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消耗——八成。
精神力消耗——九成。
这种消耗速度是秦焱从未见过的，换做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谁听过消耗速度以秒为单位？
这一次，他是真正的陷入了必死绝境。
仅存的不到一成精神力，依然在以可怖地速度流逝，当精神力耗尽之时，即便对方不杀他他也会陷入昏迷之中。
又一拨六枚空间刃越空而来，以超越光速的速度飞向金刚剑壁。
死定了！
只要接下来这一击，他的精神力将彻底告罄！
突然！
就在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时，六枚空间刃竟然停了下来——什么情况？难道对手要手下留情？
这一点是绝不可能的事，片刻的愣神之后，秦焱发现了一件，彻底颠覆他思维极限的事。
远处。
那个魔族高手保持着固有的姿势，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
不！
这不是定身术，也不是禁止！
因为秦焱能感受到，停滞的不仅仅是魔族高手的身体，还有空间之力——以他的认知，空间之力是绝无可能停滞不动的。
他看向漫天星辰，他感受周遭的宇宙射线，他最终惊恐的发生，除了自己还能思维还能动弹之外，整个世界彻底静止了——这特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静止！
这不是空间的静止，而是时间静止导致空间停滞！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哪怕强如通天，甚至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强者盘古大帝，也绝不可能让时间静止，这是不可能的事！
空间是存在的，空间之力是存在的，它们永远存在于宇宙的任何地方，所以才可能被武者所驾驭。
时间呢？
过去，现在，未来。
在宇宙过往的亿万年来，时间从来都是不断流逝的，过去的叫历史，也就是在思维之间，已经有那么一点思维所用的时间成为历史。时间流逝这是规律，是亘古不变的铁律，这东西远比空间要虚无缥缈得多，又怎么可能被控制呢？
“小子，很惊讶么？”淡淡地声音凭空出现。
“你……”
秦焱猛然转身，差点没把魂都给吓没了，接着他看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个相貌平平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高，不胖不瘦，不魁梧也不文弱，五官普通，属于那种扔在人群里不会被注意的那种——还有一点，他没有像阿尔法星人那样长得奇奇怪怪，他有着跟地球人类相同的容貌。
最重要的是，他说的不是神域的语言，也不是阿尔法星语或宇宙语，而是炎黄的普通话！
难道他来自现代的地球？
秦焱当然不会有这么弱智的想法，他的手心里全多是冷汗，指尖不听使唤的颤抖：“前辈，您是？”
“你是不是在想，我或许是来自地球的人？”男人笑眯眯的问道。
“因为前辈的外形……”
秦焱心里一凝，这个外貌平平无奇，即没有或威武、或出尘、或霸气的气质，也没有傲慢、冷漠、高高在上态度的人，却给他一种从未有所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好像透明人一般，所思所想被他看了他通透。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他却无可奈何，同时也足以证明，这是一个何等强大而超然的存在。
突然！
就在秦焱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后面半截所不出来了，因为眼前的男人，竟然变成了魔族的模样。
“单凭外形能看出什么呢？”
男子这次说的并非地球语言，而是纯正的阿尔法星语：“现在在你看来，我岂不就是阿尔法星人了？”
秦焱咽了咽口水，这个人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思维极限，他呐呐道：“前辈刚才的样子更亲切一切……”
于是，男子轻轻一笑又变成了刚才的样子，期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更没见他使用寿命易容手段。
当然了，相比起让时间静止的能力，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1085章 拒绝
“晚辈秦焱，多谢前辈援手之情，铭感五内！”秦焱恭敬地拱手道，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出现，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援手？”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唔……你应该知道，后卿的心法来历有些奇怪吧？”
后卿的心法……
秦焱心里不由一惊，他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跟后倾见面时，就听后卿说过他那部心法的来历。
按照他所说，那部《尸神诀》是在神魔之战以前，由他和另外两个朋友一起得到，但是这种心法太过邪异，三人都不敢修炼。后来神魔之战开启，后卿的两个朋友先后陨落，直到后卿发现人类这边越来越陷入劣势，他试图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修炼《尸神诀》，结果反而差点成为整个人类的祸患。
“难道《尸神诀》是前辈留在地球上的？”秦焱大吃一惊。
