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地位、黑白两道,。均延至家中奉为座上宾。若有武林人士穷途落魄,投到他门下,他也闲养在家中。是以他自身武功平平,在武林中却是大大有名,提起西北柳孟尝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当然不叫柳孟尝,那是武林中人恭维他有古孟尝君之遗风,久而久之,他这别号叫得响了,真名倒罕有人知了。
风清扬在西北道上走了两三遭了,一则他自秘身分,不喜张扬,柳孟尝自然不知有他这号人物过境。二则他也不愿与这等附庸风雅的人打交道,是以虽久闻其名,从未见过面。不想今日竟误撞到这儿来,不免思之可笑。
二人刚跨进府门,柳盂尝得人传报,早已迎了出来,风清扬心中暗叹,无怪武林中人百Kou交赞,柳孟尝果然有上古遗风。自己二人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他居然也倒展相迎。风清扬受人奉承恭维虽多,但也知那是别人看在他师父面上,便连“华山一凤”的万儿也是这般硬套上去的,于他自身无涉,如今自己匿名而入,受到这等礼遇,对柳孟尝大生好感。
柳孟尝一身团龙锦袍,果然是富翁模样,见二人虽然年岁不大,且又面生得很,依然满面堆笑,拱手作揖道:“小犬娶亲,竟劳动二位千里迢迢而来,柳某实是感激不尽。”
“风情扬还礼道:“前辈言重,我等武林未学,久闻前辈风采照人,无事不敢登门求见,此番不请自来,鲁莽莽得很了。”
柳孟尝笑道:“哪里,哪里,都是江湖朋友抬受。薄有虚名,实是汗颜,两位世兄光临寒舍,那是往柳某脸上贴金了。”
慕容雪在旁见他二人一搭一挡谦光得肉麻,心中有气,笑道:“柳老爷子,你别信他的,他是来骗饭吃的,也根本不知道令郎明日娶亲。”
柳孟尝愕然,问道:“二位不是一处的吗?”
风情扬大感尴尬,狠狠瞪了慕容雪一眼,慕容雪面有得色,总算略报一下门外之仇,风清扬笑道:“舍妹年幼,口无遮拦,倒教前辈见笑了。”
慕容雪道:“我是你姐姐,什么‘舍妹、屋妹’的,柳老爷子,我告诉你吧,他不单来骗饭吃,还准备混水摸鱼,偷几件东西,你可提防着点”风清扬气得牙根痒痒的,却又无可如何,想不到慕容雪会在这时节倒戈一击,只得强颜苦笑。
柳孟尝含笑看了半晌,也猜详不透这二人的形景,呵呵一笑道:“慕容姑娘真会说笑,到寒第来吃饭,那是瞧得起柳某人,谈到‘骗’字,二位若喜欢什么,临行时柳某一定奉送。里面请。”
风清扬笑着看看慕容雪,大是得意,慕容雪一时语塞,气得脸都黄了,再想不到世上竞有这等愿受骗,愿挨偷的冤大头。
三人到了正厅,须臾酒席传到,柳盂尝陪饮两杯,便去招呼旁的客人了。
这正厅轩敞豁然,平时是作演武厅用的,只因来的客人大多,是以权作客厅招待酒饭。厅上筵开百席,五湖四海的草莽豪杰委实到的不少,但各门各派有位望的却一个也没有,想来柳孟尝虽倾财结客,却也未必能结识到武林中的头面人物。他若是得知风清扬的真实身分,当真要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了。
慕容雪一肚子怒气无处出,见他游目四顾,舒适自在,更是有气,抬腿狠踢了他一脚。风情扬虽然觉出,也不敢避,惟恐她一时气急,不知又闹出什么事端来,暗中运气,硬生生受了这一脚,故作疼痛道:“哎哟,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雪道:“喂,你为什么冒充我哥哥?”
