等许太医来了,再一块进
来,大约是怕……和小姐独处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呢。”玉鹃想了想后如此说道。
事实上,她并不讨厌这位公子,只是这位公子的妹妹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他倒是个有理的人,从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我和他本就不熟,自然是不知晓的。”袁绮颖笑着说道。
玉鹃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心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说起一个男人时,笑得这般开心。
“小姐认识这位公子吗?”玉鹃低声问道。
“嗯,我认识他,他却是不认识我的,他是忠勇侯宁家的三公子,也是忠勇侯世子,宫宴时远远见过一次。”袁绮颖笑着说道。
“啊……。”玉鹃闻言惊呼一声,随即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小姐道:“那……那位小姐便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了,奴婢今日对她也出言不逊,会不会牵连小姐啊。”
“有什么好怕的,受伤的是你和我,我们不找他们麻烦,他们就该烧高香了,忠勇侯府在云南府是称王称霸的,但是在京城嘛……我们袁家可比他们根深蒂固多了,更何况现在做皇帝的不再是陈夙了,太后也不再是宁家的人了。”袁绮颖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那小姐是要饶了他们,还是要……教训一番?”玉鹃柔声问道。
“我们要是和忠勇侯的人斗起来了,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过我们袁家的人也不能白白被欺负,就看那位世子爷如
何处理这事儿了,若是让我满意,我就不和宁家那个臭丫头计较了。”袁绮颖嘿嘿笑道。
“话虽如此,可小姐伤到了啊,若真的留了疤,日后出嫁被人挑剔可怎么办?”玉鹃说到此,自己猛的拍到了嘴上,一脸懊恼道:“呸呸呸,瞧瞧我这臭嘴,谁敢挑剔小姐啊。”
“你说的也不错,哪个男人不在乎自己妻子的相貌呢。”袁绮颖若有所思道。
“小姐,许太医真的像您说的那么厉害吗?”玉鹃问道。
“嗯,不过凡事总有个万一嘛……玉鹃,你说你家小姐的容貌若真的有所损伤了,要不要找这位宁公子负责啊。”袁绮颖想了想,双手托腮,一脸不确定的问道。
“啊……。”玉鹃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现在总算明白小姐今儿个怎么绕着弯将人给请到这儿来了,原来……小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可……宁公子看着是不错,长得英俊不凡,气度也是万里挑一的,而且还彬彬有礼,家世和袁家也是门当户对,可是……宁家的地盘可是在云南府啊,那儿地处偏远,小姐若真的嫁给了宁公子,岂不是要去边疆苦寒之地受苦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大约是宁家那丫头态度太恶劣,而宁家这小子实在是彬彬有礼,让我刮目相看了吧,自然……小姐我喜欢长相俊美的公子,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他勉强符合我的要求啊
,我再试探试探,看看他品行如何再说吧。”袁绮颖嘿嘿笑道。
玉鹃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多年了,知道小姐的脾气,也知道自家小姐并不像大多数闺中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