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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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声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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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央当初留给我的那封信我一直没敢看,无数次都忍不住要打开,可最终忍了,后来放到小佛堂里的释迦诺尼像后,等日后再打算。

我知四年后仓央将被拉藏汗解来北京,有野史说康熙派了密使在青海湖那里处决了他。仓央的离去一直是个秘,至于真实的历史是怎么样,我想四年后应该有机会,我会耐心等着四年后的答案。

那天太后的厨子不小心发明了一种新汤的做法,太后觉的好喝,便命再做一碗给康熙端去,活儿自然派给了我。

我正好想见馨兰,也极愿意的去了。

不曾想康熙的儿子们在外边坐了一亭子。我奉汤出来,十四兴致勃勃的来拉我,我极不情愿的过去,以太子为中心,各人均按长幼两边坐着,十四坐在最外边,怪不得跑的那么快。笑着打了一圈招呼,十四空了他的位置给我,自己一边靠了柱子,“我们正说你呢!”

我心里一惊,莫不是十三把偷西红柿的事给抖了出来,正偷眼看十三时,却听十四说,“说你前些日子陪太后下棋,拼了半日才问是不是非得等到子儿被吃完了才能认输!”十四话刚一说完,就听到胤礻我憋不住的笑声,继而其他人也低低的笑起来,胤禟更是那眼斜愣着我,一副看你还得意的神情!

我被众人笑的发窘,便低声说了句,“又是哪个嘴快的胡叨叨了?”

太子打了一回扇子,方笑道,“这话也就是搁若黎姑娘那儿说才好笑。大家玩笑,姑娘别恼。”

“若黎,过些日子九哥生日,你送什么礼给他?”十四突然问道。

“谁稀罕她的。”胤禟白了我一眼说。

“我倒稀罕送你,有银子我还怕它锈了?巴巴的给你送去。”我还一眼过去。

胤禩摇着扇子笑,“你俩见面就没递过好话,不掐两把就不算过招。”

老十却摆着手,“八哥,让他俩吵去,没准又甭出俩新鲜词儿,好做现成的典故用。”众人又笑,老十却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凑到胤禛前,拉了他的手道,“四哥啥时候弄了这么个新奇指环,这是啥材料做的?亮闪闪的,竟没见过。”

众人的注意力遂转移到胤禛身上,我看时,却是那日他抢我的那枚戒指,他眼睛无意间扫过来,我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儿。

没想他只淡定一笑,“遇着一个特殊的人,因是有缘,便送了我这个。我看着喜欢就戴着了。”说罢,从手指上取下给太子看,太子说了声“果然新奇”,众人都看了一遍,便要交还与他,没想到老十却一把抢过,“给我戴戴试。”说着正要往自己手指上套。

胤禩猛吼了声“老十!”见胤礻我迟疑,又缓缓说道,“快还给四哥,那也是珍贵之物,你哪能混要?”胤礻我这才还了戒指,我这里早几惊几诈,脸色都快变了。胤禛也不说话,神情自若的套回自己手上去。

又说几句闲话,一会又太监来请,说皇上宣见,众人才起身整理鱼贯而出。我站在一旁等他们一个一个走过,胤禛故意落在最后,路过我时,稍向我倾了,小声说了句“记着还我的辫穗儿!”也不等我反应,便自去了。

我在后边恨的直想跺脚。

我一回去就找当初顺他的那根辫穗子,边找边小声的骂他抠门。

可是找了大半天,甚至我户外常去的地方都不见,真是奇了怪了。那天回来,因是男装,怕给太后看到,避着先溜回自己房中,解了辫子就顺手搁妆台上了。我房里不常有人来,打扫的小宫女也不会乱动,更没有被人偷去的理,可那穗子就真真的不见了。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起会再到哪里去。

如此找了一天也不见个结果,李嬷嬷服侍太后休息好退出来,见我犹自在外边发愣,便笑着问,“姑娘怎还不休息去?”她是太后一起进宫的,因太后慈善,她也是一样的和善,遇人随和。不像有些老嬷嬷,仗着资历瞧不起人,那些大小宫女也都更尊敬她些。

我见她问,突然心中一亮,“嬷嬷教我结穗子吧!”

“哦?”李嬷嬷听我一说,便意味深长的笑了,我知她会错意,便急道,“嬷嬷你别瞎猜去?我是看这里大小女孩都心灵手巧的,独我一个女红上一点不通,想学着一点,赶明也好给太后尽点心意。”

“我原以为姑娘心只在诗书,原来也对女孩子家的玩意儿上心呢。”

我扶她坐下,“若黎也是女孩子嘛!您就麻烦一下,当疼若黎一回?”说着还要晃她,她连忙止住,“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你晃了,明儿你拿丝线来,我得了空教给你。”

我喜的直谢。

第二天便找来宝蓝丝线,康熙说他爱蓝色,果然是连个辫穗子都是蓝的。宫里用色也不外就几色,我用一样颜色编断不会错的。

小小一个辫穗子竟也那么难编,这边穿线那边打结的,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太后也凑过来看我们,笑了一回,“看若黎拿笔杆子的拿的好,这女红上作了难了。看来人真是难全乎儿!”