风清扬悄声道:“你这姐姐作了一天了,也该轮到我做做哥哥了,明天再轮你做姐姐,好了吧。”
慕容雪淬道:“放屁,姐姐哥哥也有轮着作的”风清扬笑道:“既然不能轮着做,我只好勉为其难,这哥哥一直做下去了。”
慕容雪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一杯酒劈面倒来,风清扬口一张,运起真气一吸,散如瀑布的酒登时成一股酒线被他吸进腹中,咂舌道:“好乖的妹子。”
“好功夫。”柳孟尝恰好走过来,睹状击掌喝采。端着一杯酒道:“慕容公子这一手俊得很哪。”
慕容雪气得什么似的,偏生这柳老儿不知中了哪门子邪,一味给风清扬凑趣。风清扬却心下惕然,可别一时贪玩漏了马脚,岂非自我麻烦。
左侧一人阴阳怪气道:“什么功夫,骗女孩子的把戏罢了。”
循声望去,见一贵介公子横踞桌首,四名长手长脚的悍仆在旁躬身侍侯着。
慕容雪好容易得一知音,拍掌道:“还是这位公子明晓事理。”
柳孟尝笑道:“欧阳公子说笑了。慕容公子,在下与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洛阳金刀门少门主欧阳飞公子,你们二位年少英雄,多多亲近些。”
风清扬微笑不语,自他们进得厅来,这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慕容雪身上,一眼便可看出是专在女孩子身上下功夫的纨绔恶少。
欧阳飞一见慕容雪的绝世姿容,早已眼中冒火,神魂不属,巴不得马上过来搭仙几句,但见风清扬在旁,不敢造次,他却一眼看出这二人绝非兄妹,那一番打闹嘻戏话也尽被他听入耳中,妒火中烧,早已按捺不住,是以出言讥刺。见慕容雪芳心大快,对自己嫣然一笑,秋波流转,娇媚横生,不禁骨酥肉麻,心头如有一百只小老鼠爪子在挠,走下座来,两步并作上步,来到慕容雪身边,涎着脸道:“慕容姑娘,柳老爷子说了,让咱们亲近亲近。”
慕容雪笑道:“好,我先敬你一杯。”端起桌上酒壶,运起内劲,向他脸上泼去。”
欧阳飞色迷心窍,哪料有此一着,酒激射而出,打了个满脸花,霎时襟袖淋漓,脸也打得如刀割一般,“哎吆”叫出声来。
四名悍仆见少主受辱,倏然扑将过来,忽感腿上一麻,齐地跌倒在地。
慕容雪笑道:“哎哟,欧阳公子,我忘了你是大家公子,不会这些骗女孩子的把戏,真真对不起了”欧阳飞拭去脸上酒水,本欲发作,见慕容雪巧笑盈盈,.便如绽开的桃花一般,不禁气恼全消,呐呐道,“不怪姑娘,是在下不小心,有负盛情,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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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下四名悍仆站起身来,怒目骂道:“哪个狗患子暗算伤人,有种的滚出来,咱们真刀实枪地大干一场”登时大厅里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还不知出了何事。有几桌的人先见欧阳飞出乖露丑,方哄笑不已,见这四人着了道儿,也都目瞪口呆,桥舌不下。
提起这四人来,可比他们少主子有名气得多。当年四人横行川中,无恶不作,连青城派和峨嵋派都奈何不了他们,人称“川中四凶”,有一次这四人到洛阳撒野,却被金刀门门主欧阳云龙制住。欧阳云龙爱惜他们一身艺业修之不易,遂收进门内。这四人感佩不杀之恩,又倾服欧阳飞云龙的为人,竟尔死心塌地做了他的奴仆家人,此番陪少主前来道喜,本没将满厅人众放在眼中,不意平地栽了跟斗。登时凶性大作,鹰眼环顾,见谁可疑,便欲抓出来撕了。
这四人凶名素著,厅中人被他们盯得毛骨怖然,栗栗自危,惟恐这四人瞧自己不顺眼,那可凶险立至。
风清扬一见这四人跌倒,险些叫出“师父”来,可转念又觉不对,若是师父在此,岂容这四人乱骂,早将他何整治得死活不能了,虽这么想,却仍四处巡视,看是否能寻出些端倪来。
川中四凶又喝骂几声,震得屋顶泥灰籁籁而落,却无人应声。
慕容雪挥手拂了拂,皱眉道:“哪来的老鸦声,嘶嘎嘎的叫人心烦。你说是不是,欧阳公子?”
