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嘴角却漾起一抹苦意,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该怎么回应他所谓的好。
过了一会儿猎户男从外面回来,对两人道:“你们早点休息吧,夜里到处都有野兽,不要随便乱走,要是被什么咬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说。”
傅遥两人连连点头,他们听到过狼嚎,感受过狼群的威胁,自然不敢到处乱跑。
门帘拉上,门里门外就拉了一个帘子,猎户男显然是把外间这屋子让给他们了,他和妹妹睡在里屋,给了他们一个还算私密的小空间。
赟启躺在床上,脚疼得厉害,他也睡不着。傅遥也不想这么快休息,这个夜对于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她必须为他们找到后援。
她迈步走到里屋门前。隔着帘子叫道:“猎户哥哥。”
腻腻的声音迅速让门帘掀了起来,猎户男出来,脸色微沉,“你有什么事?”
傅遥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从她的腋窝下就钻了进去,就那两步走还真有点女子娇态。
赟启看着她消失在门帘,心里颇不是滋味儿。他自然知道她干什么去的。往常只见她痞里痞气,这么风姿妩媚的一面倒是第一次见。只是她不过求人而已,需要这样吗?
“傅遥。傅遥。”他低叫了两声,却根本没人理会。
傅遥听见了,只当没听见,她显出女儿姿态也不是为了献媚。不过是扮演一个弱小女人,博取同情罢了。
她进了里屋。发现这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也就是一张破烂小桌,连把椅子都没有。猎户男就在地上铺了一张草席,连个铺盖都没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家还真是穷的不像话。
她笑着走近他,“猎户哥哥,正是所谓救人救到底。我哥哥不能走路,我们希望哥你把我们送出山去。你看如何?”
猎户男并不吃那一套,哼道:“我们兄妹本是荒野之人,不招惹是非的。”他这么说多半是感觉出来他们是被人追了,谁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明知是非还要往里面撞的。
傅遥又求了两次那猎户男只是不肯,道:“你们在这儿住一晚可以,其余的不要再想,姑娘,夜黑不便,还请不要打扰咱们休息。”
傅遥碰了一鼻子灰,她也料到他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笑道:“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兄妹确实有难处,还请猎户哥哥慈悲,也算为令妹行善,保佑她早日康复。”
这一句果然管用,那男子沉默了。就在这时,床上的姑娘突然开口,“哥哥,你救救他们吧,若没有你相助,他们肯定走不出大山的。”
猎户男思索片刻,重要点点头,“等天亮了吧,晚上夜路不好走,天亮之后再说。”
傅遥嘘口气,他这么说算是答应一半了吧。
夜深了,赟启让出一半床给她,两人共躺在一张小床上显得甚是拥挤,不过傅遥也一点睡不着,在定力方面她似乎输赟启很多,一转头他已经进入梦乡。
她叹口气,他倒是心宽,不过也是,一天到晚那么多人暗算他,若是事事都往心里放,早累死几年了。
怕出事,可偏偏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夜半三更,在床上一动不动,连辗转反侧都做不到,正瞪着眼看房顶呢,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她也不知自己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听到声响,“腾”地坐起来,也顾不上晃悠赟启,几步踏进里屋,直接把地上的猎户男抓起来,“有人来了,求求你,先把我家公子带走。”
“我妹妹还在这里。”
“我会照顾她的。”
她很急,那些人的目标是赟启,他在这儿实在太危险了。
猎户男看了她几眼,忽然道:“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
脚步声已到了门口,有人低声道:“这里有个茅草房,进去看看。”
从窗户都能看到外面隐隐的火光,那些人已接近大门,果然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地方先躲一躲,但这个小房子,一眼能看到头,往哪儿躲啊?
这会儿赟启已经醒了,一眼瞧出情势不对,一指里屋的床,“你可以躲到那里。”
那张床最大,也最宽,大被一盖,缩成一团,也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这是唯一的躲避之处,也只剩下这个地方能躲人了。
傅遥摇摇头,他的安危比她重要。
“不行,你去躲在那儿。”她跳过去扶他,猎户男却拦在身前,“不行,男子不能去,不能毁了我妹妹的清誉。”
傅遥也是急了,开口就道:“叫他娶你妹妹好了,有了夫家,以后就算死了也不用做孤魂野鬼。”
民间有传闻,未出嫁的女儿若死了没有冠上夫姓,死了之后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傅遥是不相信这个的,但不代表别人不信。那姑娘一看就是个云英未嫁的,她摊在床上,这辈子想嫁出去很难,反正赟启女人一堆加一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分别。
赟启剜了傅遥一眼,这丫头口没遮拦的,什么娶亲,给他找这种麻烦做什么?不过以他的性格就算不满意也不会开口争辩,什么都不如保命重要。
猎户男愣了一下,随后抬起他放进自己妹妹的被窝,两人同盖一条被子。
床上的女子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红晕,她虽动不了,害羞却还是会的。
赟启担心傅遥,低声问:“你躲在哪儿?”
