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场,于我等总是有百利而无—害的。”
妙法几次欲言又止,心中显然仍是不服,但还是忍了下去。
妙雨突然道:“令吴氏兄弟来此的那位前辈高人,大师莫非是认得的?”
百维大笑道:“贫僧怎会认得,只不过是以虚言诈出了他们的口风而已。”
妙雨沉吟半晌,又道:“大师令他们以黄带缚腕.岂非太过惹人注目。”
百维道:“瞧今日传声驿纷乱之况,又有谁会留意及此?但我等却可在暗中窥视,瞧瞧今日还敢与南宫世家作对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物。”
妙雨也似还要说些什么,但心念一转.却只是微微一笑.住口不语。
百维缓缓道:“咱们既是为了窥探动静而来,也不能老是在这里呆着……只是……妙法、妙空两位道兄,神情间还有些不甚自然……”
妙雨立时接口道:“不如由弟子陪大师出去瞧瞧,两位师兄在此稍候,少时吴家兄弟若有消息报来,也好有个接应。”
妙法,妙空自无异议.当下百维与妙雨两人.便出了这家禽店铺。
只见街道之上.来往之人,竟已比方才少了许多,转眼望去,那边本自拥满人群的酒食摊位,此刻食客竟也已散去十之八九。
百维微微皱眉.沉声道:“在这顿饭功夫里,莫非此间又有变故?”
妙雨道:“待小人前去打听打听。”
此人当真机警无比,一出店铺之间,说话间立时改了称呼。
但见他越过街道,拦住个看来较好相与的汉子,躬身作礼,陪笑问话。
那汉子显是见他彬彬有礼,便也停下脚步,指点着对他说了几句。
妙雨含笑谢过,匆匆奔回,道:“果然有了变故。”
百维道:“什么事?”
妙雨沉声道:“方才那一群行踪诡异之黄衣喇嘛,老爷可见着了吗?”
百维心念一动,脱口道:“果然是他们惹出来的事,究竟如何,你可问清楚了?”
妙雨道:“黄衣喇嘛们执意定要入镇,南宫世家定是不放,争执之间,那黄衣喇嘛言语既不便,脾气又暴躁,说得急了,竟以密宗大手印的功夫,将一条大汉当场震得吐血而亡!”
百维皱眉道:“好莽撞的僧人,此时此地,他们居然也敢动手。”
妙雨道:“四下群豪,见到出了人命,自然立时纷纷大乱。”
百维道:“四方英雄,俱是有求南宫世家而来,此刻必定有人相助。”
妙雨微微一笑,道:“四方英雄,纵有相助南宫世家之心,但南宫世家中的青衣妇人们,见到门下弟子伤亡,非但未曾出手,而且面色丝毫不改,别人自更无法动手。”
百维冷冷道:“南宫世家本将属下弟子之性命.视做草芥一般,这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能忍得住这口气吗?”
妙雨沉声说道:“依小人推测,那出手之黄衣喇嘛,内力必定十分惊人,何况他此番出手,本是为了示威于人,少不得在手法上有所炫弄,那些青衣妇人们见了,自知不敌.便只好故做镇静罢了。”
百维沉吟道:“此话倒也不错……我也久闻密宗大手印之功夫,乃天下武林四大掌功之一,功夫练到精纯处.当真有隔山打牛,伤人于百步外之威力,与我……与我少林绝技金刚掌齐称禅门中两大伏魔掌法……那黄衣喇嘛方才出手之一击,声势想必十分惊人!”
语声微顿,又道:“那些青衣妇人既然不敢迎敌,又当如何?”
妙雨道:“那些青衣妇人,一面令人将尸体抬走,一面竟相请黄衣喇嘛们在贵宾馆中待茶。
群豪见她们方才定是不许人家入镇,此刻却以贵宾之礼相待,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都只道青衣妇人先倨后恭,为的只是怕了人家的本事。”
百维冷哼一声,道:“如此想法的,必定俱是白痴。”
妙雨微笑道:“但其中自也有人想到,此番必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黄衣喇嘛这顿茶,想必不是什么好吃得的。”
百维道:“这才像话。却不知那些黄衣喇嘛可曾随她前去了吗?”
妙雨道:“黄衣喇嘛们一个个毫不迟疑,俱都相随而去。”
百维不由失声道:“这些喇嘛胆子倒真不小,竟将号称武林第一家的南官世家主力所在之处,视做可容他们来去自如的无人之地。”
要知南宫世家此番在这传声驿开此盛会,自非无备而来。
那贵宾馆中,自有高手蛰伏。
是以百维说那是南宫世家主力所在之地,虽是猜测之言,确也半分不假。
妙雨沉吟道:“依小人推测,那些黄衣喇嘛们既然俱是武功高手,此番来到传声驿,必非无意之巧遇,定然大有图谋。”
百维颔首道:“自是如此,否则一些出家僧侣们,定要闯入人家的招亲盛会做什么?”
