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瑶看着眼前的妙景心生无限感慨,同坐在一段混泥土质圆木椅上的欧阳兰兰则无甚兴致。她正看着围墙外的沙河子引水渠东边的草坪,回忆前一年与桑葚在那里放风筝的情景。姚瑶忽觉欧阳兰兰对眼前景色没有兴趣,奇怪的问:“姐姐,你怎么一副兴味索然的表情?”她连问了两遍,欧阳兰兰才反应过来,又问。欧阳兰兰的手机响起,是桑慧打来的,说,正和王惠兰在租屋的外面,想给欧阳兰兰讲一个与桑葚有关的笑话,让快回。欧阳兰兰挂断后说:“兰妹妹和慧妹妹已去了房子,我们也回去吧,反正这儿也没什么看头。”姚瑶点头同意。而到了公主楼下,姚瑶说要先回宿舍一会,再去租屋,欧阳兰兰独自回房。
王惠兰和桑慧正在楼下花圃边嘀咕,欧阳兰兰老远就笑说:“听说你们现在均在做大事。”两人笑说:“姐姐取笑了,我们可不具备这种能力。”欧阳兰兰笑问:“你们不是一个在念‘南无阿弥陀佛’、一个正创作吗?我们未来的女菩萨和文学家。”两人同时求道:“姐姐,别取笑了,都是闹着玩的。”就嚷说:“准是大头在姐姐面前瞎说的。啊,他现在可有些可恨了。”跟着一块儿进屋将小饭桌、凳子、水果、零食及字纸篓拿出来放在北窗外的一株柳树下,边嗑瓜子边笑问:“姐姐,什么是自我崇拜?”欧阳兰兰问:“你们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桑慧笑说:“是大一的一个女生问的,我们刚听到的时候,还很笑了一阵子,却又不知如何说,来请教姐姐。”
欧阳兰兰想及先桑慧在电话里给她说的话,猜出这一定与桑葚上次给她说的事有关,说:“大头那天只给我说又有群淘气要签名,我还以为是说笑的,可没想到竟是真的。”王慧兰笑问:“谁让姐姐培训出来的人这么优秀?”欧阳兰兰皱眉说:“为那次不正经之人的到处瞎说,我还生了好一阵子的气呢,居然又闹出这种事来。”王惠兰愤愤的说:“最让人痛恨的还是那些瞎编的,可我仍想不通,为什么那些女生会将他当成偶像崇拜?”桑慧也说:“这点实在使人迷糊,我心里,没有任何人配奉为偶像。”王惠兰夸说:“如此做人才不糊涂。”桑慧笑将下巴靠在王惠兰的肩上,甜甜的说:“姐姐,这可是你第一次这样夸我呢,我好高兴。”欧阳兰兰奇怪的笑问:“我现在怎么感觉慧妹妹老是在你面前撒娇?”王惠兰按桑慧的鼻子一下,笑说:“她现在越来越像个小孩了。”桑慧摇王惠兰的肩膀说:“人家可是长大了,竟这样说人家。”王惠兰笑说:“你是正在长大。”她没注意到桑慧有些失望,接着先的话说:“像追星族们那样的心态,我也不会有,虽然那些艺术家或演员确有让人敬佩之处。”欧阳兰兰也没把桑慧的撒娇放在心上,问:“即便是名不副实如孔丘者又如何?我最多以赏花的态度对待他,则不如的,当然没必要花多大心思,像妹妹你说的艺术大师罢,好多都不能当成人来看,想必你们也知道,让人神经化了的梅兰芳这个卖唱的,纯粹是一玩弄女性的恶魔,活生生的逼得孟小冬心死,给杜月笙当小老婆为终,则不论是口水浸泡出来的也好,还是一般的小丑也罢,千万别将他们当偶像,事实上有人类以来没有人配享此殊荣,在未来也不可能有,而本来就是弱势群体的女性,仍以男子为中心,又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的。”桑慧叹说:“只可惜那群单纯的女生竟把大头高高捧在头顶。”王惠兰说:“这点不太正常,也没什么的,可恨那些没有人格和尊严的女性,为一点牙齿缝里的小恩小惠,竟将自己进贡给男子,实在有些教人齿冷。”欧阳兰兰说:“因此我们不能成为活死人,更不能让男性瞧不起。”王惠兰和桑慧突然有些奇怪欧阳兰兰竟会有这种感叹,笑说:“姐姐说这些话,让人不理解,人家大头对你可是实心实意的,也没有歪心。”欧阳兰兰说:“我是在为女性鸣不平,而他倘有那种德行,我会一脚将他踢开。”