当时后卿就说过，撰写《尸神诀》的并非篆文玉碟，也不是各种纸类卷轴，通过描述得知那是一种高科技的记录仪器。
那个时候地球上根本就不存在科技，所以可以肯定《尸神诀》来自其他星球。
可是……
又一个问题来了！
按照诺斯所说，宇宙中那些拥有超高科技的种族，都是利用科技力量，让人拥有强大的能力，只有地球上才拥有修炼的方法——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有来自外星球的修炼方法呢？
“那个蝼蚁般的电子生命体，对整个宇宙的了解能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多了。”
男子淡淡笑道，他显然再次看穿了秦焱的心思，而正在思索的秦焱，却被搞得一愣一愣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
很多人都有能力猜到对方的心事，但并不是真正的猜到，而是通过对话的内容，以及对方的面部表情分析出来的。
秦焱极其善于伪装神情，而之前的对话是他问对方，是不是对方把《尸神诀》留在地球上，可他想到的却是诺斯说过，宇宙中其他种族无法修炼的事——这两件事并无直接联系，对话中也没有涉及，他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这不是猜，而是直接有读心术一般，简直匪夷所思。
“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当你有机会达到某个层次，自然而然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好吧。
秦焱反而不再那么惊讶了，现在他已经完全肯定，对方压根不是在猜他的心思，而是能直接读取他的思维。
他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跟前辈对话还真简单，看来根本不用晚辈说话了。”
“理论上确实如此，不过……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说话，会不会看起来想是神经病？所以还是用语言来对话比较好。”
“那么……前辈把《尸神诀》放在地球上，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吧？”
“没有。”
“没有？”
“你想不想那些所谓的修炼心法？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几部，有一些比《尸神诀》更强。”
“……”秦焱彻底无语了。
“如果我说，我就是为了看戏，你信不信？”
听到男人这么说秦焱张口结舌，不过仔细一想，他反而觉得有点可信了，毕竟这个人太过于强大。
打个比方。
宇宙中有无数大大小小，强弱不等的文明和种族，这些种族之间构成了一个偌大的江湖。
什么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意味着冲突，为面子、为权势、为利益，为了各种不同的目的和原因。
但是在这个江湖上……不！确切点应该说是江湖之外！
有那么一个人，他的实力太过于强大，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在整个宇宙无数种族面前，他是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他无所不能，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这种情况下——他就是神！
那么……
拥有至高无上的能力，拥有不老不死的悠长生命，他能做什么呢？
争权夺势？
奴役众生？
奢侈享乐？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东西他或许真的尝试过，但是当时间太长久了，这些无聊的东西让他感觉乏味。
于是，他找到了一个新的游戏。
他以宇宙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在这里放点所谓的宝贝，在那里放点顶级心法，然后就开始作壁上观。他用悠长的生命，去观看一场蝴蝶效应，看他所做的一丁点推力，会让整个格局出现怎样的变化，并乐此不疲。
“你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男子毫无例外读出了秦焱的想法，不过他即没承认也没否认。
“前辈的实力已不是晚辈所能想象的，也正因为如此，晚辈实在想不通，您为什么会从幕后走到幕前，并现身在晚辈面前。”
“你想不想下棋？”男人笑眯眯的问道。
“嗯？”秦焱一愣。
“我只是想带你去下棋。”男人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我……”
秦焱终于明白‘下棋’二字的意义，他心里无法抑制的激动，赶紧说道：“晚辈当然愿意！”
“知道弈棋的真谛是什么吗？”
“这……”
“有得有失，懂得放弃才能得到。”
“前辈的意思是？”
秦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一句话不是说了么：世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要提出条件了。
果然。
男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为了在下棋的过程中心无旁骛，必须先放下，放下以前的所有。”
“不！”秦焱脸色剧变。
“现在的不放弃，只会带来日后的痛苦，那么……你就下不好这盘棋了。”
“我宁愿痛苦。”
“你知道我说的痛苦是什么吗？”
