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肃叹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那本劳什子宝典险些酿成大祸,以后更不知会怎样。”
风清扬不解道;“究竟怎么回事?”
封清肃道:“那本宝典你交给大师哥、大师哥便贴身藏着,谁也没给看过,先前我也不知道,那天大师哥和二师哥吵了起来,我才知道这档子事。”
风清扬惊道:“大师哥、二师哥吵架了?”他知道大师哥虽然性烈如火,处事却一秉至公,虽说瞧不起气宗镇日价打坐练气的样儿,却从未说过甚么,对二师哥更是多所容让。二师哥为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对大师哥面子上还恭敬,未尝缺了礼数。是以两宗弟子屡起争端,端赖二人弹压调和,始能相安无事。他二人也吵了起来,剑气二宗岂非要公然翻脸?心下甚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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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清肃道:“岂止吵架,险些动起剑来,二师哥要瞧瞧那本劳什子宝典,大师哥不肯,说道上有段师叔手渝华山弟子严禁翻阅,违者立杀不赦。”
风清扬道:“是啊,我就因此一个字也没敢看,大师哥如此做对极了,二师哥也知道我师傅的手渝,怎能向大师哥强行索要?”
封清肃道:“二师哥说,那道手渝未必是真的。”
风情扬道;“这怎么可能,我连我师傅的字都认不得吗?”
封清肃道:“大师哥也是惩的说,还翻脸捡出段师叔当年下过的手渝对照,二师哥却说……说……”
风清扬道:“他说甚么?”见封清肃迟迟疑疑,半吞不吐的样子,情知与自己有关。
封清肃道:“他说你连段师叔的武功都学得到手,几笔宇怎能学不象。”风清扬恍如焦雷轰顶,半晌方道;“二师哥是说那道手渝是我伪造的?”
封清肃道:“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子,二师哥也是想这宝典想疯了,一时口不择言,这次连三师哥也说是二师哥的不是,三师哥说,你自小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的为人自是无人不知,莫说只是本武功秘籍,便是性命他关,也绝不会做半点对不起段师叔的事。”
风清扬心下对三师兄许清阳好生感激,道:“二师哥没话说了吧?”
封清肃道:“二师哥听了三师哥的话,只是冷笑不语,大师哥气不过,找来山下典当铺中专门鉴定字画古玩的老朝奉来,那位朝奉说手渝是十几年前写就的,那时你还是个孩子,自不会伪造甚么手偷。”
风清扬满口苦涩,没来由惹来一身嫌疑,道:“二师哥这回可相信了?”
封清肃道:“二师哥说,即便真是段师叔手渝,可段师叔先前井非本派中人,做了一段掌门后又自行离去,宝典乃先代祖师爷所创,段师叔根本无权封固,分明是欲占宝物为已有。”
风清扬怒道:“放……”使尽全身气力,才把屁字忍住,眼望窗外,面露杀机,须爽,又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封清肃道:“大师哥就为这话拔出剑来,说二师哥藐视祖师。以下犯上,非要杀了他不可,总算被三师哥和五师哥两人拉住了。二师哥还说,你夺到宝典后,失踪了一段日子,分明是躲起来修练宝典上的武功,不然何以武功路子大变,进境神速,连魔教尊尚且不敌自去,前几日,几百人聚集段府之前,都被你一柄剑杀得大败亏输。”
风清扬诧异道,“这事你们怎地知道了?”
封清肃道:“这等大事早巳闹得沸沸扬扬,都说你为
了包庇千面妖狐,把几十个门派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大师哥知道后很是高兴,说包庇千面妖狐是绝没有的事,这些不长眼睛的东西敢在段府生事,那是活腻了,杀他一些振振华山派的雄风。只是这么一来,我看连大师哥都有些怀疑你是学了宝典上的武功。”
风清扬默不作声,知道此事纵然满身是嘴,也辩自不清,自己得到宝典后,为逃避庄梦蝶追杀,躲在一家客栈内,与慕容雪过了一段新婚燕尔的日子,尔后遇到张宇初,习练双修功,以致武功路数奇异先前,至于前些日子惊退那些人,乃是用的“斗转星移”神功。这门神功数百年来未在武林出现,大师哥、二师哥得知后,自然以为是宝典上的武功,言念及此,手足皆冷。
封清肃接着道:“二师哥说,既然宝典是先代祖师爷传下来的,本源弟子为何练不得?又为甚你一个人能练,还不是段师叔偏爱徒弟,意欲私相授受,你数次出关,远赴绝域,必是查访这宝典下落,不然怎能惩的巧,便在玉门关内得到了?”
