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翻出了一张格格小姐期待已久的牌,可惜它却到了我手里,你的底牌,肯定是梅花九,不知小姐刚刚许的承诺是否算数?。”欧文约曼笑道。
“如何敢忽悠前辈,只要我这还付得起,一定跟到底。”我乖笑,笑得无力,嘴边留下轻轻的叹息。
“一百万。”
“一百万?”我先是吃惊地看向他,低头踌躇,片刻后,缓缓生硬地吐出一个字“跟。”心里盘算之前输出去的部分也该回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张牌发定,双方翻开,一张梅花J打了个滚从我手中显形,欧文约曼翻出的则是一张方块十,真不愧是赌神,我心下赞叹。
此时欧文约曼的手上握有三条十,如果我的底牌如他所料是一张梅花九,单凭我桌面上的一对J,根本赢不了他。
他大笑着起身正要把桌上高达两百万的筹码往自己这边揽。
我没有说话,小手一挑,拿起原本盖在自己面前的底牌,一角抵着平滑的大理石桌面,一角抵着指尖,悠悠转动着,脸上是恶作剧后的天真表情。不知是谁注意到了我指见闪动的画面,惊叫道:“黑桃J,她手里有三张J!”
欧文约曼和梵纳的表情瞬间凝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我,我回以巧笑,咚,指尖的纸牌落在桌面上,牌面向上正是一张黑桃J。“原来约曼先生也有不准的时候呀。”我笑得纯真。
那两人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狠狠地倒吸一口冷气,赌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Chapter 43
接下来的两轮里,欧文约曼没能再猜中我的底牌,坐在一旁的梵纳大汗淋漓地盯着战局。在经历了从云端跌入地狱的心理落差后,欧文约曼已微显焦躁,他几乎忘了自己本身也是一名赌技一流的赌神,而是全凭猜牌准确与否决定心情,一个堕入情绪的赌客太容易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这也难怪,牌局如何早已不是他关注的了,自己毕生追求的专业领域受到挑战,做为一名严谨的科学家,欧文约曼要如何应对呢?
面对欧文约曼的挫败,谢天衍好奇的声音回响在脑际,“说说,你打算怎样对付魔眼。”记忆飘回三天前……
【三天前】沧雩岛——
谢天衍坐在书房的宽大沙发上,一脸质疑地盯着我看,道:“说说,你打算怎样对付魔眼。”
我走上前打开投影仪,荧幕上播放起欧文约曼猜牌瞬间的视频:“让我看看,你手上的是张什么牌呢,黑桃J,不对,敢下这个数的筹码至少该是一张Q或K,呵呵,是Q吧……”
我将画面定格在欧文约曼聚精会神眉头紧锁的表情上。
“这是欧文约曼在得出结论瞬间紧盯对方纸牌故意做出的假表情,透视前他会说‘让我看看’、‘我来猜猜’诸如此类的话,这全是他意而为的心理陷阱,欧文约曼正企图通过表情和语言让对手产生一种他会透视的错觉,误导对手的同时制造压力。而事实上,这个欧文约曼根本就不会透视。”我笃定道。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秘密又在哪里?”谢天衍问道。
“他可不是一般的赌客,魔眼赌神一年只在赌场中出现三次,赌博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寻找刺激的娱乐方式,他真正的身份应该是一名常年关在研究室里的科学研究者,手头的项目无非是人类微表情,婴儿行为研究之流的课题,说白了,他是一名行为学家。”
我顿了顿继续道:“视频分析的结果是,在每一轮牌局中欧文约曼盯着对手底牌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两秒,实际上,那双魔眼真正紧盯着的是赌桌对面的对手,是赌客们的表情和行为出卖了他们自己,他们手上拿着的秘密底牌早已在欧文约曼温和试探的话语中原形毕露,人的机体在外界刺激下会产生相对应的外显的反应,某块肌肉的收缩和腺体分泌,就像开心的时候会笑,悲伤的时候会哭,惊讶的时候瞳孔放大,仰颚微笑是自信的表现,对于一名老道的行为学家而言这些都是身体的密码,通过训练甚至能扑捉到微表情,一一解读。赌客们的底牌是什么,稍加试探,就可以得到相应的答案,他们的神情会告诉他。”
听到我的分析,谢天衍忽然释怀地大笑起来。“花了大笔钱获得的情报竟然从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嘴里吐出来,我真白养了一批人,这个人的确是一名了不起的行为学家,在美国开办的研究所专为FBI(联邦调查局)从事鉴慌工作,一般人虚掩的表情根本逃不过那双魔眼。”
“原来你早已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嗔怒地瞪他。
“告诉我你要怎么对付他?”他转入正题。
“你觉得呢,对付一位老道的行为学家,该找谁?”我反问。
“天才的演员。”谢天衍答道,眼睛变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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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赌场——
赌局进行到第十四轮。看着服务生平静地将桌上的筹码收入我身后的箱子中,欧文约曼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凌厉,嘴角微扬,道:“你很特别。”平和的语调表明他的心理状态正在逐渐恢复。
“我很景仰您。”像老朋友间的家常,我说得真诚。
“你刚刚一直在糊弄我,但这句话我相信,用不了几年你也可以成为一名小魔眼。”他打趣。
“您要收我做学生吗?”
