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他。
阴雨天气,让人提不起劲,挂了电话,叶骁懒懒地倚在沙发上看窗外。铁塔,香街,巴黎人的信仰,不是她的。铁塔那么大只是看上去而已,都是因为巴黎老区的建筑很矮。
凝神,不知道是窗玻璃上爬满了雨丝,还是眼睛糊了焦。电话忽地响了,叶骁一惊,拿起来一看,是容仁。
“喂?”
“啊,维多利亚……”
“我不是”
“我是西蒙……”见她没回声,“米其林,还有那天和仁一起,Versace”
“哦……你好!”
算盘(一)
“哦……你好”对着电话说完,听那端好像是在与容仁玩闹。
好一会子,叶骁拿开耳边的手机,放在正前方,平视,按亮了屏幕,上面的通话时间在一秒一秒叠加。
“没事我先挂啦”这话对西蒙说的,叶骁潜意识里来了法语。
本就为了学中文而绕着他转的西蒙,打从那日碰着了,更是无尾熊似的分儿八秒就往容仁那儿奔,使了法子软磨硬泡。容仁也跟来了劲似的闲坐钓鱼台,偏不遂他的愿。
咒怨了几天,耶稣居然搭理他了。西蒙得了空子,瞧准容仁的手机就夺,完了冲人家“嘿嘿”贼乐。瞧,同上帝保持联系是多明智的举措。
容仁慵懒地倚在办公椅背,那扇长睫下眼神扑朔,水雾般迷蒙不清。
“仁,是……哪个?”西蒙好看的眉毛拧了一块,歪着头问他。
“我很忙”说话间正襟危坐,伏案,“我有个建议,你可以试试心灵感应”
“哦,主啊”西蒙往后倒向沙发,骤然鲤鱼打挺,一拍大腿,
“我一个一个问候。”
因咬字的缘故,西蒙那“一个一个”字出得很慢,给人咬着牙根讲的错觉。容仁倒不担心这茬,他是忌讳西蒙一根筋通到底的架势,电话挨个拨,那丢的是他容二的脸。
“两个字的,左边有个十字架,右边有个马,马还记得不?动物,白马王子的那个马”
西蒙的汉语水平仅听得懂大部分,会说小部分,汉字识别能力可以忽略。除去电话簿里他懂的英文,仔细搜索不认识的方块字,一一比照。
容仁一个没看住,西蒙就自顾自按了出去,张嘴就是
“啊,维多利亚……”
“你给我看了没啊就打,别乱发情”容仁起身,一个劲步绕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一手叉腰,一手伸了朝他要电话。由着西蒙自我介绍完,他犹自优哉游哉地干扰起来。
西蒙毕竟身形健壮,胜于容二,压制着容仁,他又朝那端的叶骁贴了去,轻快地问候:“哦,还是我”容仁甚至看到他的睫毛刷了两下眼睑。
“嗯”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他尽量摆出绅士姿态。容仁冷哼了一声,丫就这个句式说得最溜,平日里不晓得蒙骗了多少小姑娘。
考虑这似乎没什么利害掺杂,况且容仁又不是没嘴,自己着实没有矫情的必要,
“叶骁”她一边翻找相机,一边夹了电话。一绌,补了句:“你也可以叫我Ivy”
“叶……骁……叶骁……叶骁……”西蒙反复念叨,叶骁被她的怪调逗笑了。
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我可以知道你电话吗?”
“我可以说不吗?”你这手里不握着么,装什么风度。原本阴天搅乱得糟糕的心情甚嚣尘上,一瞬间没了虚与委蛇的兴致。
“我现在要出去了,拜拜”叶骁没说再见,她想不出什么理由再次见这个法国人。
西蒙连着两次被叶骁挂了电话。容仁心里直想说,叶骁这丫头忒给力了,活该他吃闭门羹。
谭逸辰回国就一心倾在天乙科技的案子上,好歹这么份家业是贺昕辛苦打下的,贺蓝天很早就硬被推上台,当然那些最先与贺昕一道闯荡的元老们扶持了不少。尽管很努力地尝试接受,尝试培养兴趣,他仍旧勉强不来自己。
此番其实也谈不上是要卖了天乙,就是抛出自己所占份额,贺蓝天手持26%的股份,仅次于第一大股东,天一科技34%股份持有人——他的母亲,贺昕的夫人。
谭逸辰是从自己的CFO那儿得知贺夫人近年厌了天乙内部的争斗,有意捐出些股份,只留一小部分养老。这个情况既然他能探到,想必股东们也有所耳闻,然见贺夫人还未着手动作,故而未炸开一锅,蠢蠢欲动者伺机而出。要知道,若是两者都能打通,那么纵使容氏这条地头蛇咬住不放,谭氏也能掌握天乙的绝对控股权。
但是,这般简单的想法容氏必然也清楚。天乙所有股东的个人意志可以动摇,可D省政府的倾向性很重要,即便谭氏地产在省会D市的影响力不凡,政府要权衡错综复杂的各方利害,容氏家族不容小觑,自要受到扶持。
“容氏向天乙透露收购方式了?”为谭氏科技这次的并购案而形成的特别小组此刻正聚在谭总的私人飞机上,随他一道前往D省。
谭逸辰和他的CFO在机上安逸的吧里促膝交谈,吧台上两杯凉白开。
“据容氏接洽负责人给天乙的说法,他们打算采用换股方案,具体比例还未透露。”斯斯文文的CFO扶了扶镜框。
如此这般,天乙获得的溢价也不会高到哪儿去,有给谭氏施展的空间。可关键在于,无论是贺夫人还是贺蓝天,较之于一个满意的价位,这两人更在意的是天乙今后的发展。
“Oh,good news。”谭逸辰反应极快,接着道:“那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就不能称之为问题了。以目前我们手中流动资金的状况,不妨用换股加现金的模式来实施并购计划,如何?”
