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带着惊恐和慌乱,满室皆是灰暗。
所有人都陷在这紧张慌乱的气氛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大殿门外,一个金澄澄的人影从走廊的木梁上如烟一般,消失在了房檐之上。
*
夏花染捂着依然在不停往外渗血的手腕,看着眼前翻滚着的炼药卢,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欢喜。
“小姐,快擦药止血吧。”身后的小米皱着脸,快速递上一个玉瓶。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要唤她孙少奶奶了,但是,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毛病,她每唤她孙少奶奶一次,她便无视一次,也只有换她小姐的时候,她才会回答,真正是让人无言。
反正都已经答应嫁给孙少爷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那里坚持这些无谓的东西。
“好。”接过玉瓶,将其中止血的药粉洒在手上细长的伤口上,夏花染的眉眼一松。
头有些晕,眼前也有些模糊,但她一点都不在意。
这些日子,她一直用自己的血入药,看着这解药一点点的炼成,她欢喜得像是那解药是做给自己的。
“小姐,我扶你回房休息吧。”看着眼前这好端端一个清丽佳人,每日每日的割腕以血入药,把自己搞得脸色一日比一日差,小米就觉得牙齿咯吱咯吱响。
这中毒之人该是多么重要,才能让她这么不顾一切,连这样恐怖的牺牲都觉得是快乐啊?
这小姐,莫不是疯了吧?
“好。”浅浅笑了笑,夏花染最后凝视了那炼药卢一眼,便跟着小米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多希望,这解药能够快些炼制出来呐。
*
一推开自己房间的大门,夏花染便眼尖地看到了窗边桌子上的一坨白色。
心下一突,快步转身将小米挡在门外,夏花染淡淡地笑了笑,脸色苍白,满是疲惫:“小米,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下。”
“呃?是。”被夏花染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的小米仔细地瞅了瞅与平常无异的夏花染,挠挠头,退下。
刚刚的小姐好像有点奇怪,不过,以她凌影家族有名的火眼金睛小米都没看出来奇怪在哪里……
好吧,应该是她眼花了。
听着小米的脚步声走远,夏花染朝窗边放置的桌子走去。
那坨白色,竟然是一只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是活物的拳头般大小的鸽子!
抓住桌上的鸽子,伸手从它的爪子上拿下卷成一小卷的纸条,夏花染随后戳戳白鸽,轻轻说道:“去吧,小白,小心点,别被发现。”
话音刚落,这小白鸽居然倏地动了,一下子如闪电般消失在天际。动作之快,竟如风驰电掣,让人完全无法看清其身形。
这是云楼特训的信鸽,行动极快,身形极小,忠诚度极高。
自从前几天,一直在打探夏花染消息的云楼中人好不容易通过影谷一个小小的空隙联络到夏花染之后,夏花染便开始了与云白不夜绮语他们的消息交流。
将纸条握在手心里,快步走至床边坐下,夏花染才悄悄打开了纸条翻看起来。
“皇帝太后中毒昏迷,君相愁白头。”后面写了他们中毒的症状。
简单的几句话,字迹娟秀工程。
这是莫绮语的来信。
心中稍稍一松,夏花染悄悄舒了口气。
不是他有事,不是他毒发。
每次一看是绮语的来信,她便心里拧紧。
前些日子联络上云楼之后,她便请绮语暗地里保护君不弃,随时向她告知他的消息,以防他身上的毒有变。
毕竟,那玄华草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他们谁也不知道。何况,想要他命的人,那么多。
在将他解毒之前,她绝不会让他再出任何一点点的事情。
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愁白头”这三个字又让她悄悄皱了眉。
对于君相诈死以诱敌,最后将之一网打尽那个轰动天下的消息,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一下,怎么这会儿皇帝和太后又中毒了呢?
那么说,还有人在背后,想着乱政吗?