“我自有办法。”
傅遥迅速脱了外衫,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然后把头发披散下来,这发丝凌乱下来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刚做完那事的。转头看猎户男,他的衣服似乎还穿的好好,伸手一指,“脱下来。”
那男子低着头,脸上一抹可疑的红色,没想到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害起臊来也跟个娘们似地。
此刻外面已经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那已经不是敲门,而是踹门了,那扇木门哪经得起这么踹,两三下就晃晃悠悠了。
情急之下,傅遥一把抓起他衣服,“呲拉”给扯开了,猎户男一吓,身体向后倒,他的力道带的她站立不稳,顺势倒在他身上,也就在这时,本就支离破碎的门,被大力撞开了。
傅遥想爬起来,胸口疼得太厉害,根本动不了,那猎户男脸红成了一块大红布,张着两只手不敢碰她,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敢动。
在看见屋里一男一女在地上纠缠的情景,门外几人都不禁楞了一下,有人笑道:“没想到这简陋之所,还有这么一对鸳鸯,还真是香艳啊。”
傅遥缓了口气,挣扎着爬起来,猎户男也站了起来,脸还是红红,虽然一切都是误会,但显然他还没适应过来。
前面进来的是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身上都配着刀剑,后面跟着三人举着火把,五六个人把小小的茅屋挤得好似灌里装豆子。
那两个黑衣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子,其中一个在傅遥和猎户男身上扫了一眼,一个笑道:“没想到这小猎户还有这种艳福,这小娘子模样够标致的。”
他伸手要去摸傅遥的脸,被傅遥侧身闪开了。她这一招是泥鳅功,是杜平月亲授的,没有攻击力,但用来逃命却见效颇好。
那人轻“咦”一声,疑惑地看着傅遥。
另一人冷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山中的猎户。”
“在这儿做什么?”
猎户男整整衣服,一脸昂然,“在做什么,你们没眼看不见吗?我们夫妻二人亲热,你们就闯进来了,这是闯民宅,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傅遥暗暗叹息,看着这个猎户男蔫蔫的,没想到口才还这么好。
没人理他,几个男子凶神恶煞的在屋里转了一圈,这破屋子一眼看到底,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这里就你们两人吗?”
“还有家妹,她在屋里睡觉。”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挑门帘进去了。
黑衣男子看了看床上的女人,“是这个人吗?”
另一个黑衣男道:“看样子不像,那是两个男人,也不是这病得快死的模样。”
“好好搜一搜吧。”
这小屋一眼看到边,也没什么地方好搜的,有人伸手要掀床上的被子,猎户男侧身拦在前面,“你们要干什么?”
“瞧瞧被子底下是什么。”
“我妹妹已经瘫了,你们若毁了她的名节,就得娶她,否则我就和你们没完。”(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一个馒头两样情
荒山野岭的,乍一听到这种威胁,有人大笑起来,那黑衣男恼了,伸出手去还没碰到被角就被人抓住。那手劲紧的出奇,手腕被刁住,想往前一寸都不容易。
他心中暗惊,没想到荒野之处还有这样的高手。两人僵持了片刻,旁边另一个黑衣男子喝道:“风南,不可生事。”
那人只好讪讪地放下手,嘴里却不饶人:“长这么丑还是个瘫子,谁要啊。”
猎户男脸色微微泛青,“滚——”他狂吼着,突然跺了跺脚,也没见如何使力,茅屋竟然颤了三颤,好似地震一般。房顶的土扑扑簌簌往下掉,呛得人鼻子痒痒的。
傅遥忍不住打了个几个喷嚏,也不全是因为有灰,她的衣服太过单薄,从屋外吹进来的凉风飕的人骨头疼。她抱着肩膀惊骇的看着他,这猎户男外表瞧着也不是那么英武,怎么会有如此好本事?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内力,怕是少有高手能及。
几个黑衣人吓得变颜变色,都看着他半天没言语。
过了好一阵,其中一个黑衣人才道:“既然这里没人,那咱们就走吧。”
“打扰了。”他说着还对猎户男抱了抱拳。
他一走,另外几人忙跟了出去。出了茅屋,风南道:“风雨,你为什么不让我再查?”