从实验站回来的桑葚刚好听见,笑问:“谁这么倒霉?”欧阳兰兰笑说:“是你,如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会那样待你的。”桑葚苦笑一回,问:“什么时候成为女菩萨、何时能让拜读大作?”他担心身上的汗味将三人给熏了,没待王惠兰和桑慧开口,转身进屋放回时所带的菜,冲凉。王惠兰和桑慧早冲着桑葚的背影责说:“你的嘴巴怎么变得越来越讨厌了。”桑葚已消失在墙角,才转过头来,说:“姐姐,大头有些可恶了。”欧阳兰兰皱眉说:“是你们来了他才如此高兴,若在平时,不吱声,还老给人脸色看。”两人才明白欧阳兰兰先说的话,有部分像是在发泄对桑葚的不满,问:“姐姐,你和大头去年有没有这种情况?”欧阳兰兰脸上有了些幸福笑容,说:“去年每天都充满激情,而今年,”她眉弯又有些变形了,“我总觉得他和我之间有些隔膜,虽说也一样的爱护我,但是是敬重的那种,教人----教人----唉----”就看着月季愣神。
王惠兰从叹息声中听出欧阳兰兰对现在和桑葚一处的生活很不满,不知说些什么好,也不语。桑慧偎依着王惠兰,也不吭气。桑葚洗毕,凑来一处,觉都闷着头不说话,笑问:“怎么都心事重重的?”王惠兰和桑慧责说:“还不是你惹的。”桑葚很诧异。欧阳兰兰担心王惠兰和桑慧质问桑葚,说桑葚怎么欺负她,忙问:“伶俜妹妹和你们联系过吗?”两人说:“上次姐姐给我们说后到现在,也一次也没有,我们也联系不上她。”桑葚借机问:“情况怎么样?”欧阳兰兰颇觉伤神的说:“姚瑶和我劝了好几次了,当面说得好好的,背地里依然故我,觉我们说烦了,见到我们就躲开,后来和姚瑶分路包抄,仍是口是心非。”王惠兰问:“她到底想怎么样?也许真的找到真关心她的人了。”欧阳兰兰忧心的说:“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这点,她倒是说待她很好,却老是回避我们的问题,有时问急了,是泪光点点,一脸凄容,仍咬牙说很开心。”桑葚又担心不已。
桑慧接了个电话,说:“我们导师又要开会了,好烦。”问:“兰姐姐,我们一块儿走吗?”王惠兰也不想玩了,说:“那我们就一路吧。”欧阳兰兰说:“你又没事,也急着走。”王惠兰笑说:“一起走有个伴。”桑葚笑问:“从这儿到你们宿舍,仅几步路,还要人陪呀。”桑慧已想起来的目的,叫道:“糟糕,来了这么久,正事都忘了,那姐姐留下来,弄明白了再走。”王惠兰也才想起来,方留下。桑葚和欧阳兰兰说:“会完了来吃饭。”桑慧说要修改文稿,早消失在篱笆后。