“英雄所见略同”首席玩笑着与他心有戚戚推杯,“这是我们拿的首要方案”
但凡一个经营良好的企业,它的身价可以很高,而资金绝大部分甚至全部是在运转中的,量它容氏为一方巨贾,也不可能一下子斥买下一个天乙的资,谭氏也一样。
容氏选择股份置换,谭逸辰在忖度容弈是一时失误,还是真的傻到把胜算拱手相让,还是……
他适时打住了第三个想法,容弈不可能不知道谭氏的动静,难道真的?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谭逸辰一行下榻在当地的酒店,约好了两日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会谈,不巧贺蓝天去了法国观摩画展,要逗留个几天的,原本计划的先行接洽成了幻影。
这倒不失为个机会。
谭逸辰立马从地球此端飞去彼端。
贺蓝天和谭逸辰想象中阴郁艺术范儿的形象大相径庭,很有运动气质,一身休闲服看得出品位。约在展厅下面的咖啡馆内,很是安静的地方,不吵闹。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碰面,在坐到这张桌子之前,他们是陌生的。然而,又如同许久不见的故人,娓娓絮着闲常,无关纷扰,无关洽谈。
得益于早年游学,谭逸辰对于西方的艺术还是有所涉猎的,他们拨开伦勃朗用浓稠光斑点染成的深棕色迷雾,列奥纳多《蒙娜丽莎》上着的金色闪烁了他们的眼,鲁勃辽夫《三位一体》的天蓝柔和了视线,让人醉心于那色调泛起的温暖里。
这儿应是一座废弃的古老大教堂装点而成的,回声很大的长长的过厅,沿着那已拂去了尘埃却变不了嘎吱嘎吱响的螺旋楼梯,上到二楼。
豁然开朗,整个打通的空间,谭逸辰怀疑大声点讲话就可以听到空旷的回声。
正对着楼梯口的那幅画就这样装撞进了你的眼球,仿佛可以看到提香在调色板上调配好五光十色的颜料,然后随心涂到画布上,再挥上几笔,人物的轮廓就是这般凸显了。哭叫的油彩诗意了飞向九霄的人物的多褶皱迎风飘舞的衣衫。
她从遥远的世纪,从遥远的昏暗中望着我们,照亮的裙角飘忽了人的思绪,使我们仿佛跨入那个时代,呼吸她呼吸的空气。
圆弧形墙壁上,那一幅幅古老传说中因对幸福的渴求而充满倦容的脸庞被奇异的光照亮,美得令人惊奇的世界不在我们心里,都跑到这一块块画布上了。
裂纹,难以修复的裂纹。
只有裂纹——侵蚀地痕迹和变暗的清漆与油彩,才使我们想起这些杰作的创作年代离我们多么遥远。
这个世界被忽略的美,我们好久没有关心。谭逸辰心里越发地感慨。
这场画展过去,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某种不知名不言说的默契。
天还是阴晴不定的样子,谭逸辰同贺蓝天道了别,便往叶骁住的小公寓去了。
钥匙在锁眼里扭动的时候,他还特地放慢了动作,谭大灰狼没脸没皮地幻想着叶小乖欢脱地跑过来,门一扒拉,投怀送抱。
可完全没动静。
推了门,屋子里很干净,去卧房看了看,被子掀着,手机搁在床头;卫生间里堆了几件衣裳;厨房拾掇得样板一样,估计没用过;书房里有些不条整,书和辞典找了各自的地界,摆了各自的姿势。
谭逸辰捋了袖子,一一把屋子里的东西归置好,更把丢在欲间的衣服洗了。晾衣服的时候,他忽地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读到的一首小诗,是亨利泰勒的,
洗了晾,折放好;
你和我,人已老。
第一遍就喜欢上这种境界,越读越有味道。而今,看着晾挂的衣服,他满足地笑开。
忙活完了,谭逸辰想起去小书房里收邮件,还开了个视频会议。打了电话给李姐,了解这两天的日程,顺带让收购案特别小组返程。
百无聊赖地仰在座椅上,她是去哪儿了呢。
算盘(二)
小公寓所在的这栋建筑物总共三层,叶骁住在三楼,上面还有个小阁楼。N大奖学金获得者齐聚谭氏餐厅,他风尘仆仆赶回国的那天,就是那天谭逸辰来打点了学校事宜,还亲自挑了这一处,知道定是会合她的心意。
阁楼的窗外有一个平台,叶骁头两天都是在楼下的小广场上发呆的,突然发掘了这样一方安宁的桃源,于是,在谭大人焦急火燎的档子,她正捣鼓着相机坐在屋顶拍天空。
