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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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神-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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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家的味道。
卧室里的挂钟秒针嘀嗒地走着,似乎惊醒了宋晨肖。
可实际上,从躺下到现在她一直未睡。睁着眼睛又躺了一会儿,她轻手轻脚地起床下地。趿拉拖鞋的声音把李开文也给弄醒了。他打开床头灯,睡眼朦胧地问:“怎么了?”
“我去看看儿子。”宋晨肖把门打开了。
李开文苦笑:“你明天再看呗,不是给了三天假么。”
“不用你管!”她嗔怒一声,走出去了。
于是李开文想了想,也披上了睡衣跟在后面:“你轻点儿,别把儿子弄醒了。”
两个人走到客房门口轻轻旋了一下把手,弹簧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于是宋晨肖赶紧停住了,等到声音平息下去才再发力,把门打开了。
他们的儿子李真就睡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轻微的鼾声断断续续,看起来睡得极沉。夫妻俩看了一阵子,宋晨肖忽然松手走开了。李开文连忙接过把手,将门轻轻关上,追到客厅里,在她身边坐下来:“你怎么了?”
宋晨肖用手抹着眼,一边哭一边叹气:“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俩可怎么活?你没听说吗?去了三十多个就回来三个。当初我就不想让他干这个,结果现在……”
于是李开文也就沉默了,伸手环住妻子,重重叹了口气,很久以后说道:“咱也做不了主。”
“那就辞职不干了呗!”宋晨肖一边哭边道,“你们都辞职,咱们搬家出去,老房还在,咱们做个买卖,一家人平平安安干什么不比现在好?”
李开文抚着她的背,连声安慰:“好好好,明天我问问他。儿子都大了……”
他这么一说,宋晨肖倒哭得更厉害了。但又怕声音吵到李真,于是一边起身往卧室走一边摇头:“问什么啊……我还不知道,哪能放他走,一共就剩三个了……”
李开文一边搀着她一边小声道:“咱儿子厉害着呢,我听戴局长说……”
随着关门的声音,话语陡然低沉下去。然而……
李真还是听得到。
他睁开眼睛,将手枕在脑后,出了一口气。
漫漫长夜,实在难捱。
任务结束之后放了三天假,今天是第一天。然而在这三天假期之前的日子更难熬……
在战场上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敌人、枪林弹雨的厮杀,然而战场之外的“战斗”似乎更容易令人崩溃。报告、检查、测试、问询。每一件事都琐碎得令他要发狂。
“共鸣”这件事倒是引起了北院那些人的极大兴趣,若是从前的他……少不得会被那些人弄过去好好“整治”一番。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身体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他感觉得到。
死了三十多个人啊。才换回一个亚当。
对于北方基地而言是前所未有之惨重损失,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某种幸运。
至少不需要再有从前的那种担忧。前两次的超常发挥来自与骸骨亚当的共鸣,他曾忧心于自己的“名不副实”,担心一旦遭遇紧急状况,没法如大家希望那样力挽狂澜于既倒。
可眼下,他已经掌握了那种神秘的力量。
共鸣。隐藏于血脉深处的共鸣。他弄明白了一些事情……尽管还懵懵懂懂并不真切,却足以令他惊诧莫名、心潮澎湃。倘若下一次面对的敌人还是那可怕的类种,他至少知道自己应当怎样做。
而即便没有了什么类种……
他仍有另一张王牌。那继承自红骑士的,火焰的力量。
共鸣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超乎常人的巨大潜力,还有超乎常人的融合速度。亚当的共鸣令他吸收了“电鳗”的能力,与蚩尤共生的时候则令他彻底吸收了红骑士的能力。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收集了其他能力者的血液、走到那亚当的身边,再引发一次共鸣,便可令自己成为前所未有的强者——远远超越了a级的强者、拥有几个甚至十几个灵能的强者。
但那样的机会显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世上的a级能力者本就罕见。
更何况他早就知道,能力者在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已付出了代价——他们实际上都有某种生理缺陷。
基因层面的改变使得他们更加容易受到特定的一种或者几种疾病的侵蚀,有史以来的高阶能力者大多短命,似乎能力的发挥便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
那么自己呢?
理论上来说,应当是不老不死的。但不老不死不意味着可以忽视一切风险……自己已经生出了双翼——这听起来的确美好。
但假如,因为基因发生了太多的改变,体内又发生了别的什么状况,生出了腕足、毛刺、恶心的黏液……最终变成一个异形的怪物呢?
