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面一个青衣少女,畏缩地向后退了两步,低声说道:“春兰姐姐,你对他说吧!”
左面绿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这畏羞的毛病,总是改它不了,哼!要是你以后嫁了人,也要我代你说话不成?”
转睑对那佩剑道人欠身一礼,道:“我们千里赶来,特以拜见贵派掌门。”
那中年道长怔了一怔,道:“敝掌门近年已谢绝任何访客,只怕有劳诸位白跑了一趟。”
春兰一皱眉头,正待反唇相讥,那中年道人却似突然之间,又想起一件什么重大之事,急急说道:“诸位哪里来的?”
一面问话,一面又把那目光投注在那青级小轿之上,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春兰看他瞧了半晌,仍然是一睑茫然之色,忍下住说道:“你很少离开过武当山,是吗?”
那中年道人点点头,道:“不错,贫道七岁入庙,数十年来就未出过这大门一步。”
春兰探手从绣花囊袋之中,摸出一份大红简柬,道:“不用瞧啦,你把红柬带去呈上贵掌门,就说四川唐家第九代掌门人唐老太太亲来相访,见与不见,那就不是你的事了。”
那中年道人双目忽然一亮,望着青缎小轿,间道:“唐老太太可就在青缎小轿中吗?”
春兰一皱眉头说道:“你这位道长,好生的罗嗦,那红简之上不是写的明白吗?”
那中年道人低头看时,只见那红简封面之上写道:
“函陈武当派掌门人玄真道长手拆
四川唐拜”那中年道人看过之后,沉吟了片刻,突然把手中红简递还过去,说道:“不行,我们掌门人现下正值坐关期间,不能接见任何宾客。”
只听一声森冷的冷笑,由那青缎小轿之一传了出来,说道“老身递简求见,已尽江湖之礼,这等推三阻四,分明是有意相拒,论江湖身份、声誉,老身并不输于你们武当掌门之人……”
话至此处,那中年道人已似听的不耐,高声说道:“贫道一生未曾说过谎言,老前辈这般相责,未免有些大过小觑贫道了!”
青缎小轿之中又传出一声冷笑,道:“春兰,丢下拜简。”
春兰应了一声,随手又把红简递了过去,说道:“接住。”
那中年道人自入三元观后,数十年来一直未离开过三元观,从未和女孩子家说过话,眼看春兰又把红简递来,不自主地伸手接了过来。
青缎小轿中又传出一声冷笑,道:“老身不愿和你个守门之人多费唇舌,你把这红简递给你们掌门人玄真道长,见与不见,不关你事。老身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届时不论他是否接见,老身当硬行闯入,先此奉告……”
声音突然一停,接道:“咱们走啦!”
那两个抬轿大汉突然转过身去,放腿而去,奔行在崎岖的山径之上,迅快异常,倏忽之间已走的踪影不见。
那中年道人直待那青缎小轿消夫不见了,才缓缓闭上双门。
大约过有一顿饭工夫,那两扇紧闭的木门重又大开,七八个道袍佩剑的中年人鱼贯而出。
那当先的道人年龄最长,年约在五十开外,胸前长髯飘飘双目中神光闪烁,一看之下,即知是身负上乘内功之人。
他似是这些人中的首脑,一出观门,立即指挥随行群道分布开去,就那观门外一片草坪之上,排成了一座阵式。
这三元观乃武当内院,和前山道观,相隔着两座山峰,平常进香之人,从来不履及此地。
深山幽林,环绕四周,乃武当派放置拳经、剑谱之地,派中的辈份高长之人,亦都居住此地。
方圆三里内,划为禁要之区,不论何等之人,未得武当派中人之允许,一律不得擅入禁区之内,十年以来,从来有人彼此规戒。
那鱼贯出现的道长共计八人,七人布成了一座阵图,刚好把三元现的大门封住。
那年纪最长的道人,却独自站在相距那阵式一丈开外之处,负手而立,仰脸望着天上飘浮的白云,满脸肃然之色。
两扇大开的黑漆观门,缓缓的关了起来。
山风吹摇着满山松叶,发出沙沙的轻微之声,更显得深山的幽寂。
突然间,由左侧山峰上传过来一声清啸,一条人影,急如离弦流矢直射过来,片刻己到了三元观前,望了那排成的阵图一眼,倏然停下了脚步。
那长髯垂胸的道人,肃然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片冷寂,他那落寞寡欢的神色,使人一望之下,就感到是一个孤独冷僻的人。
他有着无比的沉着,直待来人完全站稳了身子,才缓缓把投向天上的目光,移注到来人的信上,微微一耸眉头,欲言又止。
只见来人瘦骨嶙峋,面黄如蜡,眉宇间隐隐泛起一层淡淡的黑气。
如非他双目中神光闪动,任何人一眼之下,都将误认为刚从棺材中拖出来的死人。
那年长道人打量了来人一阵,突然拔出背上长剑,划空一挥,冷冷说道:“你可知道三元观周围三里之内,早已划为禁区之事吗?未得我们武当派中之人允准,一律不得擅入。”
那枯瘦之人微微一咧嘴巴,发出一阵森冷的笑声,道:“这个嘛,在下倒听人谈过。”
说完话,又是一阵森沉的冷笑。
他的笑声大为特别,有如说话一般,一声一顿的由他口中弹了出来,衬着那张满布黑气的蜡黄脸色,显得异常的恐怖。
那年长道人突然大声喝道:“住口,有什么值得好笑……”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是四川唐家的什么人?”
