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党派,他们都属于同一个阶级——您的这个阶级。所以世家贵族作为一个整体,始终把持着帝国的权力。”
“即便有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通过努力掌握了这种权力,他最终也会被融合进去。我觉得,爵位这个东西,其实现在就是用来做这个的。所以说从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99%的人都要服从他的意志。而今则是贵族世家们说了算,98%的人都都要服从他们的意志——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李真不再说话,于是屋子里也沉静下来。戴炳成的眼神里微微有些讶色——他可没料到李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虽然从前觉得这个年轻人算是有点儿与众不同……但现在似乎与众不同得太过分了些。
于是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应紫阳。
而那位老人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
“先前我说你这孩子胆大,看起来还是低估你了。广原,你看,平时你就不能这么跟我说话。你说得也没错儿,这是青出于蓝。”
戴炳成松了一口气,笑着回道:“我也没看出来这小子藏了这么多心思。”
应紫阳抬眼看着李真:“你说得有道理。年轻人的头脑就该是这样。如果我继续问你——你对眼下的状况不大满意,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戴炳成的神色微微一凛。
这章掐到这儿了。其实最近这一两章还是蛮重要的;但是今天脑袋不大好使了——早上是五点起床的;所以就先到这里;怕写坏了。没存稿;写坏了都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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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该让你多知道一些事情了
这个时候戴炳成最担心的就是李真的倔脾气再发作,说出什么不知深浅的话。应公的态度他是了解的,但那不意味着他就会喜欢听到另一些话从别人的嘴里那样直白地说出来。这种事情始终还是心照不宣地好,无论是谁要当面将那一层面纱揭开,都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
然而……李真还真就又犯浑了。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压根儿没在意戴炳成使了又使的眼色,深吸一口气:“应公,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
应紫阳淡淡说道:“你讲。”
“好。”李真的神情像是要上战场。其实某些话他倒是憋在心里挺久了。不少年轻人都有指点江山的习惯,他从前也不例外。虽然“不知道本省的总督是谁”这件事说起来让人挺尴尬,然而他与他从前的那些同学们原本就没打算一心研究政治制度方面的事情——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只是从前私下里相互辩论得出来的结果如今要对一个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完完全全地托出来……到如今他的心里终于生出一丝真正的激动。
“我觉得这是完全没办法的事情。只要人还是人,这就没有办法。”李真沉声说道,“就和各种生物都有自然寿命的限制一样,由人组成的国家也是如此。无论一种制度建立之初多么完美,一旦运转一段时间之后,它就会被人们的**侵蚀。得到权力的人当然不希望再失去它——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志向高洁、大公无私的人存在,但那毕竟也是少数。掌握权力者作为一个整体阶层,这就注定了他们会想方设法地握住自己的权力。而他们又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他们也像普通人一样渴望权力所带来的利益荫及亲友。”
“于是借着大权在握的这种便利,他们就会利用规则甚至不惜破坏规则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让原本完美的国家机器逐渐变得疾病丛生、举步维艰。即便我们可以另设规则对这种权力进行监督,然而执行者毕竟还是人,监督权本身也正是一种权力,也有收益,因而最终他们必定沦为一丘之貉。”
“所以说,只要人类还存在,只要掌握权力者还是人,那个由一个国家健康走向衰败、再由衰败走向灭亡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前朝如此,本朝……应当也是如此。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为这个制度换血,让它一次又一次地从头开始,永远循环下去。”
看不出应紫阳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面上波澜不惊,细细打量着李真,说道:“你还没说完。不要有什么顾虑,讲下去。这里又不是总督府。”
李真又看了看戴炳成。眼下戴局长的脸色似乎变得好了些……不清楚是自己的哪句话安了他的心。
