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宝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妈妈?清城,我妈说了,宝贝是个闺女,哈哈!”
“你小声点儿,不要吓到宝宝了。”这声淡淡的似青烟般的声音知夏已是第二次听到了。
“哦,那,那好吧。”男人似是极为纠结,之后声量果然小了不止一倍。
“宝宝,我是爸爸。”显然已经是男人最温柔的声音了,叶知夏似乎能感受到男人浓浓的父爱。她似乎是明白了些,一只手握拳轻轻触向那层温暖的“墙”,果然——
“清城,宝宝在和我打招呼!”
知夏险些被吼得魂飞魄散。
“间词,你走开,你吓到宝贝了。”淡淡的女音带着严肃,似极为不悦。
“清儿,我知道我有些粗鲁了,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改!就是,你千万不要不理我,不要像现在这样看着我。清儿,你忘了他吧!”
静默,恒久的静默。
良久,“你先出去,我想静一下。”
“对不起!清城,我说错话了。我这就出去,我去看看大嫂炖的鸡汤好了没。”
明显放轻的脚步声渐渐闻不见。
叶知夏静静的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咚咚”声,这声分外悦耳的似闷鼓般的音,此时方知是人类的心跳声。
平和,有力。
叶知夏三岁因智商原因被迫送上新疆昆仑山训练,五岁第一次加入特殊部队,参加第一次任务。想来平常人听着不可信,然,这确实存在,这便是天才的悲剧。得与失,永远成正比。从三岁开始,她甚少回家,见亲人的次数屈指可数。一直到35岁,她为国牺牲。此一生,她终究没有感受到除却友情之外的情感,甚至友情也不是。
她从不怨自己身在叶家,不怨叶家当家人。
只因她明了,往事种种,如过眼云烟,只不过每个人的生活不一样。不用羡慕他人,不要怨念自身。
如是说,叶知夏是她的一种生活,那么现在的她,便要过另一种生活。
平淡,惬意,有一大家子纯朴简单的亲戚好友,最好,还有一个单纯的丈夫。
“记取城南上巳日,木棉花落刺桐开。”淡如青烟的女音,叶知夏知这是正孕育着自己生命的母亲,不知怎地,感同身受般,心里忽然空落落,愁思迷漫心间。这个母亲,似是有万千心事呢。
忽闻脚步声渐进,一个带着些西南方言口音的女人温婉的笑道,“梓有和梓竹耍累了,都困觉去了,生产就是这几天了,再看看有啥缺的没有。我这里又织好了几套小毛衣,都是女孩子的样式呢!你们大城市不兴穿旧衣服。其实这刚出世的娃娃啊,就是要穿别人穿旧的才好养呢!等会我就去村头王大婶家要两身,她家的孩子各个健康活泼呢!”
“大嫂,真是太麻烦你了。我看梓有和梓竹穿过的就很好,实在不够还有小北呢 。”
“清城,你也是晓得的,梓有梓竹他们。。。。。。。我咋好意思啊!唉!”这一声似包含了无尽酸楚,听的叶知夏疑惑不已。
“妈和尤姑姑也没有办法吗?”清淡如烟的声音终归是带着点无奈,“如果是缺什么不得了的药材,我可以拜托我三嫂。。。。。。。〃
“唉,没用的,我们这儿啥珍贵药材没有?该用的都用了,也许,这就是老人家常说的命吧。”
叶知夏听见此处,恍然,定是方才叫嚷着要摸她的那个孩子和另外一个未曾说话的孩子身患什么疾病吧,引的这位应该是做母亲的女人甚至有些绝望呢。不过听那孩子活泼乱叫,丝毫不似重病之人。忽然她听见不远处有些吵杂的声音,接着她便听到她的母亲诧异道,“今天大哥回来的这样早?我们出去看看,大嫂你别担心了,既是命,这俩孩子我看着挺有福相,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叶知夏心里一笑,她的妈妈可真是位妙人儿,怎地还能观相,却没能替自己相好前路。
忽地心底一阵心慌,胎儿的耳力怎好到这种地步,她已然隐约听见有一个稳重的男音焦急的喊着“三儿,弟妹呢?她家亲戚来电话了。”
木门“呜啦”的一声开了。
“大哥,是我三嫂给我来电话了吗?有什么急事吗?”
“唉!弟妹,是一个叫党林的女同志打来的,她说只告诉你一句,你千万不要伤了身子!”
“怎么?是什么事?”清淡的声音突然转高,有些紧张。
“她说,知夏出任务牺牲了!”沉稳的男音有些艰难的说出来,“这位知夏同志。。。。。。。弟妹,你节哀。弟妹!弟妹!”
忽然听见惊呼声,而叶知夏已经处于震惊中。
党林,是叶知夏的母亲。那她现在的母亲,不就是,她那个让爷爷心痛头痛牙齿痛的小姑姑——叶清城!