“欢迎之至。”看来到北美游学的奖学金有望了。
这席话是一名老师对一名学生的承诺,在旁观战的梵纳当然不这么认为,此刻的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双手来回搓动。
“既然如此,今晚先教你一些,来日方长你要学的还很多。”这是宣战语,欧文约曼泛蓝的瞳孔紧缩,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危险的气息瞬间笼罩,我心下有点拿捏不定,这只老妖怪恐怕还不止这些能耐,赌规是二十轮后双方可依情况结束整场赌局,还需要再撑六轮,如此漫长。赌桌上,一切皆都有可能发生。
第十五轮。“不跟,桌上一对六,你的底牌也是六吧,方块无疑。”他自信一笑,将自己的牌扣起,不再有试探式的语言,答案肯定得就像在描述自己手中的牌。事实上,他猜对了,我手上的底牌确实是方块六。
第十六轮。“跟进你的十万,再加十万,红心八,是张好牌。”欧文约曼紧盯我的眼眸道,精准无误的判断。
第十七轮。“三十万,你可以选择弃牌,但是这样你就输了,这局悬念还在,可要把握呀,不要辜负了你手里盖着的梅花A。”他倒是很大方地替我分析起来,这个人,真的会透视吗?冷静,我要冷静,差距并不大,但如果二十轮后结束赌局我获胜的几率微乎其微,问题出在哪里了呢,那双深陷的眼眸,不再只是关注我的表情和行为,而是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只要进入我眼里的东西,同样会映射到那双魔眼中,我在心里打了个寒颤,那双眼睛,太可怕了。
第十八轮。“让我看看,梅花四。”他笑得轻松自在,我再也骗不过那双魔眼了,脑袋一片昏眩,梵纳得意飞扬的笑容在贵宾室眩黄的灯光下明明晃晃,我闭上双眼,单手撑着额头,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这样下去,真的会输……
Chapter 44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睁眼仍是刺目的金黄,身穿长袍的印度美女为我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轻啜一口,便退下了,接下来是我和欧文约曼的第十九轮牌局。
欧文约曼身着一身笔直的西装,面带笑容坐在黑色大理石长桌的一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色相当润泽,西方人似乎不太容易显老,至少此刻坐在我对面的这位深沉的学者看起来仍是一副气欲凌云的模样,目中光华隐隐,带着穿透一切的犀利。“可以继续吗?”他问得温和。
我轻轻点头,切牌后派牌人开始发牌,第一张是底牌,第二张由派牌人戴着白手套的手翻开,用透明的推牌器移至赌客面前。
欧文约曼低下视野,谨慎地查看自己的底牌,这是他在一轮赌局中唯一不盯着对手的时刻。
“格格小姐!”派牌人做了个请的姿态,表示桌面上摆着梅花八的我拿到话事权。
“十万。”我平静道,不必再演绎,也不必再担心会被猜中底牌,除非欧文约曼真的有透视的异能。
“你没有看底牌?”欧文约曼吃惊道。
“是,这一轮,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底牌是什么,您要怎么透视呢,约曼老师?”