风情扬是最受不得冤枉的了,偏儡这些事委实太巧,到似有意合起来的一般,欲辩又无从辨起,征在那里呆若木鸡。
封清商还要说下去,忽听屋外传来脚步声,急忙住口,门一开,许清阳进来道:“好哇,你们果真躲在这儿。哥两又说甚悄悄话来?都是一样的师兄弟,你倒分出厚薄了他口中说笑着,却斜视封清肃一限,猜测他对风情扬说些甚么。
风情扬笑道:“甚么厚薄,你们都忙着,我们两个大闻人,不在一块聊聊天,这日子可怎么打发
许清杨道:“好,该你们登场了,八弟,这迎来送往的事你最拿手,还得偏劳你了。”
封清肃一听果真是派他守山门,早在意料之中,淡淡道:“师兄们瞧得起,甚么偏劳不偏劳的。'
风清扬道:“我也陪八哥去,咱们一左一右,作个哼哈二将。”他听封清肃的话尚未听完,便欲陪他一起守门,一则听他把话讲完,二则也可陪他解闻。
许清阳道:“罢了,你站在那,谁敢上山来,不是接客反成逐客了。峨嵋掌门师太佛驾亲临,上山便逼着大师哥找你,我寻了半日才找到你,快去见见师太吧。”
风清扬无奈,也急欲见见净思师太,接着许清阳道:“师太不是说闭关不来了吗,怎地又来了?”
许清阳道:“这些高人难说得很,她刚到不久,殷真人也到了,说是出关后知道此事,匆匆起来,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二人一到,可给咱们脸上贴金了。”
一路拉着风清扬直上主峰绝顶,但见漫山遍野俱是人头攒动,非仅五派齐集,赶来观礼看热闹的更是如恒河沙数。规模之盛,可称空前。
宾客席上设了两个首位,右首位上端坐的果然是净思师太,风清扬急趋近前,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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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思拉着他手道:“小师弟,你我姐弟不用这些俗礼了,来,坐我这儿。”
风清扬见她身后侍立着一排弟子,俱是近些年在武林中大有声誉的人,不敢就坐。
净思回身道:“你们不用在这立规矩了,各自散去吧。”众人齐声应邀,走到下面,早有华山派知客弟子将她们让至席上。
风清扬这才坐在净思身侧,净思拉着他的手,问有没有人欺负过他,是佐在山上还是府里,府里的花草长得可好?二人叙着家常,直如嫡亲姐弟一般,看得众人瞪目劳舌。
左首位上站起一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婉好如美女,金冠束发,身着通遥袍,手执白玉尘柄,走过来笑道:“你们姐弟聊些甚么?可容在下听听?”
风清扬抬头一看,急忙起身,躬身道:“晚生见过真人。”手却被净思拉着不放,甚是尴尬。
净思道:“你坐你的,咱们聊天,不用管旁人。”
殷融阳道:“风公子坐,你们聊你们的,我也闹得谎,想听听你们聊些甚么趣事。”
他站在一旁,风清扬说甚么也不敢落座,净思双眉一轩,冷冷道:“敢情我们姐弟是给真人说笑解闷的?”
般融阳惶然道;“师太何出此言,在下实是当不起。”转身欲行,却是百般不愿,脑中灵光一闪,回身道:“风公子,我听小徒说,前几日你被几十个门派中人围攻,未曾负伤吧?”
净思道:“废话,受没受伤你看不出来?”
殷融阳窘然一笑,大是尴尬,净思心内却着了慌,道:“小师弟,真有此事,告诉师姐,受过伤不曾。”风清扬道:“没有,打了一会儿那些人就散了。”
净思见他始终不敢坐下,怒道:“殷大真人,你要么坐下,要么走开,是不是要我站起来给真人见礼呀?”
殷融阳忙道,“岂敢,岂敢。”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二人下首,终究不敢太近,离了有三尺之遥,心内已是大喜过望。见净思拉着风清扬的手,嘘寒问暖,心下一酸,几欲落泪,倘若他能与风清扬易地而处,便是让出武当掌门也是心甘情愿。
众人均把目光投向别处,情知这位美貌尼姑最是难惹,武当殷真人尚且连吃瘪头,逞论他人,丐帮被挑了君山总舵,也只有自认倒霉,其他门派焉敢招惹。
净思问明当日情景,勃然大怒,道:“逃走那些人都是哪门哪派的,待会咱们姐弟接门逐户讨教去。”
风清扬忙道:“算了,我又没吃亏,那些人武功差劲得很,赢之不武,没的辱没了师姐的身份。”
净思听他这么说,气消了大半,瞥见殷融阳,怒气又生,道:“殷大真人,你那四名高徒眼见我师弟有麻烦,却一走了之,你就是惩地教他们行侠江湖吗?”
