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调皮的扬了扬眉,凑到他耳边道:“皇上是没吃过苦,这般养尊处优,吃个饭都这么享受,如何了解老百姓的苦楚?”
杜平月咽了口包子,“那你想怎么样?”
“叫他吃点苦头。”
杜平月好笑,皇上她都想算计,还真是够狂妄的。
他却不知傅遥深受皇恩,既然当一天官就要为先皇尽一份力,把这个小皇帝拉入正道也算是她报恩了。只是这良苦用心别人可未必体会,说不得还要秘密进行。
她拉着杜平月到了一边,低低说了几句,杜平月平淡的脸顿现惊异,“你真的打算要这么做?”
看傅遥连点几下头,他不禁摇起头来,“疯了,你真是疯了。”或者就是闲着没事找事干,小皇帝懂不懂民苦,关她屁事?
傅遥推了推他,“快去,咱们在前面二十里的葛家村汇合,那儿地方偏僻。”照赟启这吃饭摆谱的劲儿,到了晚上能走到葛家村就不错了。
杜平月叹口气,转身走了,傅遥在后面喊:“别忘了带上石榴。”
她喊的声颇大,赟启听到不由皱皱眉,让人把她叫过来道:“你让杜平月做什么?”
傅遥心道,这小皇帝还挺敏感的,还没算计他就开始犯疑心病了。她笑道:“我叫他去前面探探路,再往前走就是平府地界了,他地面熟,先给主子安排一下食宿。”
赟启微微一笑,“还是你想的周到。”
吃喝完了重新上路,手下的侍卫扬手甩给伙计一锭银子,看得傅遥直翻白眼,丫了个呸的败家子,自己糟蹋钱也就罢了,还弄得手底下人都跟大爷似地。
上了车继续往前走,走了二十里地杜平月果然在葛家村等着他们,他站在小坡头上,看见傅遥远远地便挥起了手。(未完待续)
☆、第四章 就是我打劫
当天晚上一行人就住在了葛家村,在村长家安排了几间房,可惜地方小,这许多人也住不开,只能又占了几户民居。
他们对外声称是从京城到南方做生意的,没能赶到驿站天就黑了,因此要在这里暂且住上一晚。说起来这都怪小皇帝养尊处优,要不是他拖拖拉拉的耽误时间,这会儿他们已经在驿站休息了。
白花花的银子掏出来,没哪个不动心的,村长自然欣然同意。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他们,还让媳妇宰鸡宰鸭,弄了几个荤菜给他们打牙祭。
走了一天,赟启也饿了,虽然饭菜并不合他胃口,却也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饭便各自回房,傅遥被安排到厢房第二间里,就在赟启房间旁边。本来房子不够,是想叫她和杜平月住一间的。可她宁死不屈,抵死不从,赟启看她一副好像要*的表情,也没强逼她。
心里却想,莫不是这两人早有私情,否则这般故意避讳做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心里就好像突然长了几根草,心慌慌的,一时不知着落,一时又对两人嗤之以鼻。
傅遥累了一天,刚回到屋里,杜平月就就进来了,他悄悄进房,顺手把门掩上。
傅遥怕有人偷听,对外看了半天,才小心锁上门,“事情办得怎么样?”
杜平月坐下来,轻哼道:“我不打算在这儿动手,思来想去你的法子终归不妥,这里是平府地界,你做过平府总督,对你的名声不好,还有这葛家村是个清静之地。皇上要在这儿有点什么事,便会害了这一村子的人。”
傅遥一想也是,自己考虑不周。别教训皇上不成,再惹上不必要的祸事。
“那你想怎么做?”
杜平月道:“我还要问你怎么做?那个小皇帝他怎么样与你何干?干什么非要让他懂得世事艰难。就算这样他也未必能做一个好皇帝。”
傅遥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其中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对先帝承诺,先帝当年时常说若是百年之后新皇登基,希望她好好辅佐。她早定了要走,辅佐是辅佐不了了,那就只有想办法让他警醒,一个不了解民间疾苦的皇帝。永远做不成千古一帝。至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心里一时乱遭遭的,什么也想不出来。或者,这只是其中之一,而更多的是对他的期望吧。
杜平月看她默然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叹,隐隐感觉到她对皇上的心思,绝没她所想的那么简单。微有些不舒服,却终究没问什么,只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等出了平府地界,再往前走五十里就是一个叫黑风洞的地方,那里原来有个黑风寨。这你也知道的。”
傅遥自然知道,黑风寨是石榴从小长大的地方,当年黑风寨内部发生叛乱,她就是从那儿把石榴救出来的。之后黑风寨被她剿灭,石榴也就跟了她了。那地方是盗贼惯常出没之地,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惹人怀疑。
只希望经过这一变故之后,皇上能了解即便身为皇帝也不是什么都能左右的。
杜平月见她心意已决,也没多劝,只道:“你怎么计划的?”