那枯瘦之人阴森地说道:“四川唐家的毒药暗器,虽然名扬天下,但他们还不配管束在下。”
那年长道人似是甚感意外,微微一怔道:“那你是什么人?”
那枯瘦之人冷冷说道:“你连在下也不识得,想是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了。”
那年长道人道:“贫道虽未离开过三元观,但却会到过不少高人。”
那枯瘦之人一咧嘴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听你口气,倒像是被人称作剑痴铁卡的了。”
年长道人一拂胸前的长髯,道:“不错,贫道正是玄星。”
那枯瘦之人道:“人仰久仰……”
玄星冷冷地道:“你既知贫道之名,那就赶快退回去吧!”
那枯瘦之人摇头说道:“道长威名虽着,但还吓不退在下。”
玄星愕然说道:“你是什么,这等大言不惭?”
那枯瘦之人冷各一声,道:“道长虽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但也该听你们武当中人,谈过在下了。”
玄星道长摇摇头,说道:“当今武林之世,除了我几位师兄弟外,贫道甚少和外界之人来往,除非是盛名大著,无人不知的高人……”
那枯瘦之人怒道:“什么人才算高人?”
玄显道长道:“如那四川唐家的唐老太大……”
那枯瘦之人冷冷地接道:“如论老夫在江湖上的威望,也不低于那唐老太太。”
这一下似是引起玄星道长的兴趣,愕然相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枯瘦之人仰脸望天,缓缓伸出三个指头,说道:“道长可认得这个吗?”
玄星道长在武当一派之中斐份甚高,只是生他冷怪孤僻,又带几分傻气,除了习剑之外,不过问其他之事.
直待玄真道长接掌了掌门之后,对这位同门习艺的师弟,才设法安排。
他虽然武功卓绝,名列武林高手亦毫无逊色,但也毫无心机,甚难辨识真伪,如让他在江湖之上走动,未免危 3ǔωω。cōm险太大,想来想去,无法安排于他,就把防守三元观的责任交付给他。
他剑术已入上乘,内功又极深厚,自从接受防守之责,十年之中,不知击退了多少擅闯武当禁区的江湖高人,获得剑痴铁卡的称号。
那枯瘦之人伸出了三指良久,仍不闻玄星说话,心中大为奇怪,暗道:难道这牛鼻子老道,还瞧不出我是难吗?
凝目望去,只见玄星道长呆呆的望着自己三个手指,脸上一片茫然,分明仍然想不出他的姓名,不禁摇头叹道:“不知是道长的见识大少呢,还是在下的名气不够,索性由在下告诉你吧,兄弟伸出三指,乃代表着在下一个浑号。”
玄星道长道:“什么浑号?”
那枯瘦之人道:“三手搜魂……”
玄星道长道:“三手搜魂,好奇怪的名字……”
那枯瘦之人洋洋自得地接道:“不错(奇qIsuu。cOm書),兄弟正是三手搜魂包方。”
玄星道长摇摇头道:“没有听人说过,你到这里来,有问贵子?”
包方脸色大变,但他仍然勉强的忍了下去,冷冷接道:“在下此来,并非存心和道长比武,见个高下出来……”
玄星道:“这个我知道,不过凡是未得我们掌门人令谕之人,不论问人,只要一入禁地,贫道就立时追杀,非得把他生擒,或是驱出禁区为止。”
包方冷冷说道;“难道对我包某人也是一样吗?”
玄星道:“凡是进人这禁区之人,贫道一视同仁,除非……”
包方原本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弥漫于眉宇间的黑气,也似是更加强烈,阴森地接道:“除非怎么样?”
玄星道:“除非你得了贫道掌门师兄的允准,或胜过贫道手中长剑,冲过七星剑阵。”
包方作睑大笑一声,道:“这么说将起来,道兄是非要和兄弟动手了?”
玄星道长道:“咱们话已说明,在一盏热茶工夫之内,你必需离开这观前禁地……”
由包方脸上那弥漫的黑气,当可看出他胸中正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但他勉强接捺下怒火,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如若兄弟没有紧要之事想面见玄真道长,就凭你一句话咱们也得分个生死出来!”