那他这下,肯定又是一番辛苦,一番担忧了吧。
可他自己这身子本就虚弱,若再那么愁下去,势必会影响自己的身子。
盯着纸条上后半段的小字,夏花染的眼沉了沉。
“咚咚咚。”就在夏花染沉思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眼眸一闪,夏花染淡淡问道。
“花染,是我。”温润的男声,是凌沐。
快速将纸条收好,夏花染打开门,看见了一脸温和的凌沐。
“有事吗?凌公子。”
脸上浮现一丝无奈,凌沐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天了,你还是要坚持叫我凌公子么?花染,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解药还没有炼好。”淡淡地觑了他一眼,夏花染别过头,径自返回屋里。
言下之意就是说,解药炼好了我们才是未婚夫妻。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
而且,不好意思,她真是没想过,要嫁给他。
答应嫁他不过权宜之计,就算最后他们给了她解药,她也不可能履行她的约定。
除了君不弃,她不会让任何人拥有她,无论身心。
何况,她可不会忘记,君不弃的毒来自于凌影家族。即便那毒不是他们下的,却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她是恩怨分明之人,若然他们凌影家族真的救了君不弃,她会将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即使不能履行已定的嫁给凌沐的约定,她亦会用性命偿还或是找另一个自愿的女子来帮助凌沐。
但,若是他们打什么小九九,那么,她也不是全然无能好欺负之人。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真是拿你没辙。”凌沐耸耸肩,眼里掠过一丝暗光,将手中托着瓷碗的托盘递给夏花染,“把这个喝了吧,爷爷特别吩咐的。”
“嗯。”瞅了瞅那泛着热气的汤药,夏花染挑了挑眉,端过凌沐手中的瓷碗。略显苍白的脸蛋在阳光的映射下,更显得透明虚弱。
“养血的圣药。不喝这个,你无法坚持下去。”没有他每天端来的这些灵汤妙药,照她这么一天放一碗血的速度,估计她现在坟头的草都要长出来了。
“好了。”将空了的瓷碗放回托盘中,夏花染抿了抿唇。
没有说谢谢,因为不需要。
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他们也无非是要保住她的命,以便能实现她的利用价值。
何况,她对这个凌影家族真是没有太大的好感。
所以,原谅她,她本就是一个习惯了我行我素的人。
“我真是很困惑,你就这么爱那个人 ?'…'”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凌沐很自动地在一旁的红木扶手椅上坐下来,噙着温和端正的笑看着夏花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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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无言
第三十一章解药
“……凌公子,你每天问一遍,不累吗?”嘴角一抽,夏花染揉揉额,清丽的面上浮现一丝无言。
自从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儿子的老爹,她默默爱着的心上人之后,他便开始了每日一问。
“花染,你就这么爱那个男人吗?”
“你就这么爱他?”
“我真困惑,你为什么这么爱他?”
“你有多爱他?”
……
从一开始的“嗯”到后来的点头,再到后来的无言,到现在的麻木,夏花染开始觉得,这个看似温和正气实则让她感觉诡异奇怪的男人,其实……
是个傻子吧?
“……我真的是很困惑呐……”带点困惑,带点好奇,凌沐见夏花染不理他,独自呢喃道,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情绪。
脸一抽,沉吟半晌,夏花染有些犹豫地开口:“凌公子……”
“嗯?”闻言抬起头,恢复了正气凛然的凌沐询问地看向夏花染。
踌躇了一下,夏花染还是开了口:“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这里有没有可解‘蚀骨’这种毒的解药?”
“蚀骨?这天下,还没有什么毒的解药是我凌影家族没有的。”微微一笑,凌沐温和端正的脸上闪现一丝傲气与霸气。
“那……凌公子能给我一点解药么?”眼里闪过一丝明亮,夏花染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她不习惯请求别人,但是为了减少君不弃的烦忧,她可以低头。
“哦?当然可以,不过,我能知道你要这个做什么吗?”点点头,老实温和的男人脸上浮起一丝好奇。
“……为了救人。”顿了顿,夏花染定定地对上凌沐的眼睛。
“……”闻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与深思,凌沐随后接话道:“看来,花染的来历也不简单呢……”
答非所答,但夏花染知道凌沐的意思。
他是在惊讶竟然有人能进得来影谷,与她取得联系。
“简不简单,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挑了挑眉,夏花染饮了一口茶。
知道凌沐对她背后的势力起了戒心,但她并不在意,所以她出言保证道。
这些事情,迟早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她又何必故弄玄虚,徒增双方嫌隙呢?
若真做出了解药,她自然会履行她答应的。只是,也许方法会有所不同而已。
“好。”像是很满意夏花染的答复,凌沐深深地看了夏花染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扔给夏花染。
“多谢。”接住瓶子,点头致谢。
这时候道谢是因为,凌沐的这个举动并不在他们的条件之内,他可以不帮她的。但他帮了,所以她致谢。
“不客气。只是……花染,我发现,你真的很有趣。”淡漠端庄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说不出来的神色,看得夏花染又产生那种诡异的感觉。
“……”她该说谢谢吗?
*
莫绮语看着手中抓着的白鸽脚上系着的小瓶子,顿时肃然起敬。
真给她弄到了?花花是怎么做到的?