欧阳兰兰剥了个橙子,分一半给王惠兰,笑问:“她在写小说吗?像是写了好一阵时间了。”王惠兰放一瓣到嘴里,还没嚼就看着桑葚说好酸。她看半天在欧阳兰兰手里笑吃橙的桑葚,又哼哼半天,说:“写的是一篇参加比赛的散文,让我给看了几次,也觉可以了,可她太挑剔,硬要再润色一阵不可,想,她准能获奖。”桑葚接过王惠兰递来的橙瓣,放入嘴里,笑问:“你参加了吗?”才动手剥橙子,剥开后分一半给欧阳兰兰。欧阳兰兰眉头紧皱,也接了过来,放一瓣进嘴里,说:“她肯定也有一篇精美的散文,或者诗歌。”王惠兰说:“我那点苦水没脸见人,没有参加。”桑葚觉太可惜了,遗憾的说:“你是我们院的第一才女,竟如此谦虚,我还是给桑慧说说,让她别去掺和了。”王惠兰敲桑葚脑袋一下,责说:“你是越来越浑了。”桑葚笑摸了摸头不语。欧阳兰兰说:“你不参加,真有点可惜了。”王惠兰说:“姐姐也说这种话,那你怎么不参加?”欧阳兰兰笑说:“如果我有你那样的才情,准会。”王惠兰说:“姐姐和这个傻子的性格太像了,视名利如粪土。”
桑葚笑了笑,将欧阳兰兰没吃完的橙瓣接过来放进嘴里,吃后打了个嗝,想起先桑慧说的话,笑问:“才不是听桑慧说有什么事忘了?”一提及,让两人责备了一顿。他先是一阵不解,等明白是什么事了,笑说:“我只是想打发她们而已,没想到竟当真了。”欧阳兰兰笑说:“兰妹妹是来求取真经的,你就再编个理由去打发那些小女生吧。”桑葚将两只手往王惠兰面前一摊,笑说:“我的脑袋里现在就这么点子货了,要就拿去。”王惠兰欲拍,忙缩回手,又笑说:“要不,你们帮忙想几句去搪塞一下得了。”王惠兰责说:“你可真好意思,把麻烦事惹来了,往姐姐和我身上推,自己则到一边歇凉去。”桑葚问:“我不是没辙吗?这样罢,你们想,我做饭去。”欧阳兰兰和王惠兰不同意,拉着欧阳兰兰的手,涎皮赖脸的说:“好姐姐,你就和她一块儿想想吧,只要你们稍动动脑子就有了,我去了。”说着就跑了。因先带回的菜量较少,他煮上米饭,跑去菜市场又买了些菜来。
欧阳兰兰望着桑葚的背影嗔怪一回,转眼见王惠兰愣怔怔的坐着,却是美艳不可方物,忍不住捧住王惠兰的香肩问:“我的美人,在想什么?”王惠兰觉有人和她说话,看是欧阳兰兰,眼泪立若珠玉般滚落。欧阳兰兰慌了,忙说她才的玩话真不是有心的。王惠兰依偎在欧阳兰兰怀里,泣说:“姐姐,大头欺负我。”王惠兰如此伤心,欧阳兰兰以为桑葚真对王惠兰做了出格的事,异常震惊,差点没有坐稳。她稍镇静了,声音发抖,却竭力的柔声说:“给姐姐说说,他是如何欺负你的,若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姐姐绝不轻饶他。”王惠兰嘘唏说:“他才不要人家喂他吃橙子,而是尖着两根手指头夹。”欧阳兰兰揉了揉眼睛,呵呵笑说:“你还真是一孩子,竟为这点事生气。”王惠兰欲言又止,但是已再不能将心里话憋在心里不说了,也想了想才说:“姐姐看起来不容人侵犯,却心底宽大,异常随和,若在以前,我和你一辈子不分开。”欧阳兰兰笑说:“我并非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们现在是可以不分开,可等你有了心爱的人,是非----”她想及王惠兰才诉说的委屈,兼忆及往事,有些怀疑的问:“难道你----”王惠兰忙封住欧阳兰兰的嘴巴,红霞扑面,急释说:“我虽已将心给了他,不会与姐姐争。”欧阳兰兰细细打量这位柔情似水的妹妹,笑说:“你喜欢他已经很久了,后来又深埋心中,现在才向我吐露。”王惠兰又看几眼周围,说:“我还以为没人察觉,原来姐姐早知道了。”欧阳兰兰笑说:“均早知道了,可那次溜冰后都没有再怀疑了。”