男子淡淡一笑，说道：“世间万物皆为腐朽，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别说区区地球上的那些，最强不过天武六重天的人，纵然那些超强种族中的顶尖强者，也终有陨落的时候。数年时光不过白驹过隙，趁着感情不深的时候放弃倒也罢了，若是累积的万年，乃至十万年、百万年的感情，到那时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相继死去，会怎样？跟我去下棋，你将会拥有永恒的生命，而你身边的人却没有。”
父亲。
妻子。
子女。
朋友。
秦焱感觉心脏都有些痉挛：如果自己能够不死不灭，而身边的人却会寿元耗竭，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那将是何等痛苦的事？
不死不灭！
这是无数武者的最终梦想，却如同镜花水月般可望不可及，纵然强如大帝盘古、至尊三皇，他们的寿元也有耗尽的时候。然而，自己却拥有了这种机会，让无数武者倾其一生追求的机会。
可是……
这真算得上什么好事吗？
当某件东西是无法人追求的梦想，却从来没有人做到时，人们会奋不顾身的一窝蜂去追求。
然而，当这种梦寐以求的东西触手可及，又会发现并不一定真如想象中那么美好。
“前辈。”
思前想后了一会，秦焱深吸了一口气，恭声说道：“如果不死不灭的代价，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是像前辈这样孤寂，晚辈宁愿像现在这样面对更强的敌人，即便最后死于非命。”
不死不灭外加无所匹敌，所对应的就是一连串，让人足以崩溃的字眼——孤单、寂寞、痛苦。
那样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喜欢美女？
喜欢吃喝？
喜欢权势？
当这些你都有了，享受几百年或许乐在其中，享受几千几万年可能依然感兴趣，可如果是永无止境呢？
结果就是厌烦。
在无穷无尽的生命里，你最终会发现厌烦了所有事情，最后你会孤独的想死！
秦焱算是看透了，所谓的不死不灭根本不是好事，而是世间最痛苦的事，关键想死的时候还不一定死得了——否则又怎么能称得上不死不灭呢？
“孤寂？我怎么孤寂了？我过得好着呢！”秦焱的婉拒让男人不悦。
“……”秦焱无话可说。
“小子！”
看到秦焱不说话，男人更加生气：“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不死不灭？你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舔着我的脚趾想跟我去下棋？你竟然拒绝？你竟敢拒绝！别装！我看得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竟然觉得我很可怜？我可怜？”
“……”
秦焱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谁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不去想，可自己的所思所想又都被对方看到了。
他能怎么办？
只有死人才不会想，他总不能自杀吧？
“我很可怜是吧？好！很好！”
读取了秦焱的思维之后，男人想当然的怒火冲天，他恶声恶气的吼道：“小子，我保证会让你更可怜。你不是放不下身边的人吗？我就要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可怜！”
“前辈……”秦焱意识到有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闭嘴！”
男人随手一挥，虚空中出现一个漩涡，紧接着秦焱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动弹的机会。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满脸得意的笑容，指着那个灰色的漩涡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给专门给你制造的空间，唔……我给它取了个很形象的名字，叫做绝望的九重天——不知道什么是绝望吧？进去吧你！”
他抬脚踹在秦焱的屁股上，可怜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秦焱，就那么一头扎进了漩涡之中……
第1086章 绝望的九重天
虚空中。
秦焱的身影消失于漩涡，男人长长的嘘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我倒是宁愿一世孤寂，可惜……小子，别让我失望，我已经失望太多次了，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有些事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
最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身形从原地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个好像被施了定身术的魔族高手，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一切都恢复到平静，被静止的时间重新回归正常，只是交手的两人全部消失，看起来仿佛是同归于尽。
光明正大监控者这片区域的魔族，还有暗中观察，实际上随时准备对秦焱施以援手的完颜离风等人，全都以为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魔族那边大悲转为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