欧阳飞早已神魂颠倒,听着这黄鹏般的语声,如闻纶音,忙道:“对,对,难听极了。”回身道:“谁在这儿叫丧,再吵少爷宰了他。”他一心只在慕容雪身上,根本不知川中四凶发生甚事,更没听出是这四人叫嚷。况且美色当前,即便听出,也毫无顾虑。
川中四凶撞了一鼻子灰,好生无趣。只得气鼓鼓退了回去,缄口不言。这四人当然第一个怀疑风清扬,但四人扑来时面对着他,眼见他从头至脚丝毫未动,显然不是他做的手脚,.打中腿的是四段折断的竹筷,此人必精擅暗器,但大厅中并无暗器名家,这口恶气也只有硬咽下去。
大厅中气氛缓和下来,不少人掩口窃笑,见欧阳飞继续纠缠慕容雪,均饶有兴致地观看。
慕容雪见欧阳飞直勾勾瞪着自己,恨不得把他眼睛挖出来,本想快点打发走他,待见风清扬若有所思,对自己不加理睬,又恼上心来,笑道:欧阳公子,你手上这戒指好漂亮,我摸摸好吗?”
欧阳飞忙伸出手来,手指上好大一牧钻戒,嵌着一颗价值连城的“猫儿眼”慕容雪纤手抚摸,欧阳飞看着这双凝旨白玉般的柔柔在手上,直感心神俱醉,吃吃道:“姑娘喜欢,送给姑娘便是。”
慕容雪笑道:“多承盛情,只是无功不敢受禄。”抽回手来。
欧阳下忙道:“受得的,受得的。”伸手去拔戒指,谁知这戒指竟如长在肉上一般,费尽拔山扛鼎之力也取不下来,直涨得满脸发紫,呼呼喘气。
大厅中顿时充满笑声,无人不知是慕空雪暗中做了手脚,却也均诧异这女孩怎地如此刁蛮任性,虽说是恶作剧,手段也太毒了些,大感匪夷所思。
慕容雪笑道:“公子不想送便算了,何必故作姿态,装着取不下来?”
欧阳飞脸色登时通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戒指怎会取不下来,听慕容雪出言一激,飓地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向指上斩去。
厅中人齐呼声:“使不得。”四名悍卜身来夺,但变起俄顷,已然不及,慕容雪也是一怔,唬得桥舌不下。
“当”的一声,匕首落在酒桌上,众人凝眸一看,欧羽飞戴戒指的手指安然无恙,都暗笑道:这人雷声大,雨点小,是有色心无色胆的银样蜡枪头。”
四名悍仆冲至桌前,扶住欧阳飞,躬身向风清扬一揖道:“金刀门下齐感足下盛德。”狠狠向慕容雪瞪了一眼,扶着欧阳飞退了回去。
原来欧阳飞刀才下落,风清扬拾起一根竹筷倏然点出,正中欧阳飞时端“曲池|穴。”欧阳飞从时至指登时酸麻,刀便落了下去。风清扬一发即收,快如闪电,众人均未看清,川中四凶却看得一清二楚,虽然都是慕容雪招惹的,但风清扬保全了欧阳飞的一根手指,实令四人感激不尽,若是少主残肢断指,他四人可无颜回见门主了。一时也不好寻慕容雪的晦气。
风清扬皱眉道:“雪妹,别胡闹了,咱们也该歇息了”慕容雪也被这一幕惊得芳心乱跳,又见风清扬正言厉色,颇具威严,竟怔住了。
柳孟尝在旁早唬出浑身冷汗,欧阳飞倘若真出了差错,自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忙道:“二位请随我到客舍安歇。”他真怕这小姑奶奶再惹出什么乱子,急忙亲自带路。
风清扬拥着慕容雪走出大厅,大厅中人窃议纷坛,都猜度咨询这两人是什么来头,欧阳飞痴痴望着慕容雪的背影,失魂落魄。