她想起那对雪人,及其旁的对白,心想:“这位妹妹早将心意向那个傻瓜表白了,还选择了那么一种含蓄的方式。”笑问:“你怎么不去找一位?”王惠兰又一脸红晕,小声说:“他是傻乎乎的,可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有谁比他更令我动心的。”她早忘了才说的而又有了个想法,又闷了半天才附耳说出来。欧阳兰兰眉弯一皱,随即展开,忖度一回,说:“如你所言,姐姐允许你争取。”王惠兰将头埋在欧阳兰兰胸口,说:“姐姐这样待我,倒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可鄙了。”欧阳兰兰轻轻拍着王惠兰的肩膀,笑慰说:“喜欢他没有错,我也很佩服你的直白勇气。”王惠兰痛心的问:“可他连我的手都怕触碰一下,心里会有我吗?况且----况且已不仅只是今天这次了。”欧阳兰兰没想到王惠兰对桑葚的情已有这么深了,笑怪说:“他真是个坏蛋,老惹得我们女儿家的心蓓缓缓绽放,这要是在去年,我会对他大发雷霆,然而今年已没有这种心思了。”王惠兰起身擦了把泪痕,问:“难道大头有什么地方不如姐姐意吗?”欧阳兰兰略想一回,小声说:“今年相处了这么几个月,我对爱情有了些许看法:男女赤裸裸相对那刻的感觉才是它的真谛,在其余时间内,好一点则与真心朋友没有多大区别;倘遇人不殊,会给身心带来无尽的伤害,而在人的一生中,爱情虽不可缺,却不是最重要的。”王惠兰不同意欧阳兰兰的观点。她的脸又红了一阵,轻声说:“可那刻主动点,可以获得,再说用金钱也可以买到,也叫爱情吗?”欧阳兰兰低语说:“你所说的没有情的存在,与石块间的碰撞没区别,只能称为泄遗。”王惠兰红脸笑了两声,问:“依姐姐所说,那最重要的是什么?”欧阳兰兰说:“纯真的友谊,我同时拥有五位好友所予的,爱情就不是最要紧的了。”王惠兰觉有理,却不认同爱情并非头等重要。
王惠兰忽然看见有张俏脸露出篱笆,笑指说:“来了只猴子。”欧阳兰兰无意识的朝王惠兰指处看,姚瑶已绕过篱笆进院子来,还说:“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欧阳兰兰才完全回过神来,笑问:“想什么?”姚瑶将凳子端来在欧阳兰兰的另一边坐下,笑说:“当一名钳工。”王惠兰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做梦还差不多。”姚瑶认真的说:“那可是个巧活,非我不能胜任。”欧阳兰兰奇怪的问:“做什么?”姚瑶起身来笑看着王惠兰说:“拨牙。”王惠兰不解的问:“拨牙吗?”想起先说的话,责说:“你绕了这么个圈子,原来是在说我呢。”姚瑶做了个鬼脸,笑问:“谁让你说我?我现在心里还不舒服呢,就称姐姐为香芋好了。”欧阳兰兰笑叹说:“你们的嘴巴,呵呵----”王惠兰很生气,责说:“你竟说我是----”姚瑶将头微扬,笑问:“我说你什么?”王惠兰叫说:“啊,你个小淘气,我今天不饶你。”起身去捉,姚瑶早笑逃了。
桑慧又来了,将凳子移过来挨着王惠兰坐一会后进屋去。没过一会,桑葚出房来说已做好饭了。欧阳兰兰和王惠兰才觉已到吃晚饭时候,有些奇怪桑葚何时回来的也不知。她们想起先谈的,一个红了脸,一个的神色有些着急,不约而同的问:“你偷听我们说话了吗?”桑葚笑说:“我先听见你们叽叽咕咕的,就知道你们又在说私房话,当然没有,况且我还没那功夫。”