来不及多想,她瞬间感觉到一阵窒息,似是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她向前。耳边只听到一道尖叫:“快,三儿,清城要生了!”
知夏知道这是气急所致,生产会有极大危险。她便努力配合的往一处挤过去,争取减少产妇痛楚。
“哎哟我的娘喂!快扶清城趟床上去,老大你和三儿去烧水,一定要注意卫生!玉梅留在这里帮我,三儿,你别在这杵着,尤姨保证过不了多久你就看到你的宝贝闺女和媳妇儿啦,快出去!”
一阵杂乱声过去,只余浅浅可闻的呻吟,这个小姑姑!不,应该是妈妈。连痛极都能忍,叶知夏和叶清城果然是脾气极像!
“清城啊,不要怕,妈在这里呢。”一个不知怎样形容的女音温柔的呢喃道,就像一缕阳光,瞬间温暖入骨,又像一缕清风,心下一阵舒爽,却又似一根轻羽,缓缓扫过每一寸肌骨。世间一切,欢愉与仇恨,**与痛苦,满足与挣扎,一切的一切,不过繁华一梦。
“清城,不怕不怕啊。”
知夏险些流下泪来,这包含了一位长辈的浓浓爱意,连她都轻易听出。
她奋力涌向光亮处,用力冲出去。结果,真的用过力了。
只听叶清城忽然一声惨叫,知夏便重见天日了!
“哎哟我的娘喂!这闺女是自个掉出来的?”
“哎哟我的娘喂!”
“阿云,莫惊怪,是清城力够足。”
“不是,不是啊枝枝,我是想说这宝贝咋就长的这么俊呢?刚出生的婴儿不都像猴子吗?”
知夏一听,也不急着睁眼了,奋斗了那么久,累极便睡了。只是,她显然不懂,新生儿需要经过一个“惨烈”的过程。
“哎哟——宝贝不出声,不会是个哑巴吧!”说着便一个巴掌打下去。
。。。。。。
(ps:前两章由于剧情需要,是以第三人称站在叶知夏的角度描写。请勿拍我。)
☆、第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木棉是糖甜上云霄(一)
木棉花:又名英雄花,攀枝花等。
每年三月四月便是她绚丽开放的日子。
木棉花的花语:珍惜身边的人,珍惜身边的幸福。
——木棉花 百度百科
乙丑年二月廿二,阳历1985年4月11日,华国鄂北省神农架林区木溪村最靠近森林区的一幢两层木楼里,竹篱笆圈起的院内景色十分喜人,东侧的一株木棉花树只余火焰般橙红花朵,枝头花团锦簇,分外美丽。这家人姓花,1977年花耀祖携妻子段琴枝来这里安家。大儿子花间集因文革结束国家将要恢复高考尚带着三儿子花间词留在京城,他夫妻二人便带着俩女儿,随同的还有妻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尤云。原本以为大儿子会选择京城的大学,到时工作发展也顺当些,哪知他随后便到了鄂北大学,那时候还是找的他的老战友推荐。只余下三儿子个人在京城继续复习,光阴飞逝,花家已然在木溪待了八载。
木棉笔直挺立在园中,碗口大的橙红色花朵迎风而绽,不时有听见“啪”的声响,树下落英纷陈,花不褪色、不萎靡,英姿勃发道别尘世,连离枝也这般壮烈,姿态完美。
树下林立着三个身穿洗的发白灰色外套的男人,样式老旧,显然秉持着节约是美德的良好传统。春天的木溪还有些凉,清晰可见灰色外套里面内搭了一件藏青色高领春秋衫。他们各个神色焦虑,其中以长相最为俊朗的男人——花间词为最。
“大哥,你平时最稳重,今天怎么就糊涂了!你说,清城要是有个好歹,你让弟弟怎么办!”
