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月映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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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月映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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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沈寂涯年纪尚小,无需避忌,每日习武之余便常常跑来她房中和她玩耍。有一天他来时,她正叫小丫环给自己找了些硬脆的纸片来裁小,刷成各种颜色,准备叠千纸鹤幸运星玩儿,沈寂涯一看,顿觉有趣,便凑在一旁看。
  暮田田忽然心里一动:对了,这小子将来很可能是我女婿呢……
  这么一想,她就有了调…教他的兴趣,于是撺掇他:“寂涯,你也来叠吧,我教你,很容易的,一学就会。”
  沈寂涯不乐意:“我堂堂男子汉,怎能做这等女红?”
  暮田田扑哧一笑,又扁扁嘴:年纪不大,大男子主义倒不小!
  她耐心哄他:“你别叫别人知道不就成啦?我也替你保密。我跟你说啊,这两件东西都是女孩子特别喜(…提供下载)欢的,你将来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叠上一盒两筒送给她,她一准儿马上对你死心塌地!”
  沈寂涯终于动了心:“真的?”
  暮田田连忙用力点头:“嗯!你看——”
  她取过一张粉色的小纸片,拿了一管小羊毫,蘸饱了墨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了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沈寂涯一字一字念下来,脸突然红了:“这……这是什么诗?怎、怎的写得这般好,我却从未见过……”
  暮田田心里打了个突:完了,好像一不小心调戏了人家小弟弟呢,何况还是未来女婿,这个……
  赶快默念老妈大人教诲一百遍:乱伦是不对的,乱伦是不对的,乱伦是不对的……
  说起来也是怪他们家向来作风太开放,老爸老妈从来当着她打情骂俏犯恶心都毫不避讳,她又长期混迹于民风开放的西方国家,一时间哪里入得了这中国封建社会的角色?
  而且也忘了,自己应该是个半文盲才对吧?
  她连忙干咳了一声,胡乱唬弄过去:“这是我家乡的一首民歌,不大知名,也难怪你不知道了,呵呵!”
  好在暮田田童鞋的字实在写得不咋样。她当然比她老妈田可心强,当初老妈穿回去,临时学了门上古时期的神话鬼语,只会认字不会写字,被老爸嘲笑得要死,以至于老爸印象深刻,所以从小就教暮田田写各种汉字,包括老爸的时代用的那种字、繁体字、以及简体字。可她好歹也是美国人,学会就不错了,能正确使用毛笔也已经比老妈强太多了,就甭指望她能写得多好看了。
  所以,光看她的字,的确也不像不是半文盲,不会引起旁人的疑心。
  折腾了半天,暮田田擦了把汗,这才想起来:我费这事儿干嘛来了呀?
  连忙给沈寂涯解释:“你看,你先把你的心意写在里面,将来你的心上人拆开发现了,一定会觉得超浪漫超感动,然后反过来爱你多过你爱她,你就要幸福死了啦!”
  沈寂涯面露困惑:“什么叫浪、漫?”
  暮田田现在是汗上加汗:浪漫来源于Romantic,真是,要人家古代中国人怎么理解?而且我不是本来打算着为了将来女儿的幸福才来教这小子这招的吗?怎么说到最后好像反而我女儿会比较吃亏呢?
  她赶紧带过去:“咳咳,这个这个……做人要脚踏实地,少说多干哈,赶紧干活吧!”

  小笨蛋和小傻瓜的较量

  其实暮田田跟她老妈一样,特别不心灵手巧。她老妈当初在上古时代混了个大厨来当,自己也没动过手,只是提供食谱而已,后来曾经试图做一副扑克牌,自虐了一天最后还是被老爸搞定。
  暮田田在这一点上偏偏像老妈不像老爸,千万别让这娘俩粘东西,用胶水类的粘剂,她们会把被粘的纸瞬间弄成永久性起皱,就是纯种神仙暮渊大人也捋不平;用透明胶,她们会把纸和胶一起弄皱,想撕下来重新粘,就会带下一层纸,什么都毁了;也千万别让她们剪东西,沿着画好的线她们都能给你剪得坑坑洼洼毛毛刺刺的,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就连幼儿园的手工课作业,母女俩都是让别的孩子帮做的,真是三岁看到老加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这会儿暮田田说是要教沈寂涯叠幸运星千纸鹤,却刚开了个头就忘了该怎么继续下去了。她叠了又拆,拆了再叠,改来改去,试了又试,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沈寂涯刚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耳清目明,后来就渐渐哈欠连天,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暮田田才总算气喘吁吁地宣告完工。
  其实仔细看的话,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对劲,那颗星星的某个角似乎多出来一截纸没收进去,暮田田很无耻地直接上剪刀把人家给剪了;小鹤的翅膀一边长一边短,怎么看也不像是能飞得起来的样子。
  但她还是厚颜无耻地显摆给沈寂涯看:“瞧,当当当当!”