“让石榴找了几个昔日的同行。在黑风岭下个套等着咱们。”
说着又道:“记着不能伤人,只抢了财物就好。”心里暗道。叫这小皇帝拽,饿他两天看他还能不能挑吃捡喝的。
杜平月点点头。他转身要走,又见傅遥追出来,“出去时小心点,别叫人瞧见了,心生疑窦。”
杜平月轻嗤,他就在这儿待一会儿,还能怀疑什么?
他这一出门,还真叫人怀疑了,怀疑的倒不是他心生不轨,而是他和傅遥的关系。
赟启正巧出门,也正巧看见他从傅遥房里出来,他不由微微皱眉,这两人早已亲近如斯,还要分房撇清关系,真真多次一举。两人这般偷偷摸摸的凑到一处,若说他们没有私情谁信啊?
不过这与他有什么关系?逊国的国法又没禁止搞断袖。
轻哼一声回到房里,心里只觉堵得慌,很不舒服,却又想不出是为了什么。
在村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上路了。杜平月和石榴早就先行了一步,傅遥则跟着赟启在后面走。
一路磨磨蹭蹭的,走到好像蜗牛爬,等到了黑风寨那就是两天之后了。
刚开始赟启也不着急,可是速度太慢,经常赶不上宿头,有一次还被迫在野外宿了一夜。这一夜把赟启熬的够呛,躺在车里难受的很,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还算好,剩下的人都宿在野地里,快七月的天气,蚊子飞的满处都是,吸血又不要钱,一晚上叮的人浑身都是包。
傅遥血甜,素来招蚊子的,被咬的满手满脸都是包,她也不敢抓,找了块布缠住手,脸也包住大块,弄得跟重伤病号似地。
其余的人也都被蚊子咬了几口,但都不严重,赟启身边熏着防蚊虫的香,身上一个包都没有,饶是如此他一早起来就大发脾气,嫌刘福成事太多,赶车的车赶的太慢,才会耽误行程。
皇上说什么自然都是对的,刘福成频频点头哈腰,被骂也不敢反驳。
赟启一转眼看见傅遥包成粽子的样子,起床气消了大半,淡淡道:“你这个模样可真难看。”
傅遥气得直翻白眼,要不是他一会儿嫌车里太憋的慌要出去透气,一会儿觉得车板太硬颠的浑身不舒服要下来,他们也不会赶路这么慢了。一转眼,这还怪别人了。
整装上路,转过山去就是黑风岭了,这里树林密布果然是最适合埋伏的好地方。
一进黑风岭,傅遥就提醒众人,“这里是土匪出没之地,大家小心。”
这是先做铺垫,省得一会儿发生什么事,皇上怪她没先提醒。
侍卫们倒听话,纷纷抽出刀剑戒备,看着气氛转而凝重,赟启也一阵紧张。他出门不多,二十几年都窝在一个地方,还真没见过土匪什么样。
他问傅遥,土匪都是什么样子,傅遥笑得肚子差点抽筋。
土匪也是人,自然是人的样子,不过为了增加恐怖性,她特意添油加醋把土匪都形容的很是凶狠,长得长长的络腮胡子,眼睛比铜铃还大,挥舞着大刀专会砍人脑袋。他们还会喝人血,把人割断喉咙,凑过嘴就吸。
说着砸了咂舌,“那咬人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看,小孩子都能吓哭了。”
赟启扬了扬眉,她当他是小孩子吗?知道她在夸张,不过心里还是犯嘀咕,他们这些人人数并不多,若真碰见大批的土匪要想抵抗还真是不容易。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黑风岭深处,这里是一片树林,山上山下,全都被茂密的绿叶遮盖着。他们往树林里走,从树叶稀疏的地方望去,近处的山布满了树林,现出了一片浓绿。
树林遮盖的山道上,四周很是静谧,静得可以听到声音有树叶飘落到地的声音,偶尔松鼠咬落松子掉在地上,或者鸟儿扑棱打着翅膀,道两旁密密地长满羊齿草和蕨类植物,不时窜出一两只野物来,都会出现惊奇的效果。
或者因为提前听了傅遥的话人们都比较敏感,一支灰兔子蹿出来,吓了几个打头的侍卫跳着脚胡乱砍去。
越往前走,道越来越窄,只能容一辆马车过去,刘福成心里害怕,不停催促车夫加鞭快行。
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穿过黑风岭才是驿站,岭上没有宿头,错过了就只能宿在这地方了。
正走着,突然听到树林一声唿哨,所有人都心中一惊,傅遥暗道:“来了。”
随着唿哨声,林中蹿出数十个汉子,果然如傅遥所说的膀大腰圆,只是有的留胡子,有的没胡子,并不像她说的个个都是络腮胡子。
打头的小子留着两撇八字胡,一开口就是绿林黑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傅遥率先尖叫起来,她抱着脑袋就往后躲,心里却想着这是石榴从哪儿找的同行,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侍卫们迅速围成一圈把赟启护在中间,杜怀则把傅遥护在身后,叫道:“傅大人不用怕,杜师爷交代我一定保护好你。”
傅遥当然不怕,这本来就是她提前布置的一出好戏,她抱着肩站在杜怀身后,看着那些侍卫紧张惨白的脸,心里很觉痛快。这些侍卫老爷们一天到晚的总觉高人一等,结果一碰上硬茬就不顶用了,瞧那一个个吓得小模样,真是丢脸之极。
赟启相对来说要好得多,他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就算心里害怕也不会显露出来。他冷声道:“你们这些匪人意欲何为?”
