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淡然的笑了笑,“往事随风,都不用去想了。只要爹爹开心,我也没好怨的。”
她转首看着我,“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母亲的身份,我也了。”定定的看着我,眸光浮起一抹深沉来,“若是当初你母亲说了她真正的身份,或许——”
“祖母,你了——”我打断她,看着她眼里的愕然,我摇了摇头,“身份从来不重要,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愣了愣。
我转头看向轻柳他们,不觉露出微笑,“我与他们相识时,他们都以为我是一个孤女。”顿住,回首看着她面上的若有所思,轻轻一笑,“钱财可失去,权势地位也未必永久,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也才能算是真心。这个世上,只有真心的才能永久。”
她噎了噎,然后有些呆怔。
我朝她福了福,“祖母您保重,漓紫告辞了。”
走向那边正说得热闹的几人,我笑道,“爹,你们说这么热闹啊?”
轻柳抬首浅笑,“岳父大人说要亲自去烈城提亲。”
清觞要去烈城找轩老爷子提亲?
这如何使得?
我赶紧摇头,“爹,你不能去。”
清觞笑了笑,“紫儿怕?难不成你还怕轩老爷子对你爹动手不成?”
可不就是怕他动手?
即便不动手,万一说些难听的话也不行啊。
我如何能让清觞去受那轩老爷子的气。
可是这话也不好明说,我转了转眼珠,笑嘻嘻的抱住他胳膊,“去提亲也不急在一时,我们那天绝山的房子还没修好呢。等修好了,咱们再说,如何?”
清觞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却又冒出一句,“那爹就去天绝山,帮你督造房子去。”
汗这还真是个清闲不下来的爹啊。
我呆了呆,“可爹你是摄政王,哪里能走那么久?”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过半年么?爹告个假便成——如今朝中能人多的是,你爹手下也是能办事的。况且而今,也并甚大事。妨的——这修宅院可得好生看着,可是马虎不得的。你那些新奇的,万一那些工匠领会了,爹在一边也好早些让他们改才是。”
轻柳看了我一眼,“即便如此,那我们也一起去吧。”又笑了笑,“不过此刻只怕还在清理,我们过半个月再动身吧。”
清觞颔首,“也好,那就按轻柳安排吧。半月后动身。”
说完后,清觞又走到正在喝茶的清蓉面前道了别,轻柳几人见状也纷纷上前道别。
告辞一番后,我们谢绝了清蓉的挽留,又回到了摄政王府。
在王府大门口,却碰上了刚刚下职的清水澜。
半月前刚刚新婚的清水澜看起来显得十分的平静。
相隔两年多未见,她比以前看起来倒是沉稳多了。
看到我们一行人下车,正在迈步进入大门的她显然是愣了一愣。
而看到非月下来的时候,她的眸光很明显的闪了一闪,又很快的垂眸,收回了脚步,朝我们走来。
先到清觞面前行了个礼,“水澜见过爹爹。”
清觞点了点头,“下职了?”
她应了一声,瞟了我们这边站着的六人一眼,却未。
清觞看了她一眼,“还不去见见姐夫。”
她怔了怔,抬首朝我们这边看来,脚步却没动。
我轻轻笑了笑,上前一步,“爹,不用客气了。水澜刚刚下职,想必也是累的。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清觞看了一眼她,“那晚上便在忠义厅一起晚膳吧。水澜你把萧然也叫上一起。”
清水澜应了一声,也没有再朝我们这边看,只是轻轻垂眸。
一行人没有再,一起走了进去。
走了数十米,我回首一看,她正怔怔的看着我的左侧。
那视线的尽头,却正是同轩夜低声的非月。
不觉在心里叹口气。
看清觞对她的态度,也是责任多于亲情,礼数多于感情。
我心里清楚,她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可是我能如何呢?
如果我是真正的漓紫,只怕对她是同情不起来的。
可我毕竟不是,如今看到她这般摸样,不觉便有些心软了。
第四二二章家宴
回到望波楼,我朝轻柳非月使了个眼色。
他们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拉着鲁逸一起去院子里下棋了。
屋子里只剩我和清觞两人。
清觞坐在桌前,朝我淡然一笑,“紫儿,想同爹说?”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方才我朝轻柳他们做的眼色他已经看见了,自然我有话要说。
而且看他这番神情,估计也猜到我要说了。
走到一边,用铜炉上的热水沏了杯茶,端到他面前。
他端起茶杯,用茶盖荡了荡水面的茶叶,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
放下茶杯后,看向我,面上笑意依旧淡淡,却辨不出他的情绪。
见他这般表情,我突然踌躇起来,对想说的话有些不确信起来。
看我没有吭声,他慢慢站起,走到窗边。
外面传来克儿好奇的声音,“柳郡王同主子下的这是棋啊?”
