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惊叫一声,以为又得旧事重演,两个人再次从围墙上跌下。这一瞬间,她甚至都做好了自己跳开不给方澈增加负担的准备,但在片刻之后,她却感觉到腰腹间被人揽着以致支撑了全身重量的疼痛。
这个姿势很搞笑,因为方澈使双腿跨开骑在墙上的,儿秦秣本来正面对着围墙,方澈伸手一拉她,虽然是将她拉上了墙头,却不可能直接将她拉得跳到墙的另一边,所以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秦秣被方澈紧紧揽着要,俯身挂在围墙中间,活像一尾失水的鱼,两头蹦跶。
“方…”可怜的秦二姑娘才喊了一个字,就被肺部压力和倒灌进的冷风给呛得出不了声。
方澈既想笑话她,又有些心疼,轻叱一声,他手上也连忙用力,给秦秣做着支撑帮她跨过墙头。
“你先坐到围墙上,等我跳下去再接你。”他这样说着,还是忍不住笑道:“秣秣,你就算吃饭吃得少,也该好好锻炼锻炼身体。”
秦秣都快窘死了,她想生气又生不起来,更可恨的是,她现在全部的力气都在用来翻墙,完全就是憋着口气,说不出话,想反驳都没处反驳。
好不容易将一条腿跨过了墙头,秦秣抓着方澈的手就忙不迭大口喘气,那吃力劲儿简直就跟刚打过一场硬仗似的,方澈拍着她的背,见她渐渐将气顺好 ,才说:“秣秣你坐稳,我先跳了。”
秦秣点点头,方澈放开她的手,看准下面一片较为平整的草地,手一撑就从墙上轻巧跳下。
秦秣转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心里还是羡慕。
方澈忍不住调笑了一句:“喜欢上我了吗?这样看着不动?”
秦秣没吭声,虽没应着,也没反驳。
方澈心脏猛一大跳,还没来得及精细,秦秣就跨过了另一条腿,并排着坐向墙外,然后将手一撑,猛就往墙下跳去,但她的动作实在太不稳当,看那姿势,基本上也跟扑的差不多了。
“秣秣!”方澈大惊,连忙上前几步,张开双臂去接她。
秦秣那九十斤的体重夹带着惯性猛地冲进方澈满怀,冲的他脚下连连后退,好几步之后终于没能站稳,带着她一起跌坐在地。
“哈哈…”秦秣伏在方澈胸口,连串的闷笑出声,笑的他刚才那点惊吓和忽起的怒气又全部都歇下,只变成一片和和暖暖的欢愉。
方澈将双手扶到秦秣肩上,轻轻将她推开,仔细看着她仍然带着点贼笑意味的脸。她双颊绯红,也不知道是被寒风吹得,还是运动的,总之那点红晕如烟如霞的绯红染在她脂玉般的肌肤上,薄薄的透出一层绮丽,令方澈平白想到春水映桃花。
他又在心里反复咀嚼着刚才那句话:“喜欢上我了吗?这样看着不动?”
秦秣虽未回答,但她也并未反驳,她若是不喜欢,自然会直言否定,那她既然不说话,是否就等于默认?
方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超出心脏承受极限了,他怔怔的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张素颜,这是他念念不忘了将近四年的人。
秦秣微垂着眼睑,眼睫毛轻轻颤动,安静的仿佛是在等待一个千百年来醉又复醒的相守。
方澈压着心跳,一点点靠近她光洁的额头,呼吸相触。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 三十七回:愿意
天空中的重云遮了一层又一层,光线有些暗,幽幽淡淡的映得山峰寥落,而他们的呼吸之声铺洒在这片小小的世界,独独熏出一正面的温暖。
方澈犹如中了蛊惑,在原本那徘徊兼经营构造的城墙轰然崩塌,仿佛是一点凝露滚下了新芽之尖,叮咚一声,又落入了他心的湖海里,一圈圈散开涟漪,绵绵不断。
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叫嚣:“行动!行动!