打头的小胡子笑道:“当然是为钱了,也为人,有女人都献出来,有男人也献出来,要漂亮点的,比如说……”他在赟启脸色一指,“你……”又点了杜怀和几个看着顺眼点的侍卫,手指“你,你,你……”(未完待续)
☆、第五章 黑风寨挑美男
手指在指向傅遥时顿了顿,随后偏向一旁,傅遥这被咬的满头包的模样实在惨不忍睹,难怪连土匪都看不上眼。
匪首挥了挥手,“你们几个被大爷点到的都留下,其余的留下钱就可以走了。”
主子留在这儿,哪个人敢走?半天一个侍卫都没动,傅遥也有些怀疑,不是跟杜平月说不能伤人,抢了钱就走吗?把赟启留下,又是玩的哪出?
匪首小子见他们不听话暴跳起来,“你们不走可就别怪大爷我下狠手了,爷们几天没杀人,正觉手痒呢。”
他一挥手一帮土匪张牙舞爪的对着那些侍卫扑过去,片刻间两边打在一处。
这些个侍卫大爷们平日里养尊处优,武功虽高,但真要动起手来未必会比这些过惯刀尖上舔血的土匪强多少,也架不住人家也多,四五个打你一个,不一会儿便被打得招架不住了。
那个打头的匪首小子明显是个高手,一把大刀横扫一片,许多侍卫都被他扫的哭爹喊娘。
傅遥看得暗叹,这样的高手做了土匪可真是糟蹋了,这小子颇有大将之勇,要是用在军中,绝对是个将才。
她一向是个惜才之人,看见身手好,有本事的就想网罗到自己身边。像杜怀和高宝都是这样来的,高宝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就是看中了他当街和人撕打的狠劲儿,至于杜怀曾是个杀手。这是极为隐秘的事,身边跟着的人除了杜平月谁都不知道,还以为她从哪儿捡了个傻小子呢。
杜怀确实有时候傻缺一点,但那是在伤到脑子之后,在这之前他绝对是个睿智又冷血的杀手。他的身手除了杜平月之外鲜有人能比,只是伤到脑子之后的他忘记了从前许多事。连武功也打了个八折。
至于他的脑子是怎么伤的?傅遥决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她怎么好意思说其实是她打的吧?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呵呵,一不小心想偏了题了。再回到场中那边打架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侍卫护着赟启抵受不住。节节败退,从他们满头大汗的脸上看来显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杜怀也很郁闷,他一个人应付数个土匪已经够吃力,偏赶上身后的大人是个走思的,脑子也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居然看着他一阵傻乐。
他招架不力,不由喝道:“傅遥,还不快跑。”
傅遥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骑上一匹马,向后奔去。
这时赟启也在刘福成的护卫下上了一匹马,他一抖缰绳马飞奔而出,刚走了几步忽然一个绳套飞过来,正套中马头,那马嘶鸣着走不了,被人狠狠一拽,整个摔在地上。
马一倒,赟启也跟着摔下来,立时有两个土匪奔过去。两把亮闪闪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傅遥本来已经走了,听到后面有声响,回头一见赟启被人抓住。不由暗骂,杜平月到底怎么找的人,合着这些人是玩真的吗?真刀真剑,真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
她越想越不对劲儿,难道碰上的是真的土匪吗?
若是这样那可要了命了,她拨马又回来,赟启还以为她回来救人的,却见她举着双手高叫着:“投降。投降。”
他恨得磨了磨牙,关键时候傅遥居然也是个白给的。
傅遥自然有她的道理。主子都被抓住了,这仗也没法打了。她现在是没招救出赟启的,说不得先得服软,再从长计议。
她这一喊,那些尚在打斗的侍卫也不禁停了手,他们也不能拿皇上的命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