接着是清九得意的声音,“这叫象棋。”
紧接着又是七七得意了“咪呜”一声。
克儿好似摸了摸七七,笑问,“七七在说啊?”
清九嘿嘿一笑,“它在说这是漓紫想出的新玩意儿——这小子,得意着呢”
听得他们的对话,我不觉微笑。
就在此刻,清觞的声音也轻轻响起,“紫儿,你是个好孩子——”慢慢转过头看着我,“爹你的意思。”
我眨了眨眼,没有。
望着我轻轻笑了笑,“可是爹只能做到这般。”
我愣了愣,他看着我的面容,没有,神情却变得有些飘忽的遥远,眸光中有些在闪亮,然后又有些黯淡下去。
看着他的面容,他的目光,我有些明白了。
心里有些发酸的难受,站起来走到他身前抱着他,“爹爹,不要再想了。”
他笑了笑,轻轻在我背上拍了拍,“傻丫头,爹爹还没难过,你倒比爹爹还难过了——真是个傻孩子。”
有千言万语在心里,可是却法说出来。
最后我轻轻道,“爹,你很想娘么?”
他静默了片刻,淡淡的笑了笑,语声平静,“这二十二年,每日都会想。”
我心神一震,抬首望着他,“爹——”
却见他清绝的面容却只是一片淡然波,没有伤心,也没有悲伤,平静的让我诧异。
垂眸看着我,他眼里掠过一抹笑意,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紫儿这神情,倒是同你母亲很像。你母亲也是个调皮的性子,若不是有了你,只怕也是不肯呆在这府里的。”
眸光黯淡了些,“是爹不好——你母亲本说要我同她行遍天下,看遍天下河山,可我为着你祖母便一直没有答应她。后来有了你,也就这般拖了下来,却不曾想却中了左宛冰那贱人的毒计,累得你母亲对我心灰意冷——”
我咬了咬唇,却说不出劝慰的话来。
清觞也是聪明人。
而他对紫梦的心思更是用了十成十。
他想了二十多年,哪里还不紫梦为何要不告而别。
的确也就这四个字“心灰意冷”。
紫梦不恨他,但是心里究竟有没有怪过他,我不。
但是紫梦曾对我说过,她说,清觞只是懦弱了些。
可是从我这些年看来,清觞并非懦弱之人。
他们的悲剧并非是清觞的懦弱造成的。
对的人在对的相遇,却没有足够的却了解彼此。
同我和炎赫的最初那段也有相似之处,虽感情深厚,却少了一些沟通。
而最最悲哀的是,本来他们可以有足够的去沟通,去了解彼此的思想,但却被左宛冰趁虚而入给破坏了。
清觞虽也紫梦的不同,但他也绝对想不到紫梦真正的身份,更法想象紫梦的思想。
就如同当年炎赫不了解我一样。
而当时的紫梦也同我当初一样,选择了离开。
留下满心悔痛的清觞自此将囚进心牢,孤寂二十余载。
清觞对紫梦的情有多深,对左宛冰的恨就有多深。
从他待的就看得出,他是个决绝的人。
外表清绝斯文,内心却是极其倔强的。
清水澜的存在,等于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最痛的过往。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只能做到这般了。
想通了所有的一切,我也明白了清觞的心。
抬首望着他,我笑道,“爹,等天绝上的房子建好,我们便可以一起住了。”
既然不能释怀,那还是分开好些吧。
如今,我只能顾惜清觞一个了。
静静看着我,眸光中一片慈爱,那神情中也有一丝了然,片刻后,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爹的紫儿是天下最好的孩子,也是最聪明的孩子。”
我嘻嘻一笑,“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天下最好的爹爹,还是天下最帅的爹爹”
被我这么一笑,他眼里笑意顿起,五分宠溺五分奈的,“你这孩子——”
我抱着他的胳膊朝外走,“爹,我们去看他们下棋去——那个象棋爹还没玩过,你肯定会喜(…提供下载)欢的……”
这日的晚膳设在了忠义堂。
十个人正好一桌。
我们六人加上清觞、鲁逸,然后便是清水澜和她的新婚夫君萧然。
萧然是兵部右侍郎之子,嫡出,排行行二。
中等个子,长相清秀,性格看起来也是比较斯文内敛的。
我特意看了看他的眼神,心里微微点了点头。
清蓉给清水澜挑的这个夫君还是不的,虽有些怯场,但眼神却是干净明亮的。
应该不是那种心思不正之辈。