也就是这个原因令他在冒险吸收了红骑士的力量之后,没有试图去融合其他人的力量。于是那个成为超级强者的梦想也就不得不暂时深藏于内心深处。
他还需要等待。等待某一天,某个确切的结论。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无关紧要……
实际上另有一事。
那件事……
李真皱起眉头,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分钟之后,一抹笑容在嘴边绽开来。
假期的第二日。
李真起了个大早,给一家三口弄好了早餐。也许是因为昨夜折腾得晚了,李开文与宋晨肖都还未起。于是李真吃完自己那份,端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来到阳台上。
这原本是个露台,但入冬以后李开文就请人在在上加了玻璃罩子,又种了不少花草。眼下那些枝枝蔓蔓长势喜人,顺着细竹竿搭成的架子一路攀爬,竟是连棚顶都被绿意填满了。他就站在一架花树下端着马克杯眺望远山,半小时的时间里往左边瞥了十几次。
左边隔着一扇可以拉开的玻璃窗,就是戴炳成家的露台。
七点多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李真听到了拉门的声音。
于是他便走到窗边拉开玻璃窗,对穿着睡衣走出来透气的戴炳成举了举杯子:“局长,早啊。”
那边的人微微一愣,就看到李真微笑着的脸。便也笑道:“早。年轻人不睡懒觉,难得。”
李真抿了一口咖啡,将胳膊肘撑在窗台上:“难得回家,不想一直睡着。我爸妈昨天还商量说请你春节来我家一起过——人多总是要热闹一些。”
戴炳成与他一窗之隔,看见李真的面庞在朝阳的光亮当中闪闪发亮。这的确该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应有的样子,然而……
但他还是笑了笑:“行啊。”
李真点点头,又喝了一口咖啡。过了一会儿,从氤氲的热气里抬起脸,慢地说道:“局长,咱们基地里有个事情,我一直没弄明白……想问问。”
戴炳成坐到阳台的一张躺椅上,笑着说道:“你说。我还能给你补补课。”
“唔……我听说,咱们特务府里有一个青铜之王……”李真看着戴炳成,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以前一直觉得这类事不该多问。但是昨天晚上没来由就想起来了——可能是在南边遇见的真理之门那几个a级印象太深……所以就想知道,青铜之王到底是谁?”
戴炳成的脸上依旧抱持着笑容,然而搭在扶手的手指却微微弹了弹。他清咳了一声,笑吟吟地看着李真:“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就是……有点儿好奇。”李真将咖啡杯在手里握着,那一半原本已经微微冷却的咖啡就又蒸腾起了热雾,“王级我就见过一个,原本以为这次任务能见到青铜之王,结果……”
戴炳成脸上的笑容慢慢冷淡下来。
李真随即停了嘴,看着戴炳成。几秒钟之后似乎恍然大悟,赶紧露出尴尬的神色来:“啊……局长,我不是,我不是说……”
戴炳成摆摆手,叹了口气:“不怪你。原来那些老人没告诉你,也是不想说。这一次啊……”他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身不由己啊。毕竟不是你这样的年轻人了——被条条框框规矩着,有心也无力。倒是怀念年轻的时候——就像你一样,哪危险就往哪冲……”
李真捧着马克杯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戴炳成再次叹气,并且疲惫地闭上眼,他才低声道:“抱歉。”
戴炳成牵了牵嘴角。
两个人在晨光里这么安静地相处,而李真花五分钟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
他看看像是快要睡着的戴炳成,轻声道:“局长,这三天之后,我还想请三天的假。”
“在家里没待够?”
“不是,我想出基地办点事情。我之前有个朋友……”
“嗯。”
李真眨了眨眼:“您同意了?”
戴炳成抬起手摆了摆:“去办公室跟李主任打个招呼,我给她打电话就行了。记得登记。”
于是李真轻轻出了一口气,低声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随后拉上窗。露出一个笑容来。

在书评区看到很多书友对剧情发展的猜测;真是开心哪。不过剧情发展可能跟大家猜想得有些出入;如果一些东西暂时没弄明白……别急;那是咱之后的伏笔:)
又及:大家的月票的投得太给力了……再一次的受宠若惊之感。



第二章 尾行

余下的两天时间过得还算愉快——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李开文与宋晨肖自始至终都小心翼翼地避开有关李真能力的话题,好像这样便可以维持一家三口之间的温馨气氛……就像从前一样。
2015年的春节是1月22日,现在已经是1月11日了。李真的假期只剩下半天,回来之后他也只是见了可松一次——还是亲密了半个小时后就匆匆分开。儿子想和女朋友同处,这种心情两个人当然理解。然而因为那种“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他们一直“自私”地闭口不谈这个话题,于是李真也只得忍耐下去,不想在这短短的假期里让他们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快。
好在这天午饭的时候,李开文终于说道:“可松他爸爸,现在怎么样?”