“如此,你与一般听天由命的赌客有何不同?要知道,赌场中的大赢家从来都是那些最聪明的人而非最幸运的人。”他道,眼角闪过一丝不屑。
“让老师您失望了,做学生的真有点过意不去,如您所说的,我在赌自己的命。”
“孩子,命运是靠勤劳的双手成就的。”他告诫道。嘴角微动:“跟你十万。”
如果赢了这轮,整体上我仍输欧文约曼一百万美金。但对我而言,这轮的输赢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欧文约曼完全放松对我的警惕,我要让他相信格格再也不会去看底牌了。
十九轮结束,看着服务员为我收拾筹码,欧文约曼淡淡道“你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幸运。”
决胜局——
即便是胜利在望但梵纳脸上依然难掩紧张,下垂微微抽搐的眼角表示他甚至有一丝不满,或许在他看来欧文约曼赢我一百万并不算赢,他所预计的还要更多。
当翻开第四张牌时,我已知道结果,如果这时欧文约曼反应过来并下意识地解读我的神态,或许我又将一败涂地,但他没有,此刻在他眼里我就像一名完全堕落的学生,连自己的底牌都不屑一顾。
第四张牌:我翻出的是一张梅花Q,欧文约曼翻出的是一张黑桃Q。
三张显赫的Q出现在他的桌面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为这罕见的牌阵惊喜。
“约曼先生!”派牌人恭敬地提示,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起放松的笑,仿佛这轮的赢家已经是欧文约曼,这样漂亮的牌阵他应该会叫一个较高的筹码。
“三十万。”这样一个数字显然在预料之外,他可以叫得更高,这样做无疑给对手留下了希望。我看向那张面带慈善的脸,欧文约曼的眼睛闪烁着,他在赌我是否愿意相信奇迹。此时我的手上握着一张梅花Q和一对K,我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他并非梵纳的帮凶,他只是一名科学工作者。
“跟进你的三十万,再加一百万。”我说得淡定。贵宾室内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哈哈,真不愧是谢先生的养女,够气魄!”说这话的是在旁观战的梵纳,他显然很满意这个数额。
“一意孤行的孩子,你太任性了,可知道自己获胜的概率有多少?”欧文约曼责怪道。
“精确到零点零零零零五五二,以下省略。”我计算道,想着至少在你欧文约曼心中是这个数字,在格格心里可不是。
“很快。”
“您说了,真正的大赢家都是最聪明的人,而非最幸运的人。”我调侃道,紧张的氛围在这一来一去让周围的人不知所云的话语中变得越发诡异。
“跟进你的一百万。”他平静道,语调轻缓。
现金如山堆砌在赌桌上,派牌人的额头上溢出一把汗水,滑过脸颊。
翻开今晚的最后一张纸牌,手中小小的方块二映入眼帘,梵纳大笑起身,走上前热情地握住欧文约曼的手。“不愧是魔眼,今天我算见识了。”
小心谨慎的欧文约曼不放心地盯紧我桌上未开启的底牌,轻声道:“开牌。”
“我不过,玩了一个陷阱。”我微笑着翻动手指,漂亮的红心K出现在桌面上。“牌局结束!GAME OVER!”
“你敢出千!”梵纳看着我桌上的三条K青筋暴起,突然朝我走来,伸手要抓住我,我吓得连忙后退,不小心踩在晚礼服长长的裙摆上,身子一踉跄直往后跌。
一只大手挽上我的腰间,而梵纳抓向我的手也被我身后伸出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扣住手腕。“梵纳先生,输钱的是我欧文约曼,几十万美金而已,何必介意,对一名小姐出手,未免不雅,这里可是王朝赌场,即便看在赌场主人的面子上也不该动粗呀。”
两边的赌场保镖也都围了上来。“梵纳先生,招待不周请您多见谅。”客气的话语却暗藏警示。
自认理亏的梵纳收回手,甩袖而去,出门前不忘回头对我恨恨道:“告诉谢天衍,我们密会里见,他可真养了个乖女儿,哼!”
“谢谢您!”梵纳离开后,我转对欧文约曼道。
“这句话我要如数奉还,谢谢你,如此年轻,却不知道贪心,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赢,却只想着达到目的,而不奢求更多的赌金。”
“不知情的您不也同样给了我希望吗?”
“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看了底牌,我知道我会赢。”
“什么时候。”
“您的目光离开我的一瞬间。”
“你是说……”
“就在您视线下移查看自己底牌的时候。”
“原来我吃了你前一轮撒下的诱饵。”他笑得大度。
“失礼了,第十九轮我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底牌是什么,并做出一副认命的样子,任性无比地与您硬碰硬,会赢绝对是个意外,所有的现象都是真实的,这让看不出任何倪端的您自动落入我的心理陷阱。”
“你在误导我放弃对你的解读,当我相信这个小女孩不会再想去看底牌时,你却利用了我视线离开你的一瞬间,二十轮你看了底牌,而我却完全不知道,你自信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解读你的行为,因为我已经掉入十九轮中你设下的圈套,如果我再谨慎一点你可就输了。”
“人脑中堆积的压力最容易在最后关头释放,人类的惰性是与生俱来的。”我自信回应。
Chapter 45
“谢先生与玛郁莎小姐的牌局还未结束,您这边请。”走出红月贵宾室,穿着长袍的印度美女将我领向谢天衍所在晚月贵宾室。
向导小姐的玉手按在眼前一道雕花木门的手把上,正要开启。
“等等!”我制止道,门的另一头传来玛郁莎和谢天衍嬉笑打骂的声音。“谢先生,您这一局就让我四点罢。”玛郁莎娇嗲的声音。“你早把自己输给我了,让与不让又有何区别。”谢天衍调侃的声音。
“不进去了,麻烦你转告谢先生,就说我在一楼等他。”提起雪色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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