玄星道长突然一挥手中的长剑,说道:“我那掌门师兄正值关期,如何能接见外人,你如当真的有事见他,那就请等待三月,三月之后,再来不迟。”
包方厉声喝道:“你这牛鼻子老道,好生的难缠,我包某人是何等的身份,岂是和你说着玩儿的吗?”
玄星道长冷冷道:“你如不信铁卡的传言,那就不妨试试贫道手中之剑。”
包方大喝道:“误事的牛鼻子,难道我包某人还真怕你吗?”
右掌护胸,左手持剑.一侧身,向前冲去。
玄星道长唰的一剑划分阴阳,剑光暴张,斜斜推击过去。
包方原本无动手之心,但在玄星道长的剑势相逼之下,哪里还能忍得下。
待敌左掌,疾快的劈出一记强厉的掌风,逼住剑势,右手一招鬼手招魂,反向玄星道长握剑腕穴之上扣去。
他一出手,就是自己成名武林的绝技搜魂三式之一,登时迫得玄星道长向后退了一步。
那排在三元观前面的七个道长,一见玄星和来人动上了手,立时发动剑阵,迅快的游走起来,人如轮转,剑芒闪动,庄严的三元观,弥漫起一片杀机。
面目凶恶,一脸阴沉的包方,内心之中似是有着极大的苦衷,虽然抢得了先机优势,但却不肯再施辣手,借机抢攻,反而向后暴退了三尺,一拱手正待说话,忽闻身后传过来一阵匆促的步履之差。
包方回头望去,只见四个美婢拥护着一顶青缎小轿,疾快奔来。
那小轿来势奇速,眨眼之间已到了两人停身之处。
包方心中一动,突然向旁侧闪开了两步。
那青缎小轿一直冲到了玄星道长的身前,仍不停下。
玄星道长一皱眉头,喝道:“快给我站住,难道欺贫道手中的宝剑不利吗?”
他口中虽然说得强硬,但人却不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第四回纤纤素手
原来那小轿前面,有两个美婢相护。
玄星道长数十年中,从未离开过三元观一步,极少见到过女人,见那拥护小轿前面的二婢,容色美艳,肤色皎白如雪,害怕一出长剑伤了二女,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青缎小轿陡然停了下来。垂帘起处,缓缓走出一个五旬左右,衣着高贵的妇人。
轿前轿后,四个青衣小婢齐齐躬身作礼,似对那妇人有着无比的敬畏。
那妇人目光转动,扫掠杀气腾腾的剑阵和玄星道长一眼,目光又转到了包方的脸上,淡然一笑,道:“神州二鬼,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今日走单了?”
包方为人虽然冷骛不驯,但面对着以淬毒暗器扬名武林的四川唐家掌门人,也下敢大过放肆,当下轻轻的咳了一声,答道:“川中一别倏忽十年,今日有幸得再重见夫人。”
那贵妇人点头一笑,道:“神州二鬼近年在中原道上,声名大起,想不到对老身还能保持着昔年礼貌……”
她低沉的笑了一阵,接道:“焦老二哪里去了?”
包方双目眨动两下,神光暴射而出,扫惊了玄星道长一眼,道:“实不相瞒夫人,我那兄弟中了别人的暗算,身负内伤,现在十里外一道隐秘的山谷之中养息,在下久闻武当派有一种九转小还丹,功能奇大,特来求玄真掌门讨药,不想遇上这个蛮不讲理的牛鼻子老道,硬是不肯让我入观,追我出手;唉!以我往目性情,早就和这牛鼻子以命相拼了……”
唐夫人一阵咯咯大笑,打断了包方之言,接道:“今日情形,常时刁钻的神州二鬼,不得不忍气吞声了。”
包方干笑了一声,道:“夫人过奖了。”
唐夫人突然一整睑色,那有如银盆满月的脸上,泛现出一股肃杀之气,说道:“武当派小还丹,岂是轻易送人的吗?”
包方道:“神州二鬼几时白白相求过人,只要在下能够见得玄真道长,自然能让他自愿相赠九转小还丹。”
唐夫人眼珠儿转了两转道:“有这等事吗?”
包方哈哈一笑道:“夫人,神州二鬼岂是随便说话的人吗?”
唐夫人一沉吟,道:“你不用去见那玄真道长了……”
目光一掠玄星道长等人,接道:“他们这等布设,旨在对付老身……”
包方急急说道:“不行,我那兄弟内伤甚重,奄奄一息,今日如若取不到灵丹,只伯难以熬过明晨。”
唐夫人笑道:“我既不要你向玄真讨药,自然是别有良策。”
探手在小轿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两粒丹丸,接道:“只要武当派中九转小还丹能够疗治焦老二的伤势,我这两粒丹丸,也可使他起死回生,你拿去。”
包方接过丹丸,说道:“神州二鬼素来无功下受禄,既受夫人之药,当有一报,用以相酬玄真道长之物,转以奉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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