另一个穿着稍光鲜一点的男人,便是花间集。眉目硬朗,气质稳重,他微撅眉,神色凝重的望向另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爸,叶家知字辈的最大的不是才比有有大几岁吗?那叶知夏同志。。。。。。”
不等花耀祖回答,花间词眉头紧皱,惋惜哀痛道:“小叶子今年还未满六岁!才将将比咱们竹子大一个月!叶家真是被利益熏昏了头脑,再天才怎么样,还不过是个孩子。”
两父子同时不赞同的看他一眼,花老爷子虽说已经五十左右,由于早年军队生活,再者妻子精通药理,便看起来四十出头,豪迈强健。他告知两个儿子,“京城叶家的情况复杂你们现在还参不透,叶老爷子绝不是这种人,倒是他那三儿子不好说。间词等清城身体恢复后带着孩子北上一趟,哎,作孽哦。”
产房内一声尖叫响起,顿时惊起一片木棉花落,如下了一场红雨。花间词狂乱而去,另外两父子也不管农村男人不得进产房的歪理,紧跟着进去。
一进屋,花耀祖见自己那温柔的妻子正坐在刚出生孩子身体明显虚弱的三儿媳身边抱着孩子。尤云也是惊魂未定的站在一旁,他是一家之主,于是便发话问怎么回事。
叶清城幽冷的说道:“爸,宝宝出生时没有哭声,尤姨怕孩子有个啥问题,就打她小屁股。谁知道这小祖宗。。。。。。。”她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像似知道要被打,竟然张嘴咬住了尤姨的手,虽说不疼,但也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呢。”
尤云委屈的接着说,“我有预感,这孩子和我合不来。”
花耀祖大笑,走到妻子身边伸手抱过孩子,眼见这孩子刚出生却和其他新生儿不太一样,皮肤白白嫩嫩,跟朵花儿似地,真是太好看了。
“三儿,快来看你闺女,怎么长的这么俊!白白的香香的软软的嫩嫩的。”
花间词早就急着看孩子,听他爹这么一说,恨不得从他爹手里抢过孩子。
这孩子长的确实娇娇嫩嫩的像朵花儿,真美,恩,长相随了他媳妇。花间词看着这软绵绵的小东西,心里柔软一片,傻乎乎的笑着。
忽然想到闺女出生了还没名字,趁着一家人能主事儿的都在,赶紧提了出来。说完又后悔了,紧张的盯着他媳妇。
叶清城仿佛不在状态,思绪早已飞远。
花老爷子一拍大腿大喝到,“花木兰,这名字好,巾帼英雄啊。”动静大的险些把刚出生的小知夏震飞。
段琴枝淡睨了一眼此时明显处于兴奋状态的花耀祖,嘴角含笑,用手指着门外院子里的木棉。
“曾听族中阿姊讲过,她曾经随她阿爸去过蜀地,那里有一个城市遍种木棉花。当地人称木棉的寓意深刻,珍惜身边的人,珍惜身边的幸福。这孩子日后必定是集万千宠爱,不如就叫花木棉,希望她日后简单幸福一生,就是我们做长辈最大的祝福了。”
说完慈爱的看着叶清城,那句句温柔如骨的话如柳絮般飘向清城,将她温柔的从思绪中抚醒。
这便是救赎了。
珍惜身边的人,珍惜身边的幸福。
叶清城转头看到花间词紧张兮兮看她的眼,忽然有些了悟。想起很久以前,那个人比眼前人儒雅,温润,才华横溢却内敛。情深缘浅,或许幸福,并非一定是那个人才可以给的起。
曾听人讲过,无论男人和女人,一开始遇到的那个人,都以为是此生最爱。孰知未来会否遇到更爱的,或者真正爱的那人。然这世上有多少人何其有幸,能在最初的时候,遇见最后的你。
“姚黄魏紫向谁赊,郁李樱桃也没些。却是南中春色别,满城都是木棉花。清城,我们的孩子,就该同这英雄花,受万般宠爱。”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人温情的笑,在沿海那座热闹的城市里,在成片成片的木棉花树下,弥漫而去。
她开心的笑,这似乎是来到花家之后最真切的一笑,眼中似有水光潋滟,“爸,妈取得这个名字很好,你看她睡着了的样子(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而已。),软软绵绵,就像一朵硕大的棉花糖,呵呵呵。”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笑起来,仿佛自女儿出生,叶清城感觉自己内心像填满了一大朵棉花糖,甜甜软软。“间词,你同意吗?”她问向花间词,好歹是孩子的爹,这也太没地位了。
“花木棉,棉花糖,好听好听,清城真有文化。”
“噗。哈哈。”霎时屋内一片欢声笑语,闭眼的叶知夏正式更名为花木棉,尽管她爸爸妈妈的含义真令人无语,可现在的花木棉是不会计较的,便是计较也没有能力。
突然想起出生那会儿,那个为她娘接生的婆婆好像质疑她不会说话,所以才想打哭她,因为三十几年的强化训练,尽管顶着婴幼儿软如无骨的身子,却还是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击,没有武器,手脚无力,想用牙咬吧,牙也没有。就这样毫无一点威胁力的动作,竟然吓到了一干人。木棉有些愁,是时候证明她是正常人了。因此——
“啊啊啊啊”她连续口齿清晰的叫了几声,想她中气十足的声音,竟然这样软糯,她更愁了。脑中不由想起刚组队axe精英队时,她在亚马孙丛林野外训练队员,那一声声响亮的口令,对比此时的。。。。。。正是应验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木棉正入迷的回忆着,尤云坐在凳子上笑的肚子抽疼,“哎哟我的娘喂!这小姑娘真真聪敏,这是啥意思,证明她不是哑巴?”
大家都围着花木棉,入目的白嫩香软小脸儿,真是令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呵护。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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