他将双唇轻轻触在秦秣光洁细腻的额角,又久久停顿。待见她一动不动全无反对之意时,心尖上的一丝惊喜才猛然四散,犹如织网般迅速蔓延到他全身的血液里,又渗进了骨髓中。
长久以来的念想竟是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方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唇一路滑下的,只是在等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双唇已经深深吻在秦秣唇上,心海中的浪涛狂乱翻涌,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手揽住秦秣的腰,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点点啃噬,就着一双红唇,仿佛要将人吞下肚里去。
这不同于上次醉酒出格,方澈心里明白,秦秣此刻的神志再清醒不过,不过,以她的性子,就算没有言语,但行为上已是莫大的肯定。
秦秣略微僵了僵身体,那抹红晕从她脸颊上一直熏染到了耳后,又钝钝地延伸到她心底,她心底下有些钝痛,半是欣喜,半是疼痛,痛得毫无来由,或许这一刻辗转了千年,一缕华光从碧落之上投下,破碎了时间的缝隙,又埋葬了过去。
辗转反复,一如这个吻。
秦秣一动不动,全然承受,方澈狂乱的呼吸包裹了她,直将这个长吻—吻到她感觉呼吸都不够用了,她才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微微推拒。
方澈依依的放开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方是如梦初醒。
秦秣低下头,也不说话,只是感觉到有一双灼热的视线凝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能将她整个人都烧透。
她只觉得血液在心脏里流动,好似掺了醇酒,她想要反击过去,但又觉得难以行动,她想试着像以前很多次那样,用那些久历花丛的手段将方澈也反吻个神魂颠倒,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自己想要珍惜的,又不愿用那些念头去侮辱他。
她这里辗转难决,方澈有低低地叫了声:“秣秣…“声音有些暗哑。
“嗯。“秣秣轻轻应着。
方澈狂喜未定,心中翻滚着那无数日夜里难耐的思念,又将她整个人拦住,倾身压上,从她的唇角一点点深入到齿舌,然后轻轻放开,温柔的吻她的下巴,再到脸颊,再缓缓移动,碰到了耳垂,秦秣耳后一片绯红,身子轻轻颤了颤。
方澈心魂荡漾,更不放开,又含住那片柔软的耳垂用牙齿轻咬,他的手不自觉的游移,从秦秣短袄下滑入,扯开她的衣服,炙热的手掌便碰触到了她腰上滚烫的肌肤。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气血十足,翻涌不定,他含着这等候了太久的喜悦,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团烈火,在这个时候,什么理智,道德全都被着炙热的情感焚烧的灰灰不见,方澈一路吻下,用牙齿咬开了她围巾,一口咬到她细细的颈项,听她一声低呼,又仿佛得到邀请,双手更是从她腰下一直游上。
山间寒风全然吹不冷这团火焰,秦秣头脑发昏,眸似滴水,正在火焰中一点点柔软掉内心时,忽然感觉到胸衣被人推开,全身敏感骤然集中。
她猛地惊醒,一时间愤怒涌上,又重重闷哼了一声。
听在方澈耳里,这声闷哼却像呻吟,他受不住诱惑,手上不停,正觉那点柔软从手心里一直勾起无数缠绵,又听秦秣有些无力的咬牙:“放开我!”
方澈手上动作稍停,着“放开我”三个字犹如一盆冷水当头从他头上浇下,浇的头脑一冷,心火却是越旺,他强压下满脑子的绮念,刚一抽开手掌,秦秣就将他往外一推,然后撑着草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秣秣!”方澈忙也跟着起身,又有些惊慌。
秦秣背着他整理衣服,低头不说话,她心中百般滋味,也不知道是甜,是涩,是苦是辣。
她有心要将方澈好好放旁边晾一晾,又觉得自己不该矫情,正在心中挣扎之际,忽就觉得身上一暖,又被他从背后圈着腰抱在怀里,然后就听他万分得意的说:“秣秣,你脖子上还带着我送你的水晶项链呢,你心里都承认了,嘴上还倔什么?”
秦秣轻哼一声,手肘往后一靠,就重重的撞在方澈的胸膛上。
他痛呼着,有些可怜兮兮的说:“秣秣,你就忍心这么对我?”
“你不铜皮铁骨吗?”秦秣气得牙痒,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也会装可怜,还一副赖皮样儿。
方澈却欢快的大笑起来:“秣秣,你果然最了解我!”他将双臂用力一环,忽然抱得秦秣双腿离地,他脚下便紧跟着一转,带的秦秣如飞般转了好几个圈。
“方…”秦秣忍不住惊叫,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落无端,也不知在这飞舞中落向了那个边际。
“哈哈!”方澈大笑着,脚下停住,轻轻将秦秣放下,然后紧紧的抱住她,用力的想要将自己与她揉成一个整团。
秦秣抿着唇,微垂眼睑。
方澈讲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说:“原来你是愿意的。”
这么简单的七个字,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海誓山盟,更不见的诉说衷肠,但秦秣却硬生生的被这七个字击破心防,整个人都在这一瞬间柔软成了一池深水,映着此生的欢喜。
原来愿意,那么在他原本以为她不愿意的时候,他心中日系汇聚的点滴,是些什么?
他为什么连仓鼠毛都想寄来给她看?他为什么送手套围巾,却远远的看着,一丝情意也不露?
方澈被拒绝了多次,到此刻,才知道,原来秦秣是愿意的。
天色在人们全然不觉得时候偷走了光亮,转换下天幕,倏忽间已变成暗青的幽淡。深青一片的天幕,一墙之隔市三中灯火通明的生息,那是他们曾经的母校,那是他们相识的地方。
“秣秣…”方澈语似叹息,又轻轻地用唇去碰触秦秣耳垂,细细的撩拨她。
秦秣挣扎了一下,低骂道:“你属狗的吗?我没有骨头给你啃!”