李真摇摇头:“我之前问过,但是现在还不允许见人。估计年前都没办法了。”
宋晨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筷:“小姑娘也挺可怜。”她又看了看李开文:“过年的时候,让她来家里一起过吧。”
李真笑起来:“好啊。”
于是他的心里也算了有个盼头。倘若能在之后的三天里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统统打理清楚……这应当是一个相当愉快的春节吧。
1月12日一大早,他就请好了假,然后乘基地的外线公交出了大门。
北方基地到平阳将近四小时的路程,车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司机是个严肃的大胖子,只在李真上车的时候看着他刷了卡,然后便用耳机将自己的耳朵塞起来,自始至终没同他唯一的乘客多说一句话。
于是李真沉默地坐在车厢中间,开始思索自己的心事。
年过完之后……还有一大堆事情啊。据说还得去燕京开会——神农架行动最后闹到了要使用核武器的地步,这一点开始谁都没想到。这么一来,即便燕京那些高高在上、并不将这件事看得如何要紧的大人物也意识到了某种潜在威胁。
只是……他们还得过年。
李真在心里冷笑起来。他们还想过个安稳年。
这就是现在的帝国。
可惜戴炳成注定是要焦头烂额了。北方基地的内勤执行官几乎全军覆没,他又以阵前哗变为由当场处死了一个中校军官。这两件事就足以使他陷入某种万劫不复的境地——除非燕京之行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说服那些大人物:情势已经远比想象得要可怕。
当然可怕。
因为某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毕竟……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有一些记忆,模糊的记忆。那些信息令他明白,蚩尤的死亡并非终结。
而是开始。
然而他不可能将其和盘托出。因为他同样得保守自己的另外一些秘密——那来自于对自己第一次的、模糊的、并不完整的认知。身体里多了些东西,因而某些消息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他不想引火烧身。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新生的肌肤,白净有力。爸妈和可松在见到自己又改变了模样之后都惊讶了好一会儿,所以他也可以理解这几天晚上母亲总要半夜来仔细端详自己模样的行为。毕竟发现儿子一年里变了两个样,谁都不会适应得那样快。
自己的变化已经令周围的人们略显不安了。而戴局长……
他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同他走出洞窟的时候,戴炳成的手一直搁在自己的后背上。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上级对于幸存的下属的关心,但他明白,在那段时间里戴局长……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他是青铜之王。
青铜之王在那段时间里一直与自己保持着密切的肢体接触,一直到自己说出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呢”这样的话来之后,才将手挪开了——
在自己重生之后,他就身怀戒心了吧。
倘若当时自己对应不慎,无法令他暂时地放下戒心,也许下一刻,头颅当中就会多出一根铜刺来。
只是……为什么他一直谨慎地使用着自己的能力,并且令一干执行官们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但李真很快就停止思索这件事,并且透过车窗看了看公交车前面的后视镜。
有一辆农用三轮车跟在后面。此时行程已经过半,途经了两个村镇,路上的车也渐渐多了起来,但那车仍令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这也是在意料之中——这才是保卫局长的风格吧。
毕竟自己除了与亚当共鸣这件事情之外没有再提供其他信息,而戴炳成也必定认为自己还有所保留。他无奈地微笑起来。
的确不能说而已。但又不是不想说。
所以他才得出来这么一趟。
不过……自己还真是个异类啊。他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微微皱起眉头。
一个多小时之后,外线公交抵达平阳。
李真要司机在一家大型超市门口停了车,走了进去。
尽管离过年还有十天,但周围已经满是喜气洋洋的氛围。超市里人山人海,处处都是挨挨挤挤的笑脸。这与冷清的基地形成鲜明对比,就仿佛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在人群当中艰难地穿行,刻意放缓脚步,好让某个或者某几个人能够清楚地锁定自己。
当执行官还没有一个月,工资没领,出任务的补助却发下来了。眼下他算得上是个小财主,银行卡里的一串数字令他相当有底气,于是出手便阔绰了些。
一个人拿不了太多东西,他就挑着贵的买。但即便如此,在满身大汗地赶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他提着的购物筐里也都被填满了。采购花了一个小时,排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终于突出重围。
掀开了门帘,寒意扑面而来。他提着两大包礼品在街头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但司机一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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