  沈寂涯很莫名地看了看这两只难看的小怪物,然后又很莫名地忽略掉暮田田口中突然发出的奇(提供下载…)怪曲调,拿起一张纸片:“你终于好了?行,我来试试。”
  暮田田万般郁闷地看他提笔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小笨蛋”和“小傻瓜”,然后行云流水地就叠了起来。暮田田目瞪口呆地看得一眼不眨,完全没记住他的动作顺序,只直觉地感到他用的方法跟自己完全不一样,而且简单很多。
  然后,他翻手一变:一枚规规整整的小星星和一只展翅欲飞的千纸鹤就躺在了他的手心!
  这是暮田田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心理活动:您才是神仙!
  沈寂涯一副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神气,将两件手工艺杰作往暮田田手中一放:“呐,你的东西,拿好了!”说罢就起身扬长而去。
  暮田田又惊又喜又羡又乐地捧着两件东西爱不释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登时跳起来追到门外:“你才是小笨蛋小傻瓜呢!”
  门外走廊上正有一个人走来,闻言一愕:“映泉,我怎么了?”
  暮田田定睛一看,脸刷地红了:“沧岭哥哥……”
  她避开沈沧岭似笑非笑的双眼,挠挠头:“我不是说你,是说寂涯呢!”
  蹩脚地解释完毕,她赶紧逃也似地回到屋里去,直到吃晚饭才敢踏出房门。
  养伤的日子实在难熬,好在暮田田这半神的身子骨,自愈能力岂是常人能比?这么个透明窟窿,她不过养了十来天就痊愈了,还没留下疤痕,惊得沈家专门请来的靖阴神医都眼珠子掉出来满地滚:“这这这……姑娘真是有若天仙之体啊!”
  沈夫人更是乐得一朵花儿从脸上开到心里:哎呀!这媳妇儿将来能给咱家生下一打龙子龙孙吧?
  终于可以不用再每天窝在室内坐监牢,暮田田万分兴奋。她上回被沈寂涯打败之后,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不甘心,琢磨了好几天,终于成功叠出了小飞机和小纸船(唉,叠纸飞机都需要研究好几天,您这动手能力还真不是一般地弱呀……),准备拿出去震震沈寂涯,灭了他的威风。
  说起来,还是这种男孩子气十足、十分不浪漫不让人感动的东西比较容易做呀……
  这天天气极好,夏日午后的阳光筛过树荫,明亮爽净的青绿一片。
  暮田田爬到一棵大树上,从这里可以看见另一个院子里的沈氏兄弟,他们每日早晨在这里随父亲习武,下午则自行练习,此时沈铭锴不在,随意玩闹应该也不会闯祸。
  暮田田往小飞机的机头呵了口气,嗖地往沈寂涯一飞。这可是她苦心研制几日得出来的飞行效果最好的一只纸飞机,当即就平平稳稳地向着目标滑翔而去。
  她却忘了,此时沈寂涯固然还是小菜鸟一只,十八岁的沈沧岭却已经很不简单了。他一听见空气中有异响袭来,未及回身便反手一抄,登时将那架纸飞机接在手中,举到眼前一看,不由一愣。
  暮田田自己乖乖举手:“沧岭哥哥,是我……”
  兄弟俩举头望来,一诧之后,不禁各自莞然,沈沧岭脸上笑意尤深:“映泉,你在那里做什么?这又是什么东西?”
  暮田田蹲在树枝上画圈圈:“这是小飞机,我自己叠的。”
  说完之后,突然醒悟过来,这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啊,我不是来显摆来的吗?干嘛这么心虚的样子?
  这么一想,她赶紧抬脸往沈寂涯示威地瞪了一眼,吐吐舌头。
  沈寂涯牛气哄哄地撇撇嘴,然而低头再看沈沧岭手中那只小飞机,到底是男孩子,这东西对他脾性多了,他马上就露出满眼欣羡的神情来。
  沈沧岭到底年长,不像他们俩那么缺心眼儿:“小飞鸡?哈!映泉,鸡哪里会飞?该叫小飞鸟才对!”
  一旁的沈寂涯也故意挑起了刺儿:“哼,这既不像鸡,也不像鸟,除了能飞上几尺之外,有何好处?再说了,这也太容易叠了吧!”
  他嫌弃地将小飞机接过来,翻来倒去地看了一遍,对暮田田藐视他智商的做法表示愤怒。
  可他这么一翻过来,就发现个中奥妙了。只见小飞机的两只翅膀底下,一边写着一句“你才是小笨蛋”,另一边写着一行“你才是小傻瓜”。
  他登时捧腹大笑起来。
  暮田田气坏了,横眉立目地指着他就叫起了阵:“哼!不服是不是?我还有更厉害的呢,有种你出来,咱们见分晓去!”
  沈寂涯不料她竟然说出“有种”这等粗俗之语,一呆之后登时笑煞:“有种?我当然有种啦,你一个小女娃,没种的是你才对!”