风雨轻声一叹,“那屋子那么小,藏两个人的可能性本就不大,且那个猎户力大无比,武功也甚是高强,怕是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想到猎户男那一声狮子吼和雷霆一脚,风南忍不住缩了缩头。他还真有点后怕,那个猎户到底是什么人?
“这深山之地,怎么会有这样武功高强之人?”
风雨道:“怕是山中隐士,那茅屋盖了有几年,那人也确实在以打猎为生,人家的事与咱们无关,只要赶紧找到狗皇帝。他们不认得路。肯定还没从山里走出去。”
“好吧。”
几人继续往前走。走了一阵,风雨忽然道:“不对啊。”
风南不解,“什么不对?”
“那个男的是猎户。可那个女人呢?她虽披散头发,却一点不像一个荒野的村妇。那身姿,那做派,好像在哪里见过。”
“莫不是从哪个大户人家里拐来的。”
“什么拐来的。你不觉那人眼熟吗?”
“有吗?”风南摸摸脑袋,他光顾看人家雪白的肌肤了。根本没看清脸什么样,只觉得她貌美如花,漂亮的很。
风雨摩挲着下巴想了片刻,突然道:“遭了。那就是什么傅大人,她扮成个女人迷惑了咱们,皇上也一定在那间屋子里。”
另几人不由一惊。慌忙回去抓人。只是走出来一段路,再回去哪还寻到半个人影?
※
他们前脚一走。赟启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
傅遥也道:“咱们赶紧走,那些人若察觉出不对,肯定会回来的。”说着对猎户男道:“还请大哥帮忙送咱们一程。”
猎户男沉吟着没说话,谁都知道没有他,他们是走不出去的。他在这里本就是为了避世,实在不想回那复杂的人世,可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吗?
“大哥……”傅遥一脸殷切地看着他,那玲珑如秋水般的眼神让他心有不忍。
他呐呐道:“我妹妹在这儿,如何能走?”
“不走不行,你们若留在此地,会有危险的,你武功高,可令妹不会武啊。”
猎户男脸色微沉,他既然已经陷进这浑水里,怕是想不沾鞋都不行了。
傅遥抓了件棉衣披在身上,又道:“我背着你妹妹,你背着我家公子,咱们一起出去。你妹妹既然许给了公子,两人也是要办婚事的,外面有许多名医,或者她的伤也能治得了也未可知。”
她不遗余力的劝说着,伸手扽了扽赟启的袖子,叫他说句话,赟启无奈,只好道:“你们在这山里,怕也有段时日,她的伤病不见大好,也该试试别的法子。”为她找御医一点不难,但娶了她实在有些难办,他只装作不知,对傅遥说的婚事半句没提。
猎户男寻思了片刻,显然也有些心动了,他无所谓,但他妹妹总不能永远在这荒山里,她不能出门,也没什么人说话,在山里五年都住的越发寡言了。
“好,我跟你们走就是。”
一说要走,也没什么收拾的,猎物男拿了弓箭,又拿了自己一套棉衣给傅遥,“夜里风凉,你穿上吧。”
到了这会儿傅遥也顾不上讲究了,她的衣服早挂坏了,不想冻死,趁早穿上。
赟启看看她,再看见自己这身破衣服,不由心中暗叹果然是区别待遇,对待他和傅遥完全不是一个态度。对傅遥是呵护备加,对他是混不理会,莫不是这猎户男看上傅遥了?
这节骨眼上本就不是吃醋的时候,赟启整了整衣襟,站直身子,就算逃亡,他也要逃得有骨气点。
傅遥把床上的女子背在身上,怕掉下来,特意找了条布带捆上。她出来时猎户男也准备好,赟启也背在他背上,他递给傅遥一把剑,“拿着这个,护身用。”
傅遥掂了掂,那剑很沉,剑鞘古朴,一看就宝家伙。这么一个荒野猎户,有这么好的本事,又有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兵刃,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怎么会藏身在这山里呢?
心里有太多疑问,忍不住开口道:“大哥,不知你尊姓大名,可否赐教?”
“叫我曹浅就好,舍妹曹倩,我们同父异母的兄妹。”
傅遥点点头,姓曹?脑子飞快运转着想到底逊国有哪家名人姓曹的。她总隐隐觉得这兄妹两个不是一般的出身。
“我叫傅遥。”一指赟启,“这位姓李,不过他的名字不方便告知。”人家这么意气,她也不想再欺瞒,但赟启的名字真不是她能叫的。
“你们不是兄妹?”
“不是,但我二人的关系,也不便说与你。”
曹浅点点头,他们被人追杀,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