眨着掩盖在满脑袋金灿灿之下的翦水秋瞳,莫绮语转过去看向一旁的凤语。
“阿凤,你说花花该不会把自己卖了去换解药吧?”她的来信上只说自己意外碰到了凌影家族善良的少爷,他们做了一笔不大的交易,而她的报酬就是君不弃的解药。但具体是什么交易,任凭他们书信像雪花一样飞过去给她,她就是不说。
思及此,莫绮语忽然越来越觉得不妥:“要不,咱们再问问花花吧?”
抬头看向凤语。
神情淡漠,眼神呆滞。
啊咧,敢情她说了半天,他是都没有在听吗?
典雅高贵的脸蛋一下子狰狞,莫绮语伸出穿金戴银的纤纤玉手,一把朝神游在外的凤语推过去。
“阿凤!”外加一声娇脆的狮吼。
“啊?啊?呃,绮语你说什么……”被吓了一跳的凤语,带点茫然地回过神。清秀无边的脸上有着一丝来不及收好的黯然。
“跟你说了半天话都没有反应,你怎么了?”放下手中的解药,莫绮语摸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凤语。
阿凤从回来之后,便一直都是谈笑风华,淡然优雅的,怎么今日,如此不对劲?
莫绮语摸着下巴探究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不自然,凤语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避开了莫绮语的眼神:“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想事情?骗骗修儿去吧。快点从实招来!”眯着美眸,莫绮语玉指轻点凤语肩膀,逼供。
“……真的没事啦绮语。”浅浅一笑,带着安抚。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深处,那道化脓许久的伤口,重新腐烂了起来。
别后重逢,但他们都已不若当初了。
如今的物是人非,又是过去的谁是谁非?
心中暗暗一叹,凤语脸上却是笑意淡淡。
“这解药如何处置?”果断转移话题,不然绮语会没完没了。
知道他不愿意多说,莫绮语心下了然,便不再勉强。
她有点担心阿凤,但,他愿意说便会说的,他若不愿,她强逼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看了看搁在桌上的那个小玉瓶,莫绮语撅起小嘴,哼了哼:“真不想把药给那个姓君的。花花那么爱他,他根本一点也不知道。”
“这不是他的错呀。”被莫绮语气鼓鼓的样子逗笑,凤语摇头失笑道。
爱情,本就是不讲道理的。爱或不爱,全是凭心。
花花阻止不了她对君不弃的爱,君不弃也勉强不了自己去爱花花。
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情字无解。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为花花感到不值嘛。”那么傻,那么痴,对方却全然不知。
他们这些局外人,看得心都疼了。却偏生,让他们揪疼了小心肝的正主儿,毫无怨言,甘之如饴。
“好了你,快去送药啦。别叫花花的心意落了空。”万一去晚了,小皇帝挂掉了,那花花可是白忙活了呐。
“……我走了。”做深沉状,叹口气。莫绮语转身点足,翩飞而去,姣美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
纯金的曲线。
看着莫绮语离去的方向,凤语清灵的眸子微微闪动,随即,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紧握着的雕花木簪,黯了容颜。
花花,当初你让我去安然村照顾修儿,我到底是着了老天的道了。
还是,其实,这便是宿命?
*
君不弃淡淡地看着眼前一脸无奈和惊恐的太医,硬了眉眼。
“你是说,你们全部都无能为力?”很轻很轻的语调,很沉很沉的压迫感。
“老臣、老臣该死……”弓着腰,老太医胡子一抖一抖,脸皮一抖一抖,手一抖一抖,身子也一抖一抖。
“你们这群庸医,都这么多天了,皇上和太后依然昏迷不醒!你们,你们真是气死老子了!”气怒地一拳砸到门上,秦意虎眸怒瞪,表情凶神恶煞的,煞是骇人。
“你……”君不弃话还没说完,突然迎面一阵疾风扫来。
“小心!”敏锐地感受到冰冷的气息,伴随着一声大吼,秦意一个蹬地翻身,便将来物踹飞,铮地一下插入了一侧的木门上。
“混蛋,哪里跑!”眼尖的瞥到一抹金色在门外晃过,秦意剑眉一锁,以雷霆之势追了出去。
太嚣张了!居然敢直接来皇宫里撒野,当他骠骑大将军秦意是墙上的壁画——用来观赏的吗?
看着秦意如疾风一般追出去的背影,君不弃阴了眉眼。
沉吟半晌,他走近那“偷袭之物”。
一看,是一只挂着一个小玉瓶的银针。
眼眸一闪,君不弃取下小玉瓶,打开。
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和三颗药丸模样的东西。
打开纸条,赫然跃于眼底的四个字让他瞬间握紧了拳头。
蚀骨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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