方澈却用舌尖轻轻滑过她耳垂,才将她放开,然后拉着她转过身,正面对着自己,轻笑道:“没有,我是属狼的。”
微光映着,他的五官不看清晰,却偏偏能让人感觉到他满身的欣喜,那些欣喜满溢的好像是无数花儿在他身边开放,有团团旋转,化成一道道虹桥,牵住他与眼前之人,百看不厌,一眼一眼都是浓情。
秦秣有点快要在这无形的目光中溺死的感觉,有些不自在地哼道:“狼性狡猾,本姑娘不屑为伍,快走快走!”
她伸手去拂动方澈握住自己肩膀的手,却感觉到那一双收骨头坚硬,纹丝不动。
方澈不但不放开,反而又将秦秣紧紧抱住,两人面对面的相拥,秦秣整张脸都被埋进了他的怀里,这一个拥抱如此温暖,收获了此生最大的珍宝,无关情欲,却与他们以往的任何一个拥抱全然不同。
暗青天幕上暗暗的重云不知何时已经压下,天空飘飘洒洒的落下细细雪花,白光映衬,雪是不大,清扬如羽绒。
“哎呀,下雪了。”秦秣半侧着脸贴在方澈胸膛上,听着他一下一下擂鼓的心跳,忽就低低地呼了一声。
因为气息不是很畅通,声音便有些弱。
方澈轻轻笑着:“我们回去。”
“才刚爬出围墙,哪里都没去呢。”秦秣陈述事实,言语间却隐隐约约的有点遗憾的味道。
“那你把围巾带好,我们走一圈。”方澈双手上移,把秦秣脖子上原本被自己扯松的围巾有围紧,“我背你走,好不好?”他言语间带着期待,竟好似讨食的小兽一般。
秦秣觉得别扭,轻哼道:“好端端的,谁要你背,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走路。”
“但是我很想背。”方澈紧紧盯着她,光线明明暗淡,秦秣却能看到他眼睛里带着的笑意,还有那些全然不想掩饰的欢喜。
“我…”秦秣咬了咬下唇,心里不能理解他的思维,也不是没恋过,但她却无法设身换位去体会方澈此刻的心情。
也许,只因为他是方澈,所以他才会这样。
“快点!”方澈已经背身蹲下,很期待的催促:“秣秣,让我背你。”
秦秣一咬牙,在心中把自己的脸皮狠狠往天外一丢,闭上眼睛就往方澈背上趴。
方澈哈哈一笑,连忙将双手从她腿后绕过,提醒道:“攀紧我的肩膀啊。”
秦秣刚将双手绕过他脖子,便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他轻松背起。
雪花还在飞絮般飘洒,方澈踏着山路,稳稳当当的走着,指点这一片后山风景。
“其实我以前没跟你。”过,因为那事情有点好笑。他对这片后山熟悉的好像自家花园,走起山路来也能轻易分辨方向。
“什么事情呀?”秦秣很是好奇,与从前的不甚关心全不相同,她现在对方澈所有的事情都很愿意关心。
方澈一边走着:“那时候的山林可比现在茂盛,十多年以前这山上还有不少野生的小动物,我那时候才六岁,自己一个人偷偷地从家里跑出来,就在这山上乱窜,有一次运气好,在草丛里撵出了一只野鸡,那野鸡的尾巴很长,色彩还很艳丽,我一看就激动,然后大呼小叫的…”
他说到这里吨住,久久不语。
“咦?怎么不说话啦?”
方澈轻咳一声,“我惊叫着说,凤凰,好漂亮的凤凰,然后就把野鸡吓跑了,没能逮住。”
秦秣愣了好一会,才颤动着肩膀低低闷笑起来。
“哎,现在山上是不是没有野鸡了?”雪花落在他们头上,肩上,秦秣不时帮方澈拂去一些,自己也晃晃脑袋,摇下雪花。
“哪里还有?”方澈笑了笑,“别说野鸡,老鼠都难得有几只。”
“对了,方澈。”
“嗯?”
“你为什么非要背我?”
方澈略一沉默,才说:“我小时候经常听外公讲故事,他讲来讲去老是同一段。”
“哪一段?”秦秣竖起耳朵。
“咳,高老庄,猪八戒背媳妇那一段。”
秦秣无言很久,才猛地掐住方澈的脖子,气极了摇晃道:“方澈,你放我下来。”
方澈被掐了脖子都还是得意洋洋,“不放,我才不放!上了我的背就是我的媳妇儿了!”
秦秣到底没忍心太用力把他恰到呼吸困难,但这话一听,又实在是好笑到好气,她重重一捶他肩膀,闷闷的道:“猪八戒是个猪头就算了,还花心好色,谁做他媳妇儿谁倒霉。”
“猪八戒憨厚温柔。”方澈大言不惭,“我无师自通了他的优点,又剔除了他的缺点,秣秣,我可是最最专心一意的好男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到更适合你的人了。”
“去!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