话虽未说明白,但言下之意,自是将己比人,有感而发。
妙雨微微一笑,接道:“再以当时情况看来,他们图谋之事,必定要对南宫世家大为不利,是以他们虽然明知青衣妇人此番邀请必有诡谋,却正好将计就计,准备索性斗他个天翻地覆!”
百维道:“有理!”
妙雨道:“小人想到此点,四下观战的武林豪杰中自也有人想到,一个个自不免好奇心动,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便俱都放下杯筷,蜂拥到那贵宾馆中瞧热闹去了,是以街道之上,人迹大见稀少。”
百维忽然展颜一笑,道:“方才那人最多也不过只对你说了三五句话而已,你此刻却能说上这许多,倒也难得的很。”
妙雨笑道:“常言道:举一能反三,闻一可知十,便是此理。”
百维道:“既是如此,你可知那贵宾馆究竟在哪里吗?”
话犹未了,只听街道左端转角处,隐约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其中还似是有人在高声喝彩。
妙雨微笑道:“那贵宾馆究竟在何处,小人本来还得猜上一猜,此刻却已可不必了。”
两人相对一笑,齐地向那骚动喝彩声传来的方向,大步行去。
百维一面行走.一面沉吟道:“这传声驿此刻已是四方英雄聚集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南宫世家想必也不敢施出那些太过毒辣诡秘的手段来,却不知他们究竟要如何对付那些黄衣喇嘛?”
妙雨道:“若是单凭武功,南宫世家中此刻留在传声驿之高手,未必会是那些黄衣喇嘛之敌,何况,南宫世家人数纵然多些,但此时此刻,也必然不敢以众敌寡.以多欺少,否则岂非要被天下英雄耻笑?但南宫世家今日若真的被那些黄衣喇嘛们来去自如,亦是大为丢人之事,是以他们究竟会使出怎么样的手段来,倒确是费人猜疑,除非……”
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说到这里.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百维皱眉道:“除非什么?”
妙雨仰视苍穹,一字字缓缓道:“除非那素手兰姑此刻便在这里!”
百维听得这“素手兰姑”四字,心头也不禁有一股寒意直冲上来,喃喃道:“那素手兰姑若是也在这里,南宫世家还需用什么手段?反正那些黄衣喇嘛们一个也休想生离此间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到长街尽头。
但见一座飞檐高脊,气派虽然不小,但已极为陈旧之屋宇前,万头蜂拥,人声吵杂。
原来那南宫世家之贵宾馆.本是昔日传声驿的驿丞衙门所在之地,是以大门之前,留着一片极是广阔之空地。
两旁疏疏的植着十数株梧桐,此刻连树枝上都坐有瞧热闹的人。
百维皱眉道:“不想此地竟是如此拥挤,看来咱们是难以挤进去了。”
妙雨虽是机智百出之人,但究竟是武当弟子,从来不知与人争先,见了这情况.也是一筹莫展。
只听人丛中言论纷纷,虽因太过嘈乱,是以听不甚清,但隐约却也可听出有人在夸赞那连姑娘的美貌,也有人说她不该在此时现身。
妙雨沉声道:“听人们言语说来,此次招亲盛会之女主人已出来了,但却无别的高手露面,是以直到此刻,还未与黄衣喇嘛们交手。”
百维颔首道:“想来必是如此.南宫世家此刻若无高手驻在这传声驿里,却不知他们今日该如何应付此等局面?”
妙雨展颜一笑,道:“看来他们此刻正在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但那些黄衣喇嘛们若是不顾一切,猝然出手,南宫世家今日这筋斗,只怕便要栽定了。”
言下之意,自是盼黄衣喇嘛们快快出手的好。
突然之间,只听一个低沉有力的语声缓缓道:“各位稍静,听我一言。”
语声虽低沉,但中气充沛,内力惊人,一个字一个字说将出来,当真有如云里天雷,耳畔巨鼓一般,震得人双耳嗡嗡做响,短短八个字说完,便已将四下嘈杂的人声,一齐压了下去。
妙雨笑容顿敛,耸然变色,道:“此人是谁,好深厚的内力!”
百维亦自动容,沉声道:“看来你我全都猜错了,这贵宾馆中,正埋伏着不知多少高手。”
妙雨皱眉道:“贵宾馆中,既有高人,为何不与黄衣喇嘛们动手?”
百维道:“这其中必定又有诡谋。”
说话之间,偌大一片人群,竟已变的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只听那低沉有力之语声又缓缓接道:“四方英雄豪杰,前辈高人,后辈兄弟俱请听真,我家连姑娘有言说过:今日这些异方僧人在此无端撒野,随便出手击伤人命,非但将我南宫世家视如无物,也显然未将我中原武林朋友瞧在眼里。”
言语之中,满含挑拨之意。
四下群豪,果然俱都为之激动骚乱起来。
过了半晌,人声方自渐渐平息。
那内力充沛之语声便又接道:“彼等此举,虽不可忍.但数十年来,我南宫世家已绝口不提争杀流血之事,此番自也不便破例。”
妙雨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说的倒动听得很,只是此等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言,除了耳不能听,目不能视之人.还有谁相信?”