“太后您这话可差了,您琴棋书画没有不通的,听嬷嬷说您女红也好的不得了,您不就现成一个全乎儿,不给咱们瞧罢了!”我抬头应承道,这话倒不是恭维,想她能做那么多年皇后太后,没几下子哪服的了众!

“若黎说话越来越好听!哄的太后也越喜欢你,愈发用不着我这老人了。”李嬷嬷也在一边凑乐子。

“若黎比着嬷嬷可得再修炼些年呢!”

如此说笑着过了大半天,丝也不知费了多少,才终于有个样子出来。

傍晚时胤禩、胤禟、胤礻我,还有胤祯一起来给太后请安,我看他们一群进来时有些发愣,心想不注意十四什么时候跟胤禩他们近了,我并非嫌恶胤禩他们,他们上次又救过我,心思自是不恶的。况争位这事没有谁对谁错,手段怎样都是少不了的,只是他们最后结局比较惨,我潜意识里觉的不多接近他们的好。

十四眼尖先看到我手中不及藏的穗子,过来夺了,“这是什么?这么难看!”

“拿来!”我瞪他一眼又夺了回来,“又不要给你看。”

一时他们请安完坐下说话,太后一一问了些日常的起居之类,便道了乏,由李嬷嬷搀着去了。

十四又腻到我身边,忽听胤禟冷笑了一声,“十四弟整天猴急着来这里,也不见人家给你好脸子看。你还上的什么心!”

我不理他,去我房里取出一个扇套,是前些天无事做的,描的新鲜花样求馨兰绣了。本来就知他最近要过生日,所以早做了备着。出来塞给他,“过完中秋要回宫,到时候不一定有机会见你,也不方便给,今儿先送了。权作你的生日礼物。”他抓了又要说话,我忙堵了句,“不想要,出了门有地方给你扔,你扔这里还得费那些丫头们打扫。”他白了我一眼胡乱塞进袖子里。

“给我也做一个吧,若黎,我缺个荷包。”十四扭着我的胳膊说。

胤禩、胤礻我在旁边“吃吃”的笑。胤禩开口道,“十四弟快别扭了,扭坏了谁给你做荷包去。”

十四连忙丢了手,我也笑他孩子气,便答道,“看我高不高兴吧。”他便满脸喜色的坐下了。

等他们走后,拿出那穗子,果然是丑的,气的扔到一旁,半天又捡回来,拆了重编。

第 19 章

过完中秋,就忙着回宫的事。待过了九月,才又逐渐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我复又回乾清宫,继续做我有名无多大实的淑仪。

这些天康熙考宗室子弟的学业及骑射,听说皇上特别褒奖了十三和十四两人。所以我有好些天都没见着他们任何一个。

想想答应十四的荷包也该给他做了,也算是对他的一种祝贺。我知十四一向爱穿月白的衣服,捡了块粉紫的绸,他不一定系,到至少颜色也得能搭配。没按一般的宝葫芦状去裁,用了四块菱形的布来拼,到时候手工不好,也能求个样式别致。花是绣不来的,依旧是自己描了样子给惠儿绣,是怒放的向日葵。既然给十四做了,就索性也给十二十三各做了一个,因他们都比我小的多,所以也不会招什么闲话。十二性子温和,用湖蓝绸,扇子状,绣彩蝶。十三的是墨绿色,卷云,绣竹菊。

十四大概一得了闲就跑我这儿了,背了手说要给我好东西,要我猜。

“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搁我这里也是浪费。”我眼都没抬的说。

“好没趣!巴巴的要送你,你一点感兴趣的表现都没有。”十四见我不凑趣,坐下抱怨道。

我抿嘴一笑,端了茶给他,他一手接了茶放桌上,一手拉了我的手,要挣时,十四已拿了一个白玉的扳指套到我大拇指上,不容我去摘,“这是那日骑射比赛皇阿玛赏的,现在给你,你可别乱扔去。”我听了又要去摘,谁知他突然绷了脸,“你若不稀罕就摔了它!我既送了,断不会再收回去。”

我见他生气,才停了动作,在旁边坐了,但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凑过脸来,“你也犯不着生气,我话是说的狠,可瞅你对小乐子都比对我和气!”

“我也犯不着跟小乐子脸子看,一他不与我相干,二我也没那心思管他怎样。”

“你……”十四一幅又要笑,又要忍的样子。我“噗哧”就乐了,没想到这孩子计较的挺多。站起身去取给他做的荷包,他还故意沉着脸要我给他系上,我无奈,给他挂了,抬头见他一脸得意的笑。

见我要恼,忙摁了我双肩哄,“我知道若黎心是最好的,刚才是我不对,你别怪哈!”