谭逸辰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心蓦地揪了一下。欲一把虏将下来,又怕惊了她反倒不好。放轻了步子,行至窗棱子边,上半身探出窗外,长臂自后绕到她身前,稍稍往自己的方向拢了点。
叶骁仰着的脖子有些酸了,没去看横亘于腰间的那只胳膊,缓缓扭头斜睨背后。这个细微的动作莫名让谭逸辰想起舞蹈里那只高傲的孔雀。
“上来吗?”叶骁问了这话,却是对着别处看的。
谭逸辰手撑窗台,猛地发力,跳了上来。
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知道他要来,他会来一般,也不见她问自己为何出现,谭逸辰小心翼翼地用眼扫她。
“谁准你飞眼了?”叶骁垂首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对于他的到来,她满心里装了欢喜。
“哼哼”谭逸辰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右臂撑在她身后的地上,左手给她理被风吹乱了的刘海。还是在国内的时候,齐整略有弧度的刘海盖住前额,他时常抚摸的乌黑长发散着,与她的脸型相称,很有中国风的味道,他爱。
千百种样子,他都爱。
包括这时,她坐着让他修剪长及眼睫的刘海。看他专注的样子,叶骁来了心思,不停地眨动眼睛作弄他。谭逸辰生怕一个不小心剪歪了,毕竟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个很具挑战性的技术活。
“撇撇,你怎么来了?”
“打飞的来的”
叶骁白他一眼,“撇撇,我跟你讲个事儿”
“嗯”谭逸辰左看看右看看,比划着从哪儿下剪刀。
“小明理了头发,第二天来到学校,同学们看到他的新发型,笑道:‘小明,你的头型好像个风筝呀’”
谭逸辰以为她要说个什么大事儿,搁这儿打伏笔,结果这活宝接着唠:“小明觉得很委屈,就跑到外面哭,哭着哭着,他就飞起来了”
末了,这孩子自己给自己个儿捧场,嘿嘿乐起来:“谭一撇,你干嘛绷着脸,不好笑吗?!”
“宝贝儿,要我来给你整个风筝出来么?”谭逸辰挥了挥剪刀。
“好呀好呀,趁巴黎现在风大,正好把我吹走”
“敢问您这是要飞到哪去啊?”谭大人阴测测地笑看她。
“我不喜欢晚上上课,五天里有三个晚上都得上语言课”叶骁坐着,谭逸辰是站着的。她说着说着委屈地便向上攀着抱了他的腰,贴着他,蹭蹭。
“语言课是基础的,不然上专业课了怎么能听得明白呢?”谭逸辰叹息的口吻软软的。
“我不喜欢那个络腮胡子,而且他讲的我都会啊”
想当年叶司令给她找的法语老师一个是翻译室里拨来的,据说现在升了副处了,还有一个可是纯正的法国人。她因有兴趣在,学起来倒也颇为轻松。
到了法国,对于留学生,课表上必会有语言基础课的。听着重复的内容,没有视觉享受,还得和一帮子人忍着那个络腮胡子的臭脾气,她自然不耐烦了。
她拉开距离,仰着脖子望他,然后,毫无预兆地袭击了他,他毫无防备地被袭击了。
隔着笔挺西裤,叶骁偷袭了他已有抬头之势的兄弟,虽然一瞬间没了意识,他很清楚她捏着旋转的角度不少于60°,这个偷袭真是让谭逸辰疼得销魂,叶骁脖子上那个被他吮出来的吻痕,触目的牙印即是证据。
“啊!疼……”叶骁哪料到他会啃她,哆嗦直叫。
“宝贝儿,我更疼……”谭逸辰从她身上起来,“你要玩火是不是?”
闻到火药味,叶骁犟嘴:“谁让你不解我的燃眉之急”蹬蹬朝卫生间跑去,看着镜子里那个印子叶骁抓狂了。
满嘴他的气息,叶骁刚欲兴师问罪,就被谭逸辰降住了。
绵长的前i戏,叶骁衣衫半露,谭逸辰也是衣衫不整。她软在床上,扶正擎天柱,樱唇开启,含住了它。
谭大神受宠若惊,甚至能感觉到它明晃晃跳动了两下。
一点也不娴熟的她似乎在默默循着一定程式,着急忙慌的,牙齿一度刮到嘴中的它,痛感转瞬即逝,舌尖触碰的顶端,随之而来的酥麻感让谭逸辰的理智崩塌。
谭逸辰稍往里推进一些,顶到她的喉咙口,叶骁便挣扎着要脱离开,她越发佩服那些金发女郎了。
不能全根没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