柳孟尝将二人请到一套精美的套房中,自己便告罪退了出去。心中早念了几千句“阿弥陀佛”。这一群江湖汉子都是没笼头的野马,一言不合便拔刀动家伙。幸好这些人还都给自己几分薄面,几日来总算相安无事,但愿这一夜平平稳稳过去,便上上大吉了。
慕容雪见屋中无人,一肚子委曲齐涌心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在床上浑身乱战。
风清场在大厅中只求息事宁人,不觉间将在华山派中师叔的架子摆将出来,旋即便悔之不迭。想慕容雪这等聪明美貌的女孩,在家中必也是被人凤凰般捧着,那等严厉的话叫她如何受得了,心中负愧良深。见她转眼间哭成泪人一般,心痛欲碎,只得打点起百般温柔,将“好姐姐”叫了几百几千遍,烘她回转头来。
慕容雪猛然回过头来,噗啼一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方才你凶霸霸的样子哪去了?这会儿子献殷勤来了,若不看你怪可怜的,一辈子都不理你。”
风情扬见她满面泪珠晶莹,一双妙目却笑意大盛,心下啼笑皆非,她这说哭便哭,说笑即笑的本事与地日间戏耍那几名笨汉的手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显见也是家传绝技了。而其行事在在出人意表,刁钻乖僻,亦着实令人头痛。
慕容雪奔波了一天,也倦极了,和风清扬咕咕呱呱说笑一阵,不知不觉两眼酸涩,业已香梦沉酣了。
风清扬为她盖好被子,却不回自己房中,只在地上盘膝打坐,调息行动。自和丐帮结下生死梁子后,他时时刻刻不敢放松,自己性命是小,若使这群花子得了手,坠了师门声誉可就百死莫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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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息一阵,耳听得慕容雪甜静匀细的呼吸,自己反倒心思烦乱,欲静不能。
抬头望见慕容雪一头青丝拖于枕畔,娇艳的面庞犹如柔弱无助的赤子,心中不胜怜爱。忽然想到:哎呀,不好,丐帮既决意不择手段地对付我,我一死何足惜,岂不要牵累她遭池鱼之殃,我若只图儿女私情,可害得她惨了,不若趁她熟睡之际,抽身而走。丐帮意在夺宝,不会来难为她。
言念及此,背上冷汗洋佯,心中却清醒许多。起身便向外行去。甫至门槛,转念又想:不对,她孤身一人,又生得貌若夭仙,难免不被江湖中登徒子之流欺辱。江湖人心诡诈万端,她虽冰雪聪明,毕竟年龄尚稚,阅历浅薄,况且全无机心,我撇下她,岂非送羊入虎口?想着想着,两脚已自行折回,来到床前。
悄立半晌,谛视着她熟睡娇憨的样儿,觉得心都已融化了。那满头青丝,那梨涡微现的双靥,那雪白如脂的秀颈,每一分每一寸都是那么令人魂消魄醉。
风清扬忽感自惭形秽,不禁们心自问:“我配的上她吗?我只不过是个流落江湖的弃儿”心中一酸,直欲流下泪来。他师父归隐后,他便自认为师父不喜欢他,故尔抛舍不顾,心中自命力弃儿,无论周围的师兄,师侄们对他如何爱护、尊敬,也去不掉这份自卑,每一想起,便心痛欲碎,实感生无可恋。只是要找寻师父,当面问清的念头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