“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你一天天也大了,别还小孩子心性。跟我闹闹也就罢了,搁别人那里还动不动就变脸子么?”

“我再不懂这个?连我额酿那里我都规矩着。你也说了,就在你这才有心情闹一闹。”十四一边坐了,顺手剥了个桔子,分了两个塞我嘴里。又突然想起什么的一阵乱找,慌的惠儿赶快进来问找什么,他一边拦着惠儿一边翻,“没事儿,我自己找找,我这荷包空的,索性就在你们这装点东西。”

惠儿无奈的看我笑,我示意她不要管,忽看到他刚剥的桔子皮,便拿了扔给他,“我看这个就好,没的装那些香呀草呀的,闻着人头晕。”

他果真撕成几片要装,惠儿赶忙过去,“我的爷!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湿的装几天还不烂里头!姑娘那几天的功夫全费了。我先去外边日头底下晒干了再给你装。”十四便乐呵呵的把桔子皮给了惠儿,还嘱咐道,“给我好生放了!”

胤祹的荷包看苏麻喇姑时带过去给的,剩十三的,几次见着不是没带,就是人多不好交与。竟又拖了半月,才在路上遇着他。

“喏,这个给你,十四非缠着我做,一样功夫多做了给你。”我拿荷包给他,“你知我女红不好,嫌难看就放着,但也是我心意。”

十三拿着看了半天,笑着系上,“你的东西不敢嫌!唔!还像回事儿。”

我正要离开,十三复又叫住我,“若黎,十月初一我过生,皇阿玛准我在宫里乐,到时你也来。”

我笑着摇头,“你们都是能喝酒的,我去是自找麻烦。”

“我也觉的人多闹腾,要不我到时应应景,晚间再去你那补一回。还没和你一起喝过酒呢!”

我答应着,各自去了。

十三生日我和馨兰刚好都不当值,考虑着送他东西他也不一定稀罕。索性唱个曲子给他听好了。

到晚间,十三果然带了酒菜过来,胤禛竟也跟在后边,惠儿和馨兰就有些不自在。桌子摆好后,十三招呼馨兰和惠儿也一起坐,两人俱都不敢,我斜着眼去看胤禛,他看都不看我,自在自己位子上坐着等开席。我恼着刚要去拉馨兰,他却柔柔的吐出一句,“都坐吧,今儿十三生日,也没旁人,拘束了反对不住寿星。”

馨兰和惠儿道了谢才坐下。喝了几杯酒,十三话就多了起来,馨兰本也是能说的,惠儿跟十三本不见外,先前的小尴尬便全不见了,只剩的划拳行令,我于那是最不行的,一圈儿下来,酒几乎全是我吃的,脸也烧的厉害,头早晕了。告饶,十三不依,惠儿忽提起十三阿哥的礼物还没送。我和馨兰都道糊涂,连忙取了琴,唱了先前琢磨好的《红楼梦收尾》“为官的……”一段。

他们继续喝酒,我推脱去嘱咐人准备醒酒的汤。便出门去,因是初一,有满天的星星,我抬头望了会儿,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索性坐到地上,歪靠在一边的石凳上。有人过来,盖了件衣服到我身上,我也看不清是谁,傻笑一声。指着天空说,“你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吗?”

那人不答,我兀自说下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不!也不是,是明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同情牛郎织女吗?那是因为他们的悲剧,所有的爱情都是悲剧!所有的!所以你千万不要爱,太伤心,几辈子都伤不完……”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看自己还在地上坐着,连忙起来。是苏培盛带着人送醒酒汤。我本喝的不多,这会儿醒了大半,进屋去看时,只胤禛还坐着,正在喝汤,其余三人,俱都趴桌上叫不醒了。胤禛嘱咐苏培盛去找人来把十三阿哥带回住处,苏培盛走了,屋里顿时只剩我们两个醒着的人。

灯火跳了跳,我的心竟然也跟着跳了跳,也不知为什么,胤禛安静时总让我没来由觉的紧张。

想到还没还他的辫穗子,就去里屋拿了,编了几次,样子看终于可以应付。他接过反复看了看,我直担心他看出破绽来,最后他笑了一笑,便收了起来。想就一个辫穗子,他哪能认的那么准!

一时人来,把十三接走,苏培盛又帮着我把馨兰和惠儿一起安置了,众人离去!

十月底的时候,康熙要朗世宁给他翻译一批外国自然生态科学,因我无太多事,便请命去帮忙,康熙竟准了。

于是每日应过卯之后,便一整日的跟朗世宁呆在景阳宫里,先还只是帮他整理些中文方面的资料,他已知我有些英文底子,便有意每日给我些指导,到年底下来,我的口语大进,也能帮着翻些小资料了,后来他说等年后会教给我拉丁文,前提是我教他诗词方面的东西。我乐的使劲儿抱了他一把,他笑着说,“若黎,你不像宫里的女子,你甚至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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