于是他继续说道:“不过,以前我看过一个人写的书。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学者,是我在学校图书馆书架的一个角落里找到的小册子。那个人的笔名叫大胡子麦克斯,是个德国人。好像是一百多年前被德国当局迫害流亡到帝国,然后写下来的东西。那书名字叫社会论。”
应紫阳想了想:“哦?这本书我倒没听过。”
“那书的内容挺有意思,一开始我是当成小说来看的。”李真笑了笑,“那个人在书里虚构了一个世界。说是在那个世界里,庄稼可以自然生长,每年收获的粮食蔬菜可以足够全世界的人吃——而且收获庄稼这种事情都用不着人来做,是由机器人做。那个世界上其他的工作也都用不着人类动手,都是由机器完成。他说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发达的世界。”
“在这么个前提下,他就觉得人与人之间可以完全平等。因为操纵机器这种事终究是需要人类动手的,所以就是那个世界里的人们唯一的劳动。他说到那个时候,因为物质得到了极大满足,所以每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追求,每个人的道德都极其高尚。那么他觉得,在那种社会基础上所建立起来的国家,就应当是崭新的形态,是永远不会灭亡的。”
应紫阳看了戴炳成一眼,笑了起来:“哦?还有这种社会?倒是的确像小说了。那么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李真摇摇头:“在他那个时代,在一百多年前的人看起来,或许是有道理的。不过如今我们来看,还是觉得有点儿可笑——他还是没跳出时代的局限性。一百多年前正好是一战,那时候的生活水平在今天看来当然极其落后,所以我想那个人一定也过得不如意。于是就把物质方面的极大满足当成了人们追求的终极目标,觉得物质满足了,一切也都满足了,没有纷争了。其实这就和农妇觉得皇帝用金锅炸油条一样,觉得皇帝肯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您看,我们这个时代的发展水平,如果忽然让他来到这里,他肯定觉得今天也是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满足。然而他想象中的那种社会仍旧没有到来。所以我觉得即便再过上一两百年,世界真的发展成了他描述的那样子,他所想象的那个社会也不会出现。因为他的那一套理论有最大一个漏洞——他忽视了人类的**本身。”
“也许那时候一切物质都可以得到满足,但人类的**本身是不可能被消灭的。一些负面的情绪,比如嫉妒、仇恨,更不可能根除——一旦根除了,人也就不是人了。所以还会有犯罪,所以还需要机构来维持社会的秩序、组织社会的发展。于是还会有掌权者。也许掌权者不再需要敛财,然而其他的一些东西呢?”李真略一犹豫,“比如控制欲呢?比如异性呢?”
应紫阳与戴炳成微笑起来。
李真的脸上微微一红:“这两样东西肯定是人们一直追逐的目标。而因为诸如此类的**所衍生出来的野心啊,贪婪啊,仇恨啊,最终也会像我从前所说的那样,腐蚀这个看起来完美的国家机器。”
“所以说只要人类还是人类,只要人类还会受到社会整体的制约,兴盛更替这种事就是无可避免的结果。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世界上能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呢?除非……”说到这里,李真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瞧着应紫阳与戴炳成,喃喃道,“除非……每个人的力量都强大到不可思议,强大到社会整体的力量无法约束他,或者约束他的代价超出了社会整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若有所思。
应紫阳竟然就那么等了他一会儿。这时候应昭然也从应决然的房间里走出来,让一个年轻女子为几个人端上热茶。应紫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从氤氲的热气里抬眼看着李真:“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类种。”李真微微失神地抬起头,“如果是一个由类种组成的社会,如果它们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如果它们之间的斗争远远超出了那个社会能够承受的底限,那么他们会不会在这种威胁下不得不约束自己的**——假如用尽办法都不能对彼此造成伤害,那么他们必然会选择彼此逃离,形成一个松散的个体联盟,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彼此交流,避免过多的接触激发矛盾。那么……”
应紫阳放下茶杯,脸上的神色终于变得郑重起来:“那么他们为什么还是消亡了?”
李真心中一惊。同时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把话题引到了这里?
他当然不完全清楚是什么力量毁灭了那样强大的一个族群——他之前的推断其实也是基于自己的判断。倘若类种都是成年完全体,那么它们的能力定然远远超越人类的想象。那样一种可以无惧高温、酷寒的存在,同时又能够使用超越了物理规律的力量,彼此争斗起来的话,一定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代价太大。谁都无法毁灭谁,谁都无法战胜谁。
那么,毁灭它们的力量……
便是自己身上那种至今神秘隐藏着的力量么?那种可以无视它们灵能的力量么?