殷融阳不虞遭此无妄之灾,忙道:“师太息怒,劣徒此事处置不当,却系在下疏于训导之过,请师太责罚。”
净思哼道:“总算我师弟无事,便宜你们武当了。”
旁边席上俱是内家高手,这番话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无不腹内窃笑,面上却是板紧面孔,不敢放松一丝肌肉,惟恐有“笑”之嫌疑,稍有疏虞,便是惹恼了峨嵋、武当两派,任谁也吃罪不起。
殷融阳微感失望,倘若净思责罚自己一通,便可多和她说几句话,多看她几眼,不想她竟尔轻轻放过,都是四名劣徒祸闯的太小,以致累及师尊。但若说闯出甚大祸,却是想也不敢想。
吉时已至,成清铭清了清嗓子,拍掌道:“承蒙众位英雄抬爱,今日茬临华山,我五派同仁均感荣宠,谨表谢幌。”
山上山下登时采声如雷,震得山谷嗡嗡作响,声音直送出十几里外,随即鞭炮齐鸣,锣鼓丝竹齐奏,煞是好听。
成清铭待乐声一停,道:“我五岳各派感于现下魔氛重重,一派单枝未免势孤力单,是以意欲组成五岳剑派联盟,协力抗魔,以卫武林正义。”
有人喊道:“盟主想必是成大侠了?”
成清铭道:“在下才疏学浅,本不足克当此任,承蒙四派师兄师姐错爱,公推在下出任第一任盟主,还望诸位江湖同道鼎力支持,多赐教诲,成某在此有礼了。”向四方团团作揖。
那人喊道:“不知这盟主是终身制哪,还是华山派世袭
成清铭面色微有不善,向那人望去,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背倚一块岩石,并不认识,缓缀道:“这位朋友说笑了,五岳剑派盟主可不是皇帝王侯,焉有世袭之理,即便在下出任,也不过是抛砖引玉之意,一侯五派有贤才俊彦,即退位让贤。”
众人轰然喝采,那人“哦”了一声,道:“也是,五岳各派均是平庸之辈,成大侠虽非高人,勉勉强强倒也非你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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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哗然,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公然出语讥讽五岳各派,纷纷窃议,却无人识得,皆是大为诧异。
成清铭面色一寒,便欲发作,但转念一想,今日乃是五岳剑派开山的好日子,若为几句言语与人争斗,未免有容人无量之消,当下隐忍不发,笑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
那人道:“你盘我底子,是欲会后杀我是不是?”
成清铭一怔,他确是此意,此人倒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俗话道“者来不善,善者不来”,切莫阴沟里翻了运粮船。淡然一笑道:“这位朋友不愿说便罢了,我五岳联盟旨在联手抗魔,并非为了江湖中的鸡虫得失,朋友莫说只是几句谎言。便当真得罪了成某,那也只是成某与你个人的恩怨,与五岳剑派无涉。”
众人又是轰然喝采。此次五岳联盟、江湖中许多有识之士均甚是担忧。眼见华山派近几年声威日隆、已是少林、武当、峨嵋三大派外势力最强的一派,又与四岳组成五岳剑派,人数之多已然超过少林、武当、峨嵋,几乎有凌驾三大派之势,倘若盟主被居心歹毒之人窃据,为祸江湖将流毒天下。成清铭这番话表明,五岳各派只是对抗魔教时联手一致,其他事务各派自理,恩恩怨怨也只是各派的事,与五岳剑派无干。均感轻松,掌声也较前更响。
先前那人道:“噢,五岳联盟只是为了抗魔,好倒是好,就是眼界短浅,胸襟不广些。”
成清铭听此人话中有话,不禁问道:“依阁下之意呢?”
那人道:“想当年段子羽段大侠统率中原武林,誓师出关,一举捣毁明教老巢,那是何等的风采,落到他徒子徒孙手中,可就等而下之了,可叹,可叹。”
成清铭不知此人是疯了还是猪油迷了心窍,敢在这等场合大言炎炎,起了好奇之心,问道:“莫非阁下也想效仿段大侠壮举?”
那人道:“在下虽不敢比美先贤,却也比成大侠等看得远些,联手抗魔只一‘抗’字,便自甘下流,现今魔教虽强,难道强得过昔日的大光明教吗?”
众人均是楞然,不少人脱口道:“当然不如。”
大光明教立教数百年,中原武林对之无年不征,无日不战,却是败多胜少,直至段子羽出任武林盟主,统率备派与张宇初天师教携手,方将大光明教打得一败涂地,虽经张三丰真人出面化解,得以余生,尔后竟无疾而终。现今日月神教尚不及大光明教十分之一,众人也均觉五岳剑派一“抗”字分明是承认自己实力不如,大有示弱之意。
那人停顿须爽又道:“在下近些年来四处奔走,联络武林同道,为铲除魔教,永安武林,组建了十三家灭魔门,在下承蒙十三家掌门错爱,不得已出任太上总掌门之职。”
众人哗然大笑,这人分明是失心疯了,跑这胡言乱语,大搅一通,没听过有甚“太上总掌门”的字号。
风清扬悚然变色,此人出言狂妄,武功却是高极,丐帮尚且被他一手搞得腥风血雨,险遭覆灭之祸,不知他到这来是何居心,倒是不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