同我们一桌吃饭,他显得还是稍稍有些局促,很少,除了面前的菜,也一直没有吃过别的菜。
清水澜待他也是淡淡的,并没有一般新婚夫妻间的那种亲昵。
但我看他每每看向清水澜的目光,却是有一番情意和眷恋的。
席间,他们夫妻二人言语都少。
大部分时候都是清觞他们几人在闲话。
后来轻柳大约是看出萧然的局促,便主动的同萧然说了起来。
一说起来,才萧然在致物所任副司长之职。
水国的致物所是专司发明制造各种器具,包括农用,日用,建筑等等方面。
能担任副司长之职,想必在这些方面也有些所长。
我倒微微有些惊异,看着轻柳笑了笑,“没想到妹夫竟然还是致物所的司长,你们可以有话说了。”
萧然的面红了红,“哪里能同柳郡王相提并论,我不过是略知皮毛罢了。”
非月轻笑,“妹夫何必谦虚。”转头看向轻柳,“在我水国年轻一辈里,妹夫也算是致物这行里的翘楚,那犁田三分耙便是他制出来的。”
轻柳“哦”了一声,笑看萧然,“果然是谦虚了。”
萧然抿唇笑了笑,“比起柳郡王,不过是萤火之比皓月,实是月皇子过誉了。”
这般一说之后,席上的气氛便热络一些了。
萧然少了几分拘束后,见轻柳也没有架子,便同轻柳聊起一些致物方面的话题。
清觞鲁逸也同左右的归离炎赫轩夜各自聊得热闹。
我看了看清水澜,她一直神情淡淡,没有看过同轻柳聊话的萧然,也没有看过另一侧的清觞。
半垂着眸,静静的用汤匙勺着面前的汤。
可一盏茶了,那汤却还是满满的一碗。
用完了晚膳,大家又移到偏厅去喝茶。
萧然此刻好似完全卸下了那层拘束感,同轻柳一来一往聊的正起劲。
我听了听,却多半是萧然在想轻柳讨教一些专业上的问题,而轻柳也毫不耐之感,同他说得也仔细。
而那头,清觞身边坐的是炎赫,鲁逸身边坐的是归离,轩夜坐在炎赫的下手,几个人正聊着大漠里的事。
炎赫在说,不时轩夜和归离补充一两句,清觞和鲁逸听得不时露出惊讶和欣喜来。
尤其听见说冼家老爷子信上夸我那段话时,清觞更是笑得满脸都是得意。
看着这左右的热闹,个个好似谈性正浓,我倒成了被冷落的那个了。
轻轻笑了笑,我朝后面的花园行去。
我记得忠义堂后面的花园有一个很是有特色的六角亭。
亭子整个都是用竹子建造在一条人工挖出的小河之上,景致很是不。
而且我记得这后面的花园还有两棵多年生的白玉兰。
如今应该正是花季,也正好去看看,顺便摘两支来插瓶。
走出忠义堂,外面夜色已朦胧。
抬头一看,只见皎月光辉,繁星疏淡。
此时已经入了三月了。
初春时节,百花开始争春,花园里迟开的报春花,早放的君子兰,还有远处传来的玉兰花香,各种不同的香味馥郁的飘散在半空中。
我皱了皱眉,这样香气太过浓烈了些,却是我不喜(…提供下载)欢的。
尤其是白玉兰那种冰清玉洁般的幽香被这样浓烈的一掺杂,反倒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夜风吹来,将园中的香气慢慢吹起,卷起,然后缓缓上升一般,最后消散在天幕的薄云淡雾之间。
我轻轻一笑,这阵夜风倒是正得我心意。
抬步朝凉亭行去,想去坐一坐再去摘那玉兰花,反正看他们的谈性,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的。
第四二三章惊闻!
夜风阵阵,吹得花木簌簌轻响,我顺着流水潺潺声朝不远处的凉亭走。
又近了些,却不由一愣——凉亭里竟然已经有人了。
定神一看,又不觉轻笑。
夜色里隐约可见一袭紫衣翩翩,前襟上熟悉的银线刺绣在月色下微微闪烁着。
却正是非月。
刚想开口,却见紫衣旁又荡起一角鹅黄色的衣角。
顿住口,垂了垂眸,又淡淡一笑。
还是有些不死心吧。
那就让她好好说说吧,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转过身欲走,却听清水澜呵呵低笑,“我一直在想月表哥究竟对我有没有过情意,如今问过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轻轻一笑,又微微摇了摇头。
这般让她问了个清楚也好——萧然是个良人,她若是能睁开眼看看,未必不是一段金玉良缘。
“萧人品性子皆为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