他不禁又想起应决然刚才对他说的话。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自己曾对戴炳成明言,可以无视类种的灵能。而后也在北院接受了一些测试,然而并未得出什么明确结论。眼前这位应公一定也知道这件事。
那么……
李真索性抬起头:“我不清楚。但是就我而言,我可以无视它们的灵能。之前资料里说过,类种也许是如今一切生物的先祖,那么我想我的这种能力应当也在类种的群落当中出现过。也许它们就是因此而消亡的。”
应紫阳点点头:“你算是对自己认识得很透彻。你说得对,你的确有这种能力。那么今天让你来这里,也就是因为我们都觉得该让你多知道一些事情了。”
第二十一章 主不在乎
应紫阳站起身,沉声道:“你跟我来。”
又摆摆手:“广原,你和昭然在这里坐一会儿。”
他说该让自己多知道一些事情——这一句话就在李真的心中掀起了波澜。他对于自己的认知一直是相当模糊的,虽然北院有各种先进设备,然而他毕竟不敢将自己交给那些还不能完全信任的研究员。这种自我保护心理也许有些多余,但当一个人拥有了秘密时,第一反应总会是将其隐藏起来,而非满世界地宣扬。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远超任何人想象,甚至从未在历史上记载过。
于是他站起身,看到戴炳成对自己微微点头,而后随老人走进另一间屋子。
这应当是个书房。最显眼的是书桌上的电脑。那现代科技的造物出现在这么一个房间里有些突兀,不过老人看起来对这事物驾轻就熟,直接走到书桌后将宽大的屏幕翻转过来,然后吩咐李真坐下来说话。
于是他见到了屏幕上的三个人像。相当眼熟。
老人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指着那三个人问:“有印象么?”
李真微微皱起眉头,回忆一会儿之后说道:“应该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说不清楚。这好像是……”
他沉吟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不确定地问:“中间那个人,是……红骑士?”
“对。红骑士。”老人点点头,“另外两个是绿骑士、黑骑士。神农架那天晚上你们杀死了真理之门的三位骑士,这事情给我们的震动不小。广原说你当时同那类种融合在一起……那么你还是有自己的意识的?”
这件事李真已经对戴炳成说过一遍,自然不介意再说一遍。于是他回道:“是有自己的意识。但那种感觉很怪。不是我和蚩尤的感觉清晰地区分开,而是完全融在一起——就好像一个精神病人,这一刻只想着把所有人都杀掉,下一刻却想着只杀掉真理之门的人,但是要将我们的人保护起来。我能够影响它,它也能够影响我。所以那时候它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因为我不允许。直到……我借着它身体里的养分重新成了型、分离开来,才算完完全全的自己。”
老人点点头:“所以我今天要告诉你的,就是有关真理之门、类种的事情。”
李真讶然:“您……早知道类种?”
应紫阳笑着摇头:“我们不知道,但是真理之门的那些人知道。他们可以在咱们这里兴风作浪,咱们自然也有手段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但是之前不够重视,直到这件事之后才动用了一些潜伏着的力量,拿到了有分量的消息。”
李真情不自禁地挺直腰杆,下意识地握握拳:“是……什么?”
“这东西他们早就知道。几十年前他们得到了一片类种的残骨,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东非出土的亚当算是第一具具有完整形态的骸骨,所以那些人才会发了疯。不过他们之所以这样重视这件事,也不是单纯为了研究。”
“继续往下说之前我得先问你,你觉得真理之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李真想了想:“是一个美洲的能力者联盟。总部应该是在美国境内,但是与大多数西方国家都有联系,背后有几个世界性的大财团支持,幕后的几位老板应当是犹尔人家族。”
“那么他们的目的呢?是什么?”
“……目的?”李真愣了一下。这种事他从前的确没有想过。因为此前一直被灌输的观点就是,真理之门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么敌人的一切行动肯定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损害帝国的利益。然而今天应紫阳这么一问,他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和帝国对着干?
现在不是冷战时期,而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时期。真理之门在平阳搞出了事情,帝国不但跑去太平洋搞了演习,还对美国进行了极其严厉的经济制裁。结果就是美国这一届的政府险些因为民怨沸腾而下台——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类事情他可毫无头绪。于是李真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老人微微一笑:“所以说,你今后要多想一些事情。之前你同我说的那些话就很好。虽然不见得都对,但也难能可贵。这个真理之门,实际上属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