百维冷冷道:“自然有人相信的,需知耳目无用之人,江湖中正有不少。”
只听四面群豪,果然又发出了激愤之声。
突然有人大喝道:“数十年来.我辈武林朋友,谁敢对南宫世家稍有轻慢之心,此刻这些远来的和尚竟敢如此无礼,南宫世家忍的住,咱们可忍不住了!”
一呼百应,群豪竟然纷纷呼喝起来。
那些黄衣喇嘛们倒也沉得住气,直至此刻,仍是不声不响,不发一言。
一阵骚乱过后,那语声方自接道:“我南宫世家素来的规矩,本不愿乞援外力,但今日之情况,却又与平日大不相同,只因今日之招亲盛会,首先便要考较考较各位朋友武功之高低。”
语声微顿,厉声接道:“是以此刻这些异方僧人在此撒野,便恰巧可做各位考较武功的活靶子.各位不妨尽量向他们出手招呼,除了不可以众欺寡,免得叫人说咱们中原武林朋友不顾道义而外.其余一切后果,俱有我南宫世家为各位担当。”
一言方了,群豪已纷纷大呼道:“好主意,如此一来.非但可试出咱们究竟有谁能独占鳌头,博得美人青睐,也可教这些喇嘛们瞧瞧中原武林豪杰的手段,这当真是一举两得,妙不可言!”
后面的百维与妙雨,相顾之间,却不禁又都为之耸然失色。
百维惶然道:“好厉害的连姑娘,好厉害的借刀杀人计!”
妙雨道:“难怪他们虽有高手埋伏,却仍按兵不动,原来为的竟是要武林朋友与黄衣喇嘛互相残杀,他们却可在其中坐取渔人之利。”
要知双方无论谁胜谁负,于南宫世家俱是有利无害。
若是双方俱都伤亡惨重,那更是遂了他们的心意。
是以此计非但借刀杀人,而且一石两鸟,当真是毒辣之极。
喝声之间,立在后面的人,已忍不住纷纷向前拥了过去。
妙雨目光转处,沉声道:“人群一动,咱们也可挤了,小人且在前面开路,去瞧瞧那位连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位人物。”
要知人群一动,总有先后之分,是以本来挤的密不透风之人丛间.此刻便有了空隙。
以百维、妙雨两人之身份武功,要想挤过,自非难事。
两人乘机挤到前面。
只见那十多个黄衣喇嘛,已背面相对,围成一圈,面目之上,俱是一片凝重之色,全无惊惶之态。
四下群豪,似乎为他们这般气势所慑,虽在纷纷吆喝.并无一人真的出手。
再瞧那贵宾馆前,门户已大开。
宽阔的石阶之上,当先卓立着一条面色蜡黄,望之有如死人一般的黑衣劲装大汉。
后面便是那些青衣妇人。
再后面一排十余条垂手肃立的黑衣大汉中央,一张铺着锦缎的紫檀木椅上,却端坐着一个宫鬓堆云,满头珠翠.眼角含媚,桃靥生春的锦衣绝色少女。
但此等情况下,她嘴角竟仍带着一丝娇媚的笑容,眼波一转,更是百媚横生。
不时抬起那晶莹如玉,犹胜春葱的纤纤玉手.轻理鬓边乱发,弄姿作态。竟似全未将面前之惊人变故瞧在眼里。
妙雨目光一扫,便已知道这锦衣绝色少女,便是今日大会之女主人连姑娘了。那面色蜡黄的黑衣大汉,自也就是方才发话之人。
妙雨震于此人内力之深厚,不禁要对他多瞧几眼!
这几眼瞧过,他便已发觉此人面上,竟戴着制作的极是精巧的人皮面具,是以面色蜡黄,容貌若死。
当下心念数转,忍不住低语道:“此人内力既是那般深厚,又以人皮面具掩饰了容貌,想必昔日定是武林中大大知名之辈,是以此刻方才不愿被人瞧着他的真面目。他究竟是谁,老爷你可猜得到吗?”
他语声虽轻,但身子紧紧靠着百维而言,百维想必定可听到。
哪知过了半晌,百维仍无应声。
妙雨忍不住转首望去,却见百维竟然已是面色惨变,目光直射着前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一时之间,妙雨当真是惊奇交集,当下呼唤道:“老爷……老爷……”
这两声他已唤的甚是响亮,那百维却仍然不闻不见。
妙雨皱了皱眉,暗奇忖道:“百维行事素来深沉镇静,若非瞧见了什么十分惊人之事,绝计不会变得如此失态……”
一念至此,不禁随着百维目光瞧了过去。
只见百维目光凝注着的.竟是那位千娇百媚的连姑娘。
这一来妙雨自然更是惊奇,本待出手去推百维一把,但心念—闪,突又住手,索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