  一边说着,他就一边举步奔向院门。沈沧岭原本有心阻拦,叫了一声“寂涯”之后,倒又改了主意,跟了出来。
  暮田田也干脆利落地从树上跳了下来。沈沧岭刚跨出院门就一眼看见,怕她摔着,着急地飞身扑来伸臂去接,她便正正地落在了他的怀里。
  暮田田这下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全身僵硬,连赶快挣脱跳下来都不会了:“沧、沧岭哥哥,其实……不用的……”
  沈沧岭抱着她,脸也正红着,沈寂涯已经刮着脸嘻笑着凑上来:“羞也不羞?小姑娘一个,居然野小子一般爬高就低!”
  跟沈寂涯一较劲,暮田田就忘了害羞呀紧张什么的了,当即元神回体,三下五除二从沈沧岭怀中挣出来,叉着腰跟他斗嘴:“爬高就低算什么?我还上房揭瓦呢!”
  沈寂涯“切”地啐了她一口,脑袋一扬:“你说要跟我见分晓,怎么个见分晓法?”
  暮田田这才想起来,“哦”了一声,掏出怀里的小纸船:“你看!”
  沈寂涯果然兴味十足:“小船?!”
  暮田田得意洋洋地用力点头:“没错!真的能在水上漂起来的哦!不信你弄盆水来,咱们一试便知!”
  沈寂涯眼珠子一转:“弄盆水干嘛呀?直接上河边去多好!”
  暮田田乐得跳了起来:“真的吗?附近有河吗?咱们可以去吗?”
  沈寂涯大话说完才想起来,连忙收声,望向沈沧岭。
  暮田田顿时明白了:沈府是有门禁的啊!
  她也望向沈沧岭,哀求地嘟囔着:“沧岭哥哥,可以吗?可不可以嘛?可以的吧?一定可以的吧?是吧沧岭哥哥?你最好了,你最厉害了,一定可以的!”
  沈沧岭本来一脸坚决的“不可以”,被暮田田这几句磨完全抹煞了。他换上一脸无奈,嗔道:“真拿你们没办法!”
  他看了看两个小鬼头顿时满脸激动拚命压抑的表情,摇了摇头:“酉时之前必须回来,否则定会叫父亲母亲发现。”
  暮田田一声“Bravo”刚叫出来,就被沈寂涯眼疾手快地捂住嘴。他们仨鬼鬼祟祟地潜到墙边,四下张望一番,然后沈寂涯先翻上墙头,里里外外查探一遍,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了,才对另外俩人点点头。
  沈沧岭便把暮田田举起来,让她踩着自己肩头,上面沈寂涯伸手一拉,她便也轻轻巧巧跨上了墙头。
  最后是沈沧岭,只见他轻轻一跃,落处已在俩人身侧,兄弟俩一左一右揽住暮田田,施展轻功,无声无息地落在墙外地面,贴着墙根疾行而去。

  偷鸡不成,又蚀一把米

  靖阴城外的这条小河水质极好,远远望去是滔天的浓绿,像粘稠得几乎就要胶着起来的油彩,而岸边是两带狭长的沙滩,干干净净的淡黄色。远远望过去,俨然一只清浅的调色盘,油彩与盘的相接处自然地勾出两条畅晰平滑的界限。
  而走到近处再一看,发现这水是真正的清可见底,站在岸上就能看到一尾一尾细小的鱼儿。暮田田的小船也很争气,下了水之后一直稳稳当当地浮着,慢慢地就向河中央漂过去了。
  沈寂涯舍不得,踩到水里要去把小船追回来,一着急就没注意到河底石头上长着层青苔,他脚下一滑,登时栽了个跟头,全身都湿透了。
  这么一来,他干脆不管了,也是贪图大热天里河中凉快,索性除了上衣,游起水来。
  暮田田万般羡慕,她也很想下去游泳,只可恨古代女子哪有泳衣呀?而且当着两个男子的面把自己弄得全身精湿曲线毕露的,那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不过她的底限亦非寻常古代女子可比,沈沧岭刚喊了声“映泉,你……”,她就已经动作迅速地脱了鞋袜,将裤脚挽到膝弯,也踩到水里去了。
  沈寂涯一个猛子扎下去,此时钻出水面,甩着水珠子对他俩兴奋地大喊:“鱼!我看到了好多鱼呀!”
  他游回来,一手拉着暮田田,另一手不停地指这儿指那儿让她往水里看。暮田田站在那里拉着这个在潜泳的男孩儿,忽然觉得自己很像在遛一条超大型宠物鱼,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正开心的暮田田也忘了对沈沧岭的芥蒂,大笑着转过来对他招手:“沧岭哥哥,你也下来呀,可好玩可舒服了!”
  沈寂涯也从水里钻出来换气,却忽有发现,伸手往岸上某处一指:“呀!你们快看!”
  暮田田和沈沧岭依言望去,看见岸边一处树丛里正有一只天鹅在打一只大雁,也不知这大雁怎么惹到天鹅了,把人家给气的呀,整条长长的脖子都横了下来,弓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然后一个劲地撵那只大雁,一边撵一边呼呼呼直喷粗气,再加上扇翅膀的声音,那动静大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没法把它同向来形象高贵柔美的天鹅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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