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你不像一个杀手。”
鸠山潜慢慢的扬起下巴，冰冷的眼眸中爆发出鹰一般的光芒。
杰克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你在监视我？”
“当然不可能是我。”鸠山潜站起，以一种悠闲的姿态向杰克走去，他的脚步很轻，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根本没有声音，可是杰克却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以至于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杰克，背叛他你可能会死。明白我的意思？”鸠山潜走到杰克的面前停下来，伸手拿走了那杯剩下一半的威士忌，目光却未从他的脸上挪开。
“我没有。”
“你有。”鸠山潜缓缓道：“按照计划，托尼现在已经死了，而他们藏身的地方也应该被火海吞噬，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
“……是主告诉你的？”杰克没有反驳，他是个语言匮乏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诚实。
“恩。”鸠山潜点头道：“他说，你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死亡之路。”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杰克似乎想笑，可惜没有成功。他平静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杀意，就像鸠山潜说的，今天的他不像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
“为什么？你不是个冲动的人。”
“你也不是，可是现在你比我更加冲动。”杰克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鸠山潜毫不遮掩的说：“笑容并不适合冷酷的你，就像杀手不应该同情自己的猎物。”
杰克垂下头，似是叹息的道：“不是同情，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你一样。你可以为了白夜德古拉跟主合作，我为什么不可以少杀一个人？”
“你说错了两点。”鸠山潜抬起手臂，整齐洁白的衣袖处缀着复古的衣扣。“第一，他不是白夜德古拉；第二，你不是少杀了一个人，而是放过了一群凶猛的狼。”手臂骤然落在杰克肩头，他没有如往常一般机警的躲开。“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样做的后果。就算你的主不惩罚你，幽也会全面追杀背叛组织的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你还能有多少活下去的机会？”
“我没有想过要活下去。”
“你就这么伟大？”鸠山潜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他不相信一个杀手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作为一个杀手如果没有强烈的求生欲早就在无数的战斗中倒下了。
“人总是会死的不是么？比起死在别人的枪下，我倒宁愿杀我的人是他们。”
鸠山潜如寒谭一般的眼眸浮起幽幽的光，他从不相信上帝，他知道杰克也不信，但是杰克现在却虔诚的像个基督徒。难道是被他的主教化了？不可能，因为那个人本身就是个戴着十字架的撒旦。
“你能跟我说这些我感到很荣幸也很高兴。”杰克抬头望向鸠山潜，褐色的眼睛里沉淀着难以辨别的感情“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我是说，以我们的合作关系来看你没有必要好心的提醒我。而且你不相信主也不是真正的教徒。”
鸠山潜与杰克合作的时间不长，这是他从杰克嘴里听到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因为你是我欣赏的那类人，你可以把感情和事业分得很清。”鸠山潜抱臂道：“这种精神是我一直追求却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你想变得跟我一样？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恐怕会失望了。”谁都不可能猜到，杰克超乎常人的清醒不是天生的，更不是锻炼出来的，而是人类科技的结果。
“不，”鸠山潜摇头说：“相反的，我很庆幸，庆幸在我变成你之前遇到了他。”提到他时，鸠山潜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其实他现在的心情很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就是那只黄雀。
“只是，他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而我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原来如此。”杰克是个聪明人，只要联想到单宁，鸠山潜的举动就很容易解释。他先是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怪异的仰头看着天花板，手指摸索着从袖口的夹层中取出一枚芯片：“这是幽的绝密资料，其中的A级加密文件就是关于单宁的。以我的能力还破解不了，不过我想鸠山先生应该没问题。”
这个芯片应该是杰克留下的最后底牌，可是他现在却把它交给了鸠山潜。想到这里，鸠山潜换了一个姿势，双手郑重的接过芯片：“您的帮助我会记住的，今后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有典型的武士作风。
“没有必要。”杰克站起来就往外走“你今天放了我，我们也算扯平了。”
“你猜到了？”按照那位神秘人物的要求，鸠山潜原本要杀了杰克，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比起这个众叛亲离者的性命他更想知道的是有关单宁的一切。而且他认为杰克作为幽的核心成员一定能够弄到那些外人无法探知的秘密。
“是的，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所有的举动都在主的注视之下，包括我的背叛，以及我们之间的谈话……所以，你自己也要小心，主的可怕远远超出你的想象。”鸠山潜竟敢与主合作，真是一件疯狂而大胆的事情。杰克心想，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爱情力量么？他无法去想象，因为他在接受脑部手术之后就失去了谈情说爱的能力，而他得到的是超乎常人的敏锐、冷酷与速度。
主说过，上帝是仁慈的，他会给予他的孩子们最想要的东西。
可是，他现在才明白，他为了侍奉上帝所付出的比得到的要珍贵得多。
直到杰克的身影消失，鸠山潜还沉浸在疑惑当中。
按照杰克的说法，他的行动一直处在主的监视下，再联想杰克刚才怪异的举动，鸠山潜推测监视器应该是植入了杰克的眼睛里……如果杰克想要彻底摆脱主的控制，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挖掉自己的眼睛！
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鸠山潜猛的吸了一口气，这个主实在太可怕了！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主人，直升机已经到了，请问您准备几时启程？”进来的人叫做武田新康，是鸠山家最忠诚的家臣，同时也是鸠山潜的心腹。
“立刻，马上。”鸠山潜迅速做出了决定，在俄罗斯多呆一秒，危险的机率就增加一成。他快步走出接待室，转入了隔壁的房间。再出来时，怀中多了一个被宽大风衣遮住大半张的脸的少年，从他露出的精巧鼻尖和黑色碎发可以猜测，这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停在草坪上的直升机卷起巨大的旋风，鸠山潜低头吻了吻少年的发梢，伸手替他挡住额前的风。
“我们回去了，路上会有些颠簸。”与威廉的低沉磁性不同，鸠山潜的嗓音带有独特的薄荷味，清凉悦耳。
少年没有一丝回应，只是仍由他抱着。
鸠山潜弯起嘴角，贴近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碰着伤口会有些疼，需不需要麻醉剂？”
“不用。”少年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意外的沙哑。
走了几步，临上飞机前，他又停下来再次询问道：“小宁，你真的愿意跟我走么？”就算得到过明确的答案，可鸠山潜还是觉得不放心。因为他知道单宁不是一个愿意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受他保护的人，换而言之，单宁此刻的温顺必定有其他的原因。
“不想带我走就马上杀了我。”
单宁倔强的模样十分可爱，霍然睁大的黑色眼睛仿佛有种魔力，驱散了鸠山潜心里的彷徨，他忍不住笑道：“就算杀了我，我也要带你走。”
“鸠山……”虽然不知道鸠山潜用了什么方法救下自己，但是肯定不简单。
“嘘，什么都不要说。”凉凉的指尖放在他的唇上“我不想听到你接下来话。”
鸠山潜的冷让他比谁都清楚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将单宁留在他的身边，而这点恰恰是威廉所欠缺的。
第 70 章
单宁到了日本还是住在鸠山家的海滨别墅里，与上次不同的是，鸠山潜似乎非常忙碌，只有到晚上用餐的时候才会过来陪他一阵，倒真有了些金屋藏娇的意思。
不过，这一天等到太阳落山鸠山潜也没有来。
单宁一个人坐在椭圆形的西式餐桌前切牛排，本来鸠山潜在的时候他觉得对面的人可有可无，可是今天吃饭时见不到他又突然多了一分想念。一顿饭下来，味道没吃出多少，闷气倒是吃饱了。
我这是怎么了？跟个小怨妇是的。单宁暗暗自嘲。虽然他不知道鸠山潜具体在忙什么，可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单宁是看得出来的，他可以对你体贴入微，但是转身的那一刻却绝不回头，这种不咸不淡，若即若离的感觉就像是在猫的饭碗里放了点鱼腥，让它想着找着却看不见半点儿鱼肉。
单宁是个明白人，而且明白到了想装糊涂都不行的地步，所以他只有苦笑着往自己嘴里塞食物。
我又不是女人，何苦费这些心思？他心里愈加无奈。
单宁自己也是个中老手，鸠山潜用的这些手段就是用来征服高傲自负的女人的。而鸠山潜现在竟然把这套功夫用在了他的身上，更要命的是，他明知道原因，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难道说自己真的有点喜欢他了？那可真是遭透了……得尽快离开这里……
心里这么想着，单宁迅速推开椅子打算走人，可是他刚迈出一步就失重般的倒了下去，条件反射式的一拽着桌布，桌上的餐具哗啦哗啦的掉了一地。
伸手往下探，摸到自己冰凉的膝盖下无力的双腿，单宁的心脏就像被人捅了一刀，疼得快碎了。他从来都是一个傲然挺立的强者，他的力量，速度与头脑是他的骄傲与资本，所以对与他来说，失去力量就等同于丧失了尊严，这种感觉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儿时的那个噩梦。他遍体鳞伤的在米哈依尔的密室里爬行，昔日灵巧洁白的十指扣着污秽的地板，脑袋的里响起的不再是优美动听的音乐，而是一个字“恨”。他恨自己，也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以他发誓他要拥有自己的力量！他的尊严不容践踏！
闻声赶来的仆人想要上前扶起单宁，却被阴影里的人无声的制止了。
鸠山潜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退下，自己也并没有要去搀扶的意思。其实他早就到了，一直看着他用晚餐，看着他苦笑，看着他摔倒在地，却不曾挪动半步。因为鸠山潜知道换作是自己也不会愿意这幅狼狈的样子被人瞧见，这对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是种毁灭性的打击。
事实上，单宁的泰然让鸠山潜觉得很是不安，他每天都在担心单宁会不会自杀。
不过，这种焦虑彷徨在今天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单宁一点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满头是汗却不曾皱一下眉头。身边就是轮椅他却没有去坐，而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挪的往自己房里走去。
鸠山潜的嘴角向上扬起，他显然很满意自己看见的一切。
大约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鸠山潜走进了单宁的房间。
“抱歉，我回来晚了，听人说你已经吃过晚饭了。”鸠山潜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然后在单宁身边坐了下来。“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他发现单宁对他的到来并没多大反应，目光一直是低垂着的。
“鸠山，你老实跟我说，我这双腿是不是废了？”
“没有，但是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恐怕得等上一阵子。”鸠山潜看着单宁的侧脸，眼角那颗细小的泪痣让他本就柔美的脸庞看上去更加娇弱多情，就连微微翘起的嘴角都带着撒娇的媚态。
不自觉的抚上那唇，那眉，那眼，直到对上单宁的目光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只见单宁冲他莞尔一笑，完全没有意想中的愤怒或者惊慌：“鸠山，送我回国好不好？”他跟着鸠山潜来日本一方面是躲避风头，另一方面是想治好自己的双腿再回去。可这些日子以来他越发的感觉到就算他最后能够行走自如也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灵活程度了。
“再过些日子，等你行动方便我亲自送你回去。”鸠山潜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
“可是我不想再等了，总住在你这儿，我都快变成米虫了。”单宁睫毛一挑，黑水晶似的眼睛里全是勾人的媚色。
鸠山潜定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单宁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这才伸手一推就将单宁按倒在了沙发上，跟着声音就降了一个调：“别这么跟我说话，否者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你想做什么？嗯？”单宁顺势往他怀里挤，挑衅般的看向鸠山潜渐渐暗沉的眼眸。
鸠山潜自然知道身下那具柔韧的身子多有魅力，可是面对单宁的主动□他却高兴不起来，更不会像威廉一样先吃了再说。
“我倒是想问你，你又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碍…”单宁浅浅的笑，仰头吻上对方冰凉刚毅的唇瓣，正当灵巧柔软的舌头要滑入口中时，他突然被人用力推开，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想回去是吧？好，我明天就送你走！”鸠山潜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生气过，胸口憋着一团气，怎么也温柔不起来。
等到鸠山潜大力的摔门而出，单宁这才抬袖擦去唇角的血丝，然后慢慢的勾勒出一个笑容。他是情场高手，当然知道鸠山潜这类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抱有目的的亲昵，所以他才会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鸠山潜出了别墅直接开车就往市里走，可开到半路他又调转车头一路奔了回来。
单宁正在泡温泉，冷不防就被风风火火的鸠山潜闯了进来。
“鸠山……？”难道他这么快就想明白了，不会吧……
鸠山潜看也不看把外套随手一扔，就跳进了水里。
单宁脑子有点乱，见鸠山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又有点儿毛骨悚然，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他就语无伦次了。然而在鸠山潜的眼里的单宁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情，只见他脸颊绯红，一双水润的黑眸流露出半推半就的神色。
“你，你没脱衣服。或者，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谈？”单宁不说还好，一说更是暧昧。
“小宁……”鸠山